人物:杨玉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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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学图录
吴则虞(1913-1981) 字藕庼,号曼榆,安徽泾县人。北京大学教授、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有《慊静斋丛稿》、《曼榆馆诗》、《曼榆馆词》。
人物简介
吴则虞(1913—1977),字藕庼,别号曼榆馆,安徽泾县人。
幼承家学,资质聪颖,4岁习字,6岁赋诗,21岁从陈石遗、杨铁夫学词赋,后攻文字训诂于章太炎,受章氏学术思想与治学方法沾溉尤深。
先生毕生从事教育事业,1957年调入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工作,兼执教于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
平生究心务学,不以富贵温饱为计,著述甚丰,尤精考据,有《晋书證异》《淮南子集释》《晏子春秋集释》《清真词校记》《山中白云词校记》《花外集校笺》《辛弃疾选集》等数十种。
先生性恬淡,好为倚声而鲜以示人,病中亲手写定《曼榆馆词集》,收词数百阕,合矞丽与沉郁为一手,下笔命意,迥不犹人,足当近代一大家。
惜未曾行世,人所罕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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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760—1817 【介绍】: 清浙江秀水人,又名良士,字仲瞿,号蠡舟,昭明阁外史。乾隆五十九年举人。工画,好游侠,兼通兵家言,善骑射。少以任侠破家。其座主吴省钦荐其知兵,谓能作掌中雷。吴被斥,昙亦因此为士大夫所不齿。诗文奇肆,纵横万里。有《烟霞万古楼集》。
晚晴簃诗汇·卷一○九
王昙,一名良士,字仲瞿,号蠡舟,秀水人。乾隆甲寅举人。有《烟霞万古楼集》。
烟霞万古楼诗集·自序
《太玄》之草成,而刘歆欲覆酱瓿;《三都》之赋出,而士衡欲盖酒瓮。同是时也,桓谭以为绝伦,张华为之纸贵。岂文无定体,嗜痂者有异癖,嬖眇者多一目欤?李百药曰:『文章者,性情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张融自序曰:『吾文章之体,多为世人所惊。』又曰:『文岂有常体,丈夫何至因循寄人篱下?』裴子野论文曰:『人皆成于手,吾独成于心。』北齐祖莹亦语人曰:『文章须自出机杼,成一家风骨,何能共人生活哉?』读刘协之《雕龙》,不如通挚虞之《流别》;读钟嵘之《诗品》,不如追韩婴之传说。见其委海若天吴,见其原岷觞积石。统四千年之文为一文观,合四千年之诗为一诗释,而古今诗与文之正变,洞然胸中矣。法律一新,如曹参守萧何之文;旌旗一变,如光弼将子仪之军。非谓师涓奏乐,必造新声;徐摛作文,不拘旧体也。或曰延年隘薄,灵运空疏,为之奈何?曰:『此不尽读天下之书与诗文,而漫然操觚之谓也。』汉郭宪、王嘉全搆虚辞,孟坚所以致讥,张华为之绝倒,《抱朴子》所谓『怀空抱虚,有似蜀人葫芦』之喻乎?南史氏曰:『文章容易逋峭难。』又曰:『文章不妩媚,正如疥骆驼。』今世之勉力宏词者,班马奇字,白孔陈羹;华林类苑,叠韵双声。骤焉而苏绰《大诰》,忽然而王莽金縢。著《渊通》以拟《道德》,仿《太玄》而作《测灵》。以艰深文其浅陋,以奇险幸其功名。扬雄以为哓哓之学,绣其鞶帨而目之为翰林主人者,非也。亦有好事焉者,铸贾岛而拜,像东坡而祀。蜜膏饮杜少陵之灰,遍体刺白香山之字。老兵之貌中郎,优孟之学期思。高冠大屐而自居某一家之诗与文者,悖矣!气,水也;言,浮物也。袁先生曰:『重而能行,乘万斛舟;重而不行,猴骑土牛。』水浮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不然,而任昉、沈约结其集,魏收、邢邵为之偷,斯文之末流也。鼻马颊牛之论,中军听之而生争;捣齑啖杵之谈,洗马思之而成病。则又斯文之魔业、翰墨之魇境。至若宏通硕彦、经师大儒,郑玄之文,通人不取,温公之笔,四六不能。此不可以辞章律之者,其经济大也。乐旨潘词,广谈虞笔,三千年以下兼而有之者,繄何难哉?予髫幼成文,中年万里,经史烂于胸中,云山乱于脚底,自以为才学识皆当有也。乃志功名,急经济。遭台官之祸,纂述之成书者,经史之论辨者,乐府之未谐宫商,金石之未付雕镌者,吴中郡县官持抱以去,而挚仲治半生之文书荡然矣。并非关通丁谓之书,而概与一烧;亦不借重洪乔之寄,而投之江底。此砥柱之沉灾,荣宫之火洗。当时也,郭子横之救火,任文公之逃水,何暇计及著与撰之存焉否耶?幸而王阳僰道,险路求生;韩愈华山,危途获济。或藏之殷浩手巾,或寄之王恭如意。主人《庄子》,仅留《渔父》残篇;中书《孝经》,惟剩王混摘句。抑不啻嵩山蝌斗之文,显节陵中之蠹也已。窃惟彦章死豹,名以皮留;楚国神龟,生以骨贵。而乃陆澄著述,力已倦于经年;任昉属辞,才将尽于晚岁。五行志少,尚可暗抄;三箧书亡,多难默背。忆当日十吏环书,五题岔集。门庭藩溷,尽是赋才;户牖门墙,无非刀笔。沉虑而王充为之气衰,苦思而桓谭为之感疾。见杨汝士『兰亭』『金谷』,元白无诗;闻孟浩然『疏雨』『微云』,中书罢唱。议《礼经》则白虎堂中,讲《论语》则金华殿上,何其壮也!无谷子云之笔,而空有乐令之口;无扬子云之才,而徒有光庭之手。开顷刻之花,造逡巡之酒。斯文之道,有《急就章》乎?苏明允之诗,祇有廿篇;杜子美之赋,不过十首。片羽苟重其吉光,千金可享其敝帚。仆今年四十五岁矣,前不遇古,后不遇今。死不见岘首沈碑,英雄堕泪;生不见阿难结集,活佛伤心。李旭曰:『文章之事,不足传于后世。』萧恭亦曰:『千秋而后,亦复谁能传此?』呜乎!未为伧父,已笑衙官;才读《离骚》,便称名士。刘季绪才非一世,偏能诽毁文章;徐孝穆一代传人,未尝讥诃作者。留达生廿四首丈人之集,娱我馀年;传枚皋数十篇必不可读之文,自伤娸诋。哀我文者,亦庶几韪我言而恕我狂也。
烟霞万古楼诗集·孙原湘序
天之生才不数,生奇才尤不数。积日星河岳之气,百年而一生。生矣,或遇或不遇,天似不能无厚薄于其间。要其得于天者既厚,必使之有以尽其才;而其所以尽其才者,不系乎遇不遇也。以贾生之通达国体,亲承宣室之问,而不能不困于长沙;以杜季雅之淹博壮烈,封奏论都之书,而一为郡文学掾,廿年不窥京师。又况于偃蹇扼塞,十试不成进士之仲瞿乎? 嗟乎!仲瞿其才辩,其学博,其文章可以凌驾百代,牢笼万物。以文武胆志为略,以措置一世为务。方其羸然弱冠之年,于兵、农、礼、乐、天官、河渠,旁及百家艺术之书,靡不讲明切究。广庭杂坐,抵掌而起,听者侧耳屏息,莫敢发难。虽未见于设施,而其囊括古今,为有体有用之学,固已粲然矣。既连不得志于有司,挟其策奔走公卿间,未尝不倒屣改席,延致上座。君画灰借箸,指陈事宜,当事抠衣奉手,奉教惟谨。然卒未有能用其言者,而君已垂垂老矣。嘉庆辛酉、壬戌之际,名流宿学云集京师,法梧门祭酒主盟坛坫,论定君之诗,与大兴舒铁云位及余为三家,作《三君咏》,传播其事。君夷然不以为意也。余乙丑假旋后,息影江干,不复踏长安尘土。君与铁云连辔入都,再试再黜。铁云侘傺以死,君流荡江淮之间,益不自得。然气益敛,文益奇,裒集所为诗文如干卷,自以铁云而外知君者莫余若,属为之序。噫!仲瞿乃今为辞人矣。以仲瞿之才之学,俾得倾筐倒庋,尽出生平蕴蓄,润泽海内,必有奇迹卓荦异于俗吏之所为者。屑屑于饰竿牍、絺鞶帨,争工拙刀锥之末,岂其志哉?岂其志哉! 君自言今夏游云台山,山中多古木,皆数千年物。其材伟然巨丽,而自晦于穷厓绝壑、人迹罕到之境,殆天之有意位置之者,不如是不能轮囷离奇至此。仲瞿此言,其殆自谓耶?观于贾生虽放废,而《治安》一疏彪炳千古;杜季雅既得从事击羌,旋战殁于射姑。信乎天之待其人,不系乎遇不遇也。读仲瞿之文者,亦可无论其遇已。若其文之瑰伟瑰丽,忽庄忽骚,若正论,若游戏,由其才大气盛,喷薄而出。仲瞿之学,固不尽于此,而人亦不当以此尽仲瞿也。
烟霞万古楼诗集·陈文述序
秀水王君仲瞿,奇才也。
奇于文,亦奇于诗。
言论风采,出以游戏,雄辨博奥,所至倾其座人,类谈天、雕龙所为,非狂傲也,而世人咸以狂傲目之。
夫狂傲,文人之大病也。
君未尝狂傲,人目以狂傲,一倡百和,而狂傲之名遂不能自解于世。
则露才扬己之所致也。
又为座主吴公假其名,形诸奏牍,得以微罪罢官归里,而君之名遂为世人所口实。
屡试南宫,摈于有司,卒潦倒不得志以死。
则露才扬己、人因目为狂傲之所致也,则有才而不自晦其才之所致也。
君生平著录甚富,大半零落。
骈体文数十篇,钱君梅溪蒐葺付梓,寄余吴门书局;诗稿十馀卷,君病中付余子裴之,为敬礼定文之托。
裴之没于汉上,稿存余子妇汪端所。
端诗学甚深,尝选定明三十家诗,远出牧斋、竹垞、归愚诸选本上。
又重刊裴之《澄怀堂遗诗》,于余诗亦多所删订规正。
其所为《自然好学斋诗》十卷,老辈皆推重之。
又尝为余戚邵梦馀大令刻《镜西阁遗诗》。
仲瞿与井叔两集,恒置案头,呼之曰『老王先生』、『小王先生』。
以两人诗集皆裴之生平未竟之志,各为选定。
病中请于余,期他日必付梓以完裴之人世文字之债,余诺之。
逾数日卒,余为作传,所谓孝慧宜人也。
端中年以后,奉道诚笃。
知前生与裴之同自玉清来,今仍归玉清也。
井叔名嘉禄,长洲人。
诗人铁夫先生子也,为吴门七子翘楚,年未三十而卒。
诗极明秀,端为选存四卷。
今年余至繁昌,乃先为刻仲瞿诗而志其颠末如此。
道光庚子中秋钱塘陈文述书于春谷官舍。
烟霞万古楼诗集·张鸣珂序
咸丰纪元之秋,予卧疴三月,病榻无俚,向婿严少春茂才处借《烟霞万古楼未刻诗》十馀卷读之,药炉茗碗之旁,随手钞成一册,时时讽咏。后家春水徵君贻予云伯刻本,仅二卷,与手钞者互有同异。乃复从严氏借钞,略次先后,分为六卷,名曰诗录,不敢居选例也。始于丙辰冬日,断手于戊午夏仲。时以养疴,乃得蒇事。昔卢德水著《杜诗胥钞》,役竣祭告,诗曰:『十年曾有约,三岁始能成。』予于此编亦云。《文集》六卷已刻,板藏金鐀钱氏,二梅褚君曾以印本见惠。至先生生平行事,具详于自制《虎丘山窀室志》中,兹不复赘。 嘉兴后学张鸣珂
烟霞万古楼诗集·张鸣珂题识
余既录刊《烟霞万古楼时文》,风行远近,索者纷然。秀水范君雯茁见之,乃出旧藏诗稿一册寄余,楮墨霉烂,首尾断缺。审其字迹,碻系仲瞿先生手笔。其纪年为乾隆戊申、己酉、庚戌之作。时先生尚未举孝廉,而近游江左于越间也。内有《石帆楼》一诗,似乎碧城仙馆刻本亦有之,馀皆不甚经见。细斠一过,时序稍有紊乱,不敢更正,仍依原书录出,亟付手民,以广其传。题曰『残稿』,纪实也。 光绪二十有六年庚子春二月十日嘉兴张鸣珂识于鄱阳湖上
烟霞万古楼诗集·徐渭仁跋
往岁梅叟刻《烟霞万古楼骈体文》于杭州,颐道居士选刻其诗于繁昌,闻诗版已散佚,因重写刻之。又从《瓶水斋集》及居士集中所附刻者,铁云《鸦藤山馆诗话》中采入者,都为一卷。仲瞿出处详于自制《虎丘山穸室志》,亦录出附之。 咸丰元年二月上海徐渭仁记
烟霞万古楼诗集·徐銮跋
此仲瞿先生未刻藁。余得之张君蓣衫,蓣衫得之北门严氏。严故仲瞿戚也。诗才气浩瀚,洵足压倒一世豪杰。余尝论仲瞿诗如黄河之水,一泻千里,然泥沙俱下。读集中《定光佛歌》等作,当不诬也。 同治三年甲子春正王月嘉兴徐銮读毕识
烟霞万古楼诗集·陆祖谷跋
烟霞万古楼诗,旧有碧城仙馆刻本。其佚者,张公束先生又尝蒐刻一卷,题曰《烟霞万古楼诗残藁》。今碧城本已不多见,张刻之板片亦不知流转何所。今年夏,吾友余楫江孝廉贻书来,言烟霞万古楼未刻诗尚有一卷在东栅徐氏,亟以一金购来。藁才十纸,而楷字精好。卷末有徐金坡先生手识语,知为北门严氏原钞本。严本故家,瞿老之戚,其子弟犹能道瞿老轶事甚详。吾友孟君紫昉藏有瞿老《黼黻图回文诗》一巨册,云亦出自严氏。图字精密,未能校录,以来心常忆之。今得是本,先命工裱装,题曰《烟霞万古楼诗佚稿》,庋诸馆中。予更录副本私藏之。瞿老佚著未出世者甚多,汇集刻之,姑俟他日。 己未夏五月嘉兴陆祖谷识于图书馆斋(录入:顾青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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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庸斋(1920-1983) 原名奂,字奂之。广东新会人。曾从陈洵学词。任教于广州大学、文化大学,晚年任广东省文史馆馆员。有《分春馆词》、《分春馆词话》。
分春馆词·佟序一
粤东文明之都,人才之众晚近最矣。至于藻翰之士,前世诗为盛,文笔次之,词为逊。而迩来能词者,陈述叔一人而已。庸斋佛然卒起于少年,游于中原士夫,以词知名,充其所诣,群聚同好,或将以词光前世未竟之绪,而与当代事功之士,相互竞爽,则余之所望也。中原能词者,推朱彊村为至,而彊村又盛推述叔,述叔壮而遗佚,晚始讲词于中山大学,其治词取途梦窗,而极诣于清真婉约隐秀之境。少年如曾传韶,如马庆馀,如邓次卿,皆问业,而庸斋亦以年家子从述叔游。此四君者,述叔皆许之,唯余独及交庸斋,其馀短命死矣。庸斋年才二十馀,而遭逢变乱,其遇又或得或失,故其志微,其情惝恍,夫兴怀于绮罗芳菲之间,而发其空凉深窈之旨,亦庸斋之天性然也。述叔死矣,而庸斋春秋方富,绍述叔起而讲词,更十年或二十年,行见弦歌之声,洋洋盈耳。余虽不能词,异时海内乂治,亦愿从庸斋遨嬉于山绿湖光,歌云舞绣,以寄其击壤欣忭之情,听庸斋及其徒高歌相酬答也。 甲申十一月佟绍弼序
分春馆词·佟序二
诚有以信于心,则纵浪自恣,而不以己徇人。君之于词,将以为寄耶,抑将与古为徒而相狎于寥邈亢浪之表耶。君处人和易,从容步趋,内外开朗,人所不足,君独有馀,惟至于言词则反是,而人知与不知,大率指目君以为笑者,可慨也。余识君至七八岁,而聚合日多,知之颇悉,从丧乱以迄于今,君际遇之奇,有为众人所嗟叹骇异而蕲至弗获者矣。君乃恬然自若,无所形色,至其跋踬厄塞挫辱而为人所难堪,则又处之泰然。凡人患得患失,宠辱若惊者众矣,君得失盖皆以词致,而曾不以间其专好之心,治之弥坚,钻之弥至,日群其徒侣,声出乎沈酣,意广乎冥漠,滂沛洋溢,口吟指画,若将以此终身者然。夫唯君有以自得,然后敢骋其才,睥睨自快,而于当世无避就也。夫士可以辞天下之至荣,而不可夺其自尊,可以出众人之胯下,而不可易其素守,乃世往往谓其大言为狂,彼乌测乎君意量所在。甲申初刻,余尝为作序,故其词今不复论,而言其人,既以坚君之趣,抑亦以自发也。 戊子佟绍弼
分春馆词·傅序三
曩者余选读近人词集,自水云楼而下,继以半塘、芸阁、大鹤、彊村、蕙风、海绡凡七家,各系以词,略仿彊村翁论词之作,以为百馀年来词风之盛,岂特远迈元明,抑亦超乎常浙也。自述叔先生谢世以来,吾粤之能词者踵相继起,而与余相交最久,相知最深者,则新会朱君庸斋。君有夙慧,嗜词根乎天性,年甫弱冠,出语芳菲馨逸,富丽精妍,往往惊其长老。中岁以后,所作不多,而用笔臻于浑融隐秀,词境益深。君少乏师承,惟自得于古近作者。于宋根植于小晏、秦郎,而广之以周、吴、姜、史,于清规范于水云,而出入于王、朱、郑、况。于以博取诸家之长,然后时出己意,以自成其为一家之词也。若以之上继大鹤、蕙风,更以上继水云,世之君子得无以为阿其所好耶。余晚岁始肆力于词,与之函论此道者亦屡岁矣。乃知君之涉猎广,持论精辟,研讨之功与创制之美,足以相彰,自维与君以文字杯酒追欢于少年之日,忽忽垂四十年,余旅食海隅,日就衰朽,君亦届六旬矣。顾其得名也早,其旧集之流行于世者亦既有年,故港岛人士得见其词,竟有以君为清末词人年辈甚尊者,余曾以此事告之,用为笑谑。君性疏放而多病,其生平所作,又不自贵重,散佚者多,近岁始由其门人多为检拾,更从旧集选录如干首,共得百阕,由何君幼惠汇钞成编,薇庵恐其久而遗佚也,乃商请何耀光先生斥资付印,收入至乐楼丛书中,以广其传。余因述其为词途径及精诣如此。 庚申六月静庵傅子馀序
分春馆词·何序四
新会朱君庸斋,自少年以工词饮誉京华,声名籍甚,故吾粤自海绡翁以后,三十年来,言词者多爱推君。余久耳其名,而无一面之雅。近者家叔惠裒集其词百馀阕,属其弟幼惠录为一卷馈余,因得遍读其所著分春馆词者。余于倚声之道,本无所解,惟爱读两宋及清名家词,乃知词有主情主格主气三种,若谓秦、晏主情,姜、张主格,辛、刘主气,则君之词,其殆兼有主情与主格之妙,又能以潜气运之者与。夫情之至者,必具有隽上之才,始足以达之,至才与情之联绵互发,畅以声音,又必在其精力弥满之日,故观君少年所作,如璞含珠媚,光彩焕然,情丰而才富。中年以后,阅世既深,抚物兴怀,工于寄托,则又多连犿要眇之思,词益精深邃密。迨至晚年,渐归平淡,雅不欲以绵丽之笔,与少年争胜毫釐也。顾余所知甚鲜,未足以测君之所至,谨识数语,藉表衷情,并亟为付梓,以分赠爱读君之词者。 庚申十月何耀光序于香港之至乐楼
分春馆词·题词
临江仙 题朱庸斋分春馆词 蕴章 王西神 经醉湖山劳倦眼,天涯三见红桑。
曝书亭子久荒凉。
平分春一半,消受泪千行。
  便作词人无一可,捣残麝墨题香。
梅边花谱写刘郎。
琼箫和恨咽,锦瑟比愁长。
醉落魄 题朱庸斋词稿 杨铁夫 茫茫尘世。
满座筝琶喧俗耳。
悠然一磐云山紫。
海上牙弦,知否成连死。
  梅词片片随风坠。
洛阳声价当时纸。
西江月色襟怀似。
露浣薇香,薰沐珠玑字。
分春馆词·跋
词乃文学之一技耳,欲期其成就,亦属匪易,非有胸襟性情,正途径,严声律者不为功。有清一代,词复极盛,然周止庵辟四家之径,王半塘倡重拙大之说,晚近学者始有所归。新会朱庸斋先生,以英年特起,即能融会周王二家之说,而造诣独深。当读其所制分春馆词,规矩法度,莫不一一与赵宋周、辛、吴、王四家相合,然能拓开境界,独抒性情,而不为古人所囿,浑厚重拙之处,正足为清季朱彊村、郑大鹤、况蕙风等大家之接武也。至集中烛影摇红赋落叶、东风第一枝赋寒梅二阕,沈郁秾厚,尤臻上乘,而寄意命笔,抑又能言近指远者,殆所谓登山临水之际,绮罗香泽之间,兴感所及,而发于不自克者欤。其对于四声,则复矜矜相守,与其人之疏狂洒落,竟不相类,则尤可异耳。客腊先生自湘汉返粤,以手写分春馆词一卷以贻家兄又同,取而读之,视前刊者又略有增损,亟与王珩同学乞归校阅一过,重付手民,并略志先生为词之造境所在。 戊子五月邓圻同谨跋
分春馆词·后记
朱师庸斋先生所撰《分春馆词》,有三种印本。初印本刊于一九四四年冬,广州大盛印局印行,线装,二卷,一卷为《怀霜集》,始自壬午,讫于甲申,凡五十阕,删存十九阕;二卷为《平居集》,始自庚辰,讫于壬午,凡四十阕,删存十三阕,两卷仅录词三十二阕。第二次印本刊于一九四八年秋,广州奇文印局印行,线装,一卷,录词四十八阕。第三次印本刊于一九八一年,香港何氏至乐楼刊行,线装,录词一百零四阕。兹就三本别其同异,得词一百二十三阕,复从诸同门笔记及书报刊物中辑得集外词五十七阕,集外诗四十首,倩叶霖生、崔浩江二君校对,列入广州诗社丛书中。朱令名、朱荔裳、朱荔诗出资印行。 二零零一年三月二十日陈永正识
分春馆词·录入后记
曩者余尝读清季名家词,自水云而下,独爱大鹤,以半塘风云气太盛而彊翁才情稍逊,蕙风则自恃名士而傲人之故也,况文道希之词多拉杂者。五家而外,尚能有冯梦华词蕴藉高华,人多不能及。至于年辈稍晚者,则海绡翁不独为岭南一代翘楚,更可称冠也。而自逊清以降,词人辈出,其稍长者如华阳乔曾劬大壮翁,所著波外乐章由南追北所造已极,然竟未能合于吾心;别如西蜀周岸登睽叔者,所著蜀雅词十二卷富丽精妍独能动人,然其词作既丰则雷同之病亦不能免。后自五四风云以迄于今,词人之众更不可胜数,天风阁夏氏虽尊一代词宗,然究其性本非词人,且专精考据更甚于词;万载龙沐勋以年三十而能得彊村翁临终授砚,续翁未竟之业,继往开来功在千古,为词承彊翁而融东坡,然未臻大成而殒,诚大憾也;梦桐主人早岁即与前辈词人结社吟咏,所作惊艳四方,后用力于搜辑汇纂,于词则仅偶为小令,亦未能成大业于斯;梦苕庵钱萼孙早年盛负诗名,中年后以诗人之笔出其馀绪为词,堪称词中之佳者也,然终非此中正法眼藏。此四子者,皆世所盛推之才也,然其为词亦不能尽使余倾心,则环搜遍顾,尚有何人哉。昔者余即以此百般自问,而未能答。再之后,以机缘巧合而得结交于津门词家王蛰堪及其门人张引之,乃沽上名家寇泰蓬之续也。夫二窗词客寇梦碧翁,余所素来钦佩者也,于词取径吴王,为近世学梦窗而能有超拔者,上述四人之外,可称巨擘,然余以玉田本性而终不能尽得会心于梦碧词之粹然风华,自觉赧甚。而蛰老引之兄竟不以我后学为诳,以新会朱庸斋前辈之分春馆词相贻。初,余曾先得读朱师之分春馆词话而心有戚戚,高卓处以为自陈亦峰白雨斋词话后百年来所罕有,且以无觅其分春馆词为至憾事。今蒙赠此编,欣喜何极,因得观人所谓陈述叔后岭南第一词人之作,三复之馀,倾倒不已,慨叹不能自禁,因语师友曰:于鹿潭叔问之后吾今又得一人也。夫词者,主气主格主情,历代名家各有擅场,主气者郁勃;主格者清俊;主情者缠绵,而余则甚爱昔人言主格主情之相兼者,其庸斋前辈词之谓也,此道远者上溯淮海,得力在玉田草窗间,而复能参以清季大家之深致,所谓情韵具佳者是也。昔者余曾举“浩茫”二字以为词之止境,朱师词之所造,庶几无愧于此。且夫庸斋前辈弱冠即以词名,后遭逢变乱,其遇又或得或失,而一段情伤则萦困终生,凡此种种竟皆与余相类,岂天力之异而使吾得此卷哉。复更念庸斋前辈与梦碧翁皆乃不求名著之真名家,生前未有专著,倘非弟子门人为之搜求刊布则必至湮没不传矣。余遂不敢有违天意且有负长者所托,因为之粗校录入,以期能广其传而使世之合缘者有得于斯也。 丙戌年十二月廿二两仪斋主人谨识于沪滨玲珑八景地 并书词一首志感于后 甘州 书《分春馆词》后,用碱斋师韵 倦劳身。去国更踌躇,行歌拜金鳞。望东瀛却寄,衍波弱叶,故梦斜曛。酒醒西园过燕,桑海几番频。花外天涯路,销向晨昏。 后约十年漫托,剩秋心数点,著意分春。洗沈烟一碧,万念本如尘。未堪忘、情根若许,指汪洋、恨水不须焚。今生事、付他生里,并剪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