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山左李毓昌即墨人也余友蓬莱金黻珽先生尝称其少负气节不苟流俗凡邑中不平事公必折之以理故乡党咸重其为人及举戊辰进士公以知县分治江苏时淮泗水患公捧檄往山阳督赈邑令王伸汉以侵渔为民蠹公廉知其情欲揭知上官王惧以赂公公弗许王以金嘱其三仆偕善缘寺僧邀公饮置酖酒遂遇害公卒之时血溢襟袖五贼恐事泄舁公尸于梁诬以自经洎扶柩归孺人检遗衣见血启尸视之以银簪验实簪黑孺人骇恸呼叔翁语之故叔翁者名云泰邑武生也刻日抵京遮总宪马白冤状奏闻事下法司旬日五贼皆服辜上怒甚命以谋逆仆诣柩致祭馀依议因嘉公之忠晋孺人为四品秩在籍食俸赐云泰为举人公无子上命择族中贤者为之后事竣上复为制悯忠诗三十韵以褒之 东岳降生发其祥，李公卓荦殊寻常。 读万卷书不爱死，英风侠气偕灵长。 公之少年有大志，斗鸡走狗斥荒唐。 疾恶如仇去如疾，市井无赖呼为狂。 嘉庆戊辰成进士，曲江春宴颇轩昂。 帝曰昌才非百里，汝其试之往江乡。 是年秋涨溢淮泗，鱼鳖斯民走且僵。 诏开内帑赐银币，侵渔牟利相颉颃。 独公力持矫其弊，元凶稔恶王山阳。 杀民更杀慈父母，下同厮仆祸心藏。 岂有酖人羊叔子，叵耐跋扈皆豺狼。 可怜杯酒须臾命，金石毒发摧心肠。 北望宸极魂飞去，月明颜色绕屋梁。 敝袍丹血鬼神护，家人梦寐咸悽怆。 叔父爱侄如爱子，抱衣吞泣心慞惶。 酷暑千里汗相属，披发投地呼天阊。 斯须九重达聪听，赫然震怒天威扬。 白日雷霆惊霹雳，跃跃三尺寒锋铓。 法司传敕急星火，蠢彼群丑失路伥。 楚囚终日相对泣，引颈待罪轵道旁。 剖视心肝血漉漉，腥秽馀沥倾壶觞。 阴风飒飒来格享，松涛怒捲声洋洋。 沈埋冤岳清如洗，昭然依被日月光。 国家论功重死事，丰碑屹立锡天章。 郡君食俸二千石，心如冰玉操如霜。 乃嘱守令为立后，千秋俎豆承馨香。 吁嗟乎书生无气人所鄙，每为斯人意差强。 人生百年忽已矣，谁复言之慨且慷。 宦游惟君久，几经沧与桑。 治乱若流水，升沈难等量。 亦或郁烦恼，亦或欢衷肠。 亦或安偃息，亦或食未遑。 黔黎殷爱戴，量移来南方。 青衣一带水，借润周四旁。 榷木众以利，君来成浮梁。 岂不擅明察，宽大实所长。 岂不念终窘，仁厚实中藏。 家既因官累，乃复空宦囊。 郭氏旧金穴，无如寝邱良。 我作严道吏，频登雅雨堂。 石麓但交臂，古樵远相望。 惟君处稍久，弹指历三霜。 肝胆气相许，芝兰香共芳。 为我理疑狱，为我监盘仓。 濒行锡我赆，促我治归装。 我行勿复念，望君日康彊。 茀禄益纯固，晢嗣隆且昌。 方今重西事，徵调及邻疆。 筹饷县官急，输运出河湟。 尤恐浮动众，乘虚作鸱张。 所赖上苍佑，今岁获丰穰。 目前既难恃，居安讵可常。 我去君且住，旧游奚自忘。 薄宦等閒事，固穷应惯尝。 独念君亲重，图报终茫茫。 呜呼知我兮爱我，心结兮心伤。 悽怆兮前路，迢递兮故乡。 江流兮日远，木落兮天凉。 永怀兮不寐，怅别兮何方。 蓬莱宫出祭纸黄，秦晋蜀使车联行⑴。 滹沱渡后望险阻，渐觉山谷生苍凉。 燕赵古称多节义，齿冷隙末羞陈张。 唐藩幽镇互割据，晋阳东面锁钥详。 阴云似凝古壁垒，玉屑忽洒征衣裳。 群仙跨鹤羽节幢，浮空游戏乐未央。 舆夫轩前又轾后，滑汰侧足频堤防。 旧关据隘尚中路，新关矗翠堆雷硠。 角声缥缈出雉堞，飞白点点旌旗扬。 山农旧冬苦无雪，今喜麦陇滋不荒。 高低凿坏露门窦，一穴岂辨堂与皇。 石田春冷迟垦作，枯草迸罅如针秧。 嗟尔谋生太跼蹐，惭我传食随翱翔。 不逢争战不耕戍，但骋笔墨含风霜。 峰回渐失韩信帜，出坎更吊兴唐王。 ⑴ 予奉使祭女娲、成汤二陵，石帆祭蜀江源涂，石溪太常祭关中诸陵，皆同驿道。 春阳如马愁人忙，红尘无日无愁肠，愁死那如醉死强。 我劝诸君游酒乡，酒楼百尺欺垂杨，到来四壁皆酒香。 月老枯坐佯颓唐，低眉立尽五十觞，明明恃酒为琼浆。 雪翁半醉词琅琅，乞盟元白俘苏黄。 隔年诗债催人偿，聚诗要作饥时粮。 次公一斗喉有铓，拔剑欲舞袖不长，悲歌羞学声慨慷。 夜深说鬼鬼在旁，风来短烛寒无光。 孙郎把酒谈如娘，只今青眼逢红妆。 落魄独愧琅邪王，不觉热泪沾衣裳。 伍生附和呼高阳，马生箕踞搥酒床，酒床未碎心先伤。 吾家伯子尤披猖，白眼不讳燕市狂。 谰语直追蒙叟荒，正颜忽作濂洛庄。 自称未饮醉已僵，我为诸君医膏肓。 老天化水苍茫茫，九万里地皆毫芒，人生何处非欢场。 我昨驱车游北邙，颇欲醉骨深埋藏。 青燐笑我无归装，未必死是驱穷方。 重开醒眼炊黄粱，六尺肯受神骏缰。 方寸休为抱粪蜣，腐鼠从来供凤凰。 百年何知愁未央，明日更醉梨花旁。 金陵百万户，平居如俭荒。 岂知昆崙山，中有万宝藏。 贼能竭泽渔，毒网弥天张。 朝令徙一巷，暮令迁一坊。 次第驱其人，以队叱犬羊。 其人既已驱，返身上其堂。 井灶庖廥厕，楣槛屏柱墙。 一一搰之烂，惟恐屋不伤。 盆钵鼎豆壶，几匮厨椸床。 一一撞之碎，惟恐物不戕。 然后谋饱橐，首选白与黄。 有钱或万贯，有珠或一囊。 有薪或千车，有米或百仓。 珊瑚翡翠玉，海中之奇香。 灼灼目不识，弃在尘土旁。 罗绮锦绣段，红闺舞衣裳。 铁体衣十重，山鬼跳太阳。 鬨然鸟兽散，顷刻荆棘场。 吾固谓此贼，不称星天狼。 实破败五鬼，天使来披猖。 居人夜潜归，无声泪浪浪。 临别饮君酒，酒消常口香。 只今明月夜，夜夜梦还乡。 此地皆尘土，残春半雨旸。 一枝无可寄，检点旧诗囊。 嗔鱼乘风，怒不可当。 因怒禽之，易于絷羊。 嗟哉阳子，乃壹于刚。 蜜蜂采花急，蜣螂抱粪忙。 一般辛苦意，彼此不商量。 幸不分羹赐汉王，上皇伏鼎自悲凉。 新丰父老嬉游日，犹有惊魂泣数行。 芙蓉薄命自家伤，休怨红楼锦绣妆。 不是为他人作嫁，金针閒杀好鸳鸯。 汝弟方乳哺，先以春正殇。 汝妹益何惨，夜卧惊颓墙⑴。 今又弱一个，曷禁中情伤。 生前共索笑，绕膝欣成行。 此时土一邱，弟妹还相将。 魂小莫轻分，飘泊知何方。 携手倘归来，泉路应茫茫。 萧条东郭外，城阙遥相望。 日暮群乌飞，携雏啄道旁。 独立一挥涕，悲风动白杨。 ⑴ 是年正月，次子殇。三月初，大雨倒墙，幼女压焉。 戚戚秋气悲，沈沈秋夜长。 客子郁不乐，乃在还故乡。 况逢𣯀𣰕辰，曷禁摧中肠。 穷途竟有偶，幸共灯烛光。 握手入酒肆，相对各倾觞。 朗诵别后诗，意气犹激昂。 感子穷益坚，卓哉诣力强。 惟念从此别，世事嗟茫茫。 临别聊赠言，愿子中心藏。 元音追太始，仍贵谐宫商。 更有绕指柔，本出百鍊钢。 徇时岂屑为，背时用岂藏。 君子持其平，为圆非毁方。 养气以有待，干莫韬锋铓。 遇合倘得志，设施道自光。 书生无实用，俗论多披猖。 相期雪此言，此愿会可偿。 天涯若比邻，行矣无相忘。 有客舣棹游南昌，三度访古悲沧桑。 眼前突兀忽见此，依然高阁閒滕王。 昨由机船溯扬子，一日千里来浔阳。 天时人事偶然耳，岂必神助邀马当。 伟哉东南擅名胜，嵯峨杰构遥相望。 题诗黄鹤有崔颢，七字压倒李白狂。 岳阳作记念忧乐，希文道德兼文章。 地以人传倘举例，子安一序敢颉颃。 何况持论尚器识，徐笺庾赋曷足臧。 乃知阎公实好士，大会宾客华筵张。 一朝捧袂被容接，剔眉吐气已激昂。 群公未赋婿焚稿，天才遽复广坐扬。 钟期杨意寓景慕，得一知己名益彰。 黄金筑台重声价，巍然此阁堪比量。 只我登临纵游目，莫更凭吊搜枯肠。 仙人帝子不可作，俯仰一世谁短长。 但见山苍苍兮水茫茫，江头日夜风浪浪。 北风卷地尘沙黄，杲杲塞日无晶光。 山城荦确少行迹，猛虎昼出蹲南冈。 双晴睒睒射惊电，耸尻竖尾如竿枪。 咆哮踞地地欲裂，百兽走匿山魈藏。 血人于口爪牙利，家家闭户群苍黄。 陇西飞将勇莫当，家世猿臂能挽强。 须髯猬磔气勃发，直视斑子如跛羊。 长弓大箭走相博，瞋目叱咤声雷踉。 洞胸贯胁猛竟殪，气焰安在傫然僵。 樵苏从此少患害，行李来往仍穰穰。 我时驱车出北口，逢君迎谒趋道傍。 为余津津淡且喜，英风爽飒神飞扬。 须臾健儿舁虎至，馀威尚觉生风霜。 羡君除暴真健者，当路岂复忧豺狼。 呜呼！当路岂复忧豺狼⑴。 ⑴ 死虎馀威尚生风霜，则生时之凶恶可知矣。十四字猛气逼人。末并望除去当道豺狼，咏叹出之，所见尤大。 惟君才卓荦，事业表堂皇。 闽峤拊循遍，路岐姓字香。 昨予衔新命，仍复到海疆。 旧雨欢同地，藉商济时方。 伟哉贤刺史，僚属共瞻望（江宝钗编校）。 西郊天阔沙茫茫，高槐古柳溪风凉。 地偏寂寞少人住，但作瓯脱供鹰坊。 中有海青最神俊，竦立毛骨森昂藏。 金眸玉爪异凡品，下视狡兔如跛牂。 侧眼似觉天地窄，常思一举摩穹苍。 忆昔辽代最珍贵，女真贡献交相望。 搜求无厌旋致祸，两国转眼悲兴亡。 至今黑水留异种，雕笼竞致来遐方。 五陵年少颇好事，爱玩岂惜千金偿。 嗟汝生性特趫捷，隼鹗未许随肩行。 长绦羁绁岂初意，岁月浸久成驯良。 关山秋暮盛羽猎，商飙倒卷尘沙狂。 翻身向空入霄汉，快若骏马初脱缰。 鴐鹅潜飞雊雉避，云罗万里无遮防。 老拳劲翮奋搏击，风毛雨血齐飞扬。 天生羽族亦有命，饥雀叫噪悲空仓。 林边野鹤骨立瘦，度腹仅得分馀粮。 尔形缡褷亦安用，终朝肉食恒充肠。 人间生计总愧汝，翻笑溪獭衔鱼忙。 侏儒方朔异饥饱，万物荣悴真何常。 况今飞啄本同类，强弱吞啖堪嗟伤。 食虾原不乏鱼鲔，捕蝉亦复惊螳螂。 何当忘机效海客，驱逐猛挚延奇祥。 群飞众动各适所，丹山鸾凤常游翔。 桐花摇落期不至，老鸦攫肉纷路旁。 且随韩嫣逐金弹，排风毛质看腾骧⑴。 ⑴ 议论正大，不及唐东江作，而笔力亦自矫健。 天子重海邦，宵旰念重洋。 稔知民疾苦，经营固岩疆。 先生代巡守，旷典岂寻常。 勿虚此行行，使命乃有光。 贱子虽不才，躬践戎马场。 居东将二载，所见颇周详。 曾将前箸借，孽丑俘且僵。 承索台湾咏，草此留别章。 狂言失忌讳，意念则深长。 荛采檄有司，白简上朝堂。 敉宁纪功德，山水并苍泱（廖振富编校）。 天锡公纯嘏，气象著轩昂。 年高德弥劭，海滨教化良。 爱民询疾苦，敦俗劝农桑。 顿起菁莪化，文运开一方。 善政兼善教，遗爱诵甘棠。 五载牛刀试，口碑载不忘。 欣逢岳降日，愿进九霞觞。 遐算南山拟，令名北斗望。 昔有洛阳老，聚会耆英堂。 今有我仁宪，姓氏并标扬。 后先相济美，福禄寿而康。 吾侪何以颂，俚言赋一章（施懿琳编校）。 四围寂寂云苍苍，茅屋闭门树压墙。 一翁扶杖立道旁，面黑发蓬形瘠尪。 有客有客自远方，白马红缨束锦攘。 忍饥百里来此庄，左顾右盼心皇皇。 见翁下马索糗粮，翁为流涕褰衣裳。 引客左旋登草堂，坐客东壁之绳床。 为言历岁岁大荒，颗粒不入仓与箱。 巧妇欲炊无秕糠，草根树皮充饥肠。 年来草尽树亦戕，老幼饿死壮者亡。 十得一生终不祥，三春大疫成膏肓。 村中男女百口强，慭遗一老凌秋霜，鸡犬不闻牛马僵，败芦裹尸道相望。 至今白骨无人藏，焉得一饭王孙尝。 客闻斯言心感伤，别翁泪湿双目眶。 出门上马手执缰，欲行且止重徬徨。 饿眼看天落日黄。 美人千金姿，酌我蒲桃觞。 皎皎指明星，凝辉鉴瑶房。 煜煜罗晨葩，含笑向北堂。 星辉知夜色，花开知春光。 人生当佳景，一醉胡相忘。 欢笑启家宴，明灯亦煌煌。 中闱坐慈母，弟妹侍两旁。 两弟亦娶妇，侧坐竞奉觞。 甘旨未取办，屠苏且分尝。 家人如列星，熠耀粲成行。 我母有如月，团栾罗众芒。 人生重侍奉，此乐殊未央。 愿唱百年歌，四海常安康。 春初访客东浦乡，东浦十里吹酒香（东浦为吾越酿酒处。）。 醉披风帽出门去，已见树杪悬斜阳。 相呼击汰弄兰楫，野凫迎导争鸣翔。 大湖溔溔忽迎面，一片月色生沧浪。 微云走影入山际，露髻环列开新妆。 渔庄百十缀瑶阙，荒芦尽吐晶珀光。 天公先日作元夜，银花万树由旬长。 文漪乱点宿鹭浴，冰潭深见纤鳞藏。 田湖官渎亘一白，雪中汀碛寒相望。 船头孙楚尾周燮，惠休上人亦同杭。 俯身掬水弄空碧，冯夷匿笑惊清狂。 沆瀣饱饮欲冲举，置身忽在星斗旁。 铁笛一声裂空起，吸取万象归浑茫。 安得诸君约此月，夜夜此地飞千觞。 霸图久已歇，箐深盘马冈。 钟鼓始何代，绝巘开道场。 尊者根净谛，蒲团作洞房。 披缁便示寂，了了空花香。 结跏留蜕影，下界现妙光。 断蠃游涧池，弃笋摇风篁。 我来證清梵，泉声响空廊。 茶香山深磬，云断天风长。 不见五千楯，尽化松与樟。 庭树叶尽落，上承月与霜。 银烛与相映，内外通清光。 茶垆养馀火，风帘敞虚廊。 旷然无一物，星斗在我旁。 遂觉肺腑莹，清新发文章。 啸咏一俛仰，天地相低昂。 岂不患饥饿，明晨尚无粮。 此乐足予饷，进修安其常。 霜厚宿鸟噤，吾亦梦礼堂。 累月苦炎热，所眄秋风凉。 霖雨及时至，渐觉金气刚。 枕簟怯晚就，罗帏试新飏。 灯火如故我，对案生清光。 今夕雨又作，潇潇殊未央。 参差杂莲漏，断续凄寒螀。 种蕉南荣下，墙角多丛篁。 淅沥稍可辨，檐溜微相妨。 不觉庭宇窄，满室闻清商。 坐听遂成趣，静候炉中香。 同居念我友，疏帘隔秋房。 共听空阶滴，所惜非联床。 美人易迟暮，况复客异乡。 相勖葆真意，无为多感伤。 读书继日力，喜此秋夜长。 馀春选萧侣，胜地依崇冈。 林深窈以辟，面塔开僧房。 心閒得物旷，吉日兼辰良。 玉醴既斟酌，兰俎罗甘芳。 结契略言赏，微醉资方羊。 凭阑俯后圃，众卉敷天香。 嘉木渐以长，绿阴晞微阳。 濛濛杂雨气，晻晻含云光。 西山一何媚，埽黛窥东墙。 静听禽语乐，远度钟声长。 烟景亦云足，何必思故乡。 溪上朱霞光，照我红罗裳。 罗裳虽云好，欲以持与郎，不如霞色长。 结交贵真意，取益先知方。 识君始癸亥，聚散亦不常。 庚午秋赋时，我久辞名场。 二亲已不逮，决计为舍藏。 君强挽之出，深言倾肺肠。 一举幸同捷，兰臭弥相臧。 我意岂重轻，君情胡可忘。 自是试南省，五上公车章。 我懒辄欲止，君亟促办装。 绸缪定栖止，琐屑筹糇粮。 入或代负儋，出则眠连床。 期勉胜骨肉，衰老资扶劻。 我性褊且急，出语类木强。 尤于执友间，劘切若不遑。 君乃更卑逊，事我如兄行。 金石喻此心，相得觉益彰。 希彼古贤迹，用为吾道光。 有花延年日铸黄，矻矻一室有底忙。 官贫家罄俱不计，吉金乐石生辉光。 键户惟闻硾拓响，发箧欲饱尊彝香。 我始识君道咸际，其时年少气发扬。 买书斗富极精力，对酒论古倾肺肠。 方谓百年尽此乐，镵锼越纽无去乡。 晴窗翠墨春日澹，灯花檐雨秋宵长。 中间离别更兵乱，归来上寿无北堂。 君走楚闽我京国，鬓发各已成老苍。 沉沉溷迹百僚底，入赀聊博升斗偿。 君历繁剧擢五马，南天颇已成甘棠。 今年入都更相见，秋雨打头惊坏墙。 亟营一弓下榻地，冀连日夕倾百觞。 落叶萧萧复言别，欲留骊驹无藿场。 幸君金薤日益富，窭人衣珠如欲狂。 何年抱册共归老，种菊酿秫过重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