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西得刀铁，云南治刀装。 广东买鲛胎，锻者闽儿良。 邕州王郎昔所赠，谓我深入宜提防。 貂尾大帽峻耳马，送我曰之黔贵阳。 是时行者在道旁，视我气色飞边霜。 黔山濛濛四时雨，云气竟月蒙衣裳。 深林绝谷黑路滑，伐木取道排樛芒。 走匿已跼一脚鬼，叫啸曾肉双女狼。 丑苗自恃好身手，大环漆鞘三尺强。 蛮奴赤眼肉磈礧，使与一试逞所长。 阴风冷漂两雪练，白日紧绕双虹梁。 刀色抱人不见人，人乃声出刀中央。 千匝不放一喝止，既止眼眩犹飞扬。 拱手作礼俯首视，视彼刀刃成锯铓。 凌朝打门语诂曲，牛肉白酒惭跪将。 自从护身还故乡，不以凶器惊殊方。 几年魂梦妥古屋，一隙风雨悬高墙。 幽灯睒睒试拂拭，腥藓古血交苍黄。 捣巢已绝金川羌，山东献俘系名王。 武库青紫韬其光，龙虎夜气成吉祥。 东流汤汤粤海水，蛟龙中怒风涛狂。 沉之千年无再扬，神物自合山泽藏，我去采药骑仙羊。 壮岁常不饱，此生谁与狂。 东南海云中，茫然还故乡。 鱼山昨南归，忆我病在床。 纡回寄君诗，三十残三章。 周令为之帙，钞者其两郎。 支床一览竟，天水生清光。 化作海上峰，三十三剑铓。 吁维百年来，新城剩秕糠。 遂使灶下姬，竞为时世妆。 得此手巨刃，为我摩天扬。 君为天上谣，笙鹤空翱翔。 众人仰而和，引声绝其吭。 庶几闻钟鼓，和声奏陶唐。 嗟予海隅士，三十犹面墙。 读书走八蛮，乞食归五羊。 贫贱好咏歌，踪迹集谤伤。 甘心守性命，窜之沧海旁。 积书二万卷，昔被大火殃。 不得耳目新，陈笥腐我肠。 郁郁欲有语，抱叶鸣寒螀。 徒然住花村，食卧俱芬芳。 居恒内揵扃，流言外飞抢。 予死有哭者，不及杀我强。 卑微一身小，喜怒人何常。 子云果自信，后世诚荒唐。 得与君同时，又阻于遐荒。 碎琐为君道，劳魂极周张。 予生且芒刺，况君才莫当。 愿君绝尘步，风云力高骧。 世语不得交，人亦不可望。 时时吹天花，飘堕空中香。 愿因西北风，吹落我衣裳。 天末暮色动，浮浮气苍凉。 落日照脩竹，美人思未央。 日轨经天短，江水亘地长。 此理吾不胜，感逝行自伤。 秋风渐逾厉，病躯难自强。 宋玉本善悲，与人异肝肠。 及兹如灵钟，自然寒警霜。 天地夜严寂，崩石凄金商。 浩浩笔下赋，气飒风云凉。 当时一作者，流风溢荆湘。 我昔走楚泽，一哭巫山阳。 秋色满千里，屼见高台荒。 香山城环江水光，城头众山如女墙。 东风吹雨西落日，云阴日色参低昂。 对山楼出城中央，追索变态穷荒唐。 兽云立海掩日黝，鱼涎噀潦洒雨黄。 峰峦汹涌海屼嶪，万岳顷刻攒冰霜。 何人自展一粟内，静者乃知四大忙。 翰林兄弟双凤翔，下十二城窥八荒。 立身真不倚家世，好义岂必徵休祥。 一昨开筵夏五朔，七年两度莲重房。 虚当异县咤异见，如以二难名二方。 无诗佞笔焉用佞，便号狂简元非狂。 诗逋登楼为君偿，芙蓉堆皱天青苍。 冰藕应分玉女井，碧筒一吸莲花洋。 元气氤氲沁君骨，秀句卓绝为天章。 我今别君还众香，四十二河沙故乡。 兼君一十八人社，开我五百四峰堂。 浦风水云枫叶凉，横江鹤飞鸣自伤。 去时宿舂百里粮，归来海干三寸强。 故山羽族本同气，玉树巢覆金桃僵。 低佪寄声双凤凰，飞抢且愿于榆枋⑴。 ⑴ 郑君尝要予作重房莲花诗，未有以应，归后却寄此诗也。 离怀感风云，澹澹海水凉。 握手波彯衣，人面寒夕阳。 自从识君还，日日轮转肠。 偻指一百日，悲欢数苍黄。 夜夜作别梦，旦旦同一堂。 充日以为岁，百年未觉长。 几日出村来，无梦神已荒。 魂魄若散木，波涛掀客床。 一日百相阻，一语半或忘。 吁嗟乎平叔，吾老深可伤。 颓龄破四十，齿落视茫茫。 聪明战哀乐，一往难自当。 精枯眼出骨，有泪不成行。 亦知心血衰，悲极舌转僵。 路长语言短，西景上风樯。 后会天地间，病躯无复强。 以约慰目前，有约则有望。 时日费山川，何日更何方。 熟知此别阔，有别无商量。 但以今昔心，共兹明月光。 或于时命外，此愿得一偿。 一偿岂不喜，悲乃倍寻常。 恐汝须与眉，似我今日苍。 各自出小像，共诧谁家郎。 勉君千秋事，诚实有文章。 才学两相资，其过或相戕。 吾知君必传，无使心飞抢。 浮沉元气中，此物真金刚。 功名旦暮取，汝归其勿忙。 入门语仁兄，岭海此古狂。 愿为梁溪水，日夕绕君傍。 出门向东村，东风杂花香。 昨夜石路月，尚馀寒水光（昨夕月下，潮或漫路。）。 潮来挟海雨，避雨致公房。 苍头亦中歇，赤牍因得将。 飒飒涷雨去，浥浥秋云凉。 翛爽林水兴，素友已满堂。 风俗本香国，饮食皆芬芳。 浮浮花蒸烟，皎皎餈捻霜。 开筵看风云，郁浡玄以黄。 华嵩塞虚空，橐籥大歙张。 惊雷攫虩虩，巨雨悬硠硠。 激水欲浮履，洞地如塌墙。 来频失其威，敬畏而安详。 肃然匕箸间，俨然尊俎旁。 以兹验吾徒，得主故有常。 西山晚致佳，垣东微夕阳。 下走走相告，赤脚来踉跄。 乍迸地上火，遂刳门外樯。 其上小井干，飞落百尺强。 是时母方绩，忽起倾盈筐。 急趋学语孙，独在西耳房。 方自握硕果，笑口粲欲尝。 痴鬟却走匿，匿我读书床。 笑谭复晚食，安步西归庄。 庄门自仰视，樯杪天苍苍。 天道有喜怒，吾气须大刚。 书示我君子，此日不可忘。 关辅汉畿之六乡，埏土为屋烧赭冈。 秋帆尚书（毕先生沅。）督甘陕，晓月轣辘瓦砾场。 聊从野人得一块，形逼盘洗声璆琅。 员界四隅凸缪篆，亦殳书义纵斜行。 始惊世有西汉迹，斟酌斯法圜向方。 钱坫献之好奇古，续得卅当矜最详。 初钱得当便试拓，拓不妥帖槌妨伤。 当脐辄阜若镜钮，泉肉四薄郭四昂。 遂模于土铸以锡，杀𧇠𠿕亦柔其刚。 自时瓦当喜得代，而以范当胜槌创。 故人赵君曰希璜，痂嗜亦与钱颉颃。 山西兴县改邺县，邺故铜雀临清漳。 立河沙界浩叹息，但诵魏赋神彷徨。 欲就老瞒乞一片，愿似生妓分馀香。 不可骤得作官去，官好弄瓦如弄璋。 南忆病樵寄一当，得自长安非许昌。 其文昔年已习见，云隐摹以玄云肪（云隐摹作砚者，即与此文无异。）。 长生无极土较石，一势鸾尾娑娑翔。 外兹十轴悬我墙，合三十当金玉相。 汹乎素壁碧海水，卅日幻出熊熊光。 又如群帝云霞裳，作天人语皆吉祥⑴。 制之益钜辞益庄，其斯天子之明堂。 馀文约略可实指，甘泉上林并未央⑵。 有为便当亦一字，得勿便殿如芝房。 当时夜半召贾傅，恐亦鹄立于岩廊。 有为宫当亦一字，兰林蕙草连昭阳。 秦时明月汉宫怨，月下檐隙窥王嫱。 有为禄甲天下者，或丞相府诸侯王。 司空农官及右将⑶，要亦府寺名得将。 有为金当与卫当，吁嗟不乃逢霍张。 功臣第宅制差小，可概声势之焜煌。 人间一字足涕泗，俨见石马眠北邙。 掩依中庭暨东乐⑷，未敢附会夸枯肠。 是知西京全盛时，气象百二开硭砀。 六书佐吏小道耳，万力千气文文章。 今徒手腕乃疲苶，讵可数写犹回强。 流观朱本复玩瓦，汉火已灭冰手凉。 负天绝地会云雨，沐日浴月缠冰霜。 二千年中入地底，不知地上沧为桑。 六朝趋唐五代宋，龙虎战血侵玄黄。 入深已作劫灰黑，得水又发苔斑苍。 我今琢瓦复作石，与石琢瓦遥相望。 好事初皆故人意，不饮绝胜携酒浆。 畸人诗心阔渺莽，方寸万古横迂荒。 昔昔残月晓风下，踽踽破冢遗墟傍。 我初见瓦阴有识，或酂侯何留侯良。 今之种种不及此，此特赝埴徵故常。 屡疑得信意凄远，泪入泾渭流汤汤。 瓦今大觉吾大梦，梦走秦塞耕其疆。 挥锄不觉仰天笑，俯收满月中怀藏。 北伧持饼诮南獠，何如我饼饥可粮。 ⑴ 「与人无极」「亿年无疆」「永受嘉福」「长生无极」等文。 ⑵ 「甘林」，又「甘泉」「上林」及「长乐」「未央」等。 ⑶ 「都司空瓦」四字，「上林农官」四字，「右将」二字。 ⑷ 「掩依中庭」四字，「东」字，「乐」一字等。 海东雾雨上，递逦拖枪冈。 浮屠惊绝人，正赤垩夕阳。 急景指不至，但指昏鸦翔。 鸦背雨欲濛，天色如水凉。 下知县城中，万瓦青有光。 炊烟又如海，五山浮晚苍。 遥怜城根屋（虚舟城根书屋。），暮上城头望。 蓬蓬千里春，画本得未尝。 天沙一两抹，意已入大荒。 诗心极远冥，回薄于无方。 嗟我囿耳目，自归多在床。 一丘寄穷村，五岳隐空房。 朝昏药炉烟，泉石归云香。 久卧始一出，兴欲收沧浪。 散漫掇风景，独吟愁未央。 仙湖去年病，牖下置我床。 卧窥城头树，树杪落日黄。 昏鸦下人烟，万井郁苍苍。 海风送明月，忽入床前光。 起行视斗柄，面冷惊霏霜。 居城耳目约，仰羡南雁翔。 寄我万里心，廓然游大荒。 今年坐忽忽，忽忽坐若忘。 檐角一尺天，削面数仞墙。 惟有孤生竹，独立语夜凉。 我此一竿竹，离立未我长。 与彼同清标，恐不同风霜。 风霜岂不同，地势有炎凉。 梅汝暖花白，我竹寒叶黄。 吾知草木性，各自信其芳。 世情重分别，期期生较量。 遂谓春与秋，偏此间尺墙。 万物自占时，代谢成百昌。 竹汝致高大，亦为人所望。 炊烟起万井，合作行云苍。 不能变朱霞，仅滃日气黄。 日色在鸦翎，集集下大樯。 俯视语其俦，城廓何茫茫。 凄然又朝暮，浩然欲风霜。 顾彼郁暖尘，渐上为寒光。 天半已果腹，人间方聚粮。 中流我回首，知还鸟归翔。 吾知烟中人，梦冷蟋蟀床。 谁怜江上客，夜书松雪堂。 开缄绢素凝烟霜，笔迹纤妙穷豪芒。 七国人物在右方，嘉泰待诏蕃马长。 丹丘博士官天章，八分题识俗颇详。 顾瑛私印谨所藏，职贡一一来梯航。 婵媛四骑君袂良，非卑弥呼名女王。 侍儿手捧沈水香，鉴井而孕何荒唐。 持衰渡海不得望，真腊风土文豹将。 蛮奴对舁乘阮囊，前道猎猎旗飞扬。 占城浡泥耳垂珰，锦罽包裹百宝箱。 负箱峨峨狒𤝞装，扇饰𣰉毦随侍旁。 臣獒䯱髵献西洋，象齿如雪阇婆乡。 三佛齐致两骕骦，一匹顿尘一腾骧。 此皆鬈发深目眶，向化慕义恭趋跄。 复有释子偕雁行，得非奝然与颉颃。 九译之及古越裳，宋德如日出扶桑。 愿难任人无怠荒，画史再拜陈明堂。 松于众木中，为性最坚强。 托根在盆盎，郁屈固不长。 虽无鹤来巢，幸免蚁见伤。 想以丑怪姿，丘壑难掩藏。 移青自远舸，分影临清防。 我闻天子都，名迹游轩黄。 餐脂斮虎魄，服粉祝桃康。 森然未盈尺，来登君子堂。 赤日赩天地，微荫宁为凉。 儿童遭亵视，岂知阅冰霜。 今晨暑雨驶，彷佛龙鳞张。 拿云莫便去，奋迅天渺茫。 何如供啸傲，坐使永昼忘。 其下置拳石，古色同苍苍。 归人千里指故乡，三更霜雾沾衣裳。 有如小儿卧车箱，摇则成梦醒已忘。 寒星在水森有芒，仰视毕昴纷低昂。 远烟蒙密堤影长，西风策策吹枯杨。 参差人语知异方，作事五角与六张。 我识此趣如潇湘，菰蒲明灭灯火光。 惊起栖雁飞一行，胡不飞去江湖旁。 金柔火老争混茫，中人腠理搜膏肪。 水帝之子何披猖，芙蓉旂弄明月光。 乘时复出烦厌禳，窃据四体为强梁。 将军亦病颤帝旁，呼桓石虔勇可当。 横楣齧缺悬蟹匡，阁下力士逃且僵。 隔日杜陵腼鲜妆，曷不拾句诵子璋。 乖厓夜谈撼邻墙，潞公花押笔势刚。 梦回便娟授蔗浆，博士冢土低枕囊。 子有道气通中黄，小苦不肯偃在床。 室无倾视骨节强，血味久绝藿食常。 如蚁决孔坚堤防，辟邪亦有魏迄唐。 汝不去者后为粮，纤云四卷月照廊。 酒气拂拂十指香，我饮不尽醒而狂。 仰吸沆瀣斗低昂，为子七发歌此章，矫如鹭涛翩下翔。 东南大藩地，郡学首古杭。 层城閟礼殿，乔木森宫墙。 石经有遗刻，奎画宋上皇。 七十二子像，拓自龙眠庄。 恍若过鲁墟，闻金石丝簧。 偏安迹未泯，文治今光昌。 侁侁九邑秀，横经愿知方。 掌教匪得人，徒令糜官仓。 姚江苏夫子，来继徐大章⑴。 射策惊汉延，不得贡玉堂。 翻然爱冷职，苜蓿春风香。 健儿不敢窥，庙壖非牧场。 元戎为申诫，卓哉君子强。 斋规胡安定，内行陈履常。 经师与人师，一身兼所当。 奉檄摄山长，皋比拥松冈。 说士甘于肉，拔萃皆才良。 易书校秋赋，暗中搜乘黄。 十年冀北空，俊髦未易量。 昨列五三人，堪充童子郎。 佗时活国手，合在青衿行。 居然老博士，丰颐垂鬓霜。 朅来肯访我，冲冻舆台僵。 劝我随使车，登华览咸阳。 况闻主人贤，冰操出绣肠（方伯方公蔤汀）。 兄以发幽忧，怀古多慨慷。 鄙性慕栖逸，未获辨（蒲苋切）鸿装。 开年黉舍静，报谒因抠裳。 清言忍遽别，竹影移绳床。 芼蔬趣留饮，牵迫辞举觞。 厚意使心醉，何必同渴羌。 斯文准崔蔡，讵可穷公藏。 想见寻道味，陈编诵琅琅。 三閒屋打头，俯仰宽八荒。 从公乐乎此，莫叹瓶无粮。 ⑴ 明洪武中天台徐一夔为杭学教授有名 水泉冬不枯，檐雨何浪浪。 夜半䃸磹明，谁发天地房。 化匠有回斡，风霰淩朝光。 煦燠不可恃，君子履其常。 树底危坐秦博士，头童背偻须眉苍。 彼姝侍侧两鬟妥，启唇似有声微飏。 一人炯视面若削，高冠褒衣意则庄。 刻深颇似见颜色，颍川掌故称智囊。 据石作几俛首听，手操不律书几行。 登来化我本齐语，岂至难辨如公羊。 此时未有蔡侯纸，非是简策应缣缃。 嬴灰既冷孔壁匿，圣权独赖生扶将。 二十五篇复继出，微言大义难低昂。 后儒往往疑作伪，欲与百两俱沦亡。 典午清淡那辨（蒲苋切）此，地下齿冷梅豫章。 操矛入室真卤莽，安得生也相撑搪。 北平崔丹古节士，布袍草履神扬扬。 贵人乞画怒不与，槁死土室甘饥尪。 龙泓馆主得小轴，晨夕坐对斋屋张。 遗经独抱溯姚姒，朴学正可传诸郎。 犹胜济南一女子，宛转膝下青袿裳。 呜呼先侍御，青衿劾大珰⑴。 国亡身亦随，万古斯邱藏。 一子两孙祔，郁郁松柏行。 瓦屋得五楹，岁久今无墙。 六龄失生母，灵柩安西厢。 阴寒风雨夜，起立痛我肠。 人生岂不贫，所贵有扶将。 我身非草木，天其忍枯僵。 支倾惧见压，邪许多惊惶。 涂泥塞孔漏，敢曰禦冰霜。 悠悠岁既晏，父母待于堂。 去府百里近，拭泪归村艎。 ⑴ 明思陵初，先公以贡生首劾魏忠贤，思陵旨有「青衿书生」云。 湛湛吴江水，有鸟名鸳鸯。 君家与妾家，隔水遥相望。 十五以许君，妾即罹亲丧。 悠悠经二闰，于飞时正当。 媒氏命再通，吉日复辰良。 理我玳瑁簪，缀我明月珰。 虚窗对朝日，自作嫁衣裳。 何为宵梦恶，君耗来踉跄。 委我玳瑁簪，捐我明月珰。 虚窗对斜日，忍顾嫁衣裳。 髽髻归君门，泪血上君堂。 抚棺棺不开，白日天茫茫。 强起奉公姥，独侍不成行。 入室披君帷，披帷坐君床。 许君是君妇，君妇为君孀。 雄者殒朝露，雌者守夕霜。 江流无时绝，孤鸟永悲伤。 俯兹一切尘，所不如耕桑。 十年关中客，归来奉母觞。 六甲儿岁周，八秩母寿康。 琴书太傅泽，屋宇桐花香。 山觚父乙崇，宝齍王伯方。 鉴背仙不老，瓦头生未央。 晴窗出相娱，辨證薛与黄。 八分集千文，体括冰斯长。 一一道游历，天风秋慨慷。 潼津西岳庙，绣岭华清汤。 周宫莽无黍，秦月今犹凉。 宝气积书笈，藓文驮马缰。 爱其嗜好古，使我衣冠苍。 缅惟太史公，博极欧刘杨。 诸孙洵淹雅，欲问名山藏。 连雨沈绿杨，洲平水草长。 山云弱成懒，春尽如梅黄。 无人渡口亭，有园蚕候桑。 远树昏不辨，低桥滑何妨。 罟师偶然值，钓艇随心将。 摇摇风影澹，落落溪声凉。 饮河而执杓，濡足以褰裳。 丈人自江上，吾亦怜吾乡。 淘麦磨得面，煮豆配作黄。 盖以谷楮叶，摊之深曲房⑴。 石缸水担汲，篾篓盐称量。 乘炎晒使熟，投块和如浆。 覆时宁忌雷，成日终宜凉。 勺药倘同味，鯃鲗难分将。 国宾天子执，物微礼用章。 畴谙醢人职，聊缀齐民方。 ⑴ 禾俗，煮豆揉面而匀之、摊之、覆之，七日而出，谓之黄子。 飞瀑见晴雪⑴，旋螺闻妙香。 僧言华山处，华拥支公堂。 秋田石路远，晚树云阴凉。 高高穿铁壁（磴道造巅处刻「铁壁关」三字。），寂寂转蜂房。 脚踏菡萏瓣，动摇天风长。 飘然不染心，不在菩提坊。 ⑴ 千尺雪石上刻句云「飞瀑晴迥万仞峰」。 扶风回首遮陈仓，后军已分之朔方。 沾衣枉令叹水调，割恩才得瘗绡囊。 先驱下坂江汹汹，末骑度岭云苍苍。 知无绮纨饰马体，尚有蛾黛参戎装。 从官杂憩民呼将，盘栈更上青天长。 崔圆表迎房琯谒，到此灭贼思忠良。 纵云斜谷晓断酒，能救华清新作汤。 王夷甫竞识石勒，万里桥独来郎当。 噫嘻女谒终李唐，孽牙又缝战士裳。 沈思天道祸裴监，窃侍宫人悲晋阳。 画师误点桃萼香，摘瓜候岂殊秦疆。 衡山书逼双井黄，蜀道之难千载伤⑴。 ⑴ 后有文待诏书《蜀道难》，笔法是山谷。 寒食上冢岁乙丑，访第五叔颐贞堂（从叔名元昆，号适庐。）。 出观二册普门品，忆之鼻观旃檀香。 肯斋先生楷法谨，密道人印钤左方（先生讳尔复。）。 警庵赠公行楷继，癸巳七月秋窗凉（赠公讳标。）。 宝兹先迹若双璧，京洛一纪行幐将。 黔南随宦观察廨，佳日礼诵频怀乡。 八分续写写久就，遂且手自从新装。 妙法尊传有步武，不虚居士忏题详（从父自号「不虚居士」。）。 是日翻馀诺跋尾，一负驹隙驰三霜。 既遭私难走道路，安得写经为荐亡。 蓬根北飘复南下，远从司寇回豫章。 叔携我手自言病，子也更不游踪常。 但题一语慰老眼，那复去住都相忘。 初心愿了法华义，真实不诳以赞扬。 小白华犹昧厥始，逡巡岂敢加评量。 跋成司寇我仍负，又犯冬雪来渔阳。 孝廉归里值今月（从叔汝恭。），我心已逐南鸿翔。 适庐眠食近安善，菩萨像供生圆光。 昔闻救生写敬德，奉敕实自高欢王。 又闻光明安行品，观世音在第二行。 傅亮先人义公侣，肃传神异梦洗肠。 只今无尽意璎珞，悯受仁者心徬徨。 吾宗词翰辈出好，讲习不厌村居荒。 肯斋诗吟半完圃，生晚未听声琅琅。 警庵老人器我幼，先子持我陪游尝。 堂前秋果摘与吃，扶我过桥穿竹桑。 南楼梧桐高百尺，树下长幼罗酒浆。 中议公书淑人画，日有所作盈缣缃（中议赠公讳纶光，太淑人陈讳书。）。 月明言笑及诸从，我时三尺立在旁。 两房仕宦各南北，卅载门径溪烟苍。 叔归独理旧山业，出入寂寞摇村艡。 兴来诸从也呼醉，八分往往惊中郎。 我曾请写澉湖记，万里行住随巾箱。 可怜苦趣众生内，世外果有潮音洋。 去年从父诗送我，拜读未答情深长。 附笺践诺太覼缕，勉保身体差能强⑴。 ⑴ 从父赠行诗云：「家食不能继，远游非得已。泫然辞影堂，涕泪湿行李。遥知泉下情，不向门前倚。悠悠阅山川，勉勉保身体。努力在此行，泰来勿忧否。」 策名登史馆，报国以文章。 未若郡县吏，手援斯民康。 三年厕吉士，一令之荥阳。 不为汲黯耻，田里归其乡。 非因薛宣奏，治剧迁而良。 朝廷重刍牧，子能受牛羊。 邑中有殷沟，往迹疏导长。 何以致丰年，勿令饥馑伤。 邑中有服生，建志名未扬。 何以举孝廉，使我儒术光。 槐花秋雨后，驿路征衣凉。 傥念客子居，立马临回冈。 春寒吹衣返竹房，小奚捧卷展我旁。 肥本唐拓世希有，纸墨尚尔凝古香。 初自乌台卢提点，而属白石姜尧章。 萧千岩孙季木所，彝斋乞玩神彷徨。 二十年间往来屡，出萧入俞逢岁荒。 古铜刻漏满师易，高干办者复取将。 中洲谁留要眇望，静女不见踟蹰伤。 十五城璧半万券，定盟躬聘驰秋航。 三十三年始入手，载之归去风帆扬。 升山风饕覆且溺，持此屹立溪流长。 性命可轻护宝物，烘焙不坏投僧廊。 千岩孙来重相示，恍如隔世愁茫茫。 茫茫胜国白侍御，携避流寇畿南猖。 金陵不居会稽入，绣佛作伴香林藏。 一朝远寄退谷叟，独孤松雪情难量。 研山之斋又无主，乃在相公揖翠堂。 区区劫历宋元明，忽忽跋到高王张（文恪士奇，大司农鸿绪，文敏照。）。 保母砖志嘉泰拓，绝品庶几堪颉颃。 浮生衮衮各恋恋，过眼了了弥伥伥。 梅花无言自虚牖，今者陈迹还斜阳。 我初从游日，我父母在堂。 人间爱怜心，父母于子长。 教之复诲之，我父母已亡。 儿行及中年，忽忽以伥伥。 伥伥益追往，于我师难忘。 师诗况相逮，师书讵此详。 我怀郁终宵，块独沾襟裳。 一千五十言，徵君示子章。 忆在甲寅秋，俱客于桐乡。 诗成最先读，溪榭声琅琅。 其时不知贵，谓但昌黎方。 迩来十五年，离合纷难常。 所遭天下士，无若徵君良。 转忆同徵时，同车行高冈。 赤日山东州，我眼病在眶。 轣辘双轮间，数念西泠庄。 芰荷水风语，萧萧为我凉。 倏忽及今夏，京游寓藜光（桥名。）。 舍人晨送卷，刊得前诗长。 一读弥缱绻，再读复慨慷。 徵君六十矣，寂莫依林塘。 教子子既成，名以孝廉扬。 家学古文词，行登著作堂。 不愧外祖冯，不愧外舅桑。 凡诗之所训，子也虎力当。 徵君贫自乐，孺人职能襄。 柴扉白日驻，一簏名山藏。 往时桐乡游，桐树应不忘。 我作未三十，焉知鬓发苍。 周旋亦许我，极不轻相量。 德业久无似，对舍人彷徨。 何以寿徵君，浩歌歌莫详。 南归亟载酒，醉酒同壶觞。 堤白净无草，势连巨麓长。 轻风躞蹀响，已至龙王堂。 老僧揖我下，同立门前凉。 髣髴西泠西，文禽遍回塘。 为指玉泉椒，芙蓉说明昌。 御园今选胜，晨色红周墙。 稽首香山香，菩提松际坊。 举人避暑来，缥缈慈云光。 微雨涤残暑，新秋加晚凉。 红栏缘栈曲，碧涧泻山长。 荞麦花尽雪，枫林叶末霜。 时复见村叟，了不知毡乡。 地形沃且衍，峰色秀以苍。 千家完邑聚，万帐卫宫墙。 川巨收众壑，陂高接远冈。 来朝留翠辇，揽胜吟清光。 湖维汉恒农，其地有阌乡。 潼关道初出，黄卷坂且长。 怀哉二南化，去去皆古疆。 不知桃邱聚，今俗还能康。 红炉照云卿，可有刘侯觞。 软饭劝味鱼，可有少府姜。 人情贵相好，不在暂与常。 我行傥来值，一握申慨慷。 大河流汤汤，拥淮以敌黄。 踌咨交汇处，河弱淮则强。 复畀疏下游，畅达于海疆。 要令运道济，无使农田妨。 清淮潴洪泽，抱以高堰长。 其下财赋区，生齿饶淮扬。 岂惟甃石牢，宣泄时有方。 皇心基宥密，万年巩堤防。 鄗城南，下马苍。 屋三楹，庙汉光。 许丞碑之丞柏乡。 曰征贼，来萧王。 石人夜遇膏剑铓。 千秋台，迹既荒。 复焉土塑环莓墙。 呜呼，龙腾于野列宿芒，只今侍陪雨淋日炙英采僵⑴。 断二石人庭仆长，颇疑古坟翁仲行。 斩蛇大泽祖德昌，帝起事乃遥低昂。 炎风吹，鸣白杨。 ⑴ 元人诗：「野斗腾龙气，河流渡马声。列侯冠剑合，英采俨如生。」 娟娟如静女，粲齿拖修裳。 缈缈如晓云，曳风含碧光。 峭之以廪秋，湿之以清湘。 峰峰如画浓且淡，沓沓如涛低复昂。 衡山县城十里外，依田（地名。）回策澄初阳。 爱而远见舍不忍，莫可名状难翱翔。 萱洲前逦迤，望岳如阖阊。 峨冠披赤佩，张乐迎轩皇。 吾踪莽渺心矜庄，九渡倏过千青苍。 梅田就坦憩无梦，滉瀁身如明月旁。 月露秋木佳，不合草树荒。 蒙茏崆㟅际，恐恐夜有光。 幸兹驿所出，通以人迹强。 傥如险僻介，岂独蛇虎藏。 天行四时德，要使生物康。 生生伏物害，遂乃杀以霜。 草枯木亦脱，净洗岚霾苍。 冰雪除众毒，泰然复春阳。 丛树覆扉冷，古苔随屐苍。 深深祀木主，霭霭开山房。 掷钵峰在阴，师子峰其阳。 端居地非旧，拥胜名犹芳（邺侯结庐烟霞峰顶曰「端居室」。）。 经纶蕴寂寞，岩穴道所常。 胡为时亟须，乃复归书堂。 栖神洵可乐，插架况有藏。 夫子明且哲，清风被南荒。 品泉味并冽，憩亭怀自长。 壁泐嘉定踪，顾影殊茫茫⑴。 ⑴ 屋后即虎跑、卓锡二泉，转上高明亭，岩刻「书堂」二大字。又「嘉定丁丑□」，题名不可辨。 寒晷逾可怀，缱绻及夜长。 檐明霰已集，飙定鸿犹翔。 君子幸来至，疏灯接冠裳。 深谭有劝酬，不在多乐方。 瀛寰荷道泰，畿甸邀年康。 谅惟黍秫富，乃以尊罍香。 悠悠既荏苒，碌碌徒徬徨。 好而能勖我，嘉会后且常。 春畦锄菜者，金马久翱翔。 蒙恩秩二千，旧业逾不忘。 人情贵思本，厥德恢无疆。 今宵饮君酒，照壁此烛光。 国家重廉吏，实望氓庶康。 山川自绵亘，庭户非阻长。 我悭明珠佩，又乏宝剑装。 徘徊沙鸟心，何以赠子行。 远山近山面正当，树衣山骨层层苍。 巅崖岩峦陵壑坂，疏密柔硬曲直长。 夏尽秋初叶浓点，有风无雨枝微飏。 乱沙远水落云半，几道数叠穿林阳。 卷横不高已千里，绢昏且破犹古香。 据所论者观所到，天性自出人难量。 或云荆关此遗迹，我亦不辨其非王。 或云精能乃品题，山岂自在无何乡。 人间流落得展玩，太尉领俸何萧凉。 诗中陶潜琴贺若，未识他轴谁相方。 ① 识云：「虑虒铜尺，建初六年八月十五日造。」虑虒，《汉书·志》注：「音庐夷。」 城南亭子槐阴凉，拓文乃展汉孝章。 亦知此尺在阙里（孔尚任得之江都闵义行。），徒观二七篆一行。 建武铜尺周尺同，以校后代皆过长。 惜哉荀公此未见，七品犹参微弱强。 世祖之孙好儒术，四年虎观下太常。 建初年去建武近，中兴以来民不忘。 隋书虽胪十五等，此尺早出非难量。 建武尺凭建初證，周礼尺制应加详。 其时铁官属郡县，县官铸器铜丹阳。 况于玉律度为尺，文学得自零陵疆。 林庐庐夷土俗别，大陵有铁扇炽扬。 虑虒岂由俗间铸，何以至宝传兹方。 荀公不如我生晚，可正古尺神彷徨。 同观更辨字体好，今日之乐乐未央。 东林树尚深，緤马马亦凉。 西林树甚疏，种稻稻已黄。 西寺较东寺，独立宝塔长。 东僧让西僧，未老眉毛苍。 厨炊本两家，礼诵分两堂。 檀栾一秋坞，芙蕖一佛香。 中间指一突，日落慧远藏。 似有蟪蛄鸣，寂莫不可当。 我身山之阴，我心山之阳。 ① 瑶华道人为仁庙诸孙，名弘旿，职在御前。能诗画书，上加恩王后爵以贝子。 营邱北苑迹，颇贮有竹庄。 雪图岂诚似，大较规荒凉。 连峰巉巉白，一坞窈窈光。 枯林出高寺，乃见红夕阳。 寺后沙村遥，寒气濛濛长。 进艇访诗人，野梅深处香。 一百六十里，土墙四周方。 遥山何坦迤，西北墙头苍。 安驱放马蹄，独立收马缰。 青天南去迥，寒食东风长。 马驹（桥名。）水之委，鹿圈（村名。）苑之央。 三海子所注，一亩泉来旁。 其上凉水河，其支草桥乡。 又支广恩寺，汇而东泱泱。 东至小红门，门西入于墙。 潞河受马驹，苑之经流详。 右安门大堤，北红门夕阳。 稻田数十顷，初垦倍丰穰。 累土连为山，西北东低昂。 下即凉水河，环环气象昌。 苑中路分植，植路皆绿杨。 有闸穿绿杨，有寺开红棠。 旧衙老槐高，东旭群鸦翔。 恭惟顺治年，蒐猎兹其常。 亦越康熙年，新衙西辟厢。 两朝樾荫深，万株烟露芳。 郁葱际南衙，筑浚勤我皇。 云罕涖行猎，安舆恭奉将。 我家法至肃，我世道长康。 昨者平金川，告功阙里行。 乃命皇子孙，校猎于苑良。 春草竟野铺，春旗小队飏。 朝焉矢逐兔，晚焉火发鎗。 斯文戒柔弱，日强振纪纲。 磐石以为宗，巩固乎苞桑。 试登晾鹰台，土脉观沙冈。 发韧承德府，迢迢指南昌。 星疏明月晓，露下秋风凉。 风凉虫唧唧，早禾已登场。 催人理机杼，禦寒成衣裳。 天行圣所本，民事豳所详。 王业在艰难，万寿祈无疆。 蟋蟀既床下，蟋蟀又在堂。 职思其职思，瞿瞿士也良。 我行梅心驿，言采兰泽芳。 天柱高不极，大江流未央。 渺然去蒲塘，未能登傅昜。 昨雨晚寒色，初晴秋野香。 村中刈稻了，乌牸肥鸡黄。 涧湾荞麦秀，槲叶明石梁。 窈窕既复陇，蜿蜒更重冈。 踰岭见庐岳，刻石怀夏王。 方辅暨匡俗，欲寻恐未遑。 赭峰乱可数，修洁殊低昂。 枉道出其间，从容副所望。 隘口有担夫，停舆问答相。 暮春寺里游，牡丹院后香。 遂观诸题名，塔门石两墙。 缘梯佛相静，倚槛朝晖昌。 白发百年少，青天千里长。 南山衡嵂崒，渭水北汤汤。 贯都象天汉，何许秦咸阳。 金人既十二，木兰复阿房。 汉家司马门，长乐连未央。 其间樗里墓，此际槐阴苍。 漠漠六坡隋，郁郁三内唐。 杜国今杜曲，周邦昔周王。 镐京始丰庙，江汉被汝旁。 商诗作周风，浩衍和气翔。 后来称唐太，犹尚媲成康。 生民有治乱，圣智难备防。 东迁岂无那，委秦以旧疆。 乃包函谷关，乃收六国强。 生民自兹惨，山水如相忘。 八川凑淼淼，两戒分茫茫。 欲下少陵原，东风吹我裳。 童年晓就塾，辄令拜文昌。 谓是梓潼神，实司乡会场。 天下父母心，能不贫贱伤。 画饼充忽忽，豚蹄祝伥伥。 小子捷泥金，二人痛终堂。 获罪必于天，罚迟孰主张。 今来梓潼县，祠下犹彷徨。 群山入剑门，二百里舒长。 萃此山脉秀，郁然山头苍。 盘陀石如磨，肖像踞胡床。 檐端晋朝柏，一荣一枯僵。 八州开地势，万仞融天光。 山水曲乃成，田畴平且良。 昌昌以文明，尔尔无隐藏。 鸿生举汉经，萌牙比言扬。 进士复试廷，昉隋盛则唐。 三场肇延祐，四书遵紫阳。 元宗诞降夕，文昌炯星芒。 学宫享孔孟，生员业文章。 能者科所取，取之行或妨。 易曰馀庆殃，书曰百祥殃。 上帝稽世德，显道从时王。 尔室善淫际，大廷刑赏常。 分职宜有神，古礼盖未详。 香火遍区中，发迹在蜀疆。 列宿况上应，斗魁先戴筐。 遗文据张亚，小说夸姚苌。 乩仙托符箓，俗流未渠央。 凡事必神寓，凡神必灵翔。 维天昌斯文，曷不神无方。 岷山夏后导，曰维百谷王。 昭灵以广源，渎长于南方。 丕丕列圣基，道洽永今皇。 涵濡我万物⑴，东会其昌昌。 九霄开寿辰，一诚致御香。 献官具展仪，天贶行肃将。 孟夏海榴红，前荣山柏苍。 历阶敦所习，所祷申无疆。 ⑴ 康熙四十二年赐御书，额曰「涵濡万物」。 相留作嘉会，相邀出华阳。 心在海棠楼，身过碧鸡坊。 双流爱江流，回风荡晴光。 此水下扬州，万里邻吾乡。 锦官住何许，锦院机几张。 有井访薛涛，有岸穿修篁。 翠阴森自合，午景高为凉。 且缓送郫筒，汲之冽可尝。 濯锦既以鲜，制笺复以香。 行行扣兰楫，聊试吴歈长。 秦蜀万里归，岂知病在床。 仲春我奉使，君健为饬装。 病由清明始，是日至平阳。 飘飖十旬逾，乃未得康强。 还京趋雁寒，复命觐山庄。 寻被王恩深，江南典试行。 暑雨既连宵，药炉朝不凉。 有儿儿有妇，万事宜周详。 我身日以远，我心日以长。 莫知死与生，音书堕渺茫（典试回避，戒家书不得榜前达。）。 济南送君返，从此安其乡。 京邸十七冬，累君薄衣裳。 谓予当复来，复来理所当。 儿若进士成，儿妇同北航。 君言幸而中，去冬犯冰霜。 更携女孙嫁，仍住宣南坊。 同庚七十三，辛苦辄难忘。 不知死与生，向天独慨慷。 燕山自青青，淮水何汤汤。 相思重相见，相别犹相望。 七月岁庚子，徘徊赋此章。 二十有三日，迢遥过舟梁。 此际君晚饭，赵婆数呼将。 无烦念我行，后日滁州疆⑴。 ⑴ 作此诗时，夫人之殁已十有一日，辛丑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