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城逐人事，节物有废兴。 晦日寻李封，吾追杜少陵。 衰贱众所弃，谁如几可凭。 惟有贫时交，不作炭与冰。 与君生同岁，稍长以兄称。 君弟⑴即余弟，乡书昨同徵。 丽正聊僦居，暮景失飞腾。 君故得名早，颜谢何足輘。 七龄书擘窠，前辈久服膺。 举场三十载，谓宜鲲化鹏。 到今困缰锁，屈首似我能。 相国宛平公，怜才异孙弘。 六馆致一士，翕然声价增。 由来天下贤，难以徽墨绳。 名园卧榻侧，兴到便许乘。 花时速朋曹，栏槛俯对凭。 葱葱万井烟，高标见觚棱。 水光与树色，到眼皆鲜澄。 遂令尘土胸，振步疑飞升。 欲去屡回顾，恍然梦游曾。 西邻张司业（谓寄亭），豪气如陈登。 夜来致吾徒，酒器杂斗升。 我饮仅小户，当筵醉瞢瞢。 依稀人影外，篱落移疏灯。 明知病酲馀，前悔后莫惩。 且复尽今日，此欢恐难仍。 ⑴ 令弟若华余同年友也 庭除带积雪，门巷馀残冰。 雪后冰尚坚，寒光互棱层。 照我头上发，射我窗上灯。 我醉两不知，流光兀腾腾。 桑榆有馀暖，忍冻非汝能。 折柬不可致，陪游欠诗僧（谓湘邻禅师）。 两人亦不孤，勇往快得朋。 平生偕隐愿，躧步气益增。 西指小九天⑴，下有田一塍。 买邻邻苦少，约我我未能。 具区旧志荒，文献于何徵。 君家富图籍，考證庶足凭。 我虽腰脚顽，肯辜手中藤。 焉得七十二，峰峰与同登。 ⑴ 西山林屋洞为十小天中第九天观卿有别墅在其下 美人弄姿首，窥镜始自矜。 青山照江水，亦觉美不胜。 昨次富阳郭，山暮烟光凝。 今晨泛桐庐，仰面看崚嶒。 远人欲无目，伐薪最高层。 石壁惊倒垂，下有寒流承。 挽夫走其上，短纤琴弦縆。 尤爱船上水，平若斗熨缯。 水行有此适，何厌来频仍。 前去七里泷，高揖严子陵。 惜哉山水佳，垂钓吾未能。 尔雅幼所习，离骚芳屡称。 壮年侍医药，本草随缄縢。 多识意不逮，匡名文有徵。 孰云格庭竹，不如荧心灯。 畴昔采南岳，灵菱剧繁芿。 黄山草木状，书有鳀人誊。 念欲勒一编，留为方志凭。 神武去悤悤，科条研未能⑴。 至今劫灰土，尚有茵芝蒸。 物理有显晦，图书随废兴。 远惭梦溪叟，药议多纠绳。 ⑴ 己酉夏日，遣皖校教习日本某君考查黄山动植，材官王某采药草于霍山，异种极多，欲为两岳植物标本，未就。 朝雾散炎辉，微光不自升。 修葛蔽云嶂，宿莽抽高陵。 凛凛途上士，独处若怀冰。 始见麦苗秀，俄睹坚霜凝。 欲归忘故涂，将仕叹青蝇。 踯躅高台下，潸然涕沾膺。 一日不再饭，吾知未必能。 一生不贰辞，昔者余所承。 翻翻日月转，事有累千层。 凝之或为石，彻之或为冰。 冰消质犹在，石毁不复凝。 检点平生语，能无作后惩。 峰峰作势不受凌，群峰转侧意态矜。 林疏叶脱苍翠增，枝拄拱揖高崚嶒。 烟鬟窈窕玻瓈澄，云岚虚曳中有恒，秋江蘸碧回林层。 篙工立水如鱼鹰，滩波跳舞声沸腾。 一饭十步船底凝，负船上滩猿挂藤。 推篷对客卧未曾，贪看卓笏圭棱棱，晚霞横抹宛束縆。 狞者狮象秃者僧，芙蓉丫髻青鬅鬙。 竹楼吹笛沙鸥兴，风来浅縠纹裂冰。 揎袖匊水锦石承，石发动荡游空罾。 捕鱼矫捷鸬鹚能，渔父坐地膝在肱，得鱼一笑群山应。 前年大雨崩丘陵，峦头泻水矢发矰。 剨裂冈阜如田塍，鸡狗鱼鳖相侪朋。 过客但爱景可凭，试摹尺幅吾其胜。 昂昂长喙声相凌，俯者稍抑仰者矜。 临江缚屋黄茅增，络石叠坝围崚嶒。 一轮侧波天光徵，激水倒旋失所恒。 机轴横贯石臼层，碓嘴错列群饥鹰。 倏抗倏坠伏且腾，如乌啄食香粳凝。 狐狸月暗来萝藤，微镫欲灭人醒曾。 金石砥触铿廉棱，骏马号槽圉莫縆。 习静欲问浮屠僧，豪毛世事纷鬅鬙。 人心机巧何缘兴，任智役物非镂冰。 利用取水自古承，簖蟹作舍渔有罾。 桔槔已羡今人能，设䑔更惜劳股肱。 滩头处处舂声应，丰年粱稻堆冈陵。 饱煖乃欲习碆矰，力田渐懒亲畦塍。 射潮踏波呼友朋，水柔可狎变诈凭，人力所谢天工胜。 冻云压关山崚嶒，石路荦确势欲崩。 天梯一线豁鸟道，坏磴叠转晶屏縆。 老树倒垂斗风力，寒色下攫落叶兴。 中有吟客蹇共乘，兀尻垂首相凌兢。 霜蹄踏石声登登，十步一蹶万壑应。 孰王孰孟须髯凝，复陶拥肿羁勒凭。 屏息闭口秃袖承，高下相望语未能。 小奚彳亍行痴蝇，行李雪重肩难胜。 后先扳陟无萝藤，如马踣踠鸟著矰。 此境萧瑟我历曾，豪唫颇得众口称。 太行绝顶冒雪升，六花如掌黄河冰。 瘦童负箠结布幐，联辔未得东南朋。 盘鞍一笑马辟易，寒气不敢来欺陵。 斜阳大抵在足底，雪屋乱闪岩中灯。 可怜雁门太守方猬缩，燕姬赵女玉貌矜。 拥炉烂醉红毾㲪，岂知行人搔首青天层。 百人重无妄，今人安无恒。 妍媸皆可疑，以意为爱憎。 立志苟不固，为善翻自惩。 困鳞思急舒，贪饵游寒罾。 泉水既出山，随地分淄渑。 高才不信悫，何用多知能。 隔城爱看南山层，石屏横展青棱棱。 出郭五里连平塍，中央细路直若绳。 长林侧转立一僧，攀跻愈觉山崚嶒，田家笑客如蚁升。 楼阁挂壁岚蒸蒸，户牖罗列红墙縆。 镂山作佛龛窦承，蜂房灿灿琉璃灯，白日不照寒气凭。 岩前膜拜佛不应，座底龙洞碧乳澄，是中有龙谁得罾。 峦头轩小宸赏曾，阑干昨被秋雨崩。 华山拔地勇色凝，鹊山药山相侪朋。 秋容娿娜皆可矜，妙手故尔烦吴兴，秀兼吴越非誉称。 平畴万顷沟洫仍，传闻舜耕语莫凭。 地志毋乃好事增，兹山后与泰岱乘。 跨脊蹑膂他时登，吾师游兴诚有恒，一日一来吾亦能。 五十力学心有恒，尚友不愿时人称。 守雌恬然抱六籍，不闻慨叹嗟沈升。 眼穿幽奥灼两炬，利爪独出如饥鹰。 群儒是非剧聚讼，平反折狱君才能。 析疑辩难得未有，贯穿奇快皆有徵。 名高数致卿相荐，命达苦被文章憎。 鸿词经术两黜落，闻者一一悲填膺。 长啸君翻客齐鲁，秋燕入幕伤羁鹏。 寻师我亦担竹笈，促膝复作同声应。 吾侪废书喜耦语，君独把卷亲明灯。 朝吟夕诵忘寒暑，兀坐注视头鬅鬙。 篇章膏液渍肠胃，世上机械容何曾。 爱君憎君那足较，但觉俗士同苍蝇。 肮脏余方极嘲戏，强君谐谑除畦塍。 寸阴暂掷君重惜，得间即逝如脱矰。 怜君神弊眼力暗，夺君卷轴窃视仍。 夜阑酒酣仰天笑，指画星宿挥以肱。 冒暑今将返秋试，结束巾卷双行幐。 赵人尚女齐尚子，医能从俗药可凭。 朝廷东观坐晁董，肯让馀子纷骞腾。 明春寻汝肩重凭，发硎应见锋棱棱。 吾闻越人见常见者喜不胜，况我与君西南朋。 一犁划波牛力胜，一牛掉尾游田塍。 牛背坡陀比山稳，牧牛小儿嬉戏凭。 主人行田具屐簦，细雨润衣烟雾凝。 提壶布谷村村声，横笛似有秧歌应。 大轮岚翠三秀承，中有抱犊仙人朋。 弟为中郎兄右丞，山农不用徵书徵。 黄金络头鼻玉绳，试举问牛牛喜憎。 介葛庐云牛有云，以羊易之吾未能（《耕雨图》。）。 洲横衣带如田畻，远近界画湖三层。 一峦左立端秀凝，山下老树头鬅鬙。 树里人家湖庄朋，两家相接薛倚滕。 檐楹深浅向背承，北邻堂庑栏槛仍，屋多人少烟岚蒸。 两客水榭几对凭，一客空堂坐如僧。 南邻小阁高崚嶒，有叟读书童子脀。 门前修竹遮萝藤，屋后挂瀑笙钟应。 湖西怪木之而矜，别隐崇台供眺登。 奚奴台趾负书升，主人长啸群鸦䎖。 湖色一白波不兴，凉雨已过秋光澄。 洲桥隐隐沙屿乘，行客蓑笠同鱼鹰。 牛羊马驴脱羁绳，牧人一一挥之肱。 远山断港洄洑縆，滩石累棋浮芡菱。 此湖此庄不可徵，石谷收入六尺缯。 恕先原本见未曾，名手所作宁淄渑。 郭髯楼观艺苑称，尺寸矩度莫减增。 清晖摹之气力宏，岂但烟客传明灯。 我友山水癖有恒，挂之雪壁映壶冰。 鉴湖欲乞尚未能，对画愿为屏上蝇。 林泉福命未可凭，江乡何处抛鱼罾。 画师可作旧本誊，卷中著我君莫憎，纸鸢一线吾犹胜⑴。 ⑴ 恕先有《纸鸢图》，一线长丈馀，为艺苑奇品。 轮囷万斛舟，突兀百丈绳。 牵于逆水中，如蚁缘丘陵。 苶然负𥮘者，肩腹伛偻承。 孑孑饥寒躯，日暄霪雨蒸。 嘘呵邪许词，一唱群声应。 扣舷我何逸，相习忘悯矜。 长绳划然断，倒退难遽升。 劳者已颠蹶，逸者何所凭。 悟兹倚伏理，庶几为我惩。 游艺属馀事，通儒无不能。 用之庙堂上，钜细皆克胜。 取少而积多，宽裕歌同升。 俗士窃章句，骤贵亦自矜。 国家数大事，何以为肩承。 兵刑钱谷间，茫然日兢兢。 仕优不遑学，没世将何称。 少贱岁月宽，慎勿悲填膺。 栖栖寒畯子，亦有文字能。 披沙拣金屑，一一加尺绳。 士气乃一振，奉教歌同升。 谁非田间来，贵贱焉可凭。 章句进取技，佳妙不足矜。 愿得经世才，为国充宾兴。 与公托同调，万类知劝惩。 出我门下有李膺，蔗堂太守昔屡称。 通才游艺无不能，经义治事力并胜。 有时手裂鹤文绫，倪黄顾陆挥以肱。 荐之庙堂用则宏，臣力所训难使升。 我闻嘿识心已明，西湖校士一再曾，其人未见怅惘增。 涂饰饾饤众且矜，俳优之文吾所惩。 杭人于我或爱憎，老夫灌灌谁师承。 神仙姿致展卷凭，太守弟子今阳冰。 水轩兀坐眉秀凝，碧筠疏爽垂鬅鬙。 香山竹阁何必仍，湖上柏堂非昔僧。 修篁直节万仞凌，蠹简雠勘分淄渑。 三馆秘书尚有徵，玉堂待君曳履登。 月穿中霤肩崚嶒，息羽谁辨鲲耶鹏。 集贤学士尚书丞，笑我瑟缩如冻蝇，别久梦寐都瞢腾。 圣节有诏加宾兴，白袍投卷同声应。 看君振翮翔秋鹰，老屋弃去鱼脱罾。 欲唤太守燃藜镫，天禄可入君其升。 摄山招手仙人登，两翁如鹤携双藤。 屐齿丁丁敲石棱，空翠着衣岚彩蒸。 松争石罅各抗矜，石趁松隙相骞腾。 杂花修竹回合乘，磴折路细天梯縆。 佛楼僧宇转侧承，离宫御宿佳气凝。 任丘丈人诗填膺，奇气坌涌山云兴。 灵府沁碧足踏冰，笔扫雪壁烟层层。 桃花已随叠浪去，九老不同千佛升。 丈人歌声落崚嶒，松响下挟江涛应，大呼金焦为我朋。 洗头濯足肩背凭，何不来作山中僧。 欹阑忽放万古眼，但觉物我变灭俱可憎。 阮悲陆笑不足徵，长生药在群真薨。 胸纳五岳心手凭，一拳之秀翁乃称。 兹游未必冠畴昔，却喜行厨珠颗随年增。 我慕盘山松石历未曾，何日北买双行幐。 请翁高唱挥以肱，为翁传写吾犹能。 欲将此本万手誊，光焰散作栖霞灯。 返睇江南匹练澄，伞山若点屏中蝇。 中书陈平姿，历任皆能胜。 提兵杀西羌，归作大中丞。 拄笏点苍山，独守壶中冰。 石首鱼，价独增，贵不在鱼乃在冰。 江南此物出三月，隽味恃有严寒凝。 去年冬煖凌阴竭，献羔难望开层层。 坐使银鳞易臭腐，海师勿敢辄举罾。 今朝何幸饫鲜美，松鲈汉鳊不足称。 但有膏腴绝芒刺，色香未变馀寒仍。 得非远移嵰山雪，护此洁白驱蚊蝇。 我昔闽游作常馔，过午辄败因炎蒸。 岂知得冰即可耐，造化亦听人力胜。 价高利厚趋若骛，百计悬致幽崖縆。 因之放箸一长叹，唐花窖菜古所惩。 孟门楫可过，太行轮可登。 只此钓矶水，鱼淰难终澄。 时来丈夫驾，险易甘所膺。 呺然妄跧伏，恐取岩阿憎。 勋业匪苟见，毛发寖相陵。 昔人所垒石，昨又沙沟崩。 奉觞乞砭词，先路非无徵。 离离林中影，不独秋崚嶒。 龟峰三十二可凌，灵山七十二最矜。 篷窗兀坐疑似增，但送远近秋崚嶒。 一峰转江江碧澄，峰之插江以为恒。 一峰如城砖甓层，如台如笔还如鹰。 牛卧狮搏龙矫腾，青霞千里纵横凝。 一溪落江桥隐藤，溪来峰阴百折曾。 一矶砥江老模棱，涛痕四蚀如环縆。 崖悬壁削立一僧，其居篁竹松鬅鬙。 僧立观水风不兴，水色苍玉光寒冰。 又峰压虚冰玉承，影浸百艓渔收罾。 轻篙短桨妇女能，得鱼归去麾之肱。 阻流安碓滩声应，稻堆屋山高及陵。 此沙可宿无缴矰，草堂盍面峰间塍。 远招近揖皆我朋，一林红树清霜凭，一行白鹭凉烟胜。 周也为蝶难为鹏，十年长安一书灯。 春街又见花雾烝，庙堂峨峨百禄增。 雨旸燠寒风时徵，昨朝送喜边月澄⑴。 群工待贺瞻觚棱，年今丰年丰可凭。 将诵圣德寻尺绳，掩关倦岂枕曲肱。 揆岳牧伯职各恒，槐厅兼长公其胜。 ⑴ 正月十八日军营奏，俄罗斯告边吏阿睦尔撒纳窜入其界，以发痘死。 请假奉慈母，卜居向秣陵。 此酒别情遣，彼都胜迹徵。 众峰围窈窕，一峰高崚嶒。 有草可摄生，采之盍先登。 碧江下如带，海日金焦升。 东岭凿千佛，云乔龛尚凭。 西岩沈徐题（沈传师、徐铉题名。），松密溪影澄。 中间石浮图，满寺青霞凝。 春风玉辂驻，天藻山灵承。 清森秘景发，秀杰嘉名增（纱帽峰，上改名曰玉冠峰。）。 昔贤宅尝舍，邃谷言笑应。 今君家乍迁，近市鸡犬仍。 出郭三十里，蹇驴为我乘。 拓寄侍书墨，使如偕访僧。 南还实歆羡，岂惟和气烝。 想像林壑美，夕翠摇窗灯。 频年既于役，内直况有恒。 遂疏城南侣，莫得好会徵。 鬓霜已如许，实赖同道朋。 周旋幸相假，言笑尚克承。 少卿昨见客，庭院瓜蔬塍。 君家汾水阳，野兴乃尔凭。 今朝锡寿堂，易主凡几登。 黄花后轩列，返景西偏仍。 停觞亦非醉，揽绪忽在膺。 双童但解事，捧砚张华灯⑴。 ⑴ 自朱学使竹君殁后，及今秋稍涉文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