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庵前月影纷，中元士女供兰盆。 阿潘弟子喉音妙，诵咒深深拜世尊。 ① 三十首○癸酉夏。余自杨根移居于汉城北山下毓祥宫傍。时素山李丈亦移居枫溪。示新居杂绝三十首。余依韵和之。 桃花洞口接仙源，万点春来落水痕。 圣代元无逃世客，寻常秖作卖花村（余家后有桃花洞。居人种桃为业。）。 世胄坡山推石门，父贤母孝无他昆。 可怜四岁悲风树，鞠养偏蒙外氏恩。 如闻儿女哭烦冤，那得天涯酹一樽。 垂老羡君先我去，泉台长得奉晨昏。 生亦天恩死亦恩，此身原岂此身存。 生兮多啖几盂饭，死也应归故国魂。 东山一带尽绀园，塔庙相望梵呗喧。 禅宗十二何多别，千佛本来无一言（千佛殿）。 士女桐乡颂旧恩，推心仁恕薄夫敦。 倾施好作千家佛，座上常盈北海樽。 塔影波光映远村，平畴万顷接山根。 春风习习春云淡，一路花香到寺门。 交枝杨柳映重门，树色濛濛带雨痕。 绣幕不开人欲倦，只疑深阁易黄昏。 帐构芙蓉夕麝温，灯前风雨掩重门。 黄花似与秋人约，凭槛年年较泪痕。 画阑吹絮昔年痕，梦影依稀落月昏。 流水三生莺百啭，绝无人处最消魂。 瓦屋泥墙水气昏，满庭秋色护瓷盆。 绿葵紫蓼俱长物，犹为黄花一出门。 丁巳九日，霜清气晶，邀子九趣常禧门。经龙山麓地，多明代故家废园。灌木结援，流水绕户，峥泓萧瑟，鱼鸟已亲。比出城，则镜湖远近诸山若迎若避，秋色万顷聚于笠前，晴烟水光相为劳苦。过跨湖桥，红树浅深，以次靓赴。至中堰日暮，徘徊而归。归用前韵写两绝句，以纪光景，并索子九和之。 雨过秋城积霭昏，林边池馆几家存。 满山寒翠竹篱静，流水一湾人掩门。 深竹烟溪积翠昏，小桥低隔便成村。 何人来著书千卷，黄叶声中自闭门。 客舫新添縠水痕，征途心事不堪论。 桑畦未绿春蔬长，看尽桃花到石门。 唯亭灯火近黄昏，一夕江潮长旧痕。 睡起耳中满吴语，绿杨烟晓泊胥门。 烛影银铺掩小门，鬓香低唱泥金尊。 红楼暮雨潇潇里，直得离人一断魂。 国士今来莫更论，孤寒乞食尚无门。 平生肝胆谁能识，不敢人前说感恩。 自别秦青断酒尊，黄昏擪笛倍销魂。 可知今夜三千里，细雨孤帆宿石门。 爱写道龙前进士，果然龙种属文孙。 免遭僧舍郎君辱，自向毬场夺状元。 长日閒居待细论，李桃结子竹生孙。 一年花史编诗讫，朝事从他到耳根。 按：末一首原作寓意甚深，因太著痕迹，改之。题曰「己卯看花诗」，自非泛作，不止记一时流连光景。古人诗题无一閒字也，凡连作绝句皆有一定章法，前后虚实不可移动，故诗即文也。此法今人无知之者矣，特拈出之以示学者。近代选家于古人诗连数章者，往往摘录一二，致辞意断缺，固由不知此义。而自晚唐以后，作诗者亦本无章法也。 梦里山阴一亩园，老来赁庑傍修门。 须知白柄长镵外，生计都无一事存。 百战功成使相尊，海师十万虎貔屯。 令严夜半传军号，不许潮来碣石门。 先德城南卷尚存⑴，寒家犹有作诗孙。 可怜下柴扶犁叟，指点荒祠说状元⑵。 ⑴ 先曾祖有《柳阴课读图》，尚书题《满园春》一词，今尚存。 ⑵ 下柴，村名，去余家西郭一里许，为尚书旧居，其先祠绰楔犹在。 同年徐亚陶比部以道光乙巳冬所绘雨香室雅集图卷属题室在石门城东青阳庵亚陶妇弟蔡学博所筑时集者六人嘉兴张叔未解元廷济年七十八最长亚陶年二十九今四十馀年矣庵及室久燬于兵而图幸存为题绝句五首 其二 晚清 · 李慈铭 七言绝句 记看桃花到石门，青阳钟梵定黄昏。 十年重过无人识，烟水平桥略有村⑴。 ⑴ 余以己未春过石门，桃花甚盛。乱后无一存矣。 ① 仲彝赠雪绢帐额一幅，并属仁和冯子因绘图于上，再乞云门、子缜两君各题一词。 深竹烟溪积翠昏，小桥低隔便成村。 几时来著书千卷，黄叶声中自闭门⑴。 ⑴ 此予丁巳季秋家居时谢墅山中作也。先六世祖天山公葬是山，亲党茔地亦往往在焉。其地岩壑深邃，溪流环抱，人家竹树十五成村，逸客胜流多所托足，亦有结庐云际、横经林下者。浪迹半生，猿鸟久负，弹指廿载，未尝去怀。今年在都下，同年陶仲彝、子缜昆季偕来过夏，为予制帐额，并属仁和冯孝廉为绘此图。五岳卧屏，九华半臂，昔贤高躅，良友同心，寝息烟霞，足饱清梦，因再系以绝句，并乞子缜、云门两君各题一词，又请羊敦复祭酒补绘童鹤，复题绝句，以志千秋佳事。越缦山人慈铭书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