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豹负文章，岁晚智剞劂。 渴饮南山雾，饥食西山蕨。 封狐托脂泽，眉颊颇秀发。 时时一樽酒，婆娑弄风月。 有客隐华山，学道忘岁月。 灵苗生绝壁，光景中夜发。 斸根食之尽，倏尔换金骨。 通籍虎豹阍，日预通明谒。 绿章奏封事，误字坐责罚。 后身幸不忘，去日苦飘忽。 白首三入朝，未省及黔突。 方逃申公钳，已取卞和刖。 福微不盈眦，罪众几擢发。 上天岂怜之，寸步使屡蹶。 拔其利欲根，还之山水窟。 洗心谢宿愆，世事等胡粤。 前年蒙趣召，渡江当六月。 顾惭衰病躯，触热朝行阙。 君恩虽屡下，恐惧乞骸骨。 飘然返柴荆，所愧已黔突。 仕宦五十年，所至不黔突。 取鱼固舍熊，挟兔那恨鹘。 退归息厌厌，谁敢书咄咄。 屋穿每茨草，驴瘦可数骨。 秋风忽已厉，落叶衬残月。 脱巾坐中庭，清冷入毛发。 蒹葭记霜露，蟋蟀谨岁月。 古人于物理，琐细不敢忽。 我少读苍雅，衰眊今白发。 中间婴疢疾，过日常卒卒。 涧毛春可求，山药秋可掘。 虽云力探讨，疑义未免阙。 屏居朋友散，奥妙谁敢发。 穷理已矣夫，置觥当自罚。 我昔游剑南，烂醉平羌月。 一杯玻瓈春，万里望吴越。 岂知有天幸，故山得归骨。 扁舟小江上，夜半看月没。 天下风物佳，莫出吴与越。 新罢吴官来，又随越舸发。 连宰吴越间，皆迩蛟鼍窟。 伯氏复同郡，邑境接民垡。 宁将内隔外，正似（宋荦本作以）肉附骨。 姚江遗鱼蟹，稽山奉笋蕨。 足得相交欢，高堂未华发。 送子意不尽，念逐有明月。 南土梅已黄，北人舟竞发。 去意方若渴，望林殊未歇。 言归向梁宋，独叹滞楚越。 行闻拜卿属，恩下苍龙阙。 白日对芳树，静夜爱明月。 我饮虽不多，杯杓安可阙。 破屋有空缸，冷灶无黔突。 投餐闻韩辱，乞食使陶讷。 鉴此不求人，终身其镂骨。 傥有佳客过，未免贳袍笏。 风从东南来，语向西北发。 西北多凤雏，枝间报清越。 玉壶盛晓露，赠置醉莫歇。 却少可饮人，为告月休没。 北风如刀割寒骨，谷已成囷不仓猝。 任从密雪落交加，旋采乾薪烧榾柮。 锄犁满屋牛在牢，鹅鸭乱鸣鸡乱发。 割烹炊黍待邻叟，饱向茅檐閒兀兀。 田家此乐乐无涯，谁道（宋荦本作能）一生空汨没。 公希平子定何如，我效梁鸿终适越。 麦穗人许长，谷苗牛可没。 天公独何意，忍使蝗虫发。 驱攘著令典，农事安可忽。 我仆既胼胝，我马亦款矻。 飞腾渐云少，筋力亦已竭。 苟无百篇诗，何以醒睡兀。 初如疏畎浍，渐若决澥渤。 往来供十吏，腕脱不容歇。 平生轻妄庸，熟视笑魏勃。 爱君有逸气，诗坛专斩伐。 民病何时休，吏职不可越。 慎毋及世事，向空书咄咄。 我观文忠公，四子皆超越。 仲也珠径寸，照夜光如月。 好诗真脱兔，下笔先落鹘。 知音如周郎，议论亦英发。 文章乃馀事，学道探玄窟。 死为长白主，名字书绛阙⑴。 伤心清颍尾，已伴白鸥没。 喜见三少年，俱有千里骨。 千里不难到，莫遣历块蹶。 临分出苦语，愿子书之笏。 ⑴ 熙宁之末，仲纯父见仆于京城之东，曰：「吾梦道士持告身授吾曰：上帝命汝为长白山主，此何祥也？」明年，仲纯父没。 蹋月看流水，水明摇荡（张本作荡摇）月。 草木已华滋，山川复清发。 褰裳伏槛处，绿净数毛发。 谁能挽姮娥，俯濯凌波袜。 万杵黄金屑，九烝碧梧骨。 诗老坐雪窗，天香来月窟。 甲戌缠国哀，时属秋八月。 近辅馀英山，洪水中夜发。 狼藉彻句雨，拔地殊飘忽。 滔天肆奔迸，变幻起𡷾崒。 徒步登县楼，浩渺沉林樾。 妖氛混泽气，势极火燄突。 绵亘山下乡，逃难想颠蹶。 晨兴雨更澍，邑屋已隉杌。 高跳空刺肠，何异睹溟渤。 飘尸不可计，强者布竹筏。 栖危或得命，其奈服食阙。 号天天不闻，不若就灭没。 瀑派裂青山，溪岸奔尸骨。 杵臼埋虚沙，蛇虺出深窟。 边方乘孔殷，糜烂事征伐。 民生不奠枕，复罹此酷罚。 隐忧非一端，国脉存如发。 检涝亦具文，民力各已竭。 岂知坐困穷，终岁常矻矻。 奉行亦漫尔，持论敢躐越。 步步涉坑堑，路梗劳舆卒。 归愁强就床，魂梦随恍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