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难敌白衣冠（睿亲王首入关即正白旗兵也），天上军声动地欢。 一片石曾枯万古，九州鼎已定长安。 雄关仍蔽风云路，古戍平添海气寒。 二百年来富禾黍，征人休作战场看。 ① 公讳一统，号霞淑，平定州人，闯贼陷蒲城，抱印投井而死。 马竖猪奴竞揭竿，坏云摧阵大星寒。 死生何事论资格⑴，保障如公迫弹丸。 千里书回双鬓白，一泓水冷寸心丹⑵。 连城多半降旗出，始见孤忠抗节难。 ⑴ 城危日，或讽之去，公曰：「此事岂似吏部堂上论资格耶？」 ⑵ 公在围中，二亲寄书谕之曰：「死为上，去次之。」公得书曰：「儿知所从事矣。」 持节声传五岭间，怜才心苦为毡寒。 试看庑下群英集，何止阶前尺地宽。 大海鱼龙争鼓舞，高秋风雨总平安。 杜陵突兀犹虚愿，广厦如公手辟难。 闷来始觉酒肠宽，况有华镫照夜残。 宦味萧疏知我拙，诗情豪爽似君难。 骚人自古怜香草，博士当年是冷官。 十载春风曾共坐，未妨仍作布衣看（余与梅臣先后出申镜汀先生门下。）。 爽垲为邻卜宅安（余居与君家赐第仅隔一巷。），衔杯暇日共君欢。 堂开绿野春常在，坐拥青毡夜自寒。 一代文章华国易，寸心忧乐济时难。 蓬莱总是神仙地，未用回鴹惜冷官。 铁山万丈雪峰峦，闻道擒渠及岁阑⑴。 罪大岂容天网漏，恩深终负海波宽⑵。 春随露布风先到，星落欃枪夜不寒。 两载筹边非得已，五烽日日望平安。 ⑴ 上年除夕，我军获逆酋于卡外喀尔铁盖山。 ⑵ 回部之先大、小和卓木为准噶尔所执，幽絷累年。乾隆中平定准夷，释归故土。寻以众叛，遂灭之。张格尔即布喇呢敦孽裔也。 乞养惟思奉母欢，敢云双鬓已如潘。 听多秋雨心逾冷，典尽春衣屋渐宽。 人事升沈纷莫定，主恩深重退犹难。 不知石隐堂前树，清荫何时得饱看⑴。 ⑴ 顷以母病乞开缺侍养，圣恩未允，更赏假期一月。 重阳两度有馀欢，高兴狂吟续老潘。 坐久不知香案冷，官閒方觉酒杯宽。 论兵魏相今犹健，捍水王尊古亦难。 各有平生飞动意，肯将华发镜中看。 归期早已报平安，怅望羸骖滞岁寒。 应为故人牵挽住（许莲西司铎霍州。），况逢衰姊别离难（二姊时归平遥。）。 异书买得金随尽，佳句吟成笔未乾。 辛苦贼中来不易，几回惊泪梦阑干。 忆共山僧语夜阑，玉环金锁事迷漫。 卅年宦迹双蓬鬓，万里乡心一钓竿。 坡老北来聊泛宅⑴，稚川南去为求丹。 晴溪翠窦经行熟，输与先生说到难。 ⑴ 「清远聊为泛宅行」，坡公寄耘老句。 从来江左盛衣冠，敷教虞廷务在宽。 季札流风娴礼让，希文遗泽振孤寒。 若论学校渐摩意，须作春秋责备观。 三复纶言期砥厉，衡文差易取才难。 惜别芳尊展旧欢，忘形莫作主宾看。 乡音烂漫家山近，宦意萧疏岁月宽。 已觉深堂闻蟋蟀，不知上阁侣鹓鸾。 黄州太守如相忆，赤壁新诗好寄观。 太邱家学女仪端，荆布相从耐岁寒。 老去论心惟子共，愁来得句与谁看。 伯宗内诫言犹在，冀缺归耕意已阑。 怀旧更增知己感，西州门外涕汍澜（外舅石士宗伯为余会试房师。）。 篱落风回径雪残，胆瓶移插不知寒。 花能献岁迎春帖⑴，酒亦延龄佐夕餐。 晚节孤芳天护惜，新诗一出世传看。 柴桑秋色何须羡，温树前头有露盘。 ⑴ 立春日枢臣暨南斋翰林例进春帖子词。 奉使初冬已戒寒，客星遥向益州看。 却瞻马首乡关近（驿程适过寿阳，拟差旋请假埽墓。），漫说蚕丛蜀道难。 枢省正歌云缦缦，驿亭重对月团团。 频年农政惭无补，得效驰驱敢自安。 匝月迁除两拜官（七月擢广东都转，九月迁臬司。），瞻天计日近长安。 老思兄弟团圞乐，恩重君亲报答难。 雁阵回旋如有意，鸿飞踪迹本无端⑴。 莫因聚散增惆怅，努力云霄路正宽。 ⑴ 弟于十一月计可来都，而予适出使，道经乡县，恰得与三兄晤聚。 远客初闻笔研安，春风坐处讲堂宽⑴。 岂知故里新山长，曾是先朝旧谏官。 金石文章馀感慨，关河道路备艰难。 说经竟遂撞钟愿，已觉阶前士气欢⑵。 ⑴ 侍御归六安十馀年不出，顷与弟峨皆避难适晋，就其季弟巢生官舍，遂应讲席之聘。 ⑵ 「舜卿说经声如钟」，余题《芸馆读书图》旧句也。 携酒恰于花市近，题诗聊作草堂看⑴。 新春冉冉雁将至，旧雨萧萧天尚寒。 战鼓似闻江上捷，儒冠还喜坐中弹。 不辞最后屠苏饮，尘世相逢笑口难。 ⑴ 「草堂小秀野，花市下斜街」，何子贞为余书楹句也。 客怀愁对月团团，忽枉诗筒迫岁阑。 旧雨剩君知己少，归云怜我济时难。 事如断茧终遭缚，心已残灰未肯寒。 白发江南馀陆恺，折梅辛苦寄长安。 五载徵兵更练团，军储悉索已将阑。 主恩深重惭无补，时事艰危退亦难。 冰鉴幸邀秋月朗，雪窗如话夜镫寒。 少陵诗史真堪惜，犹为苍生策治安。 篆刻雕虫苦未安，空谈不称枣梨刊。 病馀且免遗书失，老去方知下笔难。 蜡屐平生才几著，雪泥陈迹又重看。 知君官阁清如水，付与笼头试月团（来诗有「幸我官閒穷目易」之句。）。 厝火时方策治安，导河绩未奏随刊。 文章小技雕镌易，忧患馀生报答难。 把卷不须奇字问，题诗聊作故乡看（用来诗意。）。 思量此事曾何补，赢得挑镫鬓雪团。 恩加三馆⑴庆弹冠，稠叠荣施愧未安。 病鹤已曾叨厚俸，驽骀那复称雕鞍（监修总裁例有鞍马之赐。）。 铁钱饯岁新缗钞，银管题名旧史官。 敢问二疏金尽否，且斟春酒荐辛盘。 ⑴ 满洲、蒙古、汉文。 新年好句属閒官，春入山城气尚寒。 悃愊无华知政简，催科不扰得才难。 飞笺宛接仙人舄，论事犹披壮士肝。 十载幽兰在空谷，雅琴定遇赏音弹。 曾著荷衣度岁寒，每搔霜鬓念艰难。 枫林荻岸萧萧下，海雨江云莽莽宽。 直恐飞鸢临水坠，翻愁冻蝶向花攒。 城南更有秋怀客，悽绝空阶碎玉珊（用昌黎诗意。）。 太息江湖守土官，下车无暇问饥寒。 阳城敢道催科拙，尹铎方知保障难。 出岫云閒似彭泽，举头日近即长安（长安驿、长安岭，皆龙门县地。）。 十年宦味尝应熟，篱下霜英且细餐。 西园雅集曾销夏，南国诗人却耐寒。 九里梅花今结屋，一楼山色昔凭阑。 已闻点笔成金粟，犹自笼头试月团。 戴笠扶藜吾老矣（顷江阴吴冠英为写戴笠小照。），因君离思满江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