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瓦深知未有功，唯将虚计蓄胸中。 百忧耿耿三更月，万木萧萧半夜风。 头上光阴催鬓白，花无杯酒借颜红。 他年认取关怀地，一片丹心两老翁。 收拾风光句未工，隋唐遗迹已成空。 唯馀断垄生青草，长有斜阳照绛栊。 留滞三春箕子国，荒茫七佛梵王宫。 偷闲半日忘前路，谁道吾行在客中。 《后汉书》有扶风马瑶隐汧山，以兔罝为事，学者称马牧先生。余心好其人，取以名堂。堂创于庚寅五月，至九月落成，故诗中多夏秋景物。凡三十首，依上下平韵。 平沙疏树晓昽昽，披剪荆茅植桂桐。 郭泰辞徵虚有道，田畴抗节隐无终。 稽迟婚嫁愁经费，顾惜行藏耻送穷。 更考逸民删作伴，不须牛侩辱墙东。 寂寂孤村满径蓬，霜天何处好音通。 铜驼久已埋秦苑，金马谁为诏汉宫。 卧病樵林千树月，读书僧寺一帘风。 科头款谢梅花使，泪到琴堂雪尽红。 村居衫履半蒙戎，削枣南园八月中。 花社久荒生翠薜，草堂新构植青桐。 云山坐老观棋叟，甲子书残漉酒翁。 户外寒暄无可问，疏林樵牧各西风。 ① 即古沛宫，汉高帝击筑处，亦曰原庙。 荒台径可作离宫，妙选良家百二童。 击节三声风响变，停銮十日酒垆空。 追谈壮士诃蛇媪，漫对群臣谑狗功。 虽与项王同泣下，还将成败决英雄。 枌榆旧社徙郊东，元夜新添击筑童。 角抵鱼龙随影幻，花烧梨菊缀烟空。 霓裳舞碎邗江月，渔鼓挝残潩水风。 欢醉少年场里去，不知身是白头翁⑴。 ⑴ 邗江、潩水，用叶法善、祢正平，皆元宵事。 杂佩锵锵韎韐雄，胡装直走大江东。 鼓钟夜落三洲月，破浪朝乘万里风。 搠贯邗沟魂未返，锁沈瓜步径难通。 布帆安稳行人到，一醉山花树树红。 昆仑全气结燕中，盘踞山河势不同。 偶被渥温尘帝座，还归华夏启神宫。 长城远扈燉煌右，大海环收肃慎东。 谁敢移京临塞下，文皇千古一英雄⑴。 ⑴ 奇渥温，元姓也。靺鞨，亦名肃慎。永乐十九年辛未正月迁北京。 玉河桥上踏春风，感慨悲歌意思同。 空谷难求青眼客，华林多拜黑头公。 行边自可操枹鼓，镇俗何劳设銗筒。 戒尔阴山诸部落，如今魏尚守云中。 冰蚕夜绣衮衣红，梐枑桓圭锡命崇。 淝水梦龙生九子，周官司马拜三公。 诗文映发徐陵体，丝竹絪缊谢傅风。 位极人臣星不远，天枢原在紫微中⑴。 ⑴ 龙生九子，事在庐州。孝升得次儿慧甚，故及之。 神骏坊西铁鹳东，池环百亩破桥通。 枌榆结社名堪续，杵臼论交事可风。 画阁烟浮清漆上，停云影现绿冰中。 元宵节近传柑蚤，箫鼓阗街火树丛。 玄沙苍岫海云红，十二山河自此东。 悲尔远归如社燕，别吾先去是春鸿。 兴亡何事关嫠妇，得失无端恼塞翁。 看取旧庭勤洒扫，霏霏新露引初桐。 昔闻轩帝访空同，今我登巅四望穷。 红叶千林中岳外，黄河一缕太行东。 危岩倒结龙须桧，绝壁孤悬鹤膝桐。 黝黝石梯潭水静，扑来香鼠贮衣笼。 ① 一曰隆虑。在林县城西二十里，黄华、天平，皆此山名胜处。 神囷仙居貌不同⑴，桃花绝巘石巃嵷（桃花岩在迸珠帘上。）。 微寻庾衮栖真路（庾衮，晋隐士。），懒过高欢避暑宫（宫在插天峰下。）。 菩萨洞悬金翅上，支离叟住玉虹东⑵。 妍暄时节登临倦，趺坐披襟纳冷风（冷风门，在菩萨洞东山上。）。 ⑴ 神囷山在黄华谷上。仙居峰在天平山南。 ⑵ 鲜于枢得怪松，呼为支离叟。皆天平最险处。 新旧函关较不同，界当分陕峙西东。 楼船棨戟黄华内，柱史经幢紫气中。 料敌昔曾闻蹇叔，弃繻今未有终童。 盘行沟底无汊路，仰视青光一线穹⑴。 ⑴ 古关在灵宝县南十里，老聃西度、田丈东出，皆此。新关在新安县东二里，汉楼船将军杨仆以家僮创辟者。青要山有草，黄华赤实，服之增人颜色，在新安县西。蹇叔料孟明必败于崤陵，今之峡石。 谁将尺臬树天中，洼注柴潭碧草丛。 金石多存名士里，渔樵未替党人风。 嵖岈洞内镌飞白，锦绣溪边步落红。 空到葛陂寻费杖，不知何处访壶公⑴。 ⑴ 柴潭在郡城东北，唐李愬雪夜抵悬瓠、柴潭，即此。嵖岈山在郡西遂平县，即汉之吴房也，山中空有洞，可深入。锦绣溪在郡城南。葛陂，即费长房投杖化龙处，在郡城西南。 嶛𡻝千里亘长虹，摩顶青霄障碧空。 下视中原无底止，高居上党入穹隆。 悬崖凿径非人想，绝壑生梯殆鬼工。 行过虒亭分水处，盘沱西注浊漳东。 ① 《一统志》以大同为云中，而郡志以丰州西为古云中。丰州去大同西北五百里。 岰堞严关戍桷丛，秦边万里扼当中。 空山石马祁皇隧，古刹金鸱道武宫。 墩绝烽烟无主似，田多稂莠不毛同。 今年旅舍秋分早，赤塞黄云雁满空。 ① 史称晋王李克用会阿保机于云中之东城。城在桑乾河北岸，大同府南六十里怀仁县。 晋王辽主会云中，遗迹沙南石井东⑴。 在昔战场成遇礼，于今兵气满寒空。 地高天近星辰大，春少秋多草木穷。 白豹黄狼随处猎，桑乾迭浪鼓西风。 ⑴ 怀仁旧名沙南。石井去城二十馀里。 周道荒芜去辄穷，何如谢事隐墙东。 花间红紫尝吹雾，月下芳香暗引风。 杀我安知非赏鉴，因人决不是英雄。 方今择祸惟轻好，多少前车在眼中。 华严岭上起悲风，地接边关冷不同。 师利开山犹是色，丰干饶舌却成空。 千秋北月何人见，万里西天有信通。 堪破五台真五印，大书灵鹫揭中宫⑴。 ⑴ 华严岭在北台之东。世传登北台可望见北月，未必。中台有汉明帝手书「灵鹫」二大字，即今显通寺，亦名花园寺，最壮丽。 双岩如阙水漴漴，悬注冰花跃半空。 地乃中分曰山陕，河于南下见西东。 春沙溢岸晴飞雪，秋雨连天夜吼风。 历代烝尝酬不尽，犹将金碧写神宫⑴。 ⑴ 庙四壁丹青甚工丽，唐贞元间名笔也。 遍采唐风与魏风，河津酒品冠河东。 门罗将相文中子，例变春秋太史公。 灵液池涵芝谷草，妙楼岩对稷神宫。 酣歌响振汾脽石，生色无枝百尺桐⑴。 ⑴ 文中子、太史公，皆龙门人。灵液池，永和县东南。仙芝谷在灵液北。妙楼山，隰州北。稷神山在稷山县南，后稷播谷处。 神皋奕奕野烟笼，荆杞絪缊古汉宫。 先是留侯曾劝驾，后来萧相独釐工。 终南翠色浮三畤，渭北寒云叇九嵏。 基址坚完灵爽在，犹堪把酒一歌风。 青柯坪侧路奇穷，㞳绝顽崖一罅通。 掌足兼升双就掐，绳梯并用两垂空。 儇形似蝘依墙际，怪状如蛙出井中。 宿垢侵人离不得，登岩遥赏渭流东（离垢在胡趋寺上，与俯渭岩接。）。 苏岭云荒翠树笼，鱼梁沙曲住庞公。 交游自可忘宾主，出处何妨有异同。 高蹈不罹朋党祸，躬耕全是逸民风。 登巅北望舂陵近，佳气年来渐郁葱⑴。 ⑴ 鱼梁洲有白沙曲，在德公宅南。舂陵城在枣阳县南，即苏伯阿望气处，距襄阳百十里。 雍梁徼外古蚕丛，秦汉年间路始通。 珠锦光华生翰墨，江山险阻快英雄。 神州但有龙蛇事，鬼宿先为虎豹宫。 只喜晋人传酿法，酴醾香窨竹根筒⑴。 ⑴ 山涛为郫令，刳大竹贮酴醾花作酒，名竹根注，一名郫筒。 秋雨南屏劈半空，名山何事恼愚公。 三峨水急收瞿滟，双剑门高压梓橦。 佛塔嵚崎云岫表，渔艭欸乃画桥东。 登临遥辨荆夔路，十二巫峰杳霭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