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秽光仪，年华亦已暮。 如彼兰蕙芳，离披向霜露。 子才逸卿云，复有鸾龙度。 慷慨泣明珠，光辉谁不顾。 吴越多知音，而今重词赋。 闻子父兄名，新知尽成故。 行矣路方长，时时望丘墓。 莫即学苏耽，仙成上烟雾。 西北多佳人，平生性所慕。 驰侠至秦中，荷卿爱词赋。 朝共恒华游，暮指潇湘路。 并马榆关行，同车梅岭度。 妆罢弄图书，酒酣射雉兔。 欢娱及閒暇，燕婉忧迟暮。 我情日以柔，汝姿日以嫭。 竭力媚闺房，不为荒淫故。 宁知忘忧花，一旦摧朝露。 积想成狂疾，寻子向丘墓。 叔孙诚圣人，能知世要务。 先言诸大猾，以为爪牙布。 汉王方虎斗，矢石宜争赴。 诸生岂能兵，群盗知有素。 短衣变楚制，毋使大王怒。 道亦尚委蛇，希世非无故。 当时谀二世（谀，底本误作“腴”。），虎口脱危惧。 狗盗安足忧，守尉自能捕。 斯言诚滑稽，阴已亡秦祚。 直谏亦有时，国奉以坚固。 少参堂侧有老树，似榕非榕榕所寓。 叶叶含苞如木笔，叶开忽似花争吐。 花亦非花花不如，红浅绿深带膏露。 千万根须作一身，虎倒龙颠应有故。 我公构宇轮囷下，日见柯条出烟雾。 公馀一日三摩挲，时遣词人竞题赋。 拥肿不知大几抱，朔雪炎霜自朝暮。 青牛变化已多年，白鹤巢栖宁有数。 尉佗城中古木少，除却菩提应独步。 越人以此为甘棠，一叶一枝孺子慕。 公之先公所根本，南海一株磐石固。 百年父老已汤沐，万古神灵定呵护。 霜威尚带西台柏，匠石森然不敢顾。 五岭凭兹作梁栋，望似丘山阴四布。 吐纳精华日影中，元气茫茫各奔赴。 膏流金玉总堪饵，腹有文章长不蠹。 天南奇树罕人知，木棉千尺虚当路。 桢干因君益大春，剪拜恐为雷雨怒⑴。 ⑴ 公尊人南陔先生尝为南海令，诃林有菩提树植自萧梁。公以御史出参藩。 屈子颂匪今，轼也志空寓。 千载伊谁子，后皇锡嘉树。 曾剡剌崇檐，青黄揉广阼（见离骚）。 永与兹亭留，不迁乃其素。 步出城西门，言登葛君墓。 葛君生世时，声光盛流布。 那知百年内，倏忽草头露。 遗骸委空山，风雨谁一顾。 寒月照玄堂，荒蒿断行路。 谁应识君来，惟有青松树。 见树不见人，青松乃坚固。 乃知人易彫，独以婴情故。 鉴此念前人，云胡复悲慕。 惊风西北来，肃然动情愫。 扬杯谢诸公，愿言保迟暮。 阳景敷柔条，道傍列枯树。 充君攀折多，朝荣变颓莫。 客行指蓟北，野旷暗层雾。 严装戒鸣镝，晚食临中路。 登顿穷川梁，衣弁改缁素。 日昃未停轨，驽马鸣相顾。 帝乡伊可怀，丘园良可慕。 苟乏神龙姿，讵当猛虎步。 作吏如浮云，风吹不得住。 浮云去无心，作吏行多惧。 跼促为辕驹，踟蹰怅前路。 溯流婴恶风，滩石窘跬步。 婆娑忆官阁，手植多奇树。 杂蕊红如锦，繁枝暗成雾。 花时久行役，坐送春光暮。 高歌河上翁，独惬沧洲趣。 哲匠矜立言，雕虫耻词赋。 繁华不终朝，桃李非芳树。 驱车过邹鲁，森然垂矩步。 顾瞻瞠已后，徘徊喟中路。 忧乐苦伤人，鄙哉托章句。 浮名非所希，聊可展情愫。 与君缔古欢，期为金石固。 申章告同心，白日忽将暮。 登朝二十载，回首怅孺慕。 曰有北堂亲，倚闾发垂素。 主恩良不訾，返哺义难顾。 凭高怀子舍，一喜百回惧。 揽涕今西奔，凛凛岁云暮。 郁纡风木悲，崎嵚冰雪路。 相送不能言，踟蹰泣如雨。 白日无根株，摇摇忽迟暮。 仰视天路长，驽马愁窘步。 夙昔蕴微尚，中岁早誓墓。 垂老复见徵，虚声怵殊遇。 思一叩阊阖，直陈当世务。 乃命授笔札，分曹弄竹素。 抱书虽黾勉，精力久非故。 敷教首神京，简命重殊遇。 高坐拥皋比，匪徒侈章句。 早达冠群流，讲幄兼记注。 下直时咏言，雅志托毫素。 时俗悯颓澜，大雅坠霾雾。 佻达纷子衿，淫哇夺韶頀。 帝谓惟汝都，人师亶自树。 珍赐出彤庭，天语亲眷顾。 既衔特达恩，弥深索餐惧。 所期经术优，馀力问词赋。 俎豆偃干戈，王风滋布濩。 髦士资奋兴，庶使聋俗寤。 知君溯邹鲁，董率无岐误。 得人良不难，渴贤启先路。 再诵朴棫诗，愿言振高步。 眄眄织女星，当机理纨素。 牵牛能几许，常为投杼误。 纨素欲遗谁，终日西北顾。 负轭复何时，轩车岁云暮。 揽衣即河汉，踯躅不得度。 ① 正德二年春二月作。是时与职方王子同放归田里。 驱车彰义门，遥望郭西树。 冠盖耀青云，车马夹广路。 威风何赫奕，各蒙五侯顾。 回飙动地起，白日倏已暮。 弃掷委蔓草，荣华若朝露。 良无金石交，人生岂常故。 絺绤足禦冬，谁念纨与素。 忾彼白华篇，气结不能愬。 矫矫王邃伯，深心托玄素。 岂谓万里空，见此天马步。 独行迕流议，苦志涉烦务。 曰余驽钝姿，倘辱导前路。 南州实才窟，小戴亦横骛。 探镮乃叨窃，对孔岂在屡。 左右佩采荠，追趋信阳步。 倾城在夙昔，赠我陆机赋。 北游情未敛，初吉复南骛。 积疴畏登涉，怛焉惮修路。 控衔力不任，执绥性有慕。 愿蹈高贤辙，惧枉邯郸步。 谅兹无憾心，庶慰车中顾。 登楼散凉目，隤然日云暮。 逃暑良已恹，恋景复延顾。 旷野起暝色，层闉合昏雾。 眷言楼中客，共此城上步。 蚊虫扑面游，蝙蝠时自度。 二仪但莽莽，一气黯回互。 昼夜本定理，明晦非难悟。 日入各言息，钟鸣复驰骛。 𡷾崒宋帝閤，突兀信陵墓。 往似宿沙禽，来如缀花露。 徙倚千仞梯，长谣发悲愫。 鸟性悦俦匹，人情岂无慕。 亟见不云数，独行必相呼（去声。）。 昨有城上眺，今复郭南步。 膏雨回原绿，丰林宿残雾。 久芜慨我庐，旱水两妨误。 夏禾既岑漠，秋秫庶能穫。 酿具粗已足，念子有长路。 伯业不可久，阖闾行复墓。 世换悲树叶，人灭惊草露。 吴越互兴亡，无足笑百步（右姑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