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自来去，云水日奔驰。 寒宵人慵起，小星列半规。 春风镇相识，徘徊远路歧。 有泪珠沈海，断肠花发池。 逴逴严冬尽，亹亹好春移。 销魂几阵雨，漫山玉箸垂。 岭日生残夜，钟情长若斯。 藏花护玉意，一片白盈崖。 冷入相思骨，说与何人知。 古来京洛地，素衣易变淄。 独有江海人，高唱秋怀诗。 落日爱黄昏，玉碎悲素丝。 割霜月如镰，南亩更念兹。 山鬼一何哀，歌断寒飔飔。 声酸欧阳赋，神泣鲍家辞。 异曲各示工，萧条不同时。 我来户庭阗，踯躅欲安之。 风徽感气类，敢效青冥期。 丧明伤西河，指天比南嶷。 清芬不可接，怀贤增凄其。 但看林木秀，飒飒朔风欺。 注：Hugo于此地写成Les Fenilles d’Automne。其Soleils couchants 屡云“J’aime les soirs”其丧子诗Le pot casse云“toute la Chine est par terre en morceaux”以汉瓷寄意。其Booz Endormi句云“Quel dieu,quell moissmnneur de I’ eternal été…cette faucille d’or dans le champ des etoiles.”其Les Djinns如欧阳修秋声赋。哭子诗起句“O ciel”屈子之指天为正，史公所谓人穷则呼天也。 蜗居久不治，触处尘与丝。 以布轻拂拭，澄澈可鉴眉。 对此甫欢喜，游尘复满斯。 始知尘与垢，原在空中窥。 待汝稍稍懈，乃自款款滋。 净之为言静，丝之为言私。 欲得大自在，精进莫栖迟。 去则从根去，否则唯自欺。 洒扫童子事，文公用致知。 一室之不扫，何以天下为。 自君之出矣，铅粉冷香脂。 思君如对镜，只有自家知。 自君之出矣，寂寞掩重帷。 思君如好梦，觉来不胜悲。 丁酉仲夏于国家大剧院聆奥地利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交响乐套曲《尘世之歌》①，指挥郑小瑛，男高音王丰，女中音杨光。此曲为作者从德文、法文辗转意译之中国七首唐诗中逋获乐思再度创作，尾章又自作歌辞递补之。予因忽起遐想，亦欲揣度曲文而辟为古体七解。唐人七诗今考或有出入，大致应为：李白《悲歌行》、钱起《效古秋夜长》、李白《宴陶家亭子》、李白《采莲曲》、李白《春日醉起言志》、孟浩然《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至》、王维《送别》 其一 当代 · 幻庐 ① 一名《大地之歌》 马勒歌尘世，尘世喜载悲。 五音拟古意，灵魂安所之。 谪仙两相得，酒胆共花姿。 迅疾生春感，寂寥逢秋悲。 春秋忽俛仰，迟日迫崦嵫。 在耳春莺乱，转瞬秋云奇。 云锦织霜林，力引笙簧吹。 十月重操剪，丹黄裁为谁。 春涨桃花水，秋去遗所思。 尺鳜胜鲈脍，巨口贯柳丝。 掌上烹大国，滑汁倾银匙。 囫囵柚可擘，饾饤螯可持。 任诞晋人物，拍浮足酒池。 人生贵适意，惟愿常解颐。 天地庄周马，昨去来毋追。 霜雪自偪寒，无情染白髭。 往来当陌路，守身有不为。 趔趄初学步，一醉返婴儿。 长街洗微雨，凄迷幻古碑。 隔岁招故吾，何尊仍宅兹。 未有北京城，先有莲花池。 莲池小荷露，花盛药栏时。 日中红药纷婀娜，先掣酒筹传花枝。 报复久封花事误，把酒花间脱拘羁。 或惊浪说花乱坠，可拾片屑供解颐。 一点灵机泄幽秘，剨然诗兴倨雄奇。 齐讴忼慨皆壮士，秦柱苍凉真男儿。 草檄能倚马，斫营何攒眉。 水光泼眼环湖路，对花对友无少疲。 芳春觞咏平生足，人海径须相偕之。 承膝何由到，芳馨寄所思。 纵期见如见，毋望知未知。 轻风度关岭，密语搴帘吹。 一掬养根蒂，透瓶荡清漪。 夤夜悄初醒，冷著月华滋。 焰穗尽遗珠，眼缬送迷离。 朱鸟相拥煖，聊亦慰潜悲。 数日经荣谢，倍徙惜即时。 次第成绚烂，唯取默对之。 当时踏雪东阳路，寒梅无力坼花枝。 今日秋风送君去，钱塘诸子各解颐。 韶光过度周星七，坎坷经来只自知。 君有才谋骋两浙，少年挥发正可期。 含雨远山积翠重，小径新开菊满篱。 取舍行藏⑴仰人力，湖光山色萦梦思。 兰台瞩目江天阔，应是西南风⑵起时。 眼前仿佛云烟乱，畴昔情怀岁月移。 岁月移，犹可记，白峰除夕夜⑶，泰岳天门诗⑷。 ⑴ 《论语》子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 ⑵ 曹植七哀诗：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⑶ 白峰岭下金村乃吾故里。丁未岁。董尝并往度除夕。 ⑷ 一九七二年偕登泰山。吾有过南天门诗。 紫兰牙茁璧无疵，学语曾教绝妙辞。 王母明朝持汝至，咏鹅先诵骆丞诗。 晃荡何所谓，出门信所之。 匪人有夙约，匪己有所期。 或寻山隙径，或过垄中池。 倦则拂野石，出我囊中卮。 春秋有明晦，佳好在心知。 遇胜稍留驻，过亦无馀思。 吾党二三子，散漫各愚痴。 一人倡其议，馀者无馀辞。 前后或左右，相随何施施。 行行赴丘壑，语少多默时。 时复交一目，微笑动髯髭。 横林众鸟起，林末云参差。 偶遇旧游所，抬手一指之。 肯德垃圾产于西，狗彘之食人弃遗。 一入吾夏何神奇，彼上等人群趋之。 如蝇得矢相推挤，莸邪薰邪谁曾知。 齿牙满地光迷离，岂遑顾此且朵颐。 出门矫首行施施，顿觉其母白其皮。 去日不可返，来日不可知。 处此唯现在，现在卒安持。 再涉非同河，回头百载迟。 空然一寡鹘，荡翼悬空飔。 筑不为所立，行不为所之。 须知万此日，汇为一生时。 ① 冬夜深寒，辄饮三数盅。天地俱睡，未睡者予与明月耳。醉馀无以为乐，遂翻陶集，读之不禁，乃为和之。陶公予所至喜，欲尽和其诗，恐天下无这许多酒耳 酒固无佳恶，得兴而悦之。 繁衢无可语，况复阒阑时。 忽忽一转首，曲生其在兹。 朝露苦曦短，人世岂及疑？ 斯疑不能决，兀兀相扶持⑴。 ⑴ 王国维词：人间事事堪疑处，唯有兹疑不可疑。 泛泛不系舟，湮湮去者姿； 五湖何淼淼，岂以笑一枝。 乃璞如丑石，敛敛含瑰奇。 举世无良工，趋之将安为。 腾踔以高迁，千里岂槽羁。 讵知和陶者，爰当弱冠时。 苟非杯中物，焉直费其辞。 我生无根蒂，陶公始在兹。 灵肉两攻战，贫富难然疑； 时空倏幻变，道物相淩欺。 此心究何托，欲起公问之⑴。 ⑴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陶句也。愚意一语道尽陶公心灵底蕴，馀者可执此而贯通焉。陶公于世界、人生，深有哲学感悟，而其向外观察之背景、返己涵养之所由，则愚所引十字而已。陶公卓绝者在此，古人论陶所不及者亦在乎此。解人正不易也。好事者细按陶集，当不废吾言。 被酒中宵卧，其心独悔之。 人语与鞭炮，聒噪非所期。 天明潜启关，空街待车时。 唯静洽吾怀，深契不在兹。 将语吾母别，此事难为辞。 人出渐来往，速返复何疑。 天地亦不久，河源有涸时。 况乃肌肉体，凋毁欲何之。 见汝常怛怛，知汝能避兹：性本非实物，出没无所期。 使我躬长官，折腰有耻思； 汝亦随如弓，其心安凄洏？ 与日相隐现，虽失无悲疑。 嗟我得为汝，快乐安能辞。 读书耽颦笑，久不赋新诗。 山水怪吾懒，夜阑背避之。 一杯揖相语：我亦有所思。 才如长流水，曲折有涸时； 此情固如山，千秋永在兹。 些微辄反目，旧盟岂非欺？ 决决冰将溶，春信其在兹。 理我旧年服，毋更后游期。 中心悲不置，信年素为缁。 忆彼故人情，更易复何疑。 经春花已脱，叶亦与枝辞。 花叶长沉朽，枝岂偶回思。 阴阳构天运，迁化安能欺； 遗魂纵再至，旧者为新嗤。 出行将何为，弃置作哀诗⑴。 ⑴ 缁字陶诗原作“淄”，然东坡和陶，先以易之矣。二字古亦有通处。 两年皆作踏青诗，去年不踏今踏之。 三月三正万菲时，圈中不出岂非痴？ 清明昨尽死者思，生者骀荡草摇飔。 太阳未出露未晞，通衢人满落鲜曦。 我来见此意先驰，红裳绿服斗花姿。 岂必更摘枝葳蕤，花不解语此能词。 车中邂逅如旧知，接谈继语无少疑； 我嗟古来参商齐，人中隔胲固城池； 春有巨力通心机，势如长刀破竹枝。 一车喧笑喷窗楣，路人回首皆讶奇。 旭日曈曈立山欹，红瞳逐笑随车追。 我劝众女笑休飞，人间百景待人怡。 春未及见已如此，山中倘至更安持？ 新月早，残月迟，早早来出人皆见，迟迟独出夫谁知（一解）。 新月早，残月迟，早早别人人皆送，迟迟独去将安持（二解）。 新月早，残月迟，看侬须及早，去侬须最迟（三解）。 莲叶共莲花，两小共一池。 相共不相见，何殊隔天涯。 跂足出深水，期慰久相思。 我立尖尖角，绿丱始结时； 子束千层蕾，心事隐难知。 戏弄清清水，招摇荡荡飔。 轻飔解子意，吹展嫣红姿； 绿波识我情，荡漾安能持。 安能持，泪雨丝。 摧子莲瓣落，使我葳蕤衰； 馀子莲心苦，飘我与池离。 相见不相偎，我心如狂痴； 如何隔咫尺，不共生一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