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为何夕，三人话夜长。 残更一卮酒，寒月满楼霜。 沦落他乡客，萧条久客装。 君今故里去，吴越各参商。 延津双阙开云房，朱鳞火鬣来堂堂。 真龙变化在俄顷，振尾跃出冰沙场。 春灯偶尔陈百戏，众鱼衔尾争低昂。 冲霄有志各努力，排风不在誇身强。 李膺之门俨在望，意气踊跃神飞扬。 鳌鱼先登导厥路，问谁毛质超庸常。 须臾天鼓鸣彭彭，云垂海立风涛狂。 稚龙一跃独居首，吞吐银汉波茫茫。 暴腮点额尽相贯，养志仍向深渊藏。 平时鬟鬓了不异，风云始见神开张。 鬃头涓滴作霖雨，春回岩谷开冰僵。 步兵见此兴飞动，掷笔珠斗分辉光。 排阊籋阖息自寓，且为咸也赋急装。 东亭醉别应继作，唾成珠玉非所当。 龙引九子破空去，追随共踏云浪浪。 吾家传内训，忆自桐江张。 早岁抱寸谌，劲节淩冰霜。 二龙御长途，左右皆腾骧。 煌煌天语温，大道标朱坊。 节贻肇嘉名，何殊纺授堂⑴。 此事七十载，流著枌榆乡。 宁期千里外，贞德遥相望。 遭境或有异，至諴本相将。 譬彼深谷兰，掩映饶幽香。 又如冬岭松，历久节愈彰。 他日勒家传，后先传芬芳。 ⑴ 先曾祖母为桐江张司寇孙女，早岁守志，教先王父叔祖成名，继奉钦奖，命有司建坊于里虞山，蒋文肃公大书「节贻堂」以赠。 迅商薄清昊，嗈嗈哀雁翔。 野菊吐寒芬，皋兰委幽芳。 遥遥去京国，亲爱不能忘。 披衣中夜起，忧思结心肠。 蟏蛸挂寒壁，蟋蟀鸣洞房。 展转不成寐，户牖生朝阳。 青铜照我面，鬓发自摧伤。 葵藿本微物，素性倾太阳。 投耒云南亩，射策谒明光。 仙葩耀丹桂，绣袍明赤霜。 潜鳞忽乘风，声誉颇芬芳。 煌煌紫微傍，昵近舜衣裳。 嘉惠日以渥，鸣佩恣翱翔。 糜躯著明誓，没齿不能忘。 列子御泠风，漆园游濠梁。 达识洞大道，襟袍何沆茫。 萧条世已旷，不得与翱翔。 缘督寓至理，葆光吾所望。 世人慕荣贵，忽如瓦沟霜。 弱丧不知归，昏蒙良可伤。 冲虚佩明训，勔勔以为常。 感激起长叹，濡毫述玆章。 宿昔承嘉会，声誉何芬芳。 天官秉衡鉴，柏府振风霜。 运化迭嬗变，宠辱固无常。 嗟嗟漳滨疾，又奚缠膏肓。 久识死生理，不必论短长。 善人未易得，云亡最可伤。 嗟嗟李学士，来去一何忙。 郁郁昂霄姿，去埋何山旁。 见我季弟书，闻君初丧亡。 弱妻抱稚子，搥胸哭且僵。 门无兄弟亲，室乏瓶罂粻。 亲朋数三人，来聚视敛藏。 而我得此报，痛若割心肠。 来时问君疾，悄然卧在床。 一握以为别，归来泪盈眶。 谁知一月馀，脩夜遽不旸。 追思少年日，恍如一梦场。 蒲柳未先零，兰蕙已摧戕。 从今伯牙弦，谁为鼓峨洋。 为诗抒悲思，耿耿不能忘。 我所思兮华之阳，凤毛文彩清且扬。 大鸣骚坛两壮元，早年声价何辉煌。 平步青云上星辰，绯袍紫绶绾金章。 公乎公乎且盍簪，与我对月倾华觞。 朝餐滦水阳，夕宿金台傍。 清风已绵邈，俊士难翱翔。 氛阴涨海宇，豺虎恣猖狂。 呼天窅冥冥，泣涕垂滂滂。 君不见额琳之北古道旁。胡桐万树连天长。 交柯接叶万灵藏。掀天踔地纷低昂。 矫如龙蛇欻变化。蹲如熊虎踞高岗。 嬉如神狐掉九尾。狞如药叉牙爪张。 或为诸生肃。揖让何矜庄。 或为勇士怒。奋髯森戟芒。 或为幽闺女。婉昵凝新妆。 或为玉清客。羽服来帝乡。 或若沈沙戟。断折怆周郎。 或若通天柱。摧坏悲武皇。 或若仇池石。袍笏拜元章。 或若伯通臼。舂杵偕孟光。 妍媸肥瘦各有态。风撑雪拒千星霜。 枯杈频经野火燎。翠叶不碍寻斧伤。 我闻蒲昌海。大者如舟航。 张侯乘之探星宿。牵牛织女遥相望。 山经既不载。班史亦未详。 瞀儒不解事。鸣凤讹朝阳。 吁嗟造物信狡狯。画工虽巧安能方。 我今作诗告来者。此言虽夸勿笑狂。 ① 寺在柳湖村栴檀佛尝飞至寺中元学士程钜夫有记 先帝十八载，垂衣坐明堂。 圣德媲尧舜，鸿功迈三王。 犹恐机智俦，未尽返混茫。 爰资象教力，感化遍遐荒。 黄金范古佛，宝座森开张。 慈悲溢眉宇，缥缈白毫光。 诸天左右侍，神彩何飞扬。 珊瑚间木难，衣甲相辉煌。 信非九重命，兼之岁月长。 安能穷冥搜，法象传上方。 何期先皇帝，鼎湖骖龙翔。 金粟出大内，舆送柳湖庄。 如同栴檀降，古刹飘奇香。 僧徒肃钟鼓，幡幢纷两行。 嗟哉都人士，来观竞趋跄。 维余越一纪，栖托到禅房。 晨昏遂瞻拜，寸心起徬徨。 呜呼先皇帝，高深难比量。 即此善俗怀，千载恒彰彰。 抱弓有遗痛，泪下沾衣裳。 非徒向此地，觉道觅津梁。 长吟望霄汉，薄暮林烟苍。 踟蹰谁与说，杖策入回廊。 米不米，黄不黄，淋漓水墨馀清苍。 观此石田题画句，便知其画神妙不可当。 昔为王子石谷所宝惜，后为归叟希之所秘藏。 今也等閒落吾手，不啻稚子得珍果，连啖不辍出入怀袖神飞扬。 朅来挂之高斋之素壁，横峰侧岭断云疏树，一一生动发奇光。 渔舟俨瓢小，万顷凌渺茫。 举似宋代晋卿烟江叠嶂卷，各自光燄万丈，不减李白杜甫之文章。 精神所注足不朽，即此偶然片纸，岂比寻常粉墨，云烟过眼旋消亡。 呜呼，画之妙也如此，安得惊人句，题向画之旁。 坐卧其下者，三日推敲不定空徬徨。 今日雪中太醉，忽然振笔直写所欲吐，滔滔如决江河之堤防。 世间万事非强致，投笔一笑且嗅瓶内冻梅香。 洞古之国学，肇兴自南唐。 考亭昔主此，垂训何周详。 适际尧舜世，大化九域翔。 宸翰与赐书，照烛留山冈。 繄余沗秉钺，咫尺恒相望。 学规藉文敬（余曾颁胡文敬学规），愧末亲敷扬。 移镇荷新命，来谒夫子堂。 诸生肃奔走，特达咸圭璋。 劝勉亦云切，廪饩聊薄将（余置洞田少许）。 象山讲义利，令人泣沾裳。 大哉子朱子，录取置座旁。 斯人不可见，后学徒徬徨。 洞壑藓花积，桥亭松风长。 欲去仍顿轭，愿此抽篇章。 与君始结发，画妾蛾眉长。 妆成相媚悦，携手登华堂。 翘翘翠云冠，皎皎明月珰。 怜君抱美玉，三岁怀中藏。 拔我头上钗，珍珠十二行。 为君缀锦鞯，送君结客场。 铅华从此洗，寂寞掩幽房。 君看缕金裙，摺破双鸳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