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乡亢吾宗，忠简昌吾乡。 昔年乘玉麟，游戏昭阳冈。 神交自千古，形滞各一方。 迟子琼芳荐，示我瑶华章。 尔上金陵去，何事泪浪浪。 阿郎听吾训，朝夕慎莫忘。 尔心虽慈善，尔性何太刚。 半生滨九死，天度幸汪洋。 古人佩韦弦，国手审温凉。 良玉比君子，何事不易方。 罔发他人隐，罔恃自己长。 扬善不扬恶，齿颊有馀芳。 循循身有德，汪汪度难量。 和气蒸闺阃，子嗣自繁昌。 勉哉崇令德，古语戒垂堂。 阿儿听我训，朝夕慎莫忘。 有客扬青骢，衔命报君王。 抚枕不能寐，起坐意徬徨。 徬徨意何许，美人天一方。 天台有一士，独抱男子肠。 立朝五六年，敛退藏锋芒。 人皆疑其圆，我独疑其方。 一朝解牙牌，上疏辞君王。 问之何因尔，耻对妾妇妆。 牙牌一飘瓦，碎尽何足伤。 白璧苟微瑕，此恨千古长。 我闻定轩翁，古道恒自将。 见子慷慨归，喜极当欲狂。 春风扇微和，天台花正香。 请君陟其巅，挹彼武夷苍。 皇士竟纶翰，旋轸适帝乡。 辕马暂回镳，言税君子堂。 华洞窅逶迤，绮席错圆方。 云鸿唳时响，庭木敷春芳。 昔誉徒结念，今范得俱详。 客转百岁怀，主称万年觞。 觞至勿复辞，劝君且解裳。 竹实本倾凤，雍呜在朝阳。 神剑慕合并，雄雌苦分张。 欢娱不终夕，隔别违吟疆。 岂无他时期，此日难遽忘。 世人重亨衢，逸驾尽龙骧。 策足倚造父，辙迹历九方。 倏忽万里馀，盼睐生辉光。 一朝有更变，仓卒返故疆。 达人识远图，盘桓丘林傍。 晤言一室间，役志不出乡。 岂伊异黄鹄，而与鸡鹜行。 卑栖无深忧，宴处多安康。 君子谅有知，兹与神化翔。 愿言同其归，遐路徒慨慷。 陶家有田园，三径忍就荒。 篱落缺粗补，东西互相望。 丛牙覆块生，一片苍云苍。 地力久不效，新萌必繁昌。 未饱啄粟鳸，先防踏蔬羊。 望腹聊忍饥，先畴胡敢忘。 丈夫置身非庙廊，便合食力勤耕桑。 谁教卤莽走京洛，去住两策无一长。 天公似怜太坎壈，一事独许平生偿。 招呼朋好作痛饮，逸足快脱笼头缰。 城南小庄如画里，树头一扇风旗张。 忽从空旷入丛薄，积雪寒峭屏山傍。 篱根涸池受落叶，窗面破纸穿斜阳。 围炉坐密气渐煖，稍觉冬律回春光。 大柈蒸菜芼姜辣，满瓮印酒开泥香。 蒲卜巳充筵上果，但见枯蔓牵邻墙。 初拈险韵斗杰句，旋徵雅令搜枯肠。 须臾耳热更豪剧，角逐两两争低昂。 傍人却问何所乐，我亦自笑狂夫狂。 三年只身走万里，丝路袅袅冲蛮乡。 岂无钓藤（蛮中酒名）拚独酌，意绪冷淡难禁当。 翻身勇决作归计，又被饥饿驱游装。 别人骑马我徒步，铩羽无分追高翔。 行藏眼底但如许，有意排遣终悲凉。 风流见赏古不乏，跌荡慎勿矜辞章。 明朝定传好事口，指点此地成驩场。 安知酒徒颓放意，不欲与世衡锋铓。 城头鸦啼客尽散，独立四顾神苍茫。 客中送客春茫茫，投床夜梦得故乡（前五日九恒别去）。 旬来怕听叩门别，君又结束匆匆装。 出都赠行例有句，况我与子情难忘。 我时正坐作诗瘦，不耐冷淡搜枯肠。 典衣且复就剧饮，醉后乱发如风狂。 忆君年当十五六，谈笑目巳无卢王。 曾蒙佳什盛许予，骀驽质下非敢当（辛亥秋大文赋骏马篇见赠）。 厚意宁能久不报，积逋耿耿今粗偿。 识君最早莫如我，只恨岐路趋殊方。 萍踪一散十三载，两曜转毂驱星霜。 班荆故国再相见，孝廉船系禾城傍。 才人生还话绝域，词客远别歌河梁⑴。 片帆湖口浪滚滚，匹马蓟北冰硠硠。 朅来酒市并僦舍，我极潦倒君飞扬。 故人联翩贡礼部，屈指仇（沧柱）顾（九恒）徐（子贞）陈（广陵）汪（宇昭）。 君于其间最年少，争看白面俞家郎。 风抬袍袖绿阴合，花压帽影红绫香。 文章自足取高第，仕宦何必皆岩廊。 旁观爱才或太息，达士安命无摧伤。 銮舆昨者东幸鲁，旷典百代传辉煌。 君今应聘往纂述，岂异扈跸来登堂。 直从国书采钜丽，不比家乘搜散亡。 谁云小试著作手，会见奎壁垂天章（时大文应衍圣公聘纂修幸鲁盛典）。 偶然便道一返里，山青云白遥相望。 眼前合并那易得，归兴未抵离愁长。 鞭鞘巳出软尘外，袅袅丝路穿垂杨。 ⑴ 以上叙癸亥春与大文撝谦同集吴汉槎鸳湖寓楼事 兼旬索句添穷忙，草根唧唧虫鸣霜。 尚惭皮陆作唱和，敢与李杜争光芒。 君诗尽纳三万派，山骨𡾼𡾼波洋洋。 登坛欲来执牛耳，取径故险回羊肠。 林深雾黯蓄幽气，虹见雨霁开晴光。 吟从舌端作倔强，写向纸面生低昂。 稍嫌工迟似司马，容我笑傲林泉旁。 忆初弭棹同卧起，明朝联臂登高冈。 穿松踏石困俛仰，攀跻中道多徊徨。 奇峰忽拔二千尺，快剑磨出莲花铓。 耸身侧足狂叫绝，生平奇境得未尝。 三湘七泽旧虽到，却溯洲渚搴孤芳。 黄金荒台感燕士，画栋高阁悲滕王。 十年浪走痴已极，游踪脱略失故乡。 星埃大笑一回首，摄衣才谒三高堂。 所嗟筋力就疲惫，渐遣兴趣成颓唐。 眼前又当摇落候，蒹葭露白秋苍苍。 不知此中有何乐，对尔意气还飞扬。 男儿生涯志未豁，善刀合学庖丁藏。 百觚醉汲邻叟瓮，一枕倦寄高僧房。 得道在先成佛后，兹理反覆天应偿。 逢人但拜孟东野，去我独惜张文昌。 扶筇缥缈有夙约（与汉瞻约游西山未果），肯计盎底无馀粮。 风波冲冒总为此，子今束书我亦将。 行当长谣荅黄竹，不尔妙曲赓红桑。 郁郁谁能耐离索，空楼夜雨思连床。 年来万事经眼见，穷达竟分姜与汤⑴。 旧游如梦那可说，祗有末路堪评量。 名山业岂异人事，慎勿屑屑耽词章。 ⑴ 不分穷约姜与汤汉瞻旧句也谓西𬈑西厓 春禽交交鸣绿扬，征夫辨色早束装。 前行十里雾未醒，驴尾秃速驴耳长。 朦胧人语遥唤渡，约略村落开微阳。 烟光两岸溪一曲，树影四匝潭中央。 菜畦麦陇桃李径，高间红白低青黄。 新鹅野鸭好毛羽，拍拍飞出沿方塘。 田家之乐乐何限，顿令过客忘他乡。 只愁雾重天欲雨，横策又上黄茅冈。 徐家手版传忠襄，曾随封事携皂囊。 牙花欲开天变候，雷雨白日搜溪堂。 堂中书签三万轴，一一玳瑁琉璃装。 床头置笏床下拜，髣髴排击含风霜。 自从尚书殉社稷，对命无复王廷扬。 问君宝此竟安用，谓是祖德贻缥缃。 君家祖德非寻常，日星皎皎悬孤光。 百年朝典存手泽，世阅两代源流长。 公侯子孙必复旧，瓜□绵邈今方将。 凤雏已得韩冬郎，七岁弄笔吟绕廊。 丈夫生儿有如此（用少陵徐卿二子歌中句），对客那得能深藏。 涂鸦画虎无不可，但是骥性终驯良。 乃翁与世不同调，挟筴莫叹亡羊臧。 摩挲老眼待他日，为汝持笏还端详。 今年夏多雨，所向泥涂妨。 君家近水园，一溪绿泱泱。 谓宜着冗士，涧户延清光。 岂惟洗尘埃，直欲忘炎凉。 故人督我懒，促我赴举场。 明知计大谬，聊逐槐花忙。 初秋束书出，临行意回遑。 僦居宣武门，人海昏茫茫。 犹疑清夜梦，流水绕我床。 昨朝急足来，扣门语徬徨。 闻子有远适，结束随龙骧。 腰悬八札弓，行逐楯梐郎。 可怜非汝好，所用违其长。 忆子从我游，翩翩富辞章。 十三见头角，已在成人行。 今来猛绩学，下笔尤老苍。 贯穿及韩苏，结撰卑齐梁。 居然希作者，耻与时颉颃。 玉之使有成，远到讵易量。 重来忍言别，恋恋林泉傍。 为我扫庭除，故榻仍在房。 小雨洒篱落，杂花间红黄。 苦为一宿留，故意不可忘。 子才百事能，皇路今方将。 我衰万念冷，逝当返耕桑。 浮萍寄波涛，聚散原无常。 参辰渺河汉，耿耿遥相望。 勖哉平生言，卒以初愿偿。 无为怆离合，万里如一堂。 空谷有幽兰，披披自含芳。 一朝采而佩，顾盻滋容光。 顾盻何足多，贵登君子堂。 识者或见赏，当门忌孤芳。 向非特达知，标榜惭互相。 男儿感恩地，兹事岂可常。 不敢泣穷途，恐为知己伤。 拙守无诡遇，异营戒岐旁。 百年属有身，利钝谁能量。 于公负期许，脉脉终难忘。 用心霜雪馀，尺寸取易长。 土膏发春雨，其叶沃以光。 渐见碧玉篸，枝枝叶中央。 初来但小摘，烂熳抽四旁。 花时篱落间，色比黄金黄。 而我乃为口，斸归满筠筐。 芼之供盘餐，指动齿颊香。 贫家寡私奉，婢仆皆品尝。 可无勤惰分，于此示激扬。 园丁给宜厚，特以匙箸偿。 山田岁不登，老圃聊救荒。 所惭劳汝力，充我藜苋肠。 舣船古柳岸，江阔风吹裳。 快哉雷雨馀，复此终夕凉。 清波洗眉目，白露入肺肠。 炯然孤月明，漏此一掬光。 愿从鱼鸟住，永与江湖忘。 六月江路恶，惊涛戒舟杭。 挂帆入支河，如马驰康庄。 雨过禾苗齐，风来蒲稗香。 平滩立鸥鹭，浅草眠牛羊。 宛宛柳拂渠，修修竹遮墙。 时见荷锄叟，休阴坐微凉。 游子久离家，归心日夜忙。 宁知此间乐，风土近故乡。 杖藜虽鲜适，幽事亦易量。 盆兰如佳人，含笑新出房。 瓦盆列左右，独坐于中央。 泠泠风露晨，宛在南山阳。 勿将明媚眼，换此冰雪肠。 老夫不任耕，病妇兼废桑。 本务既两失，衣单食秕糠。 莽苍无所之，况需三月粻。 连阴欲何诣，却立希朝阳。 低头尔室中，跼舛敢自伤。 寸田富梨枣，辟谷何奇方。 仙人去我遥，再拜酹一觞。 海角已穷僻，村中更苍凉。 春流浑浑来，欲济川无梁。 旧来豆麦陇，半作蛙黾乡。 甘泽苟非时，杀菽同殒霜。 诗成感蔚荟，恶草日夜长。 事外易持议，引喙多激昂。 设身处局中，唯阿无一长。 其或好生风，沽名事矜张。 快心挟盛气，一往不自量。 斟酌二者间，得失恒相当。 语默固有道，因时蹈其常。 先生熟古今，兹理固细详。 刍荛述所见，幸恕狂言狂。 波涛动我前，朔野何汪洋。 行行忽迷路，欲渡川无梁。 老马徘徊鸣，北风寒且僵。 轻冰拆沮洳，澹日沉辉光。 平生湖海游，汗漫殊未央。 禦穷不有命，试以一苇杭。 隔河见人家，烟火霭渔庄。 苦辛脱彼岸，乐踰还故乡。 问途仓卒间，夷险岂有常。 明朝难逆料，聊复索酒尝。 ① 康熙四十二年正月初二日入直南书房蒙恩赐观乐器编箫一鼓二钟一黄麾一埙一篪一柷敔一退朝恭纪以诗 云门咸池及大章，制作肇自炎与黄。 后来韶夏继濩武，声容缀兆遥相望。 或云象功或象德，宫悬一一传太常。 洎乎秦汉寖失古，器虽尚在意渺茫。 儒生好事强傅会，苍龙朱鹭妄揣量。 流传往往入乐府，遂荐郊庙登明堂。 岂知元音关运数，出与盛世鸣光昌。 国家功崇德深厚，上有尧舜垂衣裳。 八风从律星应纪，亭毒四序昭三光。 一人穆穆庆交泰，多士济济歌元良。 朝乾夕惕日不足，庭燎继问夜未央。 肃雍临保本家法，俨睹列圣于羹墙。 化成久道治累洽，民返太朴仁风翔。 怀柔河岳指带砺，抚驭畿甸巡遐荒。 北清狼望罢斥堠，南拓鳌背开封疆。 圆颅方趾悉受吏，丹砮白雉争来王。 麒麟在郊凤巢阁，不贵异物夸祯祥。 太和之气弥宇宙，正赖雅乐为宣扬。 吾君神智况天纵，圣学孰测渊源长。 精通纬数穷亥步，博极典坟追羲皇。 黄钟累黍辨清浊，太蔟截竹调阴阳。 文成云璈扣金石，诗就月窟谐宫商。 伶官却立众工伏，御制亲授恊律郎。 岂惟神人胥悦豫，兼采法曲收遗忘。 每逢朝贺必合乐，左右罗列东西厢。 臣昨承恩预元会，抠衣肃拜丹墀旁。 柘黄帕瞻黼座近，咫尺頫首心徬徨。 广庭雪花开蓂荚，朵殿日气暾榑桑。 乍闻钧天动九奏，缥缈散入炉烟香。 始终条理何暇晰，但觉盈耳声洋洋。 归来惝恍疑梦寐，鲁壁一夜聆铿锵。 明朝诏许观古器，始信大乐非丝篁。 编钟编磬列簨簴，楹鼓田鼓齐辉煌。 旌麾奇䌽绘螭虎，箫管逸韵含鸾凰。 埙篪柷敔状各异，据图考證殊难详。 天生耳目不虚畀，帝锡闻见开聋盲。 虞廷当日传搏拊，鸟兽应节犹低昂。 幸逢昌期邀异数，及与百尔偕趋跄。 欢心不觉同率舞，拜手敢谓希赓飏。 矢诗遂歌记盛事，万年愿奉南山觞。 秋葵特小草，干直叶颇刚。 鸭脚不中蔬，移根自铜梁（韩偓黄蜀葵赋移根远自于铜梁）。 经时得土性，伏雨回微凉。 一日阅一花，半月如人长。 檀心晕深紫，金盏含娇黄。 诗翁亦何知，轻比道家妆⑴。 ⑴ 薛能黄葵诗记得玉人春病后道家妆束厌禳时 菩提古律院，中有禅者堂。 儿时侍我翁，曾宿道公房。 奄忽五十载，沙弥成老苍。 为言禅堂灾，室被池鱼殃。 师徒二三辈，借歇邻僧床。 世苦善缘稀，十方如一方。 我贫正髣髴，何以副汝望⑴。 ⑴ 昭庆旧寓被火住持僧乞余重作募缘疏故云 宇宙一棋局，白黑两战场。 细极虫蚁微，大而至侯王。 胥为竞心役，得失争毫芒。 遂令坦坦涂，崄巇剧羊肠。 可怜橘中叟，机事亦未忘。 国工吾不知，童稚胜老苍（图中一童子与老叟对局）。 所以达观者，袖手于其旁。 吾家贤姊丁节母，年二十七称未亡。 是时殉夫势不可，有儿在抱姑在堂。 夫之两弟尚小弱，形影相傍何伥伥。 妇供子职母兼父，兄道亦以丘嫂当。 皇天欲贞苦节苦，一一艰瘁教亲尝。 妆贫固已少簪珥，时绌又复罹凶荒。 泪流继血食有指，骨尽吸髓炊无粮。 秋看乌哺感鱼菽，春睹燕乳怜秕糠。 晨舂宁资相杵力，夜绩肯借邻檠光。 全家仰俯赖操作，母不自白旁人伤。 阿婆下世两叔娶，寡鹄矢志孤雏偿。 父遗一经课使读，世业克绍孙成行。 乾坤岂终靳雨露，松柏要必经冰霜。 蓼荼茹尽蔗味出，佳境渐入今方将。 母年八十儿六十，白须䌽袖前称觞。 中秋节近风物爽，桂树蔌蔌飘天香。 月中之兔为捣药，长生会得仙娥方。 来时麦苗绿，归路麦穗黄。 南方冬春交，物候总不常。 可怜百万户，户户资舂粻。 曩苦食无盐，今愁米价昂。 温风送微雨，中有饼饵香。 忍饥待食麨，差胜犁迁荒（岭南废田有迁荒老荒等名）。 忆昔赴黔幕，买帆溯汉阳。 赵家好弟兄，一见倾肺肠。 吾兄（谓韬荒）亦豪士，齿序同雁行。 君时甫弱冠，意气争颉颃。 往往副虚怀，高谭陋词章。 风尘一挥袂，自尔成参商。 奄忽四十年，旧游半存亡。 两萍浮大海，乃在天一方（东坡诗苍梧独在天一方）。 我鬓既摧颓，君颜俄老苍。 大才屈佐郡，何以展尔长。 蛮城二月中，天气如梅黄。 入门巾屦湿，急雨鸣淋浪。 呼童启书斋，延我卧竹床。 此情不殊曩，此景安可常。 别易会苦难，况迫桑榆光。 临分留数语，俛仰多感伤。 于役忽半年，孤怀寄归艎。 北来四十宿，今乃辞瘴乡。 地当衡永交，水派潇合湘。 明波荡圆魄，春月如秋光。 乾坤清气中，草木流真香。 翏翏风乍发，漫漫夜何长。 遥闻渔父歌，鼓枻下沧浪。 白鸥飞不到，江永烟苍茫。 汝叔苦相劝，谓我勿过伤。 人生百岁中，寿天齐彭殇。 六十且不毁，矧乃七十强。 礼教有格言，嗟嗟吾岂忘。 那堪垂老境，重此遘逆丧。 委蜕视子孙，达观愧蒙庄。 收声欲制泪，泪落复数行。 帝鸿形制远莫详，瓦则铜雀砖香姜。 彼皆陶甄出入手，讵若纯璞不散之为良。 爰从五代溯魏晋，嗜古独取唐文皇。 惜哉墨妙就埋没，兰亭茧纸翻入昭陵藏。 当时研石落何许，一千年后乃于牛女星野腾光芒。 王廷评家流泽长，故第弈叶传金阊。 风流文采似续代，不乏天锡瑰宝近在灵芝坊（见范石湖吴郡志）。 有同茂先识剑气，拾从礓砾移置几案旁。 土花不蚀贞观字，节角廉杀随员方。 直将此研珍重比玉德，分圭之半犹可名曰璋。 一日三摩挲，既以自号复用颜其堂。 不知物情何以贵，完璧秦城十五其价未易相低昂。 适来徵我诗，寄语善自将。 桓厨神物纵使不飞去，亦须防有人间攫石米襄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