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图麟阁终形役,不过虎溪还事烦。 但向暑来寒往处,十分磨铝要无痕。 本是山东忠孝门,卯金社稷暂相烦。 君王良会青云意,长乐钟中无一言。 二儿并辔入公门,博局纷纷启祸原。 不及贾生何处是,弗将礼法教儿孙⑴。 ⑴ 自注:太子、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正犯贾生所谓过阙则下者。景帝在东宫,以博局杀吴王太子。使武王为天子,周公为冢宰,成王为世子,而东宫有饮博杀人之事,则武王、周公当何以处之。古人以为变,汉人以为常,古今王霸之分,此类是也。 宗庙谁开内使门,临江依样又穿垣。 爱妻娇子如泥土,晁错何知独恃恩⑴。 ⑴ 自注:晁错穿太上庙垣而无罪,临江王荣穿太宗庙垣而下狱。爱之则小臣欲其生,恶之则爱子欲其死,《汉书》以成康称之,过也。 衣绨英主首祠汾,他日燕齐尽羡门。 玉漏声中闻底事,反将前席待新垣⑴。 ⑴ 自注:文帝犹有鬼神封禅之累,况武帝乎。宣室之问,贾生具道所以然,帝夜半前席,有不及之叹。然不数年而渭阳汾阴之事起,贵新垣平至上大夫。苟非帝之得于生者浅,则生之言于帝者有未尽耳。 樛木螽斯耳未闻,中山无屋贮儿孙。 临分自洒黄泉泪,不在区区骨肉恩⑴。 ⑴ 自注:建元三年,中山王胜来朝,归国而死。然则闻乐而泣者,好色丧生,将死而神明夺之魄耳。 杀傅囚师不敢言,奸人致意遂昏昏。 明经洁行人如梦,莫把优游议孝元⑴。 ⑴ 自注:当萧望之、周堪、刘更生下狱,及望之自杀,时贡禹不敢有一言者,畏石显也。及显使致意,深自结纳,荐禹历位九卿,以掩杀望之之罪。禹此时荒怠无据,视石显之罪殆若无有。盖其明经之心本在富贵,其末流至此,殆不期昏而自昏耳。 一身撑拄汉乾坤,无那危时喜放言。 不受祢衡轻薄误,未容曹操驾金根⑴。 ⑴ 自注:曹操始思融而终畏之。以文举平生正义明道,不恶而严,以待操之必不杀也。文举不死,操不遂肆矣。文举素刚狎侮,济以祢衡轻薄,相与为放浪之言,陵蔑之行,在当时能全者少矣。 北投南走若穷猿,极目苍梧欲断魂。 如许英雄不成事,止缘的是靖王孙⑴。 ⑴ 自注:汉末群雄各得一州,而又有际会岁月。唯玄德二十年,不得展布手足。初得徐州,而为袁术、吕布所害;再得徐州,而为曹操所苦;许下、邺中,孤军匹马;汝南、新野,寸地尺天;当阳危急,欲走苍梧;油口单微,仅分南岸。末年急计,不得已取刘璋,有益土少翱翔,而老矣。岂非天厌汉哉。使玄德非汉子孙,而别为一姓,则其驱驰天下,不应若是多魔矣。岂惟先主,关、张、诸葛亦为汉所累矣。司马公乃不信其为中山靖王之后,岂以诸葛委身尽节于盗名冒姓之人哉。 平生信义满乾坤,曾吊诸侯未返魂。 吕布来时枭送洛,不应投许又投袁⑴。 ⑴ 自注:布为董卓发诸陵,罪大矣,且凶贼反覆,不可与同处。当其来奔徐时,当陈大义以斩之,与居二年,卒受其害。东西南北,实始于此。 老卒无多尽守藩,更无毫发罪堪言。 东堂断手平生足,玉井蟾蜍(自注:明帝。)任吐吞。 负土衣冠乱满园,不知曹德是轩辕。 土山白尽忠臣发,何似初来莫妄言⑴。 ⑴ 自注:高堂生忠臣贤士,而以黄龙损其志。明帝土木之役方兴,又惑于高堂生土德祖虞之说,益侈大自高。徙长安钟𥵂橐驼承露盘于洛阳,铸铜人列司马门,黄龙凤凰置内殿前,起土山、芳林园使公卿负土,树草木捕禽兽其中。乃复上书切谏,至死犹拳拳焉。忠则忠矣,毋乃涨其源而塞其流乎。曹操开基,孰与黄帝、虞舜,其父嵩为宦者曹腾养子,未知其姓,而高堂生列之五帝。吴蜀据天下之半,曹氏方草菅其民,而高堂生遽以帝王历数与之。皆不学之过也。 倒载山公即巨源,清谈安石幼舆孙。 晋家祸乱深如海,半出咸熙太尉门⑴。 ⑴ 自注:王谢二家,以清谈与晋终始。谢氏出于鲲,王氏谁为之兆乎。理致清远四字,皆晋人膏肓之疾也。王祥为魏晋三公,于国家大事大伦皆无所问,而有理致清远之称,岂平居道尧舜而谈夷惠乎,未有道尧舜之言,而安于篡弑之祸者。王戎、王衍、王澄居高位,食厚禄,祸乱危亡,略不经心,唯终身为清远之言,岂非以太保正始之际为师乎。或曰:不拜司马昭何如。曰:此冯道受郭威拜之类,它年皆从之,独少与之抗礼,固奸人之所乐也。太始四年,祥卒,族孙戎叹曰:太保当正始之际,不在能言之列,及间与之言,理致清远。岂非以德掩其言乎。 苻氏无良妄自尊,鲜卑羌竖正鲸吞。 到头棋酒消磨晋,莫道桓冲果失言⑴。 ⑴ 自注:淮淝之事,古今共伟。研几之士犹有可言,谢石、谢琰,谓之不经事少年可也。谢玄破秦之后,展转衰谢,而以为弘毅任重之才,亦未然。使苻坚不以骄矜多欲,失慕容垂、姚苌之心,付兵二人,分道而来,持重而进,桓冲之忧岂为过哉。用兵者,恃我无可败之道,不计夫敌之坚脆。今以游声妓之宰相,溺浮屠酒色之君,与氐羌、鲜卑群雄为敌国,桓冲之忧岂过哉。 王濛谢尚不堪论,庾翼桓温亦浪言。 两晋士风真可笑,尽将管葛许深源⑴。 ⑴ 自注:王衍、殷浩,如狐如鼠,而王戎谓衍非今人可比,王濛、谢尚与当时人皆以管葛许浩。庾翼独不重浩,犹曰:俟天下太平,徐议其任。桓温素轻浩,复言其足以仪刑百辟,皆不知浩者也。清谈之俗,入人骨髓。方其啸傲偃蹇,众共高之,更加隐退,遂以诸葛亮目之。以其进退,当作治乱存亡。群谀既集,遂成天人。一旦用而败事,技穷情见,不自悔咎。前日相与推扬尊敬之徒,亦未闻其惭色。此晋人膏肓之疾也。 五族交飞日月昏,就中造化尚堪论。 景云峰起龙城里,犹为遗黎忆太原⑴。 ⑴ 自注:五胡,鲜卑为长,匈奴氐羌羯。胡灭而复起者,惟慕容垂复兴于故土,至慕容宝盛超虽奔败微弱,慕容熙以不道,犹十馀年而后亡。慕容恪之馀泽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