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宅三有「两部蛙鸣新雨后，月明人立小桥头」之句。 大暮安可醒，一痛成千古！ 岂真记玉楼，果为芙蓉主。 青枫照夜寒，薤露悲吟苦。 想君深闺梦，念切题名簿⑴。 呜呼埋玉痛，暂寄他乡土。 仰天忽大叫，俯首泪如雨。 ⑴ 宅三因会试驰赴京师入闱前三日而卒。 ① 作者注：「八月。七古。」编者按：戊申年（1908）稿。 人情无论生与死，总⑴求栖身得宁宇。 廿纪风潮捲地来，大陆茫茫几净土。 先生择地不辞劳，远探禹域东南部。 倦游买棹还故乡，故乡好山不数睹。 此山形胜异群山，凿出神工与鬼斧。 山灵不屑界凡庸，留待高人来作主。 芟除荆棘筑生坟，孝思不匮⑵仍依祖。 春秋辄率友人来，墓前歌诗醉清酤。 我愿胜会逐年开，亲见墓⑶木堪作柱。 此地颇僻隔红尘，为山不深绝狼虎。 海天龙战任纷纷，葬身有地安如堵。 得所我为先生贺，得人我为科山诩。 科山鼎立甲溪北，埋没久与凡山伍⑷。 曩昔往来类土番，不则牧童与樵父。 赏识自逢慧眼人，石壁题诗不知数。 不必新高万千尺，名并先生传万古。 ⑴ 编者按：「总」，《小东山诗存》、《台中诗乘》均作「祇」。 ⑵ 编者按：「匮」，《小东山诗存》、《台中诗乘》均误作「愧」。 ⑶ 编者按：「墓」，《小东山诗存》、《台中诗乘》均误作「草」。 ⑷ 编者按：「伍」，底本误作「偶」，据《小东山诗存》、《台中诗乘》改。 周室悯黍离，蜀臣悲杜宇。 吁嗟彼王孙，甘心事仇虏。 死愧文丞相，生惭谢皋羽。 书画虽绝伦，大节吾不取。 贤域彝斋翁，高风邈千古。 遇弟辄生嗔，到门必见侮。 吾爱《水仙图》，宝为翰墨祖⑴。 ⑴ 彝斋，名孟坚，字子固，以梅竹水仙擅名。 丘壑道已忘，风雅事如土。 京华誇燕会，一日或四五。 宾主率应酬，膻荤何足取。 尚书文章伯，诗教东海溥。 崇班移日下，选将整旗鼓。 良辰文字饮，新旧客参伍。 湘帘花艳艳，庭砖影过午。 瓶荷折江皋，盆兰种澧浦。 果珍八达杏，餐制尚方腐。 传看鸭绿研，秀骨铲玉斧。 鱼子涂硬黄，大字健如虎。 轻箑点雪山，草木尽泼卤。 明镜颇黎莹，水纹碧千缕。 四者见未曾，赐予出天府。 醉眼照陆离，斜阳到堂庑。 趁凉过城南，游兴聊一贾。 车轻马力骄，杂遝各飞舞。 招提临路隅，萧散结村坞。 凭轩怀故相，登坛礼佛祖。 遥望风氏园，积翠浮天宇。 篱落无人行，矮屋牵萝补。 入门寒飕飕，青天落疏雨。 平地起伏龙，径广相撑拄。 圆顶拥高盖，曲枝弯强弩。 霜皮裂寸理，空心积馀怒。 势欲凌苍穹，老犹卧荒圃。 宛如隆中人，抱膝吟梁甫。 簿书堆山丘，行动束规矩。 苟非心迹清，谁来披榛莽。 公言昔渔洋，休沐于焉抚。 风流写新篇，韵事传牧竖。 移席坐邻槐，行厨擘脍脯。 摩挲想陈迹，壮年乐堪数。 小子辱齿牙，推奖到愚鲁。 十年长史祠，赓唱满檐柱。 穷途滞燕台，乃复接谈麈。 依然籍湜辈，清啸韩门聚。 尘怀顿消释，座映须眉古。 授简步芳躅，胸臆试一吐。 愿公续长篇，沧浪傲渔父。 胜地宠佳招，于迈搴宿莽。 爱此名蓝偏，幽奇探废圃。 稍稍辨径入，惊见苍龙舞。 怪松信独绝，游历曾未睹。 不知岁月深，但见虬鳞古。 距地二尺强，南横十数武。 两头屈曲上，门立若双柱。 枝叶尽樛盘，结翠叠檐庑。 微风起海涛，清寒落空宇。 疑是龙泉龙，攫挐吼风雨。 爱客今山公，礼数宽宾主。 珍肴与上尊，奇味出天府。 展席古松下，畅怀歌且鼓。 发兴唱高吟，劲骨翻媚妩。 势若与乔松，元气共支拄。 美比岁寒姿，枫槐焉敢伍。 悠然耳目新，心醉手还抚。 醉后不忍归，卧看鸾鹤聚。 清河世胄盛文献，前宋功父后青父。 米家船上列书画，小史传钞手自谱。 暇采真迹撰实录，波磔分明机撇弩。 官私图印慎钩摹，虿螺蜾扁巧规矩。 丹黮粉黦绢素微，笔阵千秋自媚妩。 公也宿昔翰墨缘，一生寝馈文字府。 牙签玉帧塞书库，三馆亡书细求补。 鲰生七略纷穷搜，新簿中经清可数。 华林片籍亲携来，来访沧浪响柔橹。 维公儒术弼天子，拥传三吴惠南土。 头厅署罢纸尾书，吏散晴衙日卓午。 急召隃麋命虎仆，坐对溪山校鱼鲁。 当公渊洽具公鉴，似盐入水水融乳。 纸香拂拂古精神，洒落青瑶沁冰腑。 世间肉眼半屠沽，断楮零缣弃空籔。 珊瑚出海铁网收，须遣张怀瓘作估。 诸山环县门，弥望青可数。 沿洄趁落潮，清响出柔橹。 岚光动摇中，倒影更妍妩。 旷观怡客情，揽胜始江浒。 言寻招提游，瞻对梵夹古。 修廊不逢僧，阴殿忽来雨。 藉兹涤嚣烦，岂敢惜腰股。 㩳身跻层巅，纵目万景聚。 荒涂浩茫茫，秀色连极浦。 振衣天风高，长啸动林莽。 碓坊几栉沐，剩此发一缕。 螺髻埋土中，绀塔卓香宇。 流为华鬘云，散作曼陀雨。 年衰百事慵，枯坐养腰股。 幸期免颠顿，岂望生毛羽。 名山不到眼，好句那得吐。 境如抹电过，惊悔后莫补。 缅怀朱明洞，苍石滴成乳。 练形足砂床，餐秀需药斧。 可怜七尺躯，未踏两山土。 昔游数我公，称说辄眉舞。 健句截寒铁，清绝谁继武。 沈思强属和，毋乃类骈拇。 胜践无俗朋，凉秋有微雨。 距跃已三百，作气思一鼓。 支筇度铁桥，骑羊叩仙府。 导路仗灵雀，巡山逢哑虎。 群真或见招，精魅敢余侮。 以此欲往心，匹若镞辞弩。 奈何俗械缠，微旨今乃睹。 把公一卷诗，随宜且领取。 公来我未往，风雅久无主。 山灵解笑人，吾其老农圃。 一室光可鉴，木榻制朴鲁。 文书妙入神，顾铭辞亦古。 请加方锦褥，抱膝咏梁父。 禅师学圃不须圃，倾倒水墨如快雨。 芋笋瓜莲争出土，笔尖还避苦瓜苦。 馀兴能将石头补，蹲卧寒菭白云吐（可惜不画苦瓜。）。 山东今年好农圃，春夏秋足千里雨。 先生衙斋得隙土，要与田叟分甘苦。 锄荒预把破篱补，明年蔬甲春齐吐。 吾生到处必治圃，商询地利斟晴雨。 随缘何必非吾土，不能作画是所苦。 缺事幸有阿钟补，菜根香从笔花吐（长孙钟曾自幼喜画。）。 心閒境自幽，树老园更古。 况复近西山，云气时吞吐。 结茅为屋宇，欲识农家苦。 俯仰觉安和，何必誇瑶圃。 琼宫号馆娃，艳歌复丽舞。 欢娱廿三年，凄凉一□土。 偶来寻旧迹，山径步芳杜。 哲妇能倾城，烱戒垂今古。 筛砻既备功，嘉谷应登庾。 湫湿防黴涴，高垲为廊庑。 我属望甘霖，愁心日旁午。 展此冀纾怀，终风又彭怒。 石砚径重寻，春花风自舞。 昔日馆娃处，今时选佛土。 清梵落云松，净香飘埭杜。 于此暂息心，何必论前古。 披薰欣南来，广厦美景抚。 怀新哦陶潜，遣夏缅杜甫。 文琴弹希虞，旨酒警凛禹。 惟应思民艰，往往此暑雨。 我歌丁都护，却匪歌丁旿。 举人思其地，昔曾开东府。 齐浣移漕路，水浅丹阳土。 凿石牛曳舟，李白歌其苦。 长此奚到今，以今可知古。 岂无疏浚方，天工在人补。 轮年大小脩⑴，来往通商贾。 设如青莲言，漕米其安取。 即事识所怀，鸣榔过江浒。 ⑴ 丹阳运口藉潮水灌输土汕沙淤常需疏浚乾隆八年抚臣陈大受奏定六年大脩而每岁随宜间段脩挑可展大脩之限转漕甚为便利 每叠德潜韵，逸兴辄鼓舞。 是中有元音，桴蒉而鼓土。 馆娃虽艳哉，华清曾咏杜。 苟不失美刺，自足传今古。 四计惑吴心，罗縠教歌舞。 容步于何习，或曰城名土。 蠡献子胥谏，弗听其言杜。 伊人咏馆娃，戒之在鉴古。 萼不（平声）全异花，品命却同谱。 层叠芳穗缬，昂藏绛冠吐。 喈喈虽未鸣，六义怀风雨。 村舍亦有仓，用备供天庾。 艰食惜狼戾，盖覆藉屋庑。 背负复肩挑，入廒忙日午。 输赋不稍迟，恐防租吏怒。 不托小山托秋渚，淡霭轻烟自吞吐。 无根恰合月中生，吴刚那问园与圃。 影笼瑶殿七宝装，香拂舞袖霓裳羽。 皋涂天竺漫区分，总一净明广寒宇。 堂以贮古钟，因之名韵古。 问钟何由来，出自西江土⑴。 剥蚀岁月深，无复辨徵羽。 偶从中郎思，步兵犹可睹。 复古不易哉，欲言意先怃。 ⑴ 己卯冬临江得古钟十一辨其为镈钟命铸以补足之□此堂中固名之曰韵古详见昔所作记 昔怜德潜老，骤用缘鼓舞。 谁知引宫墙，圬乃于粪土⑴。 述夔实乱民，为序托李杜。 生当正以法，幸其人成古。 ⑴ 德潜年六十馀始得第怜其晚遇选入翰林屡擢至礼部侍郎加尚书衔以示鼓励及予告归里仍准食俸于词臣中受恩最深德潜宜如何感恩守分乃惟利是图甚且为逆犯徐述夔作诗序使其身尚在是当明寘典刑得逃法网实其倖耳 秋水澄清潭，秋林疏旷宇。 泛泛坐阖闾，而非事网罟。 渔隐斯已多，何须偻指数。 江北河以南，今岁率艰雨。 淮徐既截漕，凤亳可忘补。 况复接豫疆，池鱼殃更苦。 驰谕经屡询，漕米乞截取⑴。 批诺不停时，俾救饥民普。 司农尔莫惜，民庾即天庾。 ⑴ 安徽凤颍泗各属壤接豫省与淮徐均属被旱前屡经降旨驰询该处情形兹据该抚书麟奏请预筹截留以备接济之用因即降旨于三进帮船内截留漕粮五万石宽为储备俾资赈恤 宿雨已收烟，徂云犹恋宇。 东北晓阳升，蒸为露文武。 芳甸绿含珠，晃漾浮光妩。 山容峰隐现，树色霞吞吐。 麀鹿于其间，寝讹任群伍。 复有松下鹤，连轩跄其舞。 是谓仙境乎，佺羡依稀睹。 嘉澍万物滋，栽培化工普。 琰圭有锐锋，不知认刀斧⑴。 斯器长九寸，制正合乎古。 温润而廉刚，喻因除慝取。 那辨几千年，嗟出谁家土。 ⑴ 周礼春官典瑞琰圭以易行以除慝郑众注琰圭有锋芒为征伐诛讨之象然不知周礼者或以为玉刀玉斧矣 夹镜抱花源，曲栏围琼户。 凌晓远浮烟，俯波倒映树。 水心舟响楫，岸上人接武。 最爱夜深时，隔窗听点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