筼筜手植数千竿，凤尾翛翛拂药栏。 索虏不妨成北史，琴工犹未改南冠。 黄河渡马平林啸，白水从龙大树寒。 毋论谁庭兵许借，孤臣何惜泪阑珊。 ① 即古沛宫，汉高帝击筑处，亦曰原庙。 泗水亭阴列汉官，营连桑梓共盘桓。 屠沽拜将亲朋贺，子弟封侯父老欢。 驻跸不劳绵蕞礼，围尊仍著竹皮冠。 军多汲尽琉璃井，无数绳痕阞石干（琉璃井在台西。）。 梦笔山房五色峦，东瓯图集发骖鸾。 书成四本投中散，赋就三都质士安。 已见沧桑非故土，眇将风雅谢微官。 云龙鹤去萧条甚，更就枌榆结社欢。 霜月孤舟冻草滩，幅巾匏酌一灯残。 朱琴藏壁诗书怨，白马投荒俎豆寒。 南去谑传新将相，北来惊视古衣冠。 英雄用武吾乡最，决计深山卜考槃。 葱岭燉煌路不难，邗江风景却辛酸。 官曹花主空何逊，别墅棋声吊谢安。 天地岂为贤者闭，穷愁聊对故人叹。 山僧忽问弹冠事，答道如今可有冠（时游客多不得意。）。 ① 《大明一统志》以宣府为上谷，盖其郡地耳，非治所也。或又以保定当之，益非。 金坊夹陌碧鸱蟠，棨戟星罗大将坛（宣府多产武将，故云。）。 文叔北来征突骑（耿况事。），武宗西去设行銮（正德时皇殿尚在。）。 龙门水急秋云瘦，狼峪松深夏日寒。 却恨甲申三月里，赤眉从此入长安⑴。 ⑴ 龙门山在云州东。狼山在淮安卫西。 连峰陡截阙门寒，对此玄宫第几盘。 日霁南山呈笔架，云游东岭簇枪竿。 林楼故地登巅考，秦赵遗封出塞看。 岂有大宛天马至，骊黄千队一无鞍⑴。 ⑴ 笔架山在保安州西南。枪竿岭在宣府东北百里，即今长安堡。宣府城北德胜口即马市。 ① 即马鞍山。正统中，敕如幻律师传戒。 崇墙矗矗夹云盘，英庙斋僧启戒坛。 峻阁浮天灵鹫罩，乔松垂地老虬蟠。 无量殿阔金银布，极乐峰高土木殚。 劫火飞来钟板烬，孱提遗迹遂阑珊⑴。 ⑴ 极乐峰在坛后五里，亦曰西峰，有寺。 ① 俗呼于公寺。寺后有魏珰诸人墓，坊碑精绝，皆当时宰相撰文。 金碧秾妆复道寒，斋堂过午不传餐。 山亭凤札题先帝，学士鸿文表内官（此诗大为逆案人所恨，遂发难端。）。 活水分穿僧阁冷，回幢圆抱法廊安。 登楼遍赏仇英绘，粉翠光笼紫玉栏（两廊楼壁仇十洲绘事工绝。）。 萧萧霜叶下金滩，裘敝重缝略禦寒。 山水缘深凭啸咏，龙蛇心冷任阑珊。 秋晴挑榼寻花墅，夜醉提灯叫栅栏。 紫塞青城题跋尽，东南更制远游冠（时有天台、雁宕之约，故云。）。 茅亭无户腊风寒，天际星辰榻上看。 拨火盆中煨熟芋，储柴穴底窨芗兰。 山川胜迹樵苏尽，金石遗文甲子残。 游览殷周三亳地，武丁陵左祔甘盘⑴。 ⑴ 武丁陵在西华城北古长平乡，祔葬有甘盘墓。 谁能放下此蒲团，三月樱花一路看。 支遁山从何处买，神光心到几时安。 石高遗迹铜台烬，燕赵佳人锦瑟残。 深谢祇园留客意，黄金满地月明寒⑴。 ⑴ 邺下多石虎、高纬所创造者，故云。 山光平秀水漪澜，最好畦瓜种牡丹。 金谷园从绿珠废，铁门关被赤眉残。 伊川祭野占辛有，阙塞陈兵谢女宽。 自是洛阳风土润，春来岩谷发芗兰⑴。 ⑴ 晋赵鞅纳王使女宽守阙塞，即伊阙也。 ① 小五台即金粟园，在太原府东南隅。 兹地曾经尹铎宽，春秋享祀土人欢。 愁逢盖聂轻谈剑，喜对钟仪未改冠。 卧展桃笙烘火碎，行穿葛屦踏霜寒。 萧蔷瓦砾珠宫烬，金粟园凋不耐看⑴。 ⑴ 盖聂、钟仪，见《史记》。桃笙，竹也。 ① 武攀龙，号兰石，丙戌进士。南京兵巡道。交城人。 三径花深晚更繁，不因春老遂阑珊。 茨梅针可穿榆荚，芍药根能接牡丹。 鸠唤灵星藨蓘动，莺啼谷雨桔槔寒。 风来难辨香何种，推起红窗八面看。 峣峣古塔御河干，阿育重修第几盘。 不到上方从下指，宁知北岳向南看。 日才当午尘如晦，秋未曾中气早寒。 闻道宰官能现说，一尊窑变启盂兰⑴。 ⑴ 曹秋岳为云中道，以白磁观音供寺中。 碧霭阴阴绿野寒，春分花下歇征鞍。 戈挥白日斜阳怪，楫击黄河逆水难。 烟雨追随长往路，风尘憔悴远游冠。 山人资斧何须问，雷首芳薇正好餐⑴。 ⑴ 雷首山在蒲州正南，东去则为中条，二贤祠在其阳，故曰首阳。 七盂山势颇巑岏，路自鸦鸣入太安。 皋落墟从偏裻破，仇犹国被大钟残。 巉河稻熟供神鼠，滋氏松高荫秃鸾。 遍览知为形胜地，閒邀明月共盘桓⑴。 ⑴ 鸦鸣谷在太原、盂县界上。皋落、仇犹，事见《春秋》。仇犹即盂县，太安山在其西。巉河、神鼠山、滋氏山、秃鸾山，皆盂西。 ① 今西安府，东有函谷关，西有陇关，故曰关中。周丰镐，秦咸阳，汉、唐长安，皆是。 童童兽角敌楼攒，尺树无存市阓寒。 三辅仅如州县式，五陵谁作帝王看。 云沈太乙圭峰隐，火烬咸阳冀阙残。 城内筑城犹汉制，昆邪属籍久长安。 关中不是一长安⑴，逐处寻幽笔墨残。 好畤田园娱陆贾，新丰鸡犬谢胡宽。 泉滋绣岭三冬暖，雨祷灵湫六月寒。 辛苦磻溪翁耐老，熊螭未梦守渔竿⑵。 ⑴ 汉、晋、隋、唐，各一长安，故云云。 ⑵ 胡宽，造新丰匠名。灵湫在太白山。 阴厓陡劈鬼风寒，怪瘿联根百丈蟠。 何有真仙乘气去，还留蜕骨与人看。 睡龙归穴题初谥，飞鼠窥灯齧旧棺。 总为本朝心事苦，青松白石付凋残⑴。 ⑴ 陈抟，有唐进士，唐亡，入太华山，宋帝谥为「希夷真人」。 鸣沙无际水漫漫，统万城西接贺兰。 青海戎盐瓯脱弃，黄河春水桔槔乾。 金狼爨骨传宵警，铁马拳毛破晓寒。 辛苦汉家开五郡，如今都被火筛残⑴。 ⑴ 鸣沙城在中卫东南。统万城，即夏州，赫连旧都。贺兰山在宁夏西六十里。火筛，西虏名。 晓上鸡头尽七盘，望来巴岭簇烟峦。 雍梁四塞名天狱，井鬼双高结将坛。 沙濯聓川唐鼠净，冰澌褒穴丙鱼寒。 此间多有吾乡裔，流杂西城独汉冠⑴。 ⑴ 古人以汉中为天狱。聓川唐鼠、丙穴鱼，俱在汉中。丰沛人从高帝入南郑者，别为一城，曰流杂城。 玉佩峰阴大壑寒（玉佩峰在寺正南。），淙淙水下石门滩。 霜前竹映铁蕉碧，雨后松啼银杏丹。 山色天生文字意，烟光人作画图看。 当年掷笔僧何往，更洗苔痕疏涅槃（远公疏《涅盘经》，于此掷笔。）。 荒城无物碍烟峦，冬树衣霜杂碧丹。 旧见江人书鲁史，今逢海客作蛮官。 麻鞋底薄连跟冻，缁帽檐深护耳寒。 明日篮舆过栗里，无弦琴在有谁弹。 悬弧何处对谁欢，临颍皋西竹万竿。 落日空山携伯仲，横经野塾耐寒酸。 追随隐逸閒栽菊，爱惜芳华早种兰。 莫向天涯悲老父，匡家石室好盘桓。 霜汀无际苇花寒，鹤老离群唳不欢。 犹有兴亡心事在，直将儿女路人看。 金牛去国开云栈，铜凤辞家泣露盘。 寄尔数行山水意，其馀只是一平安。 ① 同行有宋未有、吴敬跻、戛幼卿、陶彦存。 稻塍泥雨步蹒跚，为尔悲歌行路难。 老妪捉衿擎饭簋，诸儿交臂捧茶柈。 芋苗风动田鸡跳，樟树云垂瓦雀欢。 睥睨弹冠相庆者，如今海内是何冠。 孤舟万里驻江干，风雨凄凄盛暑寒。 季子剑从何处挂，牙生琴复向谁弹。 天涯悉数穷交尽，海内重寻畏友难。 著述幸当全盛日，不曾迟到帝京残⑴。 ⑴ 同人撰《帝京景物略》，在甲戌、乙亥年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