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阴结林霏，细雨洒茅室。 牧放止近郊，牛羊不相失。 广园散花林，平畴蔼风日。 长幼不出门，咸知恋俦匹。 喧喧车马中，徒为慕高秩。 悬舆当何时，可使志愿毕。 ① 弘治乙丑年四月作。是时坐劾寿宁侯逮诏狱。 明月出东方，徒行反家室。 室人走相讯，问我何由出。 明知非梦寐，欲辩仍自失。 喜极双涕零，转面各衔恤。 垂镫照缃卷，浮埃满朱瑟。 愁言卒未倾，忽复见晨日。 三良者商丘段增辉含素沂州高名衡平仲遂安汪乔年岁星也崇祯戊辰贼陷商丘含素谢贤良辟召率乡人捍贼贼再攻陷之与翰林马刚中俱被执不屈而死辛巳春贼围大梁平仲以御史巡方乘城击却之上特命以佥都抚豫贼去围我师于郾岁星以秦督赴援遇贼于襄城力战死之是冬贼复围大梁平仲固守经年九月汴沈于河平仲渡河而北贼解去得请归里奴兵陷沂平仲夫妇骂贼死之呜呼是三君子者皆余及门之士余稿项黄馘视息牗下观其接踵死事横身殉国有馀愧焉白乐天有哀二良文余放之以哀三君子作哀三良诗 段生湖海士，矫志营儒术。 道心既渟泓，侠气亦迸逸。 臂鹰弄丸剑，亡羊视佔毕。 结客少年场，抠衣大儒室。 玄纁有道聘，铜墨邑宰秩。 折腰耻鸣琴，蒿目忧化瑟。 投劾谢京华，襆被返蓬荜。 汝雒弥祲氛，汴宋连狂獝。 奔窜咸戴头，迎降多屈膝。 拊心念多垒，奋袂起投笔。 部署及妇女，馈饷罄饠饆。 孤城我援绝，悉众贼势壹。 冲梯舞崔嵬，炮石碎觱栗。 城陷尸撑柱，巷战血泌瀄。 堂堂马翰林，并马困绠繘。 生得齐慨慷，逼降互呵叱。 南云敢后死，臧洪意同日。 圣朝崇死优，所司奏报失。 千秋万祀后，双庙应崒嵂。 余昔坐钩党，讼系拘请室。 子来访幽囚，再拜慰茧疾。 遂请职橐饘，奋欲负斧锧。 重趼赴函丈，酹酒祝元吉。 昂藏论节义，憔悴数国恤。 盈朝谁负担，举世尽巾栉。 植冠发如竿，流吻涎欲溢。 斯人犹在眼，其言良可质。 篝灯见光芒，抠衣想削戌。 哭罢霜满天，诗成月东出。 入户长叹息，阴风助啾唧。 太白天将军，夜来穿月出。 光芒一何长，直使阴精失。 吁嗟兵象见，变乱将无日。 怜君虎豹姿，自此难安佚。 子房青云士，高尚素无匹。 一朝去从军，鞍马如风疾。 经营罗甸兵，左右哀牢帅。 天心早能知，王命多论述。 英雄方缤纷，囊括须高密。 王侯宁有种，厮养亦胶漆。 仲夏珠江湄，送君情洋溢。 离支堆玉盘，花露甘如蜜。 半醉即扬鞭，乳羊啖未毕。 慷慨辞故人，故人多卓逸。 羊裘钓泽中，亦有男子一。 凤凰不孤生，雎鸠无再匹。 姑妇苦相依，岁寒同一室。 良人在泉下，幽幽视皦日。 皦日久无光，光自妾心出。 江家多女宗，礼义为琴瑟。 五妇垂管彤，复兹叔与侄。 教子各成名，文章持笃实。 湘也更多才，贤豪与胶漆。 剑气如白云，玉光温以栗。 以母柏舟篇，相示泪洋溢。 阿嫂亦陶婴，黄鹄歌未毕。 安得圣人生，列在变风一。 吁嗟岁庚申，昊天降威疾。 正月方屯蒙，雷乃从地出。 去年霹雳早，旱乾兼水溢。 饥馑及娄东，稻蟹三馀一。 阴阳久不分，元气复无日。 人民愿岁丰，张灯祈太乙。 歌舞且须臾，号呼天岂恤。 东北地震馀，至今魂惴栗。 龙血成坚冰，玄黄战未毕。 馀杀在三阳，太和期勿失。 饮食以相需，主人敬终吉。 煌煌火树开，阳春先一室。 白华将绛趺，光华何盛实。 昆弟连枝多，蝉嫣金玉质。 唱叹得良朋，洋洋清庙瑟。 二南兄弟诗，周召如胶漆。 孝友垂正风，以作人伦率。 风雅之大师，娄江旧无匹。 琅琊与太原，诸王多丽逸。 吴许六朝英，赋心总绵密。 我亦希云间，黄门精论述。 所愧称离骚，怨诽难自律。 神听在和平，性情忌淫佚。 何以慰微诚，愿言贻道术。 卫风歌靡他，恒辞贵从一。 春秋诸列女，伯姬固无匹。 自母失所天，艰贞矢永毕。 十五奉罗巾，二十罢瑶瑟。 供养代良人，甘肥机中出。 有时倚柱吟，鲁女同忧恤。 朝上君姑堂，暮入叔姑室。 姑言妇未亡，亦如儿在膝。 皇天悯苦寒，与母以白日。 年今已五旬，鬓发尚如漆。 鞠育一雏鹓（世楝。），诗书去骄逸。 蟾兔在腹中，月光长盛实。 汉皇有神器，光明长盛实。 白气郁成云，状若龙蛇出。 太白精所凝，一挥天下一。 自斩白帝子，血光尝如漆。 本以诈力雄，汤武非其匹。 猛士无韩彭，四方岂宁谧。 威加海内归，霸图有得失。 慷慨泣数行，悲歌风瑟瑟。 时无周旦才，谁与陈无逸。 与君结相知，一见即胶漆。 是我直谅友，为心何笃实。 谗言日以起，所忤人非一。 君乃爱楚狂，狂歌有得失。 秃鹜啄凤凰，口血乾无日。 毛羽何摧颓，交亲笑且咥。 都蔗不可杖，徒然甘如蜜。 蛇床不可怀，能乱薇芜质。 白璧难久完，夜光天所嫉。 努力为不才，片言杀身毕。 吾友罕夹辅，君行复仓卒。 士败气不挫，玉碎光逾出。 妖蛊仅一时，吾道戒淫泆。 君去我益孤，相思成疢疾。 无人为禦侮，所恃两贤匹。 季心一手援，鲍宣复相恤。 握手立斯须，慷慨情洋溢。 弱龄学古道，垂老犹骄逸。 补过兹不暇，君其加诸膝。 君子爱同类，岂敢为私昵。 恺悌毋信谗，所望诸侨肸。 临岐路涟涟，风叶为萧瑟。 送别临寒溪，严飙莫萧瑟。 相诀岂尔时，永痛缠愁疾。 平生卧石湖，握瑜长抱膝。 杖策稍出门，蒙袂返蓬室。 蕴此忧生嗟，弥促引年术。 英华中路零，篇籍恐遗失。 素车怅有违，宿草涕仍出。 谅直怀古欢，论文旧俦匹。 箧中有遗草，逝将揭白日。 忉怛念久要，万事从兹毕。 予将东征时，是子南归日。 握手何泫然，惆怅事非一。 君昔官石渠，英年奋健笔。 至尊为开颜，嗟咨问家室。 侍从岂不荣，退朝惟抱膝。 予性苦龃龉，与君则胶漆。 知子恋丘园，未谓即相失。 鸾鹄羽差池，徘徊眷俦匹。 送子不能寐，伏枕长唧唧。 此日足可惜，朋旧罕亲密。 我今四十九，君年五十一。 离居已七载，寄书岂能悉。 闻子官闽州，缓带自暇逸。 珊瑚截作枕，兰蕙葺为室。 宾僚就谈宴，咄嗟丰馔出。 侍立环歌儿，琴筝间笙瑟。 为乐当及时，长夜欢未毕。 大海戢鲸鲵，群盗犹虮虱。 幕下喧筦弦，城头吹觱栗。 欢妍不驻年，安能发如漆。 与君昔同学，少小命俦匹。 野馆傍藤萝，寒灯连蟋蟀。 共被眠绳床，学书争秃笔。 壮长各飞驰，浩荡违衡泌。 悯予劣蒲柳，饮食倚参朮。 燕台与历下，握手散积疾。 官贫无长物，所得是忧慄。 扁舟泊淮徐，系缆尤相昵。 蓬窗酒既阑，夜语还唧唧。 前年得汝书，双泪沾短帙。 去年书寄汝，路远恐遗失。 犹传五马客，蹉跎滞吴质（谓吴圣水。）。 祗今但回首，那得遽促膝。 昨闻买新宅，相邻如比栉。 尔我方东西，何时对蓬荜。 我今齿半落，肌肤无一实。 不惜就衰颓，所嗟疏道术。 早梅花烂熳，幽壑泉沕潏。 好鸟为我鸣，春气甘如蜜。 愿言同一觞，游娱永兹日。 东望九仙山，恍惚见崒嵂⑴。 ⑴ 意本作书数行耳，忽用起句，遂成长诗。至「野馆傍藤萝，寒灯连蟋蟀」，不觉泫然。忆畴昔一檠相共时，如昨日也。 羽人有窟宅，灵山罕俦匹。 三峰次低昂，万象森崒嵂。 积雪涤崇峦，崩云荡寒日。 丹寻长史井，碑想隐君笔。 瑶草滋玉泉，幽洞扃石室（华阳洞不可深入。）。 层巅岩穴深，白昼龙螭出。 地肺探窅冥，宫观郁萧瑟。 菌蟪无修期，鹍鹏匪脆质。 安得屏纷鹜，摄生以宁一。 餐霞俟何年，聊试采芝朮。 见君广陵城，忆别白门日。 江海虽倦游，老气独横溢。 年来山水间，颇得荆关笔。 造次遗数纸，触手见超逸。 人生在风尘，会合苦不一。 舟车或偶遭，书问转相失。 暑雨方郁蒸，凉风忽萧瑟。 怅此频别离，弥感岁月疾。 药公别具神仙笔，照夜青藜逢太乙。 手翻沧海弄白日，兴酣笔落如箭疾。 千岩万壑何周悉，为我倒缩蓬莱归一室。 云蒸雾合天地一，半空风雨泉声出。 老夫官舍如僧室，咀嚼新诗似崖蜜。 饭牛处士梅川来，酒气却从十指出。 千钧力，纵一笔，大书如斗惊电疾。 山田不荒粟可种，驱犊閒时且抱膝。 不然挥毫泼墨为远山，商歌扣角非今日。 当时萧次公，不受后曹诘。 幞被归去来，秋风卧石室。 尽橐买一船，钱塘比湘汩。 壮气黯不收，虹霓缠其笔。 两峰斗嵯峨，千秋写萧瑟。 诧谓官不贫，珠玉纵横出。 地留西湖胜，天与山人日。 纵有䱬文鳐，勿疗敬微疾。 西风不酿雨，东雷空自疾。 莲女叶盖头，相将委花出。 但采了不妨，请看塔尖日。 钱郎嗜读书，巧若蜂采蜜。 发而为诗歌，诵者齿流溢。 余事乃临池，入品果能逸。 新篇左司价，小草素师笔（二公皆钱姓）。 三绝名总高，一贫筴安出。 扫叶煨地炉，不暖悬罄室。 汤药近戢身，晨昏长绕膝。 无心问月旦，有口从甲乙。 贻余游仙咏，白云为萧瑟。 晚合方自怜，况乃清狂疾。 胸际祖龙火，都焚惠施帙。 握中灵蛇珠，翻从象罔失。 分无英琼瑶，来美不酬一。 老余东山卧，勉尔西京日。 晨粥荡一瓯，饥即煨芋栗。 拥衾就瞢腾，墐窦避萧瑟。 守令不见存，山人无历日。 有历固自佳，无历亦不必。 谁道不知年，新年是初一。 小山蔓苍萝，经时失崷崒。 秋风忽披屏，姿态还秀出。 层峰上崇垣，徘徊见西日。 东郊迎新春，寒气从此毕。 先民季冬傩，时制用先日。 通衢闻鼓吹，士女空户出。 欢悰不复遭，抚时还自失。 葬师语我曰，三月廿二吉。 汝其亟为椁，时哉不可失。 仓卒闻师言，空手计安出。 贫窭邻里外，岂无交如漆。 已推食食我，复干恐见疾。 不悟素心者，委曲更相恤。 匍匐救有丧，高情罕其匹。 琼瑶光采多，持报是何日。 求坚必须石，求溓必须漆。 客中逢胜引，依倚过时日。 寸心昔已知，交态久益密。 孤烛秋照人，啼螀雨入室。 亲昵在眼中，顾盼惟恐失。 与君俱迟暮，手应疏卷帙。 苦吟自不辍，嗜饮吾堪匹。 瓯香茗若兰，瓮浊浆如蜜。 醉醒情谁慰，寒暄户屡出。 安得共买田，种茶兼树秫。 气臭行若飞，俗呼曰鳖虱。 匾身藏木榻，秽种散书帙。 齧人膏血饱，伺夜昏黑出。 拙哉一愁人，于此来抱膝。 啽呓羡僮仆，爬搔增老疾。 何能久食渠，海岸望朝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