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石肠尚不槁，世间何物能倾倒。 独有罗敷月下魂，芳华便使诗情恼。 雪中标格迥出群，南枝未腊开偏早。 词林千载爱尔多，咏尔新篇谁最好。 翾风玉质自清香，虢国蛾眉仍淡扫。 冰姿尔足世外人，白头吾亦壶中老。 对此可以忘渴饥，不须愿餐金光草。 却笑当筵杜陵翁，移远空思插向昊。 君子抱孙不抱子，尔翁肥大尤难抱。 尔生于抱为我孙，抱孙之名合且好。 尔兄今年已十五，尔之生也苦不早。 纷纷尔姊徒满眼，临娩时时每默祷。 何幸今春忽生尔，兼以科名慰此老。 官居有限见不得，又闻尔病缠襁褓。 有时书来乱我心，中夜不寐忧懆懆。 一疾居然得回春，祖考神灵应尔保。 今朝尔母抱尔来，未及升堂喜欲倒。 见尔提携置我膝，大声喤喤发才燥。 双眸烔烔两耳白，秀骨真是吾家宝。 吾方爱赏尔神清，尔必惊看吾鬓皓。 身翻尚不解弄璋，手握犹未知啖枣。 乍能微笑向他人，时或急啼索乳媪。 何当渐长至六尺，应对门前备洒扫。 只愿尔寿似金石，不敢祈尔能文藻。 尔母三秋苦患疟，赖尔同来色不槁。 是时佳节过重阳，昨日溪山恣探讨。 砌上初欹雨中菊，篱边始获霜前稻。 二孙罗列在眼前，醉后深杯兴浩浩。 只欠尔翁病不来，朱墨丛中没头脑。 又恨城中尔祖母，独违同坐心烦恼。 明晨将报尔归期，相见相离太草草。 尔归应难报尔翁，我怀聊将文字道。 德水盛文章，容相又泽老。 君侯继家声，夙岁振词藻。 已闻过庭训，岂但披沙宝。 清羸不胜衣，万卷为腹稿。 鸾凤栖枳棘，中岁颇潦倒。 一蹴上天门，銮坡荣锦袄。 骚坛立赤帜，盟席踵乃考。 仍从师友学，典坟穷探讨。 每怀经济策，欲使民熙皞。 勤勤章奏间，精白心常澡。 居然事大谬，退身恨不早。 自有炳心肝，谁云没头脑。 归来旧鸦谷，一室迹如扫。 幽居隔尘寰，地势实天造。 岳秀可采芳，江清宜挹灏。 松下斲茯苓，田间种秫稻。 无人入桃源，有路连蓬岛。 不愿如斗印，堪爱似瓜枣。 木莲访诗僧，春梦说村媪。 时从田社饮，为缓忧心捣。 不巾亦不袜，起踏朝日杲。 倘徉以卒岁，何必歌懊恼。 莫学杨朱泣，休师屈原槁。 不须较穷通，且可齐寿夭。 读尽圣贤书，天真应自葆。 昔我愿识荆，中年始赠缟。 词源孰敢争，三峡流浩浩。 望洋辄自失，譬我若行潦。 每思冬夜会，惭同牛骥早。 别离今几年，怀哉鬓易皓。 相寄梦中句，绝胜琼潭草。 沧洲我效杜，黄鹤君追颢。 合为一绝诗，诗语妙且好。 元白后我辈，神交知有道。 灵苻必有应，前期但默祷。 岁晏雨雪多，焉得宽怀抱。 男儿穷益坚，七尺贵能保。 弃捐勿复叹，万事任穹昊。 青枫间绿萝，入月秋容好。 蒹葭露为霜，鸿雁惊寒早。 东篱数丛菊，晚节独能保。 清香老不死，肯同凡卉槁。 渊明去已久，此意谁知道。 曾闻海外有三岛，欲往从之恨未早。 翩翩双鹤引我来，不阻风飙万里道。 此为方丈此瀛洲，最是蓬莱秋色好。 蓬莱仙子羽为衣，桂树丛中拾瑶草。 调成金鼎九转丹，玉杵玄霜月下捣。 长留日驭挂扶桑，不许崦嵫夕景倒。 欣然迎我坐石坛，白云满地青童扫。 刀圭一半为我分，重之不减安期枣。 归来拜献北堂前，可使椿萱后天老。 故人有好期，今晨起余早。 自惭非徐孺，烦君一榻扫。 寒暄除俗态，一笑色不槁。 樽酒可能辞，数子真好抱。 五也亦痛饮，岂欲从吾道。 敬父索我书，字画半倾倒。 挥洒颇快意，古法谁复讨。 向夕微有雪，翛翛竹声好。 山桃二月花，开时春已老。 倚阁两三枝，迎风弄晴昊。 春旸既多情，使我颜色好。 春风莫漫吹，零落不自保。 桃源有居民，云是秦父老。 渔舟偶然入，回首失故道。 云树纷回环，山川互拱抱。 浮家隐不孤，避世贫亦好。 黄绮亦高士，商山采芝草。 二者吾谁从，拂衣须及早。 陇干城东路，寒林翳村堡。 春风几日吹，枝干已自好。 两厓夹人立，巨石向我倒。 陇水绕其足，如带细萦抱。 山开川路平，沙净日光皓。 杨柳生远烟，冰雪点晴昊。 忆昨所经过，童山乏寸草。 水泉味苦涩，日日唇吻燥。 何期得清旷，为我涤烦恼。 况逢佳主人，驿馆先洒埽。 双牛驾碌碡，农事亦何早。 此水入秦州，同谷怜杜老。 茅茨千载后，遗迹足搜讨。 远游易悲慨，放怀慰枯槁。 层阴暮又合，明日络盘道。 忆昔年十三，患难侍先考。 圜扉向阳地，新绿见春草。 即景命赋诗，诗成献怀抱。 亲颜似少释，小子庶有造。 悠悠五十年，总角突衰老。 高位速官谤，忧心急如捣。 干戈苦未休，精力暗枯槁。 莽莽太行云，墓田何日埽。 严寒气闭塞，众卉日以槁。 庭槐剩乾叶，疾风过如埽。 短篱枯蔓缠，剪弃任欹倒。 不谓荒翳中，留此荵冬草。 南窗数丛竹，冬生亦自好。 病叟坐拥炉，读书懒搜讨。 偶绎洨长说，一字已足宝。 惟忍乃有济，生机常在抱。 虽云草木微，秉性关大造。 城东有乔松，苍翠不知老。 城西有古柏，鸾凤森羽葆。 得天固独厚，栽培亦有道。 寂寞城南隅，幽栖隔蓬岛。 回看桃李华，春风岂不早。 方惭陶令菊，敢觅安期枣。 松寮往来熟，屐齿痕不埽。 西风送落叶，黄蝶辞蔓草。 繄我同怀客，惜此秋意老。 零霜感时节，酌酒写襟抱。 旧题犹在壁，新句已脱稿（林颖叔是集未到，诗已先成。）。 怡园笔尤健，老树花偏好。 群贤各奏能，顾我思枯槁。 筇枝尚可倚，石磴期同造。 远峰入窗隙，斜日出鸟道。 凤阁两词人，幽踪事探讨。 不嫌客归迟，但喜公退早。 五岳有散仙，东去蓬莱岛。 何时重把臂，一坐为倾倒（子贞时还山东。）。 太行云万重，秋色不可埽。 乡心逐汾水，西去何浩浩。 馀生乃如寄，三见霜林老。 今年秋尚暖，兰若花木好。 诸君吾邦彦，暇日事幽讨。 知我松径熟，于兹畅怀抱。 携樽过山茨，开径藉芳草。 午风衣袂清，泠然释烦燥。 因念桑与梓，不知岁旱潦。 输将事虽殷，闾里幸相保。 侧身望南天，蜃气缠海岛。 近闻析木津，云帆达粳稻。 销兵会有日，长虑须及早。 蟋蟀鸣空堂，鸿雁思远道。 天涯有比邻，得酒且倾倒。 古来功名人，亦知勇退好。 广厦须异材，出山乃小草。 怅然归去来，沈吟为谁老。 终愧避俗翁，况云能达道。 世传平原三手稿，今见容城两疏草（一谏开马市，一劾严嵩。）。 寒天小巷松筠庵，二十年来径重埽⑴。 守僧导我谒公祠，祠后南堂乃新造。 沈沈雪壁嵌墨玉，镌刻精工位置好。 忆昔衡湘奉使还，轺车春过定兴道。 邑侯为我指残石，墙脚井阑字颠倒。 商量筑亭为移置，乔木荒祠共相保。 此稿闻藏公裔家，欲见无缘心窃祷。 心泉自是好古僧，赖有张生助探讨⑵。 故宅重开谏草堂，穹碑不负石庵老（庵有刘文清公书碑。）。 道州太史手作传，片石足资后人考⑶。 我初为卿贰驾部，岁祀曾来拜棼橑（向例，兵部春秋致祭。）。 彼时此稿未勒石，后向㐆斋观墨宝（张石州曾以稿本示观。）。 乃知呵护有神力，精气所结无寿夭（受之镌字，甫就而卒。）。 吾乡先辈题壁处⑷，古桑童童俨羽葆。 后生瞻仰岁云莫，心力摧隤笔枯槁。 东洲昨题坐位帖，投我长歌如赠缟。 何以报之谏草篇，敢谓琼瑶藉采缫。 杨公书亦颜公亚，风骨棱棱气浩浩。 僧云此稿渐零落，收拾缥缃宜及早。 即此初拓已可贵，石本流传胜梨枣。 安得吴生写公像（冠英时寓庵中。），附诗疏尾待品藻。 乾坤浩荡一草亭，载酒犹能散怀抱。 不须健步移远梅，雪后繁花点晴昊。 ⑴ 明杨忠悯公祠在宣武门外渣子桥，盖即公故宅也。 ⑵ 心泉法名明基，道光丁未岁得疏稿于公裔。承泽细字涂乙，钩刻颇难，有嘉兴布衣张辛者力任其事，逾年而工竣。 ⑶ 子贞为张受之传叙镌石，始末甚详。 ⑷ 「椒山先生故宅」，曹慕堂宗丞所题。 打门日日飞诗稿，得意疾书不暇草。 峨眉瓦屋玉井莲，万里曾看笔横埽（君有游峨眉瓦屋、由蜀入秦诸诗。）。 乾坤清气良难得，亦赖精研独深造。 惜哉经纬世罕识，识者但誇诗句好。 迩来乘兴穷海岱，犹说山猿思栈道。 宦情乡梦两茫然，往往悲歌百壶倒。 自从军兴馈饟亟，战垒连天杂团保。 输将奔走群力奋，宵旰忧勤一心祷。 故国敢论松径荒，归舟忍向莼羹讨。 书生才力苦无补，我病久衰君亦老。 椒山故宅树犹在，亭林新祠碑可考。 两封谏疏寿片石，双马载书存一橑。 前贤遗研有馀慕，晚节流光期共宝。 布衣铁笔神所佑（受之。），㐆斋木主天不夭（石洲。）。 何况忠义昭日星，必有精灵拥麾葆。 瞢腾尘海一庵静，凛冽朔风百物槁。 安得郁攸避滕六，赤州化作玉龙缟。 坐看和气吹葭灰，默识馨香达圭缫（时大高殿祈雪。）。 谪仙仙才钓鳌客，拂衣归来气深浩。 平生交游嗟渐尽，晚岁唱詶恨不早。 南望空怀九畹兰，东还且食安期枣（君明年仍还历下。）。 犹怜破壁洒新墨，欲和长歌惭速藻。 借园寒趣君不厌，小景点缀閒襟抱。 但求题句莫惊人，搔首无烦问苍昊。 陶潜果通人，游宦辄草草。 大运忽迁移，归田幸已早。 浮沉在酒杯，草木寄怀抱。 延年老崛彊，斯节竟难保。 浔阳周旋时，岂觉东篱好。 咏怀山海经，微文义颠倒。 痛责诸子愚，以令不材老。 岂唯国恩深，兼虑负祖考。 詹事秀吴阊，扁舟拂袖早。 诗酒怡良朋，丝竹娱遐抱。 如何峰、泖间，不问入山道。 胡尘渡江昏，姱修闭户保。 辫发号国门，洁身赴池岛。 腥风虽满城，沉沙独皓皓。 人生足荣名，得死乃为宝（苏州徐詹事汧，字勿斋。）。 敝庐面长川，堂构何草草。 五世同此居，儿女更相抱。 家贫闭户迟，农忙出门早。 门内殊局促，居者自云好。 贼火遍江头，大宅焚如扫。 尚赖祖宗庇，蓬荜获见保。 一去十年馀，忘却门前道。 入室无妻孥，何以怡我老。 香刹映清源，钟声连古道。 入门觉华舒，门门山色好。 吾子儒者裔，经史恣探讨。 得梦悟无生，秉智辞烦恼。 已觉禽向迟，愧彼安远早。 我来叩禅关，丈室踏芳草。 闻香淡身心，披帷失怀抱。 顿令慧业驱，岂惟俗尘扫。 鄙志溷风烟，素志久枯槁。 与子期白云，妙明永相保。 陟州海上有镇堡，其前削壁称竹岛。 岛上樛柯香柏树，又有铁叶冬生草。 踏雪攀崖上读碑，龟趺一半苔纹老。 长眉老叟今何去，或言去上青城道。 往时作宰东海上，海氓讴谣返熙皞。 作文书碑东海壖，文澜海涛同灏灏。 蝌斗古文废已久，此老反正逼苍昊。 碑成立之万里岛，岛在榑桑面出杲。 海若鼓舞百灵喜，蛟螭慑伏缩老脑。 川洛馀漼日侵齧，风愁雨惨碑绝倒。 阿明上诉上帝怒，肯因捓儿废至宝。 诏令和甫再书之，再书之碑较更好。 头陁山石青如铜，千磨百鍊若天造。 深镌固竖屹不动，棹楔雕龙焕云藻。 海上年来昼多风，飓母十撞敢掀捣。 一自居庸大鸟飞，淅人吴语徒烦恼。 我欲一见古人迹，东下秽南六晚早。 羲伯之墟气沧沧，祥光瑞彩菀凝抱。 摩挲尽日融神心，恍疑逍遥上亳镐。 奋笔为续石鼓歌，书罢长啸一浩浩。 有梅斋已清，况是梅皆老。 繁枝满覆檐，苔根亦合抱。 得雪香极清，无雪香更早。 春深阶下晴，落素不可埽。 楼北树已嘉，树外篱更好。 春芳蔓青条，秋花隔香草。 若喜柘枝颠，毋能采菊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