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车担簦秋有阴，物役水照秋更深。 春风十里珠帘卷，不知何处得此心。 深山大泽黯行旅，天涯𦱤雪愁空林。 蒹葭苍苍霜又老，但摹残阳如渗金。 云生牧民山，风起松桂林。 释彼县前缆，陟此溪上岑。 绿藓冒文石，清泉流玉琴。 阶级虽数武，仰止俨千寻。 中有岿然祠，遗像照至今。 想见宏与册，侍坐同幽襟⑴。 何不以配食，庶为来者箴。 嘉定嘉靖后，姓字纷碑阴。 苍茫起衰意，空亭感我心。 徘徊短垣下，凉雨来江浔。 ⑴ 公送区宏诗云：「或采于薄渔于矶。」送区册序云：「与之荫嘉林，坐石矶，投竿而渔。」 蛮王拥号皋涂林，暮年始却钟鼓音。 陆郎远致上中褚，文犀生翠来输琛。 麟竭龙脑尚未贵，一器独荐原庙歆。 小车赤毂望寝殿，长陵风雨回松阴。 楼船蜀刀待问价，刘氏小侯责酎金。 徒见珊瑚赤于火，积草池畔宵森森⑴。 ⑴ 《西京杂记》：「积草池珊瑚树一本三柯，上有四百六十二条。是南越王赵佗所献，号烽火树。至夜，光景常欲然。」 我昨拊石求元音，那数马援横笛吟。 三十六峰更双阙，陟高遂和薰风琴。 是时秋清万壑响，苍梧西去接郁林。 山川莽苍（上。）助金石，风雨啸舞来鱼禽。 下瞰众窍但一气，独借北牖凭千寻。 浩浩冥冥万古意，晚凉四起吹我襟。 岂知九功九变旨，昨所未喻犹待今。 台下人家台畔郭，台傍耕耦乘春阴。 妇子欢笑士弦诵，比户已觉春声深。 我但登台纪云物，五日十日占为霖。 陟山仰万仞，临渊俯千寻。 前瞻渺径隔，后顾惧尘侵。 浩乎万万古，摄之此寸心。 化神非可几，闲持讵难任。 独立海气凉，松桧露满襟。 我欲琼台树，尽化为瑶林。 动静有闻觉，宫商无古今。 空山春雨后，宴坐独树阴。 岂为众人耳，寥寥感我心。 异乎篪籥簧，山水自清音（其前曰山水清音堂。）。 物情惭茂悦，习俗辨浮沈。 吾闻桓谭论，理心而不淫。 去秋秋暑非积霖，椒花舫子书不蟫（鱼门寓斋。）。 斜街斜月上我襟，此帧在壁静愔愔。 瓜花匜粉围鼎琛，一人顾步梧影森。 二人卬首同穿针，戏盆者亦绣帨紟。 一掩纨扇旁沈吟，一于树侧三花阴。 花复绕出于髻簪，葵黄桂净露涔涔。 我时送友凉不禁，更订斯夕指斯今。 聚散阴雨每难任，八人如期果招寻。 我斋虽浅坐转深，绢端如有风露音。 兰堂玉殿锵鸣金，神光离合灯不侵。 九衢人海几同岑，斯夕觞为斯画斟。 寸丝零落如球琳，生气炯炯栏砌林。 照见世间隙驹骎，多少匠巧枨触心。 三伏已过云不阴，空窗卷待白河沈，曙光耿耿闻惊禽。 种竹义比种松柏，不惟直干惟直心。 依违岂肯漫谐世，贞志自尔留古今。 即如此卷诸体字，篆笔与竹同嵚崟。 行草盘拿亦篆势，颜䈥屈曲兼悬针。 正德丙子春二月，时已四载归故岑。 张氏甥为移竹屡，园居兴与苍苔深。 诗感诸子及诸女，想见庭户皆清阴。 高丽茧纸镜面滑，漆光落点成球琳。 后百年归谥箫子，老星落木同萧森。 又四十年始携出，灵岩寺主来护琛。 浪浪春雨梅未放，香南雪北谁嗣音。 后题又复感诸老，不知何事增沈吟。 史家千秋公论后，主盟一代风雅林。 归于吾斋又岁首，暖风树杪喧春禽。 借芦以听秋，秋岂芦中寻。 援琴以写秋，秋亦弗在琴。 吾闻管子云，四秋递阳阴。 实乃声之主，成实谁可任。 一息遍九州，天地初无心。 谁知默坐者，大化观古今。 澄虑以倾耳，万籁静高深。 自有金石奏，何必调刁音。 水云澹无迹，石苔果同岑。 聊适子之馆，恐是代我箴。 中天盛文治，彝教睹崇深。 廿年陪斋祀，屡伫松桧阴。 礼义万仞墙，金丝千载音。 津逮岂不广，编摩愧难任。 八年涯涘窥，图书穷古今。 益以夙夜矢，共此髦士林。 会食及退省，何以副华簪。 菁莪识有仪，桑椹知献琛。 矧尹萃桢干，日久成球琳。 藤蔓高垂檐，柳绵织盈襟。 西厢诵弦起，琅然如玉琴。 落落石径古，泠泠烟露深。 枝策即据梧，文纶非鼓琴。 是汝杜德几，微闻天籁音。 白乎莲之衣，画得莲之心。 空光初何有，逝者渺难任。 风落复电转，摺叠数衣襟。 桃花马上仙，大笑堕冠簪。 风雷吼如晦，聊试青藤阴。 日长对禅榻，檐铎响重林。 繁蕊虽共赏，幽意谁与寻。 借此晻霭窗，试我跏趺心。 军持井华水，团蒲白氎襟。 静观无今古，夕霏半晴阴。 回看亚栏角，月倚西峰岑。 ① 前一首得镇堂书作，后二首林汲过访作也。 挑灯怀我侣，屈指姚（姬川。）邵（二云。）任（子田。）。 出处虽不同，所恃同此心。 惓念西郊诗，野圃坐秋阴。 十年感摇落，题叶托苔岑。 况闻河汾老（慕堂。），卧疴怀远林。 动静各有适，定力无浅深。 所赖金石性，止水观浮沉。 试拈净名义，为君张玉琴（林汲精内典。）。 匡庐界黄龙，渐入遂闳深。 平畴郁修广，初日荡云岑。 暑退风稍寒，空濛延远襟。 谁言匡庐近，正藉群峰阴。 悠然南山目，缅彼太古心。 片石柴桑字，徒杠栗里寻。 归来馆何处，醉石迹未沈。 北窗松风意，岁月去骎骎。 但坐掬石泉，溪回鸣玉琴。 岩幽虎心善，远吹来杏林。 旬日缄后户，未暇窥北林。 今晨一疏散，倚眺当嵚崟。 初谓少层栏，不得驰远襟。 遣拓山中字，渴思越崇深。 因风溯响籁，日照凹凸阴。 柴桑右军迹，𣶂记遂销沈。 岂知几研旁，咫尺青瑶岑。 元气浩泱漭，郁积无古今。 所存固未往，不以会物寻。 收揽得奇秀，澄观谐我心。 秋光指双桂，粟影绽蕤金。 快从竹篼上，一补锁院吟。 兹峰面鹿洞，其背则东林。 梦想廿九年，今始觌阳崟。 如炙亲謦欬，昂昂轩袂襟。 相与共清言，秋气旷高深。 一老俯而偻，胁有万壑阴。 诸老郁苍然，太古思沈沈。 忆昨攀葛夕，小园围寸岑。 收之趺息定，浩荡观古今。 峰峰次开张，不可限丈寻。 空外有郁积，他日眺湖心。 须眉照万里，近揖焦与金。 回笑北辕望，何似后圃吟。 ① 「𥛜关」二字八分书，字径二尺馀。 西江鲁公题石二，其一丙午匡庐阴。 此题明年孟冬月，大书尚记黄李寻。 八分岌嶪更雄峙，劲势独出无古今。 后题不存存仅此，始觉禅境尤清深。 少陵双峰得门否，曹溪一滴谁嗣音。 后来姚江讲学派，亦假题识青嵚崟。 宣城老子执陈迹，未会松竹高邱吟。 亦如寺僧与汪子，商略补刻争摹临。 世间忠孝即仙佛，正气耿耿留精忱。 森然魄动仰星斗，何必更访东西林。 区区岁月那足较，两字已重千球琳。 旌旗歌舞照千载，文山黄李犹同岑。 嘉客来游偶然记，云泉相印太古心。 松门风起众山响，天籁如答文山琴。 我从匡庐来，憩尔棠树阴。 十年飞凫处，千里鸣鹤心。 我作双鹤篇，客思渺云岑。 何意风雪中，对影栖故林。 天涯弟兄面，几载诉分襟。 同巷复对宇（时与令弟静岩同寓，予对门。），骨肉切规箴。 谁言出佐郡，旦旦誓精忱。 筮仕三十年，无愧影与衾。 蒲褐斋中士（君为王述庵门人。），趺息观其深。 去谒制府公，澹对澄江浔。 何减梅华衲，松风鸣玉琴。 巡檐索尔仲，浊醪来共斟。 滥泉咏毕沸，正出维其深。 兹源泺所伏，澄涌无古今。 秋晴势未壮，我来脉初寻。 金沙四潆绕，碧藻閒浮沈。 奔腾一气间，髣髴三渊临。 地底积阳奋，仰出宫徵音。 微云四山合，巨石环苔阴。 欲就风雨会，试听蛟龙吟。 洨河东北指，其气遂崇深。 始青自太古，积厚乃至今。 是春澍濡遍，禾麻役森森。 兼旬弗旷泽，仲夏仍占霖。 神光挈群岳，合以荅居歆。 大东一气来，直属于配林。 崇朝润千里，肤寸起遥岑。 眇哉杜老句，但取云荡襟。 正阳接徂来，及物皆照临。 谁言气象迁，仰见发生心。 首涂宿东向，马蹀敢骤骎。 挹之众山籁，就我七柏阴（泰安试院有七柏轩。）。 华山汉碑三旧本，四明商邱与华阴。 三本我皆手摹得，商邱本自钱塘金。 金君嗜古疏考核，何况芦墟兼若霖。 南原顾君借摹者，豢龙之叶驴之黔。 十六年前为锓木，陈子独抱汲古忱。 我诗卜尔当买券，登善堂果登球琳。 六百九十字雄峙，千六百廿年居歆。 惟初分隶昉次仲，汉京作者驰骎骎。 徐会稽来志古迹，嗣真蔡体品所箴。 中间钟索递相变，三公仲宝嗟崇深。 我从彦谦溯范式，纤秾文质酌古今。 展对焚香拨云雾，重游天阙扪井参。 呜呼此本故家物，感叹使我增沈吟。 四明之本传最早，丰人翁记尝摹临。 鲒埼亭主为题识，大和元丰秩礼钦。 元丰之字已半泐，逊此完好无蠹蟫。 华阴本自二东子，沚园贉躞价比琛。 屡经鉴藏惜多阙，后来流传鲜克任。 孰如此本弗失坠，世家开府仍翰林。 商邱陈接商邱宋，又逢我辈来题襟。 我虽八分逊朱十，或附冯邵能赏音。 为仿大和卫公字，还用蔡法同悬针。 刘熊夏承共劘切，金天玉女高嵚崟。 白帝真源傥许问，怀瓘书估竟可寻。 何时岳庙再谋刻，誓同烹鱼溉釜鬵。 长垣小印为之质，质此北地盟同心（前后有「鹏冲」二字小圆印。）。 十签昔著录，汉上怀题襟。 寥寥三昧旨，自写千载音。 三家十六体，百五材谁任。 殷高芮元后，重赖具眼寻。 不以格调名，相观禅悦心。 岂别初盛晚，旷望极高深。 维扬近补刻，妙理徒湮沈。 二年我延伫，石帆亭子阴。 感彼壁丝竹，印此石苔岑。 褐夫忍怀玉，国门正悬金。 何啻汉上集，结佩明湖浔。 发我鹊华梦，山斋鸣玉琴。 ① 底铭云「保大二年冬出澄心堂琴十付。制造所修治，命臣亿、臣希正督视，越明年春告成，复命臣等甲乙而名之，以其丙曰冰玉，且系之辞」云云。下有「元祐中获自泗水」，又「淳祐辛亥岁自河南」云云，铭二段多蚀，不可辨。 帝台春词湿涔涔，日作飞瀑匡庐吟。 花飞酒盏奏水调，皖公青峭嗟云岑。 菡萏香残玉钩卷，书堂何日题澄心⑴。 奚廷圭墨少微研，万杵云叶同名琛。 想当芸笺未造日，此堂初聚工艺箴。 佳纸不书监制岁，独此细楷镌于琴。 保大三年修斲记，臣亿希正词惟钦。 数从甲乙此其丙，名以冰玉昭愔愔。 江头落花春夜宴，空山明月流泉音。 几时元祐又淳祐，倏忽汴宋还辽金。 泗水河南迭镌识，重追王气溉釜鬵。 萧寥九百十五载，积水潭上吊古忱。 庆亭居士嗜种菊，郭西句谱秋空砧。 蓄琴十六此最古，风松珠柱节不淫。 雷文张越不可作，沈宫振羽于何寻⑵。 澄心堂字凤沼刻，升元帖体虞戈森。 南渡流传诧神物，而况纹断囊垂今。 期我九秋菊篱下，同听五弄弦指沉。 梧门学士手拓此，与我对论千古心。 梧门诗得柴桑法，正堪九日偕题襟。 先就吾斋咏挂轴，一补龙衮搜书林。 皆传此堂自后主，谁知保大鉴已深。 一物足以订史法，不独波策关摹临。 松窗俨荅空外响，小栏宿雾横秋阴。 ⑴ 《十国春秋》「后主更置澄心堂于内苑」，据此是元宗时先有澄心堂也。 ⑵ 「沈宫振羽」，即用淳祐辛亥题语。 衡君小隶之碑阴，已近千载嗟湮沈（宋洪、赵诸家皆未见。）。 钱塘黄子剔苔手，武阙不止搜岖嵚。 郑尉氏阴秘其半，张亟斋屡低回吟。 借君毅力发光怪，郑范石并开重阴（郑固、范式。）。 岂知村临汶水上，此石屹立完至今。 其阴有字世莫问，三面日积苔花森。 衡君服官历南北，会稽北平颍与任。 门生故吏遍海内，朱登碑尾仅可寻。 洪家释隶独指此，耿耿尔日悬精忱。 撰邪书邪或变例，系名系地谁知音。 二十年前过汶上，归以囊笈誇同岑。 桂四隶书专是效，玉箸云可该悬针。 况此阴书更遒古，崇牙树羽锵球琳。 黄子病起力如虎，蛟龙𡙇齾拗断金。 纸边释文作小草，笑与洪赵遥规箴。 邀我作书并寄桂，晴窗雪后添摹临。 挂之苏斋客争讯，商彝夏鼎知何琛。 最熟之碑最新拓，高枝喜听嘤嘤禽。 画图僧房饯，二月春未深。 唐花香启窖，已压绮绣林。 笑看缊火迫，奚假雨露阴。 于惟恭毅公，世德培缨簪。 迟迟发逾昌，忠孝践铭箴。 诸孙即渐卜，棠荫日清森。 传家金石盟，可质影与衾。 角弓嘉树传，铁面冰雪心。 廿年浮气消，粗解理此心。 日量繘所试，方识古井深。 万古一修途，圣哲均苔岑。 汉学与宋学，谁谓区古今。 先从马郑辈，圭臬准丈寻。 然后就程朱，指南得其针。 中间百千家，坦辙不岖嵚。 顾视宿春粮，徐步澄虚襟。 饫我以琳腴，渊乎竹素林。 ① 题云：「右得自玉泉僧法显。法显能诗，余甲寅、乙卯间随侍至临安识之，别三十三年而再见。」按此是绍熙五年甲寅、庆元元年乙卯景仁随其父提刑至杭也。后三十三年，则宝庆三年丁亥也。 游相箧签辛与壬，玉泉僧最关苔岑。 满师房未铜漏换，辨才酒且缸面斟。 湖山一夜细泉语，此是大海灵潮音。 仰看净空飞白字，俯乐拊槛游鯈寻。 却话前来初赏日，兴言陈迹俄昔今。 前乙卯到后己未⑴，巧为兰亭订墨林。 性命可轻此难得，首尾三十三年心⑵。 谁知相君有手记，记忆禅榻同拈吟。 老翁听法一抚掌，雨响方塘双筑琴。 奇哉苏斋小几上，游卷赵卷先后临。 挑灯廿载无悟处，白石二跋感我深。 廿八行俨僧说偈，五百年续人题襟。 山阴花开照万古，唐年宋月驹骎骎。 我欲重开二摹本，墨花那计穿蠹蟫。 苦被右军笑舟剑，金龟玉兔蟹与针。 机锋转语讯陆叟，清斋午梦高松阴。 ⑴ 庆元乙卯至宝庆丁亥三十三年；宝庆丁亥至开庆己未赵子固得落水本于满师，亦三十三年。 ⑵ 落水卷子固跋云：「自丁亥至己未，首尾三十三年，心好目玩，终为我有。」 婉婉长离翔，郁郁嘉树林。 以彼归昌律，和此中孚阴。 春晚雾雨积，夜半天风吟。 勿虚偶会合，相与观其深。 胸奇秘硉兀，津源理苔岑。 孰与沈赵盟，日题风雪襟。 不关竹梧写，自领微妙音。 江南落花后，频年缄素心。 分刌量黍尺，浩荡驰古今。 邻寺午钟来，知我调玉琴。 廿年谷园梦⑴，千载尚友心。 不及任史辈，握椠双井阴。 在朝非素餐，归田岂投簪。 鳌峰石问荅，钟律凤鸾音。 未知春秋学，先天义孰深。 麦垄春雨来，瓜畴怀故岑。 数行遗墨补，津逮安可寻⑵。 ⑴ 予在江西，取瓣香山谷、道园二先生之义，题书室曰「谷园」。 ⑵ 予以所藏先生墨迹补《学古录》所无者，凡廿馀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