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都安邑今有墟，亦越五载来省徐，南巡重瞳兆权舆。 衡岳阔远非人居，嵞山作国淮所猪，会水为澳戴石岨。 乾坤赫焉集衣裾，帛纁黄玄玉璠玙，四岳九牧行衙衙。 我稽职方及州闾，九千六百数已馀。 要荒曶爽感化湑，亦职玉帛同趑趄。 来同翩翩合万旟，晔若朝日辉琼琚。 明德远矣众所㦛，夏小正刊月后余，实集万国太史书。 予嘉乃功有奖誉，亨以嶡卫以周庐。 谁何牧竖矜智谞，掘强沟壑同鲜𩺰。 终洿其邦作厉虚，汪芒大人迹迂俱，天轩地阖行步䟊。 帝资其血成川渠，崇崇者陵骨难舁。 尼山读书乐只且，千年能详骨专车。 博物讵止知夔魖，峨峨鼎成谁敢𢹏。 惶惑百怪行人唹，夷坚志之亦欷歔。 白日屏息冀子𡫽，侈哉黄𡮙三足挐。 好事河伯烦吹嘘，稍耻刻画来鲸呿。 男丁女壬生剋除，颓然空山梦其初。 一首九尾劳卷舒，服妖德圣颜则妤，留之三日非踌躇。 呱呱者生实国储，狐鸣涉波牵子袪。 后此一纪能归予，白鱼身长倩懙懙，伛行而前若蘧篨。 昼畀白璧夜揭橥，三来阚家俗都袪。 太室即立神人胥，民颠于巢下则渔，予口卒瘏手拮据。 熺熺赫赫天地炉，十日照野枯栎槠，滔滔者流其涸诸。 鳌输其首难始纾，龙轩其颏不足屠。 神知逃诛值孟涂，女娲华星缀衣袽。 束缚乌脚羁蟾蜍，佐子木德相诛锄。 淮流汤汤未淀淤，台桑猥积而崎㠊。 丰年厥惟黍与与，登高旷瞻怀古摅。 大水作渎小水𣻐，快如挈瓶注浘𤁵。 酬功欲陈水土苴，大哉非禹吾其鱼。 壬寅⑴夏四月，土匪大扫除。 号令一朝下，万室为邱墟。 当其设甘饵，信誓说降初。 始作周郑质，继藏盟府书。 长待以不死，山泽任樵渔。 服从一以久，杀机起籧篨。 南北及中央，同日入周阹。 一时敦杯酒，万口为臡菹。 一二勇决夫，枪火伏衣裾⑵。 作势与之敌，反噬不踌躇。 木毙人亦摽，虽死异羊猪。 馀悉骈首戮，载出薄笨车。 妇孺从流移，人弃室亦潴。 南投斗六间，杀气惨不舒。 阴风扑人面，燐火遍里闾。 哀哉归顺徒，不得求为鱼。 ⑴ 编者按：壬寅，即1902年。 ⑵ 编者按：「裾」，《洪弃生先生全集》误作「裙」。 我有四壁书，宛委神仙居。 俯仰千古事，至乐不我如！ 翱翔振金玉，罄咳鸣琼琚。 时或求古义，沧海钓鳌鱼。 时或列陈编，庙堂布璠玙。 咀嚼有馀味，吐纳凌清虚。 堪叹阿堵物，尘浊累累储！ 王戎身自鄣，守之辄盈车。 一旦邯郸醒，大梦失华胥。 何如罗万卷，百城拥有馀！ 昨日先生书，言归及秋馀。 今秋已将尽，难驻先生车。 凉风起天末，木落声徐徐。 沧海日已深，故园日已疏。 作客虽云乐，未若在家舒。 何以远送君，白云近所居！ 山川有灵气，钟毓应不虚。 藏器待其时，轗轲诗与书。 刘蕡甘下第，鬻赋耻相如。 若非天下才，谁复嘉子誉。 丈夫会有期，胡乃拘者墟（茹古香视举奉天独于秋岚器重）。 我生方八岁，全家寄舅居。 深深修竹中，许借听雨庐。 阿舅才中年，仗笔为农锄。 远作珠履宾，归已逼岁除。 剧与我父饮，到鼓一中馀。 我幼何所知，阶前鸣轻琚。 阿舅月旦宽，道甥器璠玙。 其时浩然师（即先生弟，余第六舅也。），下帷治经畬。 我母属多病，命儿就受书。 读了不异人，蠢蠢奴牧猪。 不过问字勤，朝至发未梳。 宵雪侍披吟，免触屏风呿。 阿士无文章，何以当过誉。 明年还江南，行及烧灯初。 阿舅惜甥去，门前送登车。 谆谆语我母，长路毋苦渠。 别舅从此始，见舅日以疏。 惟当试秋闱，阿舅来自滁。 一月金陵城，我母接笑唹。 谓舅非外人，食恒粝与蔬。 舅必叩甥学，陈编孰猎渔。 我敬前请益，常得疑团祛。 后来舅渐老，名场厌龃龉。 忙槐意常慵，罢券博士驴。 我尤负舅望，少壮成弃樗。 碌碌局辕下，足不出里闾。 我母况更衰，家乏升斗储。 寒毡急甘脆，尘务惭纷挐。 地虽百里近，欲行仍姑徐。 与舅遂隔绝，似限参辰墟。 前年吾师亡，会丧岂踌躇。 适我痁甚危，天末哀空茹。 遥知阿舅痛，一翼忽折𪆂。 鼓琴失旧曲，老泪常湿袪。 我母每念舅，累日意不舒。 讵乏尺素通，情话难毕胪。 今来投舅家，叩门自愁余。 长身剩骨在，瘦影疑山魖。 面目黑且丑，蓬发森栟榈。 回首三十春，如瞬驰居诸。 何知拜舅时，乃作逃网鱼。 阿舅幸尚健，教甥停欷歔。 薄田岁有收，不愁甥食糈。 为缝秋衣裳，且脱六尺綀。 旧时我居屋，百花香露湑。 大好寻鹤梦，月地魂蘧蘧。 所恨行过处，久哭绛帐虚。 阿舅待甥厚，敢辞春风嘘。 眼前母家人，日日欢相于。 我母卧围城，舅谓悲何如。 全家今四口，九死一生馀。 半载栖村落，秋深不可居。 海隅将乞食，汝辈复何如。 惟有椒陵戚，时时尚寄书。 倘能容客户，行矣雁鸣初。 身外无长物，单衾里败袽。 轻担烦老婢，妻女共柴车。 尘步余尤苦，随人偶券驴。 过江三百里，喜趁估舟虚。 偏值连天雨，空山断米蔬。 几回贪贱价，不饭饱羹鱼。 直溯西流尽，斜阳指旧墟。 依依甥舅舍，情话重搴裾。 为我筹风雪，居然赁敝庐。 寒衣缝上褚，到腊夜舂储。 还是慈亲泽，低眉痛暗茹。 出门七十日，此第二回书。 驿骑挥鞭到，期君指敝庐。 醉乡数君子，问讯更何如。 傥为鹃啼苦，多情或和余。 黄金买骨事何如，逐电追风愿已虚。 要作人间孙伯乐，不如留意到盐车。 喜汝为新妇，贤声遍里闾。 家风习贫贱，颜色似当初。 汝母苦忆汝，亦如汝忆渠。 得余亲问讯，胜寄百回书。 我昔凿玆沼，延袤五丈馀。 灌水满其中，涵育千头鱼。 何意旱魃虐，一朝焦釜如。 浅处欲生尘，深处亦已淤。 鱼兮良可哀，失所将何居。 喁喁乱如沸，戢戢困未舒。 岂无一斛水，令汝相呴嘘。 移之清泠泉，亦足游泳于。 泥蟠乃天飞，不有神龙欤。 巨细理则一，天道信盈虚。 秋水涨新绿，然后反其初。 客从东方来，遗我双鲤鱼。 诗以道相思，书以问起居。 一吟复一读，拳拳意有馀。 忆昔接邻寓，过从日不虚。 漂泊分东西，音信一何疏。 辛勤小云子，奔走代邮书。 为说新寓况，未见如面摅。 吕岛好风土，仁者宜攸庐。 海隅逢乐岁，羁忧稍可纾。 天固活楚囚（苏轼诗天遣活楚囚），人情恨不如。 临风欲寄谢，何以酬琼琚。 吟望秋声里，衰肠如转车。 荒宅惭杨子，而有架上书。 遗悲念手泽，世盛感皇初。 我忧何以解，独酌情亦舒。 岂不思共适，醉醒殊乃疏。 所以楚灵均，萧然赋《卜居》。 陟冈頫镜水，圆抱千芙蕖。 立水兀青髻，四面长眉舒。 塔影浮远郭，林烟画寒墟。 村墅亦云好，到处宜春蔬。 夕阳散茆屋，湖光与之疏。 吁嗟三代时，治道载于书。 钦明文思安，放勋有其誉。 咨暨羲与和，四时定闰馀。 玄德乃升闻，重华尧帝如。 夏禹有大绩，九河始凿疏。 降之及殷周，功业何巍欤。 都俞吁咈际，群臣忠又摅。 典谟及命诰，治休定不疏。 经秦多有脱，零落堪唏嘘。 馀存分古今，休美空起予。 同胞五六人，各各叹离居。 贫不相周旋，悲伤难自纾。 仲家迁移频，只以无畜储。 南乡八年间，不能继粝蔬。 经纪应有失，岂不由吾疏。 西畿从君寓，亦复乏所茹。 艰难过三载，今又戒行车。 堤峡杳何许，且依姻亲闾。 骨肉不相守，亦足增欷歔。 他人友于义，惭愧吾不如。 惠王元年昌国走，之赵赵人称望诸。 沥血为辞谢燕招，书载西京太史书。 蒯通主父废而泣，千秋我亦同唏歔。 忠臣去国名不洁，烈士沈江恨有馀。 读之终篇感慨多，安得相逢怀少摅。 六月之间降七寸，二邑三年独何欤。 谗口嚣嚣此为媒，何乃书中不分疏。 夏侯东坡皆辩士，毁誉不定空纷挐。 风尘去就子独明，乞骸笑杀荥阳疽。 吁嗟乎义不谋赵岂谋燕，此语丁宁更起余。 养瘵卧穷山，云雪覆松庐。 白石多峻棱，绿江去徐徐。 孤月出林间，清光为谁舒。 闭门四十日，虎迹交庭除。 晨灯照古人，欹枕执残书。 历落多所遇，优游不愿馀。 吁嗟于勒仙，雪中久待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