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只说舞腰肢,不把红妆斗翠眉。 嬴得美人怜又妒,一时都不爱花枝。 君马黄,臣马骊,骖以骥马来何迟。 骊马善折轴,骥马不失驰。 天闲卫龙驭,终不到瑶池。 长安大道中,衢路纷多岐。 大道平如砥,迤逦行迟迟。 小蹊纵斜狭,行近人争驰。 纷纷车与骑,往来皆由斯。 有时自相触,摧仆难支持。 小人乐幽险,君子慕坦夷。 坦夷道方泰,行险事多危。 危机真可畏,后悔徒忧悲。 如何秉勾者,茫然不自知。 勿谓吾言诬,吾言良可窥。 杨叶开时学妾眉,杨条折处正伤离。 杨花乱舞撩春思,况罥东风百尺丝。 菖蒲初进石榴卮,忽报黄花香满篱。 总是朱灵分寿缕,长生先试傲霜枝。 赫赫皇邑,戢戢王基。 亢阳肆烈,下民其咨。 天子有德,百僚师师。 奏假且严,受于神祗。 霖雨既降,百物咸熙。 鞠哉之咏,媲美周诗。 白发梨园老乐师,锦胸花帽对弹丝。 行宫只奏中和调,解厌南朝《玉树》词。 九成台殿碧山陲,云雾寒交玉树枝。 金舆归晚宵钟彻,和就岐王避暑诗。 幽山之内,尔声最宜。 响流千谷,心同一枝。 居高闻远,应节鸣时。 韵繇天纵,清畏人知。 已洁其身,仍蜕其皮。 秋风欲至,尔独何思。 于铄王师晦养时,中原满目尽堪危。 七年为政非徒尔,万国同风始在斯。 讨贼经年劳帝念,朝天何日了臣思。 受恩感激寻常事,虎拜扬休尚可期。 水色浮清晓,春光独向谁。 偶同鱼鸟至,遂与石泉窥。 花柳犹相待,溪山亦自私。 我心无滞着,随地有胸期。 人皆自谓人尔,我亦安知我谁。 赖此三春作伴,置之一壑犹宜。 往日当前自惜,回风几度堪悲。 江南极目千里,海上移情一时。 耐可狂歌度日,何须溅泪惊时。 举头日月光近,在手乾坤嘿持。 五典笙簧莫浪吹,三坟金玉久相贻。 独留古意还千古,尽洗时心又一时。 梁鸿五噫漫凄其,操臼人今命若丝。 猿叫风前声欲断,鹃啼春后血空吹。 我如瘦鹤望瑶池,空恨蒹葭在水湄。 赢得双红归四壁,茶铛药灶也相宜。 从石井右行可三里,有山深幽。山之腹多巨石,石喷珠泉。日落虹蜺见,天清风雨闻。依稀乎飞流直下三千尺也,俗呼响水。予激流植援,筑室其左,名之曰润玉圃。夫玉以比君子之德,君子之冥栖于兹,谅非衒玉求售之日矣。故以为攻之以他山之石,不如润之以此山之泉。 年来频向石泉窥,遁迹开幽始在斯。 窈谷如从天地剖,飞流独见雨风吹。 交襟潋滟分千叠,满目菁华寄一枝。 山不必高名自我,名山那许俗人知。 男儿一病岂终疲,拔剑披衣立暴吹。 顾影虽怜身命薄,雄心亦令鬼神痴。 百年去半无多恋,千载孤舟总独持。 未获诸魔空齿切,敢劳梦帝助魂离。 小许公,仁人孝子也。推按冤狱,能于枉滥之朝雪者甚众。起复固辞,能令使者李日知见其哀毁,不敢发言。予读其《立春剪䌽》及《惊秋汾上》之什曰:“裁成识天意,万物与花同。”又曰:“心绪逢摇落,秋声不可闻。”仁孝之旨,真凄如秋而霭如春矣。宋广平有言:“吾与苏氏父子同居相府,仆射宽厚,诚为国器。若献可替否?黄门过其父。”故公与宋相得甚厚,介然守正,同相同罢,盖始终如一也。宋之刚直,助以公之真笃,仁人孝子,真益友哉!知广平,则知公之相业。至于文章,则自景龙后,时号燕许大手笔,或驾于许也。然文以人重,予终不敢后许而先燕。 许公苫块时,诚心动日知。 天子一忠臣,良繇孝子为。 我观民与物,岂不自亲推。 已识裁成意,应教罗织衰。 及夫献替日,亦惟宽厚贻。 箕裘洵国器,苏宋乃埙篪。 文章虽小技,巨手必孤持。 燕许如堪并,吴兢那可移。 赵且伐燕,代为燕谓赵曰:“今者臣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钳其喙,两者不相舍,渔者得而并擒之。今燕、赵久相攻以敝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父也。由是观之,非独燕、赵也,六国皆然。六国方啄,秦人方吞;六国方钳,秦人方斧矣。向使六国之君舍馀肉,休贪啄,申盟缔好,如率然在山,雍渠在原。殽函虎视,其稍息乎?臣悲夫六国之皆鹬蚌也,而强秦为渔父;臣悲夫渔鹬蚌者之终失其鹿也,而楚汉复为虞人,虞渔得失无了时。”注目沧溟倚山阁,诚有见于此也。可不告诸人乎? 蚩蚩鹬与蚌,渔者并擒之。 今日谁渔父,愿人熟计斯。 娲皇鍊石传初古,吕后当阳又一时。 胡天胡帝邦之媛,如鹊如鹑雉所师。 已从云气依隆准,何事墙茨倚食其。 两主不欢无以乐,单于过听且相嗤。 吾歌若舞公奚往,赵鸩姬瘖子独悲。 曲逆深居空有念,王陵廷诤果安施。 顾君于我何如耳,儿女相谗未足疑。 刑马盟言谁共守,耕田歌意颇堪思。 婴齐兵合刘初整,将相欢交吕自衰。 祟王触腋妖狐殒,太尉行军众袒随。 告兄举事宁为己,卖友辞兵岂念私。 称制千年留祸水,开新文母亦繇斯。 宣帝枢机周密,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明帝法令分明,幽枉必达,号居前代之先。俱有汉哲主哉!曾孙兴于闾阎,知民事艰难。而东海公年十二,乃知吏牍隐情,尤荦荦矣!其终始如一者,任吏则选茂异,考功能。太守,吏民之本,良二千石,与我共此也。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可非其人乎?重儒则立博士,置更老。诏诸儒于渠阁,讲经异同,称制临决者,西京之盛制也;圜冠带于桥门,执经问难,自为辨说者,东都之巨观也。至于小侯入南宫,羽士通章句,匈奴遣子入学,盛于梁丘《易》、夏侯《书》、谷梁《春秋》矣。乃若俗吏多虚名,徒增胶东相之秩;文吏习欺谩,卒善东海相之言。察察之主,视夫综核名实者,为何如乎?或谓明帝以隐发为明,大臣被诋,近臣见曳,考其疾言起撞,仅一药郎,而谏争封诏,屡容钟离仆射,视夫赵盖韩杨,俱以廉劲。案诛灭者,又何如乎?杂伯贻谟,终基乱家之子;永平继武,犹得长者之儿。曰中,曰显,东西之衰盛,或可微见云。 甘露徵儒首石渠,圜桥复听五经师。 图形麟阁谁方美,纪绩云台曷避私。 款塞单于安足异,受经奴子岂非奇。 宣帝自宣终杂霸,明帝之明那可訾。 数封屡见钟离意,虚誉何劳謟子嗤。 永平建武真堂搆,东汉炎炎又一时。 ① 李雄以晋惠帝永兴元年甲子僭号,特之子也,在位三十一年。立兄荡之子班为嗣,班即位,雄之子期弑班袭位,三年。特弟太傅骧之子汉王寿幽期自立,改成为汉,六年。子势立,四年;晋师破蜀,势降,至建康,封归义侯,穆帝永和三年丁未也。合五世四十四年 前军英武,李雄所以继志也。李氏自巴西迁略阳,至雄父特,偕弟庠、流阴结六郡流民。值赵廞谋据蜀,倚为爪牙。廞杀庠,而特、流袭廞。廞走死,朝廷论讨廞功,特、流皆封侯。及罗尚刺益,纳辛冉之邪说,迫遣流民。特因众怒,攻冉及尚。尚幸而馘特,流与荡、雄收合馀众,卒能转败为功。流谋归降,赖雄力阻,复破孙阜而走尚,李氏之事遂成。荡以战死,流以病终。雄据成都,遂窃帝号。李氏一门,死者死,君者君,迁虏而得众得国,屡蹶屡张,田常之智弗若矣!雄以俭约宽惠得人心,爱其兄子班仁孝好学,舍己子而子之。让国与贤,贤于宋宣、吴祭矣!班既嗣雄,亮阴如礼。雄之子越与期弑班于殡宫,加以戾谥。仁孝之报,固如斯耶?期既立,越为相国,多行不义。汉王寿诛越幽期,然心羡数年天子之荣,违称藩于晋之约。刑杀御下,侈丽居身。子势嗣淫。箕裘若斯,欲不亡国,得乎?桓安西长驱而至,袁江夏拔剑而登略阳,李势叩头死罪,当恨寿不早从臣晋言“主荣臣显”也。然既入建康,侯以归义,不远胜于廞、尚之走死乎?小人之泽,五世而斩。成、汉于晋,不可谓非厚幸矣。成三主、汉二主,皆李氏。皆李氏,何以分成、汉?汉王寿行处士谋,违处士约,幽期自立,因而改成为汉也。寿者何?特弟骧之子;初封建宁王,徙封汉王,皆李氏近属也。处士者何?巴西龚壮父叔为特所杀,壮欲报仇,积年不除丧。寿以礼辟之,壮不应;而为寿谋,发兵奉晋。寿既窃帝,徵为太师。壮誓不仕,后因寿求言,复上封书申前议。寿惭,秘而不宣。遂称聋痹,终身不至成都。天下无王,匹夫蹈道。家愤既雪,臣义卒明。鲁连、田畴,壮何多让焉!此时复有舍人杜袭,作诗十篇,托言应璩以讽;罗恒、解思明、李演同劝尊晋,寿皆不纳。演且见杀,思明亦坐谏势而死。国之不亡,以数人也。人亡家瘁,李亡自亡也。晋师既还,蜀之遗臣复立故国师范长生子贲,以妖异惑众,旋而授首。助逆之报,真恢恢不漏矣!助逆者谁?范长生也。其助逆云何?范故青城山处士,涪民依之。当李军饥窘,长生资之复振,后诣成都,雄迎门执板,尊为天地太师父。奸天名子,贪天弃能,卒逃天网乎?于戏!巴西、青城,彼亦一处士,此亦一处士也,流连于成、汉之兴亡。感其轶事,遗人以为叹息。 民向其利果何如,巴西得众踵陈施。 赵廞谋窟张牙爪,罗尚为丛迫众离。 始难特流终继殒,前军英武始承基。 七章立法标成李,天地何繇有太师。 执板迎门空礼下,思兄易子反相夷。 岂知仁嗣翻为戾,吴光肠炙乃逢期。 成运将终忽改汉,汉王窃帝倚前资。 举国称藩违夙誓,数年天子仍自为。 漫劳龚壮勤封事,谁省应璩托讽诗。 可怜处士伤心绪,积岁难伸忠孝思。 李势叩头真善俯,袁乔拔剑已登陴。 颇疑妖异长生子,橐首成都谁实贻。 助逆安能希漏网,传家岂得废忠规。 略阳归义须臾变,哲话惟存龚杜辞。 ① 刘知远仕晋,封北平王,以丁未称帝,为后汉高祖,更名皓,在位一年。子承祐立,为隐帝,二年,庚戌乱兵弑之,共四年。迎立赟,为周所废。赟父崇,以辛亥帝晋阳,为北汉世祖,更名旻,高祖弟也,四年。子钧立,十四年。养子继恩立,一年,被弑。弟继元立,十年,己卯降于宋太宗。合四世,共二十九年 知远本晋阳赘婿,初为横冲兵马使。河壖之战,以乘马授敬瑭,徐行为殿,梁人不敢逼,以是见亲。及敬瑭有天平之移,首建大议,以成晋业。时方求援于契丹,不惜称子臣而割诸州。知远独谓父事太过:厚赂金帛,足致其兵;许以土地,恐异日大为中国患。其识见迥出维翰诸人万万矣。既负佐命之功,耻与杜威同平章事,坐是见疏。齐王嗣立,虽为行营都统会兵山东,再命不至。契丹屡入,初无邀遮之志;大梁已陷,惟分兵守境,以防侵轶。盖诚知晋事必败,而阴图霸王之资。其不事南朝,不事北朝,岂无所俟欤?天下无主,先正位于晋阳;安行入梁,称既亡之天福。智远而未忍忘晋也。与其恶开运之名,以存国号;何如用河东之力,以禦强胡乎?新天子称汉未几,一旦委裘。嗣子幼弱,剑锥之将相既有隙如水火;群小乘间,顾命之大臣遂胥殒于东庑。邺都反旆,乱兵称逆。父子相继,四载而亡。自古祚脉之促,未有如斯者。将士仇刘氏,武宁之节度空迎;天子须侍中,澶州之黄旗已裂。虽刘崇继称北汉,不忍高祖之业一朝坠地;然区区河东土地甲兵,不足当中国什一。恃契丹之声援,蒙宋帝之哀怜,延刘氏之血食者二十九年。微矣哉,汉之为国也! 五代天子朝暮移,兵强马壮则为之。 河东险固霸王资,行营都统肇鸿基。 横挑强胡岂晋宜,契丹鼓忿中国疲。 晋阳保境独孜孜,负义侯已黄龙羁。 安行入汴不须疑,更称天福表馀思。 垂裕何人继者谁,锥剑奚堪属幼儿。 陛下禁声能几时,东庑授首如倾蔂。 密诏朝来反邺旗,封丘始至冲主糜。 澶州群拥侍中为,刘崇帝北几衔悲。 祖业安能一旦亏,二十九年太原陲。 传国虽微亦汉丝,史氏编名那可遗。 按:旻,底本原作“昱”,据《新五代史》卷七○《东汉世家第十》改。 ① 王潮为福建观察使,唐昭宗癸丑也;复为节度使,在任五年。弟审知,继为节度;后梁丁卯,封闽王,在任九年;封王十九年,号昭武王。子延翰嗣,一年。弟延钧弑之代立,己丑称帝,国号闽,更名鏻,在位九年,号惠宗。子继鹏弑之,更名昶,立四年,号康宗。叔延曦弑之,立五年,号景宗。朱文进弑之,闽亡。弟延政,癸卯称帝建州,国号殷,立三年,降于南唐,后晋天福十一年乙巳也。丁未,南唐封为鄱阳王,镇饶州。闽、殷合六主,自潮入福,五十三年;自审知封王,实三十九年。朱文进甲辰弑景宗,知闽国事。是年,林仁翰诛之。李仁达以乙巳立僧卓岩明于福,三日即杀之,自称留后。丙午,南唐伐之,乞师吴越。丁未,谋杀吴越,戍将觉而夷其族 晏子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余窃感于王氏之兴亡,而知礼之不可一日废也。王潮肇迹绿林,窃礼让一二事,卒以窃国。故曰“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焉,存之以礼尔。当黄巢扰乱光州,刺史王绪举二州兵转掠江闽。潮因众怒幽绪,始约其属秋毫无犯,而牛酒遮道,竟得泉州矣。既入三山,礼葬陈岩,而群盗悉平,遂为节度矣。建学四门,招徕百贾至雷,开黄崎港,号甘棠,而士民悦服,海澨蒸蒸矣。舍子立弟,次兄让功,《潮传》:审知让次兄审邽,邽不受。而泰伯仲雍,蛮夷复见矣。使王氏子弟克遵遗轨,葛藟之庇,宁可量哉!迨审知王闽,承制封拜,吾未见潮之四子或沾一命也。从子延彬刺泉,卒废,猜贰之端见矣。延翰既立,骄淫残暴,上僭天子,下蔑昆弟。老兄既至,紫宸横尸。操室戈者虽延禀,攘兄臂者延钧也。弟弑其兄,自钧始矣。钧惑巫道,受命宝皇。白梃发于李仿,逆谋本于维鹏。子弑其父,昶尤甚矣。昶知其父误倚文杰,敛怨上下,而崇信林兴,酷戕叔弟,则昏暴相若。知其父虚饰仙宫,毕命龙帐,而加铸金像,妄冀神丹,则狂迷相若。且祖婢父婢,相继为后,则淫贱相若。陀庄醉缢,并及诸子;与夫帐下宛转,绝于宫人者,其酷祸又岂不相若乎?叔父新君,初出瓦砾。兄弟积猜,建州始盛。民尽于兵,地尽于赋。三山人宝,陈匡范也;富沙剥皮,杨思恭也。沉阏之戈,兄弟也;鲁卫之政,亦兄弟耳。李尚竞宠,朱连疾视。臣弑其君,曦卒遘矣。国宝方至于殷,唐锋已入于建。羽林将军,闽之王欤,殷之帝欤?王氏诸嗣,一变而篡,同归于乱,悲夫,悲夫!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潮之先,岂真能以礼让为国者?人非知书,事偶合礼。其家安之,其众悦之。有民,此有土矣。审知诸子,弑兄弑父,以开弑君之门,固无问于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君令臣共也。而崔氏杀人,后宫无子。金凤宣淫,春燕继丑。李氏图逆,卒烬王宗。所谓夫和妻柔,姑慈妇听,有一于此乎?今而后,知礼之善物也。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为其国也,为其家也,为其身也。其反是者,离民丧国、破家亡身之恶德也。 审知留后繇潮始,潮虽盗贼使民宜。 四门学建来千士,百货泉通集众离。 仁义侯存国可窃,友于弟及政堪为。 威军节度洵威武,白马三郎果白眉⑴。 从兹以下休更仆,景升豚犬并堪悲。 紫宸白梃仍交续,老兄虽逝子阴施。 九龙帐里栖金凤,一叶沟前放国师。 宝皇晶殿方增美,春燕梧村忽共隳。 瓦砾人来重肆虐,建州兵盛反相夷。 三山独畏陈人宝,建水愁闻杨剥皮。 沉阏干戈谁实解,蜗蛮触斗总俱糜。 难弟难兄终若此,归唐归越又奚疑。 朱连卓李成何事,空为戎首自横尸。 ⑴ 潮为威武军节度,审知号白马三郎。 ① 赵匡胤为周点简、归德节度使,以庚申代周,称宋太祖,在位十七年。弟太宗,二十一年。子真宗,二十五年。子仁宗,四十一年。英宗嗣,濮安懿王子也,立四年。子神宗,十八年。子哲宗,十五年。弟徽宗,二十五年。传子钦宗,二年。丁未金入汴,与太上俱北,前后殂于五国城。共一百六十八年 赵点简受周厚恩,乘其孤寡,自立陈桥。议者比之全忠、敬瑭,非苛也。及其得国之后,揆文奋武,克宽克仁。郑王之奉,终于开宝;周庙之祀,成于雒阳。荆湖悉定,蜀汉继平。李煜为光禄,钱俶居礼贤。逆肠叛胆,莫敢不臣。封袱赐卮,推心以待。消释藩镇,亲赞孔、颜。贷诸州以鹿台钜桥之藏,挈天下于龙行虎步之弟。可不谓逆取顺守,轶汉唐而追三代乎?太宗嗣业,版图混一,文治蒸蒸,诚无忝于太平有道之主。惜其改号更名,怒侄贬弟,翻令《湘山野录》顿开烛影斧声之疑耳。少年天子,垂帘引见。澶渊却虏,南北弭兵。洎夫孤注来谗,神道设教。天何言哉而欺世,臣尽鬼矣以逢君。虽以仁宗继统而母后临朝,西鄙多事。逮彼庆历,拔茅汇征,共成四十一年之美政。呜呼,仁矣!宗实入嗣,裁决出人意表,足称英君。婴疾不起,而励精有子。四海欣欣,拭目观治。既乃惑于拗人之经术,变乱祖宗之成法。近远纷然,西北启衅。坏败天下者,非神宗耶?高后以女中尧舜,尽除新法。岂意绍述遽起,官家别用一番人。时方以元祐为元嘉,而不知绍圣之转为熙宁也。弟佶继立,终成父兄之志。四凶六贼,相终始于国家;三镇两河,胥委弃于胡虏。然则开天下之乱者神宗,成天下之乱者神宗,二子耳。道君奔而钦宗绍,胡马分牧,南朝无人。谋国仅一李纲,复罢之以谢金师。卒之粘没喝邀帝至营,干离不以太上北去。宋之徽、钦,卒为晋之怀、悯矣。为奸臣所误者,非己之自误欤? 陈桥时比澶州时,香孩儿已易孤儿。 取国虽同晋梁术,垂谟远出汉唐规。 榻无他睡东南定,杯可同销上下疑。 五星奎聚今初睹,太平天子好为之。 金匮还教臣普记,太原徒叹德昭痴。 烛影难刊湘野录,苑花空乐侍臣诗。 拥道储君方众属,澶渊虏退曷天欺。 砌台不假完钗嗣,辽盟夏款复何期。 四十一年流濊泽,濮安懿子守鸿基。 岂意南人专倚任,败坏天下岂非而。 女中尧舜除新法,官家此事宜深知。 绍圣更元群正落,道君作主万民离。 四凶六贼相终始,两河三镇恣胡骑。 北辕举族畴阶厉,昏德重昏尔为谁。 中兴一旅如南渡,宗李劳劳空自疲。 小朝国事归长脚,五岳人心满肚皮。 和议盈廷皆恶党,恢疆实事岂虚辞。 十吊初排朝妇语,长城应倚魏公为。 通问使还敌礼正,人材馆录士名知。 百年冤郁伸飞鼎,一代真儒见拭熹。 崇政人来心学阐,敬天图作典谟垂。 秉烛终篇求治意,伤弦满月复雠思。 诸陵隔绝增悲愤,德寿晨昏倍婉怡。 孝之至也惟兹主,民共休哉亦此时。 心行天下方未已,身在重华欲付谁。 继先幸改臣胡辱,裕后虚求锡类贻。 可怜三载哀莪意,天性难通仆地儿。 以高为父光为子,小康莫漫哂隆熙。 石室殷忧能几时,五湖千载诵鸱夷。 要从失意催回首,早向扁舟订夙期。 孤臣生死总堪悲,文一时兮谢一时。 未得黄冠方外去,先题处士墓前碑。 故乡今夜且遥思,羁馆何须叹远而。 蝶梦春来应易入,牛刀岁久莫轻遗。 天心犹籥容千古,物象为刍竞一时。 此夕身依年共得,人间世与腊空移。 敢向梅争韵,喜无杏夺姿。 迟莺翻落片,使鹊闹华枝。 春色因谁主,风光良或私。 武陵何处问,玄观且相随。 瓶花荣悴尔何思,非雨非风欲怨谁。 纵使人幽常独对,若为春远又群离。 愁如洗马临江日,容比三闾步泽时。 一样韶光俱浪掷,无情有恨莫相疑。 臭腐神奇,相化若宜。 天下一气,古今一时。 圣人贵一,至人无为。 六合为巨,其内未离。 秋毫为小,成体因之。 何小何巨,道将女随。 被衣言道,齧缺堕肢。 媒媒晦晦,不可谋思。 身之初有,其蜕孰委。 行亦胡往,处亦胡持。 生胎生卵,八九窍差。 其来无迹,其往无涯。 无门无房,上下高卑。 终则复始,天物交资。 须臾之说,奚足儒儿。 白驹之过,忽然而驰。 勃然出此,油然入斯。 不形之形,人所同私。 道无不在,在恶可期。 不际之际,物所共疑。 老龙冥冥,泰清孜孜。 光耀视窅,捶钩莫移。 无人无物,谁怒谁嘻。 未有天地,其初可窥。 古人同化,今人内疲。 为物逆旅,终为物欺。 儒墨蚩蚩,是非相嗤。 知乃不知,不知乃知。 无问无应,曰希曰夷。 夫惟希夷,曰天古师。 出水红芳绝世姿,天然物色许谁窥。 制衣人远畴怜惜,比面姝违几叹思。 畏别伤离当此日,惊荣悼落且因时。 如何灼灼青池艳,宁可萧萧白室私。 云白青山外,见之秋初时。 幻影生无际,遥心结在兹。 凄清摇首蕨,冥杳滴商芝。 欲暮馀光变,深宵始露吹。 苟非凉液散,谁使玉华滋。 我观灵异质,幽赏亦何宜。 起灭须臾内,且非造物为。 万古悬空色,此中自合离。 将由不可近,是以默相期。 所贵同虚远,终与论神奇。 钹鼓哓哓化楮衣,人心泉意两凄其。 雨后风前云树色,晨昏几作晦明吹。 朝团碧叶幽光渺,夜结青燐暗影窥。 虫沙何日非人变,猿鹤千年动我思。 布奠倾觞谁氏子,涓涓哭望想天涯。 尚有精魂殊地隔,其殁其存家未知。 始知病死何须哭,死而得祭何足悲。 君看南北纷纷者,人鬼推迁尽易居。 就光身亦暗,岂曰照无私。 飞华临绮阁,转魄下荒簃。 自从霓羽断,寒殿久凄其。 寂寂天仙子,神霄那可窥。 惨淡朱颜黝,飘萧云髻黧。 虽馀蕴冰质,或歉耀衢姿。 已失相怜者,谁能赏叹之。 早识虚宫苦,胡然窃药驰。 不死成何事,翻为西母诒。 琼楼羞蹀躞,玉镜懒孤持。 桂子空中落,丹丛轮外移。 攀援人胡往,天香不忍吹。 漫怀终古意,复值清秋期。 无限伤情语,将使下民知。 下民号且呶,惟解醉和嘻。 而有天涯客,斗室怨羁离。 五夜通魂爽,言默破然疑。 东方来晓白,人月共馀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