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琴志楼诗集卷十二》作易顺鼎诗，题作《重九前一日汉上酒楼独饮》。 细雨濛濛江汉宽，楚天无际倚阑干。 水为万古无情绿，酒是千龄不老丹。 故国鱼兼莼菜美，新霜人共菊花寒。 楼船楼阁俱雄壮，黄鹤黄龙醉里看。 ① 殿试后引见出都，遍眺三山，留别直内廷诸翰林耆旧。 天水空明上下间，梦魂岛峤几盘桓。 镜中鱼鸟文王囿，画里楼台汉苑峦。 舟至辄疑风引去，槎回始觉斗阑干。 贾生年少前宣室，那识君臣际会难。 灞陵回首望长安，廊庙江湖岂异观。 忧乐不关青嶂事，泳飞只作白鸥看。 垂天云势西山拱，瀑月泉声北极寒。 何必上林誇赋手，烟波自有旧渔竿。 北使来朝辄问安，隐然敌国胆先寒。 十年作相迟秦桧⑴，万里长城坏曲端。 采石一舟风浪大，富平五路战场宽。 传中功过如何叙，为有南轩下笔难。 注：魏公志在恢复急国家之难不俟终日重用曲端而端屡违节制金娄室并力攻陜公檄端救李彦仙竟不奉命以致彦仙寡不敌众力尽城陷而死诸葛武侯祁山之败必诛马谡公特优容之盖深惜其才欲用之于他日耳次年娄室遂谓宋室无人孤军深入公议即出师挠之问计于端端按兵不动欲一二年后待其久而自弊然后图之又尝议出师伐金聚八十万之众拜端为大将端日杀却四十万其馀乃可用矣公于端固有积疑遂罢其官当平败后复召起用吴玠以端有异志手书曲端谋反四字示公王庶又言其诗指斥乘兴乃下狱非遽杀之也狱吏康随报宿怨致死狱中端虽有才不肯终为宋用岂有万里长城之足恃哉其死于狱亦非如宋义成之杀檀道济也本传谓端恃才傲物刚愎自用至于藐视主将不奉军令不恤国难宜其见杀魏公久矣先是三年王庶为陜西节制使金陷延安使端将兵救之次于襄乐不进乃自将百骑驰赴襄乐劳军端弥不平谋袭杀之不果乃夺其节制使印朝庭谓端叛公以百口保之端实负公公岂欲杀端哉明季有极诞妄者事不该实作诗以比奸桧之害岳忠武更有拾其唾馀从而畅论之明攻魏公暗攻宋子非朱子作文不至苛求若此世上悠悠者为其所诳而不察深可叹也至于富平之役实有轻师失律之愆静轩周氏曰春秋庄九年书及齐师战于乾时我师败绩传曰内不言败此言败者为与雠战虽败犹荣也张浚是举为义举虽云败绩而其义声充满于天地之间矣纲月前书治兵兴元以图中原此书帅五路之兵与金人大战则其复雠之义徇国之心表表然者夫岂因其功之不成而遂少贬之哉此诗久为耳食者所称许随园谓朱子在九泉亦当乾笑故录之附评语以资心有公道之君子傥遇陈贾胡纮一流人则必以吾言为大谬也。 ⑴ 高宗问相公，以桧闇对，遂忤。桧绍兴二十五年死，公于隆兴二年复相。 帮源洞俯大江湍，道是天兵度越难。 一夕阴平悬邓艾，万牛即墨下田单。 扫除不筑降王邸，指顾曾登大将坛。 父老犹能寻废址，暮云衰草不胜寒。 秦云渭树路迷漫，白颈乌啼夜雨阑。 尼子须眉良复胜，景文哺醊亦殊观。 一盂麦饭无儿祭，半箧虫书有妇看。 散木⑴亡来琴歇绝，西风老泪不禁寒。 ⑴ 谢洲与余皆溪堂丱角交。 尸填满野水流丹，雷鼓从天怒上干。 项羽不能誇钜鹿，王郎多事起邯郸。 尚尊谶纬诬周礼⑴，旋睹威仪复汉官。 从此执金吾不羡，迁都终合建长安。 注：熟精史事有识有笔宜其立论坚卓引喻确当似此登临怀古之作近代罕有其匹。 ⑴ 刘歆以谶纬窜入《周礼》，故此书真伪各半，而光武仍以纬学治天下。 ① 史稿所未尽，据《列朝小传》补之。 唾骂人从戟手看，门庭高峻切云端。 倨床下拜风犹古，负剑前驱胆不寒。 燕赵气缘游侠重，顾厨名去党魁难。 酒酣以往淋漓笔，廋语吴歌打枣竿。 人为碧海神山侣，亭傍丛花丑石安。 异世定怀风景好，此生得倚玉枝难。 衣冠前辈名相继，琴奕中宵兴未阑。 昨日移居已陈迹，就君时索画图看。 十里秦淮杨柳滩，骊歌新唱小长干。 三迁好事闻方喜，五月同寅别转难。 江上秋声催鼓角，车边旗物渐班兰。 遥知一片西湖月，又被诗人马上看。 余与同年曾南村、黄笠潭改翰林为令，官江南六年。丁卯九月，二公校秋闱毕，来宿署中。时南村已迁广德，而余刺秦邮之信，部议不果。 一帘秋捲月光寒，满座灯痕当水看。 州郡久烦梁敬叔，弟兄重醉小长干。 文昌星动兰台聚，旧雨谈深桂烛残。 三十四人徵士颂，几回欲赋又阑珊。 多蒙青眼盼袁安，荐表千行墨未乾。 依倚半生真我幸，挽回一命教公难。 丰城已掘光仍掩，朽木重雕望正宽。 此日成连琴忽断，万层海水自波澜。 帝把公当砥柱看，故教赤手障狂澜。 麈谈立止黄流浊，犀照应愁水府寒。 上策汉廷推贾让，遗编唐代重韦丹。 华山使者嗟河伯，使我军中少一韩。 竹皮冠小不轻弹，抽得閒身病亦安。 地僻云山容我懒，官卑进退较公宽。 浮云过眼都陈迹，古柏当空耐岁寒。 未识西川严节度，可来花下簇金鞍。 乾隆元年，寡姊携二甥来归，长阿登，次阿炘。炘幼了了，先君子心急抱孙，命仿阳亢宗、司空表圣故事。今任戴冠矣。余尚无子，而炘性跳荡，擘笺弄翰，亦有花竹癖。余得明中山王更衣故宅，亭石幽邃，下临秦淮，命炘奉母以居。秋八月，与阿登同病痁。余往两摩其顶，则兄重而弟轻也。亡何，余亦疟，绵惙几绝，昏懵耳属有呼而急走者曰：「陆家大郎痊，小郎死矣。」呜呼，数之难知也如此。余不获视殓，闻为臧获所愚，楄柎脆薄，几难藉干，悲姊之凭栏望子，泪与河深，作哭阿炘诗二章。 廿年枉种一枝兰，事竟成殇影又单。 望子台空慈母瘦，读书灯断小山寒。 怜余未尽三号礼，累汝曾无七寸棺。 忆着司空同谏议，古人难学泪空弹。 八法书亡索幼安，兰亭虽在酒垆寒。 欲知太古先看面，从未朝天尽作官。 垂死交情秋握手，半生家难老传餐⑴。 谁云遗墨千年贵，我是同时得已难。 ⑴ 公貌奇古，七摄县令，从未人都，老病寄膳以终。 江城春暮水漫漫，送汝扬州作季兰。 十日新婚随婿别，二分明月待谁看。 贫家奁赠新诗好，世上贤名后母难（妹继配汪氏。）。 记取张华箴女史，莫教离恨目波澜。 郑虔三绝闻名久，相见邗江意倍欢。 遇晚共怜双鬓短，才难不觉九州宽（君云：「天下虽大，人才有数。」）。 红桥酒影风灯乱，山左官声竹马寒。 底事误传坡老死，费君老泪竟虚弹（有误传余死者，板桥大恸。）。 新岁春晴减薄寒，尚书应诏赴长安。 三江父老攀辕送，一路桃花信马看。 嫁女妆奁添后乘，忧民丰采重朝端。 君王若问栖霞事，定奏山门水要宽（山门外新开一湖。）。 喜鹊清晨噪屋端，惊闻捷报自长安。 姓名岂有传抄误，科第从来后起难⑴。 玉树新阴秋烂漫，花砖旧影日高寒。 阿兄宫锦多年忘，今夕开箱带笑看。 ⑴ 先阅题名纸，「树」字上误多一「心」字。 簿领劳多体欠安，故人额手劝加餐。 身须长健恩才报，事要亲裁日正宽。 勿药早知阴德大，班荆难忘少时欢。 封疆近觉如公少，珍重军中有一韩。 事须过后真才见，花到论心淡亦难。 上相许将芳草换，空山重得瓣香看。 明知华屋栽培久，恰称幽人臭味寒。 速抱青琴弹白雪，为兰惆怅为予欢。 宫门作别九年宽，握手兰陵夜已阑。 上相位尊风义重，华堂灯暖月光寒。 朝中盛业凭人说，袖里新诗索我看。 姚宋经纶燕许笔，一时双取古来难。 哭婿才揩眼未乾，又教哭女泪阑干。 半年合卺三生了，千里呼爷一面难。 独活草生原命薄，未亡人去转心安。 只怜白发无儿叟，再丧文姬影更单。 取来诗扇席间看，十四年前墨未乾。 旧物尚存惊我老，爱才如此叹公难。 想开东阁人何远，忍醉西园岁又阑。 一样衔恩两条泪，不禁枨触到眉端。 侍郎持节镇楼兰，都护新开幕府宽。 我辈尚将儒者待，朝廷久当重臣看。 瞻来福相三军喜，传出华年九塞欢。 立马天山莫回首，望乡台恐在云端（侍郎年未三十。）。 蒙赠吴王珠满箪，离离擎出水精盘。 耳边欢喜名先好，世上团圞物亦难。 亚饭宛同云子白，赏花宜对绣毬看。 嫦娥似斗如规影，柳外吹来月一丸。 筵开汤饼举家欢，晚景桑榆自觉宽。 妻妾无功兄弟补，园林有主水云安。 关心野鹤声相和，回首斜阳影不单。 只是翁衰儿太小，客来强半当孙看。 同年零落晓星残，爱我真将国士看。 诗录千篇常口诵，坐留一刻也心欢。 青山路隔相逢易，白发人归再见难。 如此交情怎能断，他生还拟续金兰。 为访名山别故山，还山诸事喜平安。 到门细数养成竹，入户喜逢初放兰。 过眼云峦魂尚绕，扶身药杖露初乾。 挑灯急写新诗稿，多少风人要索看。 西江闻说去屏藩，父老纷纷拥马鞍。 崔帅留靴沿路泣，文翁画像满城看。 官声岂是临时取，膏雨应知及物宽。 底事先生芳讯到，尚嫌心力未全殚。 海内何人不赞叹，雪中南北两袁安。 渔歌镇日凭阑听，棋局千盘袖手看。 我已白头游五岳，君方红日卧三竿。 巢由人物从来少，生长侯门隐更难。 闻君将欲赴长安，惹我连宵意不欢。 万里云程求取好，十年师弟别离难。 花无桃李春才老，座有琼枝雪不寒。 趁此斜阳红未了，牙琴多作几回弹。 遭际如公古所难，生平佳话满朝端。 封疆解组登词馆，大将投戈作试官。 桃李三千新绛帐，貔貅百万旧军坛。 而今文武经纶毕，又为黄河勒马看（公兼理河务。）。 呼爷尚未逾三日，珍物颁来已百般。 觿砺丁当童子试，天孙云锦众人看。 制衣尚觉身材小，佩韘应教嬉戏难。 寄语都中乾阿奶，几时披了问娘安（公夫人在都中。）。 义父貤封特旨颁，登时佳话遍长安。 希文复姓归宗易，赵武酬恩继绝难⑴。 一点丹心陈帝座，两家紫诰下云端。 高风古谊千秋少，应作三贤合传看。 ⑴ 封公生中丞时，哀老友塞公无儿，即抱与之。及长，将赴试，填履历，塞公不肯欺君，仍遣公归。公感抚育恩，官巡抚后奏请貤封，以次子广麟嗣养父为孙，上俱嘉允。 自家心要自家安，身自颓唐笔未乾。 海客忘机鸥便狎，龙门不峻客常欢。 孟尝焚券除烦恼⑴，萧惠栽杨总达观。 只有平生数知己，衰年说着泪犹弹。 ⑴ 所焚券如鱼门太史、高直方明经者九家。 七载甘棠露未乾，一朝春去太无端。 本来恋阙心原切，如此休官梦亦安。 佛为度人常入劫，骥因久驾暂离鞍。 薰风满路黄梅雨，病后知加几顿餐。 京江小住听秋阁，竟作平原十日欢。 弟子携尊排日饮，将军走马送诗看。 香寻红药家家赏，活捉鲥鱼顿顿餐。 归过焦山重望海，一天烟水又凭栏。 暂时西笑话长安，明日征骖路渺漫。 胡马恋群风送别，秋江吹笛雨空寒。 帆飞碧海相逢少，脚落红尘再转难。 莫道夜阑情未尽，数声官鼓已摧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