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径盘云叠翠峦，晚风吹送客衣寒。 檐前万井攒青霭，树底千帆照碧湍。 僧定忽闻猿果落，梵音初散鹤巢安。 漫游不是吹箫客，亦向人间驾䌽鸾。 飞淙蘸碧绕巑岏，濯雨芙蓉翠郁盘。 玉柙尚馀秦世蜕，金函空掩汉时坛。 花明万树客初到，云湿一溪春正寒。 不是山灵偏见妒，夫容宜傍雨中看。 爽荐金飙暑已残，高云歛色露华漙。 一年此夕秋将半，万里中天客共看。 猎骑正嘶秦塞影，惊乌空绕汉宫寒。 风尘且自悲摇落，满地青山愧鹖冠。 春霖弥月客行难，此夕停车暂倚栏。 纤魄已能披宿雾，微明尚觉带馀寒。 霜浮鹊彩晴犹湿，雨蚀珠胎影未完。 笑唤儿孙下阶拜，慈闱今亦举头看。 ① 清温汝能《粤东诗海》卷四五作吴驯诗，题作《村居》 园依绿水簇琅玕，野色萧萧满石栏。 睡足暑消楠瘿几，发疏凉到竹皮冠。 短筇长镵閒生计，老菊衰兰旧岁寒。 日日鸡豚赛村社，酒杯常得小团栾。 数亩参差玉万竿，山童日日报平安。 翠翻叠叠晴疑雨，碧涨粼粼暑亦寒。 戛雪正堪风外听，捎云宜向月中看。 主人不是痴张廌，何日停车共倚栏。 泽畔长歌澧有兰，故人遥在五云端。 谁从天上回青眼，老向江边泣素冠。 雪仗笼街银印重，霜台映日玉墀寒。 它年客满平津后，能否天南问伯鸾。 木落江空雁影寒，西来紫气梦中看。 遥闻负弩諠驺唱，谁复停车问鹖冠。 金马可能淹吏隐，奕棋曾否似长安。 囊携食本钱馀几，我欲移舟乞一餐。 岭云晴锁戟枝寒，善病时闻独禁酸（□问脾病者，禁酸。）。 峻阅已承三世诰，殊恩应授两仙丸。 笼中物已容溲渤，枕上师犹问锜兰。 五岭自肥公自瘦，不妨休沐更弹冠。 千秋大业擅文坛，分郡重看试错盘。 鳄水波光应浩荡，苍梧云气正㳽漫。 四郊休虑狼为牧，十邑从今虎不冠。 为问使君何所似，冰壶径尺月中看。 西园老友廖永祚，将就窀穸。其子元勋辈，遣急足以侧理为旌来乞书，曰：“西园公，先子之所畏也。”余为掩泣。嗟，嗟！永祚，余何以旌之哉！以年则望七而空；以学则老于博士弟子，不获卒业而空；以家计则一生落托，半世风流，结客如云，挥金如土，啸歌杯酒，徵逐往来而空。请旌之曰“皇明屡空先生永祚廖君之柩”。四方来观者皆谓名称其实。亦异于不受命之徒，扑遫终年，求田问舍，作守财虏。又或驾时而行矣，朝出建礼之门，暮入光范之室；如乞墦人，一旦无常，即可称屡实先生。亦能携半通之纶，半寸之镪，以骄我永祚于泉台中否耶？独其子若孙，生齿日繁，生计转拙。麦舟之谊，余已愧于前贤；练裙之悲，谁能抱于异日？故书已，复哭之以诗，得五十六字。一字一泪，不必多也。嗟，嗟！古未有以侧理为旌者。有之，自永祚始；古未有以哀词书于旌者。有之，自西园公之旌廖永祚始。若永祚者，亦可以瞑矣。 相期白首忆交欢，更忆绨袍范叔寒。 锥土止存新马鬣，繐帷空设旧儒冠。 百年同穴一坏易，四壁啼饥数口难。 尚喜有归非我殡，西州清泪不须弹。 犬马之齿，甲子幸周山泽之臞，形神俱瘁。方嗟目迫，岂以寿闻。盖绛老辱在泥涂，而楚丘困于裘索。何期二妙，远锡百朋。筐篚充庭，文有其质；珠玑迸地，情见乎词。念老骥之馀年，尚欲加其鞭策；抚枯松之晚岁，期不改于风霜。虽曰心长，其如发短。愧先一饭，尚勖千秋。窃申臆于报章，敢步尘于来韵。对使走笔，望水停云。我已疾行，君其掩口。 丘壑寻盟共岁寒，相逢休笑鹿皮冠。 雄心不掷枭卢雉，枵腹曾吞热铁丸。 四印养生惭鲁直，三江饮水老张翰。 问君妙觉庵中像，笠屐何时入画看。 青阳载启逗馀褰，拂雨停镳问考槃。 绮散馀霞仙□笔，盘无兼味腐儒餐。 弦歌已奏缁衣好，鸡黍言寻缟带欢。 见说康衢皆击壤，采风应及硕人宽。 龙门万仞郁巑岏，为赋缁衣礼数宽。 江上开尊星已聚，峰头归鹤夜初残。 歌声舞影银灯合，枫叶芦花玉露漙。 欲觅坡仙赓水调，琼楼高处可胜寒。 蓬蒿短径月初乾，道左壶浆候夜阑。 飞舄云留双影驻，挥毫霞染九光寒。 干旄莫惜行春至，夜竹还宜卜昼看。 老圃但知歌击壤，阳春白雪和应难。 深宵桴鼓满江干，故国犹歌行路难。 作客惟求三径益，投林欲觅一枝安。 年衰豚犬挂怀抱，海阔鲲鹏羡击抟。 安得高阳长接壤，与君杯酒日团圞。 余以戊申典榷浒墅，己酉春竣役时，太史文起先生尚在公车，投诗见赠。首曰：“谩说东南财赋地，使君目击此凋残。”末曰：“还朝宣室宜条对，为报哭侬力已殚。”而中则曰：“百年生聚征输尽，千里荒疲调剂难。”此与乐耕莘而耻纳沟者，千古两人而已。今圣天子赐环侧席，一德格天，调剂是望。岂惟三吴，将四海实加赖焉。白头壤父，木已拱矣。契阔廿年，讯候复阙。末由言晤，惟有梦思。追忆二十年前，投琼不一，忽忽皆未裁答。今耕凿稍暇，乃次己酉见赠佳什四韵，爰附邮筒，妄窥记室，以见响往，非敢仰酬来美也。自哂小巫，神蕊思涩，目翳腕棘，不知可疥壁否。 紫殿传胪曾首唱，孤忠一疏欲除残。 杞忧自信先庚易，肉食空嗟后甲难。 控鹤炉香薰绣被，盘雕宫锦覆金鞍。 遥闻宋国珠犹在，却喜池鱼不复殚。 孤影伤弓铩羽翰，绕林今幸一枝安。 素餐曾饱侏儒粟，短发休弹贡氏冠。 自信初衣胜单绞，岂将手板换纶竿。 戋戋束帛何须问，避世墙东已考槃。 诗情酒态宛奔澜，买笑迷香锦绣团。 美目正怜眉黛敛，痴情却笑带围宽。 灯前艳曲周郎顾，雾里新花杜老看。 欲泻银河添玉漏，厌厌夜饮罄清欢。 如渑美酒助情澜，肉阵沽娇咏白团。 树绕流莺歌扇动，帘开惊燕舞衣宽。 绝缨有客休频问，解佩贻谁共笑看。 庆朔堂中开洛社，春风干当日交欢。 弧光婺彩映薇垣，乍浦陈山紫气团。 偕隐已沾五马禄，倚闾遥问七星峦。 亦知将谂频登屺，为报长歌共考槃。 有客思亲犹在洛，尚劳四骆驾和銮。 弦管吹云挂玉盘，囊倾盛露集金兰。 已知元献招君玉，不用文箫驾䌽鸾（时有梨园女乐之禁。）。 棠荫正思沾化雨，霜娥何事怨微寒。 谁云室迩人常远，一水盈盈喜共看。 欲从河朔觅金兰，百岁宁如一日欢。 迹混渔樵惟笠屐，游同鹿豕尚衣冠。 长林丰草身还健，冷炙残杯兴未阑。 把臂但须开口笑，白头努力共加餐。 公佐吾循六年远矣，功绩卓越，德泽滂沛。先是，诸当事前后荐剡，凡六上，皆为五岭第一人。及诸十邑父老子弟，口碑盖洋洋一时。惟公防海是司，六年之间，所为乘长风，破巨浪，以筑鲸鲵之观者，又最著，他勿具论。间者刘香之役，非公枕上过师，能执馘献俘若是之彪炳乎？诸当事者，无不敛衽以推毂。公计当一日九迁，以再造岭外。公尝俯摄博罗，举三大役，不日而成。韩宗伯尝纪之，以勒贞珉，功垂天壤。不意烦言无根，遂令公抱冤不白。公尝为上台经略，《海上绪言》一书，读者皆以为实录，可覆按也。舆论久当自明，官评久当自定。安知朝廷之上，不有三仕诸大夫为公剖心者乎？公兰梦常艰，今已得雄。此罗浮之钟灵，鳄湖之毓秀也。万事足矣。夫仕宦何必□生耳哉！公今行矣，瞽目壤父不能从诸父老子弟之后，遮道攀辕，以折河桥之柳。勉短二律，窥公行李，情见乎词。 人间自是路行难，久矣功成欲桂冠。 百战运筹皆筑观，六年横海独登坛。 莼鲈有约怜秋色，松菊犹存伴岁寒。 莫向归囊叹羞涩，掌中还有一珠看。 干旄孑孑绕林峦，四百峰头紫翠攒。 茂宰行春因问俗，山灵拥彗请留欢。 梯云两客飞仙舄，破雨双旌椌玉鸾。 地主自怜眸已眊，尚能驰梦共盘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