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闭官阁，初日开林霏。 风软水无骨，草长山有衣。 劳人且暂息，游子行将归。 把酒问三老，得鱼何处肥。 宦绩常河内，诗怀束广微。 声施如夏雨，报答有春晖。 纫佩伊谁赠，援琴且自挥。 即看阶下竹，双玉已成围（南陵观察庭前近有慈竹之瑞。）。 我有岁寒友，十年相见稀。 宦游同作客，谈笑总忘机。 此夕停琴望，何时带月归。 柴门虚不掩，乌鹊自南飞（时梦山以事入城。）。 积潦横前路，回车款近扉。 不因公退晚，且喜客来稀。 寂寞元相忆，差池且代飞（时鹤汀与余五日入直，五日留署。）。 梁间双燕子，似识主人归。 少日同忧患，中年各奋飞。 遭逢殊不料，时事乃多违。 报国心仍壮，思亲泪暗挥。 何由见颜色，梦寐或相依。 四纪同科久（庚午乡试同年。），频年旧雨稀。 朝骖时枉过，谈麈或交挥。 闻道惭无及，论文愿更违。 东来瞻紫气，浩荡竟西归⑴。 ⑴ 君熟精内典，由盛京差旋，以微疾遂逝，特旨褒恤。 十里到松扉，花宫隐翠微。 远山澄宿雾，小院澹春晖。 夭矫萝千尺，扶疏树几围。 未须穷绝顶，只此足忘归。 褦襶寻钟至，冲炎度翠微。 问泉寻竹笕，选树挂荷衣。 篱犬吠还卧，巢乌哑不飞。 遥知僧定处，冰雪满禅扉。 ① 乙酉之变，予有《哀江南》诸诗，今在旴江，闻松江之难及传南中诸死事甚悉，因为《续哀》《广哀》以纪之。 三年两遇难，时势岂全非。 文物从今盛，坚贞自古稀。 几人辞马革，何处问乌衣。 血碧江南草，离离未可归。 入幕刘公干，元戎奉指挥。 帐中机不密，海上约偏违。 祇怪人谋失，谁言天意非。 君看吴地败，江岭已全归⑴。 ⑴ 刘曙字公旦，长洲人。崇祯癸未进士。授南昌知县，未任而金陵失守，寻死之。先是，曙以父病割左股痕三寸许，至是，其仆觅尸视股痕为验云。公旦说吴帅反正，事泄同死。 谁怜王录事，竟死婺州围。 抗节江东盛，殉城大吏稀。 坚持太守篆，还著幕僚绯⑴。 一死南朝重，毋言职最微（金华经历王开熙如春。）。 ⑴ 金华郡陷，官尽逃，王守郡印，衣绯，缢城上。 抗节师儒事，坚贞似尔稀。 为纾雷泽难，竟著杲卿衣⑴。 幽梦期当践，家书付未归⑵。 三闾虚庙待⑶，并祀志无违（望江王朋经龙光之庆。）。 ⑴ 望江邑旧名大雷。虏欲屠望江，王往力说得免，因授以官。 ⑵ 先一年此日，梦屈大夫相要，至是，付同行者衣信，竟赴水死。 ⑶ 望江极奉三闾祀，忽创新庙而虚其旧，竟祠王焉。 姚生忠烈后（先公友璞死虔难。），供奉意全违。 蛮峒家难问（寄家武冈山中，闻被掠。），虔州骨未归。 母妻衣信断，亲故荐书稀。 视草聊承乏，何心入禁闱（姚承乏中书撰敕。）。 ① 永历四年正月雄关失守，上移跸梧州，臣等扈从。 将帅加专敕，今晨百道飞。 如何罪己诏，立待吮毫挥。 义动三军愤，功凭一纸微。 颇闻李公子，开读泪沾衣⑴。 ⑴ 予承乏草敕，相国首以罪己诏见属。李南阳元胤，惠国嗣子也。 久无儿女恋，此别觉依依。 远路悭童仆，炎天尚袷衣。 莫贪行旅速，须趁米船归。 寂莫西街屋，从今独掩扉。 祇虑樵苏乏，须防雨雪霏。 婢迟扪虱应，僮冷捕鱼归。 夜坐看装絮，昼眠待浣衣。 一编诗过日，徙倚只岩扉。 山深寒气早，地僻屐痕稀。 游客已都去，主人犹未归。 有书朝押酒，无被夜添衣。 寂莫高阳侣，閒时一叩扉。 精舍蓬窗见，呼船暮叩扉。 小徒留客坐，邻院觅师归。 佛法同乡护，市嚣隔水稀。 喜君饶本色，不用骋禅机。 已觉钟山过，遥瞻燕子矶。 拒波亭欲撼，蹴浪石疑飞。 杂树隐深寺，高僧此息机。 几年期一宿，偏与客心违。 行李淹三月，空伤一足归。 交情逆旅见，古道宦途稀。 客病容高枕，官閒数叩扉。 行藏同失意，吾道岂全非。 入冬今乍冷，喜见雪初飞。 寺冻鼓声哑，山昏市气微。 谈深忘老病，酒勇失寒威。 共许相扶稳，毋妨尽量归。 忆昨相持哭，初逢扶榇归。 那知不尽泪，今又为君挥。 嗣子床前弱，交亲户外稀。 忠魂长已矣，寡母欲谁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