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石怒趁人，风声挟秋雨。 马惊左右顾，桥滑路难取。 谁呼北平守，三发三饮羽。 我欲从之游，入山射真虎。 回溪转湾澴，滴翠如滴乳。 岸容兼水色，遮断桥西浦。 一卷落床头，春深夜来雨（绿萝书屋）。 盘烟下层霄，山骨微负土。 阴阴日光澹，漠漠风气古。 宝树压桥低，一溪环菜圃。 香山旧吟地，花径兼宿莽⑴。 废寺亦荒凉，半间用茅补。 孤清耐久坐，客至何必主。 林静无匿声，虚檐应樵斧。 ⑴ 白乐天曾于此四月看桃花其地犹名花径 许子天下才，卑栖屈兹土。 到官已十日，坐看鱼生釜。 虽稀传事梆，尚打排衙鼓。 我来况无事，小住因贤主。 只合向空斋，摊书听凉雨。 尔雅释山名，类族纷可数。 土山或戴石，石山或戴土。 草木别有无，无者名曰岵。 挟筴事出游，旧闻證新睹。 一山一巨石，突兀向江浒。 若被烈火焚，秃鬝了无取。 于兽燖其毛，于鸟剪其羽。 于人为寡发，浑沌出太古。 无心腹肾肠，无耳目肱股。 大疣瓮盎悬，丑疾籧篨俯。 陈根何处托，氿泉不得吐。 正坐山无情，遂令旁少辅。 樵人弛负担，匠氏辍斤釜。 块然天地间，于世尔奚补。 我初未识君，闻君窥奥府。 平生不苟出，厥德自藻斧。 朅来京洛游，黥刖觊息补。 居停得所托，养此好毛羽。 昨者荷见存，温温夙心吐。 深知君子性，不逐时翔武。 即以诗学论，自可立门户。 竹本淇渭材，移根到燕土。 有如传衣人，微命丝一缕（传衣之人命如悬丝五祖嘱付六祖语）。 买栽当六月，正值濯枝雨。 生意盎然回，定僧为起舞。 有生缺陷造化补，天一凝冰相予瞽。 筱白为吾写快事递增至十二图而总题曰去影兴会既集疾痛复来不能更端长怀一气成咏每以镫前小睡薄有神思掇拾数言而成半稿或间数日乃为一篇良知此病不瘳难复与于著述而偶然遣兴亦不求佳汇而录之与全图相副 其三 龙门雨夜① 晚清 · 范当世 ① 题图即节哀，《祭刘先生文》云。龙门弟子孙点以书来告曰：「先生念子，子不能来，则先生就子矣。」于是当世以秋八月往，先生穷日夜之力而与之言。于其将行也，而改定所谓亲炙记言者七纸。是时大风雨，夜过半，渴而思饮，当世执烛，先生挈茶具之灶下而火之。饮而旨，先生喟然而叹曰：「此乐岂易得乎！吾老矣，逾明年将寓食于汝所谓黄泥山者，以邻于汝，以遂吾之志。」 游子初辞家，寻师却至沪。 师说万馀言，先入以为主。 后来饥困馀，仙家乞麟脯。 当时却不然，初若婴啼乳。 乳脯味敢歧，恩勤有独苦。 风夜培成心，千秋泪如雨。 松不为龙石不雨，顽然甘受世人侮。 惟有荆棘横纡生，持彼真顽亦无睹。 石兮当路卧盘陀，松翠淩空自飞舞。 中坚莫由入，神高物自俯。 去尔卑心戒尔窳，无所可用安所苦。 寥落生成惭负天，完全躯质净还土。 众山跨海来，西走入齐鲁。 忽环此山立，如子拱其父。 不知厥初造化手，搆此巨岳何神武。 巍巍镇东方，戴重灵鳌苦。 自非恒衡嵩及华，域内名山岂有五。 徂徕虽高气先夺，况说云亭与梁父。 石砰何年开，菭湿如过雨。 萦回度绝壑，松涛洒眉宇。 天门郁岧峣，庨豁开洞府。 但看两崖如掌高矗云，想见劈由巨灵斧。 上有千古未凋之松树，石上走根不知土。 岂无古仙人，借此凿室荫堂庑。 天开灵境出尘表，十年梦到非目睹。 试登绝顶看积气，九州茫然供一俯。 眼前海水摇天光，万里清风落欬吐。 胸中忽浩荡，人世真莽卤。 自有此山来，时代速易不胜数。 轩皇曾游失纪年，汉时秦封看又古。 我欲谢尘网，便与禽庆伍。 长生虽知未可学，且共白云宿岩户。 世间局促不胜愁，倘恃山灵莫予侮。 新坟三尺封，故坟封尺五。 同是吴城人，聚作吴山土。 伤心丛墓间，披榛谒吾祖。 七年始一来，奠酒倾堂庑。 犹记作客时，寒食思归苦。 夹冢龙鳞松，梦魂时一抚。 男儿壮志销，永念亲农圃。 何日傍兹山，买田作村户。 去蜀复入闽，汀漳非邹鲁。 山海之奥区，民俗骇行部。 抚之则为人，虐之则为虎。 酌剂宽猛间，治术慎莽卤。 监司不亲民，察吏心弥苦。 公绩此为大，然公不好武。 靖民用诗书，髦士进于古。 治成名益高，不与世仰俯。 主知虽已深，流议巧相侮。 抽帆海外归，真成穷塞主（穷塞主，宋人戏范文正公语。）。 玉方二寸碧色古，中空可贯五杂组。 琢来定出昆吾刀，窃去谁操白衣橹。 如水心甘委越波，拜爵衔羞蚀吴土。 鱼龙护持百怪遁，宝气摩空出罾罟。 深文两面具九字，上曰亭侯下关羽。 乾隆辛未入宸赏，旁刻御书三十五。 商彝周鼎不可见，汉璧纷纷难比数。 润泽犹涵君子德，威名足禦妖邪侮。 想见荆襄坐镇时，军檄官书日旁午。 红泥钤处令如山，符节中间压龙虎。 乡人寻康山，傲岸亦千古。 可能弹琵琶，坎坎击腰鼓。 荣名草头露，贵贱同一腐。 当时玉钩斜，美人各黄土。 颓哉老翰林，醉眼看歌舞。 感触不自知，当筵泪成雨。 可怜谪仙人，犹咏襄阳估。 面面生光明，不等皋家庑。 坦腹而暴背，随意成宾主。 可怜方隅眼，转侧分门户。 有根乃有节，风霜不能苦。 旧箨换新萌，青鸾好毛羽。 蟪蛄说春秋，萧疏自千古。 坏垣出钱舟，天悯清门窭。 无劳而有获，掩以贫家土。 岂但披裘翁，不为遗金取（李母掩钱。）。 群龙爱山居，得间即奔舞。 岩峦偶失扃，惊练夺门户。 我来水精域，坐与雷霆伍。 寒蛟不能罾，绝壁字可数。 飞湍捣虚潭，晴雪劈空吐。 既落丸走坂，初飘箭辞弩。 压面双剑峰，割裂万云缕。 其源远莫测，两瀑若垂乳。 委蛇并一泄，厚地失其土。 如聚金刚力，共击甘蔗鼓。 山眉洗益寿，石骨浸莫腐。 分支入江河，接溜溉农圃。 小别卅二年，照我须眉古。 欲借诸峰泉，散为天下雨。 万象各起灭，一真自千古。 鄙哉作伪人，应物中无主。 云何是神仙，精气神斯聚。 河浊江流清，呼吸分暗旿。 铁瓮淩三山，一水带诸府。 周官掌疏浚，厥利辨水土。 通漕政綦重，失役民或苦。 盛世勤岁修，乐利迈前古。 裁成辅相权，惟圣克匡补。 舟浮吴越人，货转东南贾。 烟波照庭牖，汲用堪拾取。 李白如复生，诗瓢定投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