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新沐喜神清，短帻单衣觉渐轻。 松下琴书晴亦润，竹西窗户晚犹明。 愁来对酒心先醉，病后看花意懒行。 却忆故山深处立，绿萝千树叫流莺。 二月皇都花满城，美人多病苦多情。 一双孔雀衔青绶，十二飞鸿上锦筝。 酒掬珍珠传玉掌，羹分甘露倒银罂。 不堪容易少年事（一作潘郎老），争遣狂夫（一作「施朱。」）作后生。 三朝勋旧半彫零，京口雄藩孰老成？ 可是叔孙祈欲死（托吉柯。），喜闻先轸面如生。 东园草暗铜驼陌，北固潮平铁瓮城。 珍重子仪谁可继，三军气色倍精明。 ① 书寄班恕齐，试温生笔，写入前卷。 三月三日雨新晴，相邀春伴冶西城。 即倩山妻纱帽办，更烦小将犊车轻。 好语啼春秦吉了，仙姿当酒董双成。 凭君多唱嬉春曲，老子江南最有情。 黑风吹浪海冥冥，披甲船头夜点兵。 报国但知身有死，誓天不与贼俱生。 神游碧落青骡远，怒挟秋涛白马迎。 廊庙正修忠义传，词臣执笔泪先倾。 紫姑坛上祝方兄，忽听呼卢掷地声。 星斗未分牛女会，阴阳先判雨云生。 青蚨孕子宁无兆，玉蝶化身元有情。 宝镜重圆三五夜，重磨半月问亏盈。 诗薮：廉夫香奁八咏，「收乾」云云，「索画」云云，「铜仙」云云，「翠点」云云，皆精工刻骨，古今绮辞之极，然是曲子语约束入诗耳。句稍参差，便落王实甫、关汉卿。 黑风吹雨（一作浪）海冥冥，被甲船头夜点兵。 报国岂（一作但）知身有死，誓天不与贼俱生。 神游碧落青骡远，气（一作怒）挟洪涛白马迎。 金匮（一作廊庙）正修仁义传，史官（一作词臣）执笔泪先倾。 老君台上凉如水，坐看冰轮转二更。 大地山河微有影，九天风露寂无声。 蛟龙并起承金榜，鸾凤双飞载玉笙。 不信弱流三万里，此身今夕到蓬瀛⑴。 ⑴ 仲弘诗，前辈以《宗阳宫望月》一首为绝唱。 ① 诗题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阴山即西金山，过此则为斜米思干城。应详文正所作西游录。」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一九年。和丘处机诗自金山至阴山纪行韵。 阴山奇胜讵能名，断送新诗得得成。 万叠峰峦擎海立，千层松桧接云平。 三年沙塞吟魂遁，一夜毡穹客梦清。 遥想长安旧知友，能无知我此时情。 ① 案：序文云「己丑二月八日」，即公元一二二九年，诗应作于是年。 王巨川能于灰烬之馀草创宣圣庙，以己丑二月八日丁酉率诸士大夫释而奠之，礼也。诸儒相贺曰：「可谓吾道有光矣！」是日，四众奉迎释迦遗像行城，欢声沸沸，仆皆预其礼，作是诗以见意云。 多士云奔奠上下⑴，释迦遗像亦行城。 旌幢错落休迷色，钟磬铿锵岂在声。 宣父素心施有政，能仁深意契无生。 儒流释子无相讽，礼乐因缘尽假名。 ⑴ 上下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上下疑上黉之误」。 且喜朝廷先正名，林泉隐逸总公卿。 群雄一遇风云会，万国咸观日月明。 丹凤固应潜乱世，白麟自今出升平。 伫看⑴北阙垂温诏，夜半前席进贾生。 ⑴ 一作快遇、颙观。 二陆尊贤擅美声，月评难弟亦难兄。 西庵挥麈⑴谈三界，北观携琴论五行。 休道酒仙无太白，须知诗伯有飞卿。 奇人辐辏君门下，占断西州好士名。 ⑴ 挥麈 原作「麾尘」，据渐西本改。 艺逢知己敢相呈，几夜论文喜气生。 笔阵我甘三舍退，诗坛君使四筵惊。 公初倾盖冬将半，予拟乘轺岁欲更。 特与幽人助行色，一声寒角隔烟鸣。 驲骑翩翩出玉京，金符一插照人明。 莫忘北阙龙飞志，要识南陬鴂舌情。 布袖来朝无骑乘，锦衣归去不徒行。 升仙桥畔增春色，郡守传呼接长卿。 当年西域未知名，四海无人识晋卿。 扈从銮舆三万里，谟谋凤阙⑴九重城。 衣冠异域真余志，礼乐中原乃我荣。 何日功成归旧隐，五湖烟浪乐馀生。 ⑴ 谟谋凤阙 原作「谋谟凤阁」，据渐西本改。 寥落龙沙寄此生，情钟我辈岂无情。 参商管鲍贤朋友，南北机云好弟兄。 莲叶飘香思晚浦，梅花飞雪梦春城。 故园日夜归心切，未济斯民不敢行。 ① 案：诗题庚辰，即作于公元一二二○年。 清明时节过边城，远客临风几许情。 野鸟间关难解语，山花烂漫不知名。 葡萄酒熟愁肠乱，玛瑙杯寒醉眼明。 遥想故园今好在，梨花深院鹧鸪声。 ① 案：诗题壬午，即作于公元一二二二年。用丘处机诗司天台判李公辈邀游郭西归作韵。 幽人呼我出东城，信马寻芳莫问程。 春色未如华藏富，湖光不似道心明。 土床设馔谈玄旨，石鼎烹茶唱道情。 世路崎岖太尖险，随高逐下坦然平⑴。 ⑴ 坦然平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云，竟是寒山子、击壤老人矣。」 春雁楼边三两声，东天回首望归程。 山青水碧伤心切，李白桃红照眼明。 几树绿杨摇客恨，一川芳草惹羁情。 天兵几日归东阙，万国欢声贺太平。 河中二月好踏青⑴，且莫临风叹客程。 溪畔数枝红杏⑵浅，墙头半点⑶小桃明。 谁知西域逢佳景，始信东君不世情。 圆沼方池三百所，澄澄春水一时平。 ⑴ 踏青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正建牙河中府时。今析入俄国，为斜米斯干省。」 ⑵ 红杏 原作「繁杏」，据渐西本改。 ⑶ 半点 原作「千点」，据渐西本改。 二月河中草木青，芳菲次第有期程。 花藏径畔春泉碧，云散林梢晚照明。 含笑山桃还似识，相亲水鸟自忘情。 遐方且喜丰年兆，万顷青青麦浪平。 异域春郊草又青，故园东望远千程。 临池嫩柳千丝碧，倚槛妖桃几点明。 丹杏笑风真有意，白云送雨太无情。 归来不识河中道，春水潺潺满路平。 寓迹尘埃且乐生，垂天六翮敛鹏程。 无缘未得风云会，有幸能瞻日月明。 出处随时全道用，穷通逐势叹人情。 凭谁为发丰城剑，一扫妖氛四海平。 不如归去乐馀龄，百岁光阴有几程。 文史三冬输曼倩，田园二顷忆渊明。 宾朋冷落绝交分，亲戚团栾说话情。 植杖耘耔聊自适，笑观南亩绿云平。 衰翁⑴老矣倦功名，繁简行军笑李程⑵。 牛粪火熟石炕暖，蛾连纸破瓦窗明。 水中漉月消三毒，火里生莲屏六情。 野老不知天子力，讴歌鼓腹庆升平。 ⑴ 衰翁 原作「襄翁」，据渐西本改。 ⑵ 李程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李广、程不识。」 垂亡圣道赖君鸣（鸣 渐西本作「明」。），坎轲休嗟道不行。 须信诗魔降笔阵，好将酒战破愁城。 滔滔秋水如人志，薄薄闲云似世情。 一举冲霄知有日，垂天万里看鹏程。 古今兴废不堪听，宠辱都如梦一惊。 韬略欣然推后进，琴书足以了馀生。 既知物物头头是，谁问朝朝暮暮情。 散尽迷云何所有，一轮秋月普天明。 星星华发镜中惊，好赋归欤接淅行。 重位宁贪高一品，故园无惮远千程。 晴天花络春山色，落日松和秋水声。 无恙闾峰三百寺，遨游吟啸老馀生。 ① 除戎堂二首 诗题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易萃卦，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王师西征，贤帅贾公留后，于云内筑除戎堂于城之西阿，以练戎事，禦侮折冲，高出前古。予道过青冢，公召予宴于是堂。鸿笔大手，题诗洒墨，错落于楹栋间，皆赞扬公之盛德。予因作二诗以陈其梗槩云。 除戎堂主震威名，一扫尘氛消未萌。 不出户庭成庙算，折冲樽俎有奇兵。 何须公瑾长江险，安用蒙恬万里城。 坐镇大河兵偃息，居延不复塞尘惊。 临行不暇别圆明，禅客机关百变生。 明月清风都不会，落花流水两无情。 只知常谒摩诃院，谁道曾离归化城。 宾主相忘非聚散，笑谈松竹自清声。 新诗入手眼增明，老作机锋太峻生。 略叙寒温闲礼数，过承褒赏假人情。 羡君奋迅超真地，笑我徘徊恋化城。 且喜武川归海若，狂流万派尽消声。 归与不得效渊明，细碎功名误此生。 客里正如闲气味，病来犹有好心情。 冰弦罢品昭君曲，醉墨闲题苏武城。 受用观音法无尽，悲笳风送两三声。 广平流落寓平城，亲老家贫强苟生。 炎汉萧曹贤政事，李唐房杜美声名。 进求高誉千金重，退隐闲身一叶轻。 应继开元旧勋业，华堂钟鼓对长檠。 佳人元不是摩澄⑴，幻术因循污此生。 对雪解歌吟飞絮⑵，灭灯能审断弦声。 凤楼潇洒闲琼馆，冰室深沈冷玉笙。 好访龙溪善知识，传灯何啻总持名（三学尼长老道号龙溪老人。）。 ⑴ 摩澄 原作「摩登」，据渐西本改。 ⑵ 对雪解歌吟飞絮 渐西本作「对雪鲜吟飞絮句。」 岩廊深责忝疑丞，位重材轻负宠荣。 猾虏七擒输葛亮，奇谋六出愧陈平。 未行礼乐常如歉，欲挂衣冠似不情。 何日对君言我志，夜阑秉烛笑谈倾。 韩浩然尝以诗许升元宝器、玉涧鸣泉二琴，予已有谢诗。今得书，以玉涧遗周汉臣，藏升元而托以他辞，因用浩然新韵以怨之。（汉臣小字六和，余尝戏呼为六居士。） 先难后易真交契，醉许醒违盖世情。 玉涧白输六居士，升元乌有一先生。 昔蒙佳句诚欢忭，今得芳缄且叹惊。 一入侯门深似海，骚人空梦帐中声（升元宝器亦名帐中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