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窃惟天道之流行也。雷霆以动之。雨露以润之。造化不测。而所以为之。不过曰养万物耳。圣人之作兴也。贤俊以辅之。兵革以靖之。神武莫敌。而所以为之。不过曰救万民耳。天之养万物。无所不至。而物不能与其功。然乘云喷雨。膏泽庶类。龙之用也。圣人之救万民。无所不至。而物不能与其功。然超危历险。服劳一时。马之用也。易之乾曰。飞龙在天。坤曰牝马之贞。以此也。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天之泽万物。不能不托于神龙之用。则天为万民而生圣人。曷不生此骏马以赞其功也哉。惟我太祖以神圣之资。当丽运之季。应顺天人。征讨四方。抢攘之际。效力输功。奇伟不凡。其骏有八。噫。天之瑞我圣祖。岂无麒麟凤凰之异也。嘉禾芝草之祥也。必以是焉。其天佑圣人。付畀大业。锡其非常之物。而必以有用之材。眷佑之隆。于此益可见矣。恭惟圣上。运抚熙洽。不忘创业之艰难。遂命作图著赞。垂诸罔极。其所以显扬圣祖配天之烈。而为亿万世持守盈成之戒者。呜呼至哉。臣职叨载笔。伏睹盛事。不敢以文拙辞。谨拜手稽首而献诗曰。 忆昔高丽季，漠然王气衰。 邦家方杌隉，黎庶政疮痍。 妖雾联双阙，惊尘暗四陲。 皇天方厌乱，圣祖自膺期。 德协三千众，忠扶五百基。 北驱沙塞静，南顾海波夷。 大义军初返，群凶剑一麾。 攀鳞多俊杰，奋鬣亦权奇。 霜白色纯洁，云横光陆离。 逸蹄凌电发，猛质迥风追。 趫迅如奔豹，猩狞是老狮。 麟青何蹻蹻，龙紫更骙骙。 际会诚非偶，应将必有为。 抢攘暂靡蹶，跋涉屡超危。 服力人无异，论勋理所宜。 恭惟熙洽运，缅想创垂时。 著赞诏文士，图形命画师。 斯须展绡幅，焕赫起蛟螭。 凛烈精犹活，轩昂势欲驰。 瘢痕杂成锦，惨澹䌷入锥。 百战功留迹，重瞳日在玆。 弊惟恩既厚，朽索戒常持。 岂为当今玩，要传后世知。 乃臣才鄙拙，再拜献芜词⑴。 ⑴ 世传英庙丁卯秋。设重试策问一道。入格二十馀。优等有八。考官难于高下。禀定科次。上大喜。命八人。再试御题八骏图。或笺或赋或诗铭颂。任从所制。成谨甫曰。此庭可畏。莫如李某。草长短十许句。来问拟做甚体。公曰。笺矣。成微哂曰。絺绘对耦。是老儒事。君亦效诸。我则如是。出草相示。且求见头联。有曰。天佑作之君。圣人应千龄之运。地用莫如马。神物效一时之能。笑曰。对则精矣。但以马对吾君。不几于亵乎。恐非臣子所可道。此不可传也。夷然而去。公于是改制长律。成瞯知之。用其联。制笺以进。榜开。成占壮元。公第七。他皆笺铭颂。而申泛翁以赋居四。或曰。诗于众体。其格最下云。未知是否。翌朝。公随例谒拜于成曰。此膝不屈于人久矣。成曰。我能屈不屈人之膝。相与胡卢。至今盛传。为斯文剧谈。策见后集。又成三问，金淡，申叔舟及公策。俱选入乙集。 飞锡从天竺，输琛拜玉墀。 闾丘遇丰日，季札入周时。 悟世穷玄语，惊人绝妙词。 观澜知慧海，披雾奉禅枝。 倾盖欣相契，归帆迥孰追。 白云元不著，来往亦无期。 自天钟粹气，维岳降灵姿。 瑞穴鸾双翥，仙丘玉一枝。 文章馀事妙，台辅早年期。 逸步通鳌禁，英声擅凤池。 寻常纡圣眷，密勿侍经帷。 素志齐荣辱，孤忠历险夷。 金园开独乐，春泽任穷累。 晚属乾坤正，先沾雨露慈。 归来民手额，出处国安危。 道赞重恢业，时逢大有为。 汉庭隆礼数，唐殿依畴咨。 报效浑忘瘁，雍容每进规。 清名醒末俗，正色立前墀。 痛切言皆血，忧勤鬓尽丝。 两朝真柱石，一代老蓍龟。 卯酉身仍病，针砭术莫医。 德宜年永享，灾与祸相随。 多士将安仰，高材未竟施。 宗臣今至此，社稷欲依谁。 宝扆伤亡鉴，储闱恸失师。 老成曾不憖，天意尽堪疑。 岁值贤嗟厄，人含国瘁悲。 遗荣传子姓，宿德诵童儿。 后死吾谁与，平生夙见知。 形忘同胆肺，心契去毛皮。 南郭联衾夕，西湖共榻时。 丰仪宁复睹，往事杳难追。 诀别应非久，哀怀不自持。 室兰香冷落，梁月梦参差。 忍把秋风泪，题成绋引词。 伯氏于吾友，知君最少时。 九苞丹穴羽，双个碧瑶枝。 夜榻连姜被，春园下董帷。 论心真莫逆，鍊业惯相随。 二十年前事，寻常梦里疑。 形容今老大，尘世几欢悲。 晚岁稀知旧，新秋更别离。 板舆亲喜惧，铜虎主恩私。 彩服辉分竹，文星压借麾。 身辞天北极，路指海西陲。 白首怜多病，青山入暮思。 赠行明月在，千里当襟期。 痛哭坡潭子，才奇命亦奇。 功名五品职，翰墨一生诗。 凤穴无双羽，蟾宫第一枝。 南曹重掌诰，西海暂分麾。 白璧邢居实，青云杜牧之。 行年才列宿，去世即骑箕。 室有元瑜妇，家无伯道儿。 穷通天可问，祸福理难知。 蓟路乘槎日，燕都把酒时。 高吟思旧赋，何限故人悲。 乾坤钟秀气，河岳孕英姿。 统绪陶山近，渊源泗水追。 文章馀事妙，经济早年期。 紫殿通仙籍，丹山睹凤仪。 冰声振颓俗，玉色立彤墀。 致泽君民志，明良际遇奇。 讲筵隆礼眷，台席费畴咨。 国值多艰会，身将只手持。 竭诚西狩日，宣力中兴时。 利器宜盘错，孤忠一险夷。 灰尘扫宫阙，血肉问疮痍。 指顾重开否，雍容几献规。 孔明齐利钝，中令系安危。 剖决无馀务，辛勤不告疲。 于时推柱石，与世作蓍龟。 化赞宣光美，功羞管晏卑。 国威方削弱，庙略乍羁縻。 心事青天在，襟怀白首知。 寸诚唯为国，浮议柰多岐。 付命穷通事，全身进退宜。 李纲才去相，宋室欲依谁。 直道颜无怍，清风世共师。 结情天北极，遗业洛西涯。 绿野裴公逸，苍生谢傅思。 林泉卧未稳，草土祸仍随。 啜粥三霜过，行年六帙衰。 精神虽尚爽，疾病已难医。 未欲平治也，如何遽至斯。 存亡关世运，得失岂人为。 夜报中台拆，朝无一老遗。 儒林争景慕，时命喜参差。 后学将安放，高材竟不施。 谆谆临绝笔，字字爱君辞。 事业丹青焕，勋名竹帛垂。 善人天夺速，幽谷日临迟。 士抱山颓恨，民含国瘁悲。 仁恩号市巷，遗爱诵童儿。 一代身为范，千秋口是碑。 天曹曾忝属，德宇幸频窥。 滥辱仁言诲，多蒙世分推。 中年怀未觌，远讣信兼疑。 莫遂帷堂奠，空题薤露词。 平生瞻卓尔，今日怅何之。 一掬西风泪，摧伤不是私。 间气生贤辅，英名策盛时。 高骞丹穴羽，独秀桂林枝。 雅望推山斗，清朝倚蔡蓍。 文章元世业，忠厚自天资。 志了公家事，恩纡圣主知。 驱驰多乱日，经济早年期。 风采闻中夏，威声慑外夷。 行藏时否泰，进退国安危。 报效都忘瘁，艰虞庶尽规。 五旬才得寿，一疾竟难医。 紫极伤亡鉴，青宫痛失师。 宗臣今至此，国事乃如斯。 天遽杨公夺，民犹谢傅思。 回光泉路贲，失色士林悲。 伟迹归编简，丰功在鼎彝。 庆馀知积善，身后仗诸儿。 德宇虽常仰，高门夙罕窥。 远音承奄忽，长恸并公私。 莫遂生刍奠，空缄薤露词。 只今廊庙上，无复凤麟姿。 闺房知有秀，主馈见无仪。 敬奉尊章喜，贤闻酒食宜。 梁鸿非避地，孟耀自齐眉。 婉娩平生日，勤劬到老时。 俄惊炊臼梦，遽切叩盆悲。 丘陇千霜夜，门楣一女儿。 寒泉风外响，芳草露前衰。 忍读安仁赋，题诗泪笔滋。 间气生人杰，孤标拔俗奇。 诗书元世业，忠孝本天资。 台辅当时望，经纶早岁期。 高骞丹穴羽，独秀桂林枝。 白简腾薇省，青云集凤池。 东铨推藻鉴，北掖伫论思。 沥血扶多士，分忧借一麾。 文星离阙迥，卿月晋班迟。 祸难灾无妄，膏肓药未医。 善人今已矣，天道奈如斯。 半夜凋琼树，新秋折玉芝。 原鸰哀吊影，庭鲤痛遗诗。 向老怜同病，成童幸见知。 西槎曾并辔，南郭屡倾卮。 四十年来事，寻常梦里疑。 交游馀几个，契阔亦多时。 奄隔平生面，宁堪后死悲。 空阶虫自响，古陇草先衰。 月暗杨山路，风凄薤露词。 伤心寝门泪，无路洒灵輀。 圣饯临门日，戎装受脤时。 三边徵汉卒，五路总周师。 玉钺斋坛肃，金郊䌽仗移。 地维承制阃，天渥照分麾。 御赐蛟龙剑，亲传雨露卮。 解衣倾昔宠，推毂示隆仪。 色动黄犀带，威张白鹊旗。 精光新组练，喜气壮熊罴。 胜算输帷幄，雄风振朔陲。 前旌开月引，后骑阵云随。 感激能轻敌，驱驰未觉衰。 汾阳当国难，去病敢家为。 士志思投笔，军心誓死绥。 犁庭应北漠，破胆已西夷。 虎豹胸中略，麒麟画上姿。 功成还奏凯，持此报恩私。 洒落平生友，惟君海内奇。 青阳初契合，白首共襟期。 蓟北今千里，天南又一麾。 自怜衰病日，非复壮游时。 世故衔杯少，情深解手迟。 分飞吾更远，两地若为思。 眷言佳丽地，花鸟复春时。 堤柳才萦缕，山梅未谢枝。 共违供奉署，不负赏心期。 北寺寻俱遍，东岩胜更披。 画图天写就，杖屦日追随。 槛暖蜂初趁，帘閒燕屡窥。 乍来耳目换，久坐世嚣遗。 斗酒时挥麈，双柑或听鹂。 白门官况好，未羡解缨緌。 文章甲科选，经济中兴期。 位是群僚冠，清应百世知。 孝深庐墓日，忠在落南时。 夙昔推山斗，方今倚蔡蓍。 乞骸恩不许，尽瘁死难辞。 当宁悲亡鉴，东宫哭失师。 一生蒙奖识，此恸奈公私。 泣罢无馀血，空歌薤露词。 言寻斗草陌，重过金鱼池。 新水才生岸，轻阴半著枝。 游人多藉地，观者即移时。 万绿森罗处，纤红点缀奇。 光摇银甲动，斓带锦云披。 接饵来何数，亲人自不疑。 朱楼开面面，青旆映垂垂。 选树张文幕，施栏护曲漪。 湘娥忻解佩，稚子屡投饴。 骀荡春光媚，流连水泽嬉。 鱼真知乐否，客亦任狂为。 薄暮休言去，金羁系柳丝。 招提当止宿，策马且何之。 不是忘前迹，居然惑众岐。 始思行直遂，俄觉势参差。 忽入幽崖险，旋登峻岭危。 搜深犹跼蹐，逢坦枉奔驰。 指画终非是，回环复在玆。 树林纷壅蔽，岩磴互撑支。 侧听猩㹳啸，虚疑虎豹窥。 衣冠遭挂罥，僮仆怨饥疲。 飁飁惊秋雨，凄凄起晚飔。 头风增眩转，腋汗动流滋。 稍自逢樵竖，因缘指野逵。 江天却东豁，山日已西欹。 道固皆如是，人多未信斯。 一条宁绝远，千里本毫釐。 叹我回车晚，萧萧两鬓丝。 庶母如吾出，当年荷至慈。 劳心忧疾病，沥乳和饘糜。 遂受先公宠，偏怜哲妇资。 敕厨齐酒馔，勤事效麻丝。 险阻心弥厉，东西迹屡羁。 百年琴在御，中夜剑分雌。 久掩南山瘗，初归北路輀。 非缘求吉宅，永愿祔灵仪。 夭寿芳非沫，幽明理岂岐。 颀然襁褓长，念尔经缌随。 食德嗟无状，叨荣总后期。 哀词那可饰，头白血双垂。 大圣中兴运，元勋际遇期。 山河钟异气，熊豹挺殊姿。 肮脏生应禀，经纶老更奇。 抉云抶日毂，倾汉洗坤仪。 矻矻弥缝志，孜孜献替辞。 多言乌害道，一饭讵忘时。 三黜曾无愠，群讥不自疑。 忠诚存上简，廉白畏人知。 事固多成毁，心惟壹险夷。 贰公将辅佐，□帙望期颐。 不谓艰虞日，翻兴殄瘁诗。 中天箕宿返，半夜壑舟移。 谠论才彤陛，凶仪忽繐帷。 九重偏悼惜，百辟动嗟咨。 自愧非材甚，曾容载笔随。 岂无竽瑟异，终荷肺肝披。 漠漠兵尘际，滔滔宦海涯。 永违陪下榻，那忍挽征輀。 遗业芝兰茂，嘉谟简策垂。 堂堂不复有，没齿可无思。 代是文明昼，春当燕喜时。 炉烟添柳重，宫漏出花迟。 汉典方宽律，周官正采诗。 碧霄传凤吹，红旭在龙旗。 造化膺神器，阳和沃圣慈。 无因随百兽，率舞在丹墀。 ① 此首诗题下，罗学鹏本有小注云“馆课之作”。
王命勤三锡，传宣下六螭⑴。 夙韬隆赤芾，新宠耀黄池。 柳幕含霜肃，霓旌拥日移。 麒麟虚阁日，周召策勋时。 沙漠应犁穴⑵，燕然可勒碑⑶。 寄言诸将士，恢复慰宸思⑷。 ⑴ 下，清康熙《顺德县志》卷一一作“行”。
⑵ 沙漠，清康熙《顺德县志》卷一一作“到处”。犁穴，此句末二字梁廷楠本原缺，据康熙《顺德县志》卷一一、罗学鹏本补。
⑶ 燕然，清康熙《顺德县志》卷一一作“归来”。
⑷ 恢复，清康熙《顺德县志》卷一一作“及早”。 圣理济夷夏，边陲重镇绥。 藩臣分节出，佐政辟文帷。 君拔千人杰，民瞻一郡师。 汾河遗泽在，滕阁逸才推。 子佩锵经席，王章肃奠仪。 堂鳣嘉瑞兆，阃鹗荐书驰。 简量称三语，清名慕四知。 济时行贾策，论事迈萧规。 烽燧犹南国，风云渺北墀。 登楼粲空赋，入幕超能诗。 退食欣多暇，忘机慰所思。 凉薰榕下榻，长日竹间棋。 细藻流清泮，香蕖泛绿池。 应劳书牍尾，未许撤皋比。 江左陈琳檄，淮西韩愈碑。 文章长叙论，赞画足匡裨。 已喜才堪试，何惭位尚卑。 骅骝霄汉步，松柏栋梁姿。 天地心如铁，风尘鬓未丝。 弹冠差可庆，结袜讵云痴。 云树连同野，家山近武夷。 蕉书频日报，兰棹及秋移。 椿绿霜中干，槐青雨后枝。 韦编课儿诵，䌽袖奉亲嬉。 至乐皆人愿，微名祇自縻。 朋簪资丽泽，客袂忍分岐。 荔熟丹砂颗，醪香碧玉卮。 离忧从马上，言赠且江湄。 瑞世凤麟睹，清班鹓鹭期。 行哉须努力，千古志皋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