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先后贤，声容剧河汉。 况兹迈古士，复历苍崖窜。 辰经几十万，邈与灵寿玩。 海岳尚推移，都鄙固芜漫。 羸僧下高阁，独鸟没远岸。 啸初风雨来，吟馀钟呗乱。 如何鍊精魄，万祀忽欲半。 宁为断臂忧，肯作秋柏（一作拍）散。 吾闻酆宫内，日月自昏旦。 左右修文郎，纵横洒篇翰。 斯人久冥漠，得不垂慨叹。 庶或有神交，相从重兴赞。 霖潦合支流，洲浦迷片段。 两桨入菰蒲，凫鸥欻惊散。 疏林直炊烟，落日斜酒幔。 王事得淹留，公私各相半。 风舟挽犹迟，兀若乘款段。 深行蛟龙国，飐荡光炯散。 洲凉扇荷箑，山晚垂云幔。 眷言江海期，百年行欲半。 沟塍绕湖干，琐细分顷段。 湖洄晚渔集，山静村樵散。 冲风偃萑菼，猎猎如捲幔。 何当饮清光，乘月行夜半。 维舟瞰层波，未忍分练段。 人间好风味，鱼鸟同聚散。 儒生长窘束，书灯守幽幔。 逐乐嗟已迟，蚤还犹及半。 君才切玉刀，一举成两段。 我如抟沙砾，放手辄星散。 传闻紫贝阙，薜荔充帷幔。 楚吟尚多亡，君诗补其半。 披风兰台宫，看雨百常观。 安知此山云，对面隔霄汉。 群阴匝寰区，密雪渺天畔。 峨峨雪中山，心眼悽欲断。 吾人爱奇赏，遽发临河叹。 我知冱寒极，见晛今当泮。 不须疑吾言，第请视明旦。 蜡屐得雁行，篮舆或鱼贯。 神山九折溪，沿溯此中半。 水深波浪阔，浮绿春涣涣⑴。 上有苍石屏，百仞耸雄观。 崭岩露垠堮，突兀倚霄汉⑵。 浅麓下萦回，深林久丛灌。 胡然閟千载，逮此开一旦⑶。 我乘新村船，辍棹青草岸。 榛莽喜诛锄，面势穷考按。 居然一环堵，妙处岂轮奂。 左右矗奇峰，踌躇极佳玩⑷。 是时芳节阑，红绿纷有烂。 好鸟时一鸣，王孙远相唤（自注：山多猕猴。）。 暂游意已惬，独往身犹绊。 珍重舍瑟人，重来足（四库本作多）幽伴（自注：已约初夏与同志皆往游集。）。 ⑴ 自注：武夷溪凡九曲，多急流乱石，此第五曲，水特深阔平缓，绿漪可爱。 ⑵ 自注：此峰夷上削下，拔地峭立，如方屋帽。按旧图，名大隐屏。 ⑶ 自注：峰下小山重复，中有平地数十丈，乔木长藤，茂林脩竹，交相蔽隐，旧无人迹。乾道己丑，予舟过而乐之，及今始能卜筑以酬曩志。 ⑷ 自注：方经始时，予以病不能来。至是，送别山西，始自新村买舟以来，视所缚屋三间，制度殊草草，然背负大隐屏，面直溪南大山。左有魏王上升峰，右有钟模三教等石，极为雄胜。 子真实吾祖，耿介仕炎汉。 权臣始擅朝，忠良被涂炭。 辇下莫敢言，上书陈治乱。 是时卿大夫，曾不负愧汗。 其文信雄深，烂然今可玩。 危言（宋荦本作亡）识祸机，灭迹思汗漫。 一朝弃妻子，龙性宁羁绊。 九江传神仙，会稽隐廛闬。 旧市越溪阴，家山镜湖畔。 唯馀千载名，抚卷一长叹。 舟子抱鸡来，雄雄跱高岸。 侧行初取势，俯啄示无惮。 先鸣气益振，奋击心非愞。 勇颈毛逆张，怒目眦裂盰。 血流何所争，死斗欲充玩。 应当激猛毅，岂独专晨旦。 胜酒人自私，粒食谁尔唤。 缅怀彼兴魏，傍睨当衰汉。 徒然驱国众，曾靡救时难。 群雄自苦战，九锡邀平乱。 宝玉归大奸，干戈托奇算。 从来小资大，聊用一长叹。 一日复一朝，一暮复一旦。 与子相经过，少会不言散。 我心终未极，岁月忽云晏。 嘶马思长道，孤鸟逐前伴。 驾言慕俦侣，怀抱若冰炭。 南临白水湄，风雪振高岸。 意恐慈母念，疾驰节已换。 解剑登北堂，幼妇笑粲粲。 弊裘一以缝，征尘一以浣。 而我客大梁，衣垢自悲叹。 驱车西入关，有乐似王粲。 灞陵十二月，风雪将漫漫。 谁方策骞（当作蹇）驴，旧道涉古岸。 是时吟兴惬，不问前亭爨。 长安到未晚，文字当几案。 却思车上趣，尘虑已历乱。 犹有终南山，晴明举头看。 石径方盘纡，双峰忽中断。 呀豁青冥间，畜泄烟云乱。 杉萝试举手，自可阶天汉。 吾州山水西州冠，正欠雄楼并杰观。 奇峰秀岭待弹压，明月清风须判断。 三峨旧不到郡斋，创为诗人供几案。 烟云舒卷水墨图，草木青红锦绣段。 一时冠盖共登临，百年父老俱惊惋。 萦回舞袖试弓弯，宛转歌声学珠贯。 佳人蜂蝶争绕鬓，上客龙蛇看挥翰。 寓公虽作一月留，梅发东湖归思乱。 儿戏聊成此段奇，陈迹应留后人叹。 明朝艇子溯平羌，却伴谪仙游汗漫。 一雨二十日，颓墙屋茆烂。 扶杖出门行，四顾水㳽漫。 村迥鸠争巢，林昏鸡失旦。 荒庭蛙黾豪，空庑萤火乱。 蠹鱼败书编，萍草黏户半。 清风忽东来，一剪雨脚断。 天青日杲杲，河白星灿灿。 车辙寻旧途，船步出新岸。 稍喜泥潦乾，破灶得炊爨。 贱贫固多忧，长歌寄吾叹。 我昔自蜀归，百年已过半。 观棋未终局，回视斧柯烂。 饱知山林乐，富贵何足换。 退休失健决，正坐闇且懦。 齿发日衰残，岁月难把玩。 萧朱尚或隙，籍湜固宜畔。 出门无一欣，抚事有三叹。 新年遂七十，推敬愧里闬。 眷眷惜兹夕，凛凛畏明旦。 豁然忽大笑，愁若春冰泮。 穷达真两忘，生死付一贯。 清尊既潋滟，硕果亦璀璨。 拥门纷鼓笛，上寿列童冠。 老翁亦忘疲，起舞影零乱。 不独誇痴顽，自足洗患难。 投床判宿酲，美睡到日旰。 抱病齿发非，阅世城市换。 朋侪冢累累，在者亦云散。 穷居懒出户，俯仰秋已半。 疏钟到倦枕，微火耿幽幔。 平生疑著处，忽若河冰泮。 百年寓逆旅，万事真既灌。 纷纷彼方寱，袖手不须唤。 萝月忽满窗，悠然付长叹。 我性苦爱书，未始去几案。 生虽后三代，意尚卑两汉。 世衰道术裂，年往朋友散。 泽居贫至骨，霜冷衣露骭。 犹能乐其乐，肯发穷苦叹。 尔来更可笑，身籴儿炊爨。 一饱辄欣然，弦诵等雍泮。 望古虽天渊，视俗亦冰炭。 阿遹可怜生，相守忘夜旦。 孤学当世传，岁月不可玩。 家贫短衣不掩骭，空庖凄凄灶不爨。 老翁八十忍饥熟，兀坐空堂日常旰。 今年闰馀九月寒，那敢遽议南山炭。 艰难幸复致一餐，餔歠灯前百忧散。 遹子挟册于于来，时与乃翁相论难。 但令歆向竟同归，门前籍湜何忧畔。 斗杓运四序，寒暑忽已换。 人生知几何，去日难把玩。 凭高望烟海，青山忽中断。 秋风肺病苏，为子巾一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