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楫溯逆流，今旦风初利。 超忽江上峰，矗矗云中翠。 睇望山阿人，松窗恣独寐。 空林人不来，落叶满天地。 梦闻橘柚香，寤觉梧桐坠。 去时黄鞠华，今来霜已萎。 感此霜中姿，应惜游人瘁。 揽衣念夙兴，临流发长喟。 迩岁遭丧乱，先事挈家避。 出门四顾瞻，苦受弱小累。 鸾乡夜防偷，洲渚孥分寄。 年年渡江楫，风波吁可悸。 年年逆旅门，雨雪无乾地。 可怜强自排，苦吟或微醉。 欲卜秦淮居，贫乏不能遂。 跼蹐终馀龄，负尽平生志。 本是经人师，元无温饱志。 去住如浮云，恢恢有馀地。 儒林今辩才，文陈昔雄帅。 谁与登韩门，庶几续郑记。 阅世恒河沙，俛仰无尽意。 四时一刹那，迭周孟中季。 浮生有底忙，达人澹无事。 款门得素心，游山聊兴寄。 虎邱脂粉场，忽露本色翠。 寒风送松响，胜听两部吹。 无营亦无著，仙佛岂异类。 是为安乐窝，见在了非伪。 物劳我自閒，人欲天许遂。 东坡腊日游，千载风流嗣。 木槿日及花，昼荣夕辄悴。 庄生论小年，蜉蝣蟪蛄类。 道旁见一枝，妖红可人意。 未登君子堂，俛仰篱下寄。 寿命旦暮閒，犹以色取媚。 嗟尔亦何知，我言责太备。 长安春可游，赏花到佛寺。 至德灵芝书，景福南叙记。 妙迹屡摩挲，响拓劝好事。 卓立尊胜幢，石函列其次。 复有党竹溪，令史述建置⑴。 劫火了不焚，人天护初地。 得陇复望蜀，吾侪心巳肆。 运甓覆苔石，果得义中字。 想见挥豪初，淋漓墨沈翠。 一万舍利藏，卅二相好备。 檀那百千家，合掌叹神异。 金钱巨社输，宫商法螺吹（皆用记中语）。 事往七百年，谁识聪辨智⑵。 舁来镇僧寮，钞取入书笥。 纪年古多同，旧闻或误识⑶。 结习文字閒，净名毋我议。 ⑴ 寺有辽荐福大师尊胜陁罗尼幢记磁州司马刘赞撰又石函匹题字天水萧甫书金礼部令史题名记大定戊戌八月党怀英撰皆昔人所未著录予数年来先后访得之 ⑵ 记文燕京管内左右街都僧录崇禄大夫检校太师行鸿胪卿聪辨大师赐紫沙门善制所撰自大安十年甲戌至今六百七十七年矣 ⑶ 刘同人帝京景物略题作金大安十年考金王永济纪元大安止于三年此记乃辽道宗时所刻非金刻 灵湫住天龙，谈禅辟初地。 但见元丰碑，破屋巳古意。 绕阶漱清泠，压檐积苍翠。 泉急石丸转，云过松花坠。 前峰不可梯，高鸟慑其翅。 谁为造孤塔，中使金仙睡。 后峰如太华，巨灵擘为二。 谁为驾飞梁，镌彼摩崖字。 古人具精力，耻作寻常事。 否则慭如僧，碌碌老荒寺。 天下有好官，绝无好胥吏。 政入胥吏手，必作害民事。 士与民同心，多有爱民意。 分以赈民事，庶不谋其利。 吴兴水灾后，饘粥良不易。 日聚数万人，煮糜以为食。 士之任事者，致力不忍避。 与官共手足，民乃受所赐。 澹台不由径，公事本当至。 开户独善者，亦勿强相致⑴。 ⑴ 常生等案以下丁忧无诗丙寅蒙恩授福建巡抚大人以病乞恩恩复许在家养病故丁卯辞墓诗日一一皆君恩 高堂集众宾，乃是童儿戏。 可笑须眉人，却坚火宅寄。 已无般若明，返有家私累。 倏忽冥符催，业风铓如刺。 自有佛法来，惟说第一义。 智慧不能该，况复容阿诐。 弘道在真人，不然事事伪。 昨见云水来，相逢便如刺。 报汝平生言，凡事在得地。 赀厚有馀钱，儿女无憔悴。 大道在我身，何处有升坠。 世出世如此，可谓获大利。 身毒有密旨，无人曾牢记。 我作如来使，诱明自然智。 不转清净轮，乌能息同异。 广润般若田，耕翻法云地。 仕宦至郡府，足以行吾志。 荒唐垂五十，决科是何意。 竟至一谏长，嗟哉朴汝器。 学诗有本领，非可貌袭致。 诗中须有人（昆山吴修龄乔修论诗语。），诗外尚有事（东坡论老杜语。）。 二言是极则，学者须猛记。 诗人贵知学，尤贵知道义。 坡公论少陵，是其推之至。 青袍最困者，自许稷卨比。 是以尚有事，关系诗不翅。 因诗知其人，亦知时与地。 所以须有我，不然皆属伪。 今人自忘我，区执唐宋异。 是古而非今，妄欲高立帜。 不能自作家，一生廊庑寄。 故自风人始，博究作者秘。 不必立门户，会心之是视。 辅以学与道，役言而主意。 主强而役弱，有令无不遂。 随吾性情感，融化一炉锤。 力量之所及，鲸鱼或翡翠。 锻鍊到极致，自泯古今二。 尽得风流后，了不著一字。 王官廿四品，此其尤精粹。 锦舲与荷裳，朴学诗最嗜。 向我每求益，诚好颇勤挚。 锦舲灵慧性，荷裳质厚器。 异日青蓝誉，未易论第次。 金针岂在多，二言拈以示。 君诗不堪读，中有别离字。 垂老送亦难，严程留未易。 知君西苑直，明发不能寐。 烛燄幢幢影，黯助离人意。 我自风波熟，恬然视平地。 畿甸与海驿，西望入第次。 征鞭且敲句，浑忘坐何事。 愧君偏厚我，忧患见气谊。 卧念行迈远，不饮而兀醉。 但愿宽怀抱，以诗书信至。 乔木八九株，庭前草交翠。 美荫诚则佳，蚊蚋之所庇。 园亭日初落，殷雷檐四至。 绕鬓鸣不已，曳脚而鼓翅。 肌肤为之痒，未触先改意。 艾香郁以烈，制蚊无此比。 下帘爇一垆，立尽无遗类。 健者或附簏，噤吻失其利。 安得巧簧者，亦用此法试。 仰天一长吁，星月皎位次。 光绪乙亥，日本搆衅台湾番社，先子奉诏视师，勒兵相持数月，日人就款。言路腾谤，以为纵敌，先子不为动。师旋，遵旨复陈练兵、筹饷、制械、储材、游学、持久六事，请饬各省每年合筹四百万金，分解南、北洋，计日治海军，期以十年成三大枝。彼时游学者亦艺成而归，制船、驾船，不患无人矣。易箦前夕，口授遗疏。先是日本夷琉球为冲绳县，庶子王先谦请伐，廷旨饬议，未及复奏。至是遂言日本自台湾归后，君臣上下，早作夜思，其意安在，不可谓非劲敌。而我之船械军实，无改于前，冒昧一试，后悔方长，愿皇上以安生之质，躬困勉之学，所谓州来在吴犹在楚也。疏入，廷旨促办海军，合肥亦悟。北洋海军权舆于此。而出使大臣李凤苞请废船政，谓制船不如买船，而已私其居间之利。后希中旨者，又挪海军款以办颐和园工程。甲申一挫，甲午再挫，统帅不能军，闽子弟从之死亡殆尽。吴公子光曰：「丧先王之乘舟，岂惟光之罪，众亦有焉。」长歌当哭，遂以〈哀馀皇〉名篇。 城濮之兆报在泌，会稽已作姑苏地。 或思或纵势则悬，后事之师宜可记。 昔年东渡主伐谋，严部高垒穷措置。 情见势绌不战屈，转以持重腾清议。 铁船横海不敢忘，明耻教战陈六事。 军储四百饷南北，并力无功感尽瘁。 宋人告急譬鞭长，白面书生臣请试。 欲矫因循病卤莽，易箦谏书今在笥。 蓄艾遗言动九重，因以为功宜可嗣。 谁知一举罢珠崖，东败造舟无噍类。 行人之利致连樯，将作大匠成虚位。 子弟山河尽国殇，帅也不才以师弃。 即今淮楚尚冰炭，公卿有党终儿戏。 水犀谁与张吾军，馀皇未还晨不寐。 州来在吴犹在楚，寝苫勿忘告军吏（吴福助编校）。 纷埃各有营，佳游偶然遂。 漾舟清川上，飒沓风雨至。 路穷屡屈曲，桡回引幽翠。 泠泠葭苇丛，濛濛水云地。 兹亭废己久，风雅心所识。 经营方在今，照壁碑版字。 潭烟沈暝色，浦树激寒吹。 采采湖中花，芳洲欲谁遗。 伊余同怀客，壶觞邈高致。 碧筒还小饮，香尽人己醉。 酒酣步前楹，跳波看鱼戏。 湖声万荷叶，的皪乱珠坠。 鹊华隐不见，钟动山南寺。 缅彼千载人，窈然沧洲意。 先人有幽宫，去此咫尺地。 经营得数椽，亦为敦祀事。 霜露以时零，松柏手勤植。 庞公岁上冢，斑白偕童稚。 壶觞逮馂馀，屡舞跹跹醉。 兹堂聚同姓，欢会连信次。 听泉过野亭，饭僧入山寺。 昔者先大夫，丙舍接埏𡑞。 劫灰三纪馀，古木沈寒吹。 攀号再念此，窃禄偶然遂。 承家有遗书，凿楹付来嗣。 中间一木石，未可轻弃置。 法公释门旧（法微长老数遣侍者锄理荒废），飞锡再三至。 钵底咒老龙，时时出护视。 柴荆具茗饮，后约或不愧。 惟当治尺宅，勿使风雨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