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戚喜我归，闻声各来至。 问我去七年，所得果何事。 俯首不能答，此实惭厚地。 儒冠非误人，变计就赀吏。 躬耕岂不好，乃觊分外利。 交游一不慎，失足为亲累。 浮华思躁进，出处昧名义。 瀼西屋不守，池阳田尽弃。 鬼蜮幻百方，生还几难遂。 自反亦多愆，虚伪狎非类。 键户昔抱经，此出岂初意。 ① 《宿叶师山房期丁凤进士不至》诗：「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明月出林间，清露滴山翠。 钟磬初已定，泉声偶来至。 幡风远飐灯，松影半在地。 猿啸不逢人，负此烟中寺。 采菱前溪边，菱角红有刺。 菱角虽有刺，中心如郎意，将归奉郎嗜。 日落城西还，时有好风至。 入门香满庭，游蜂已先醉。 仰见朱藤花，一架已悬穗。 远霞低映红，暮烟薄烘翠。 吾庐良亦佳，何必远寻寺。 徙倚庭柯间，幽禽知予意。 山约无与偕，东篱检花事。 久客惊流光，寒序媵芳思。 朝来霜气清，庭柯尚含翠。 南荣陈瓦盆，晴旭若相媚。 百劳供一娱，眴艳偿积瘁。 重九虽已过，漉巾亦堪醉。 欣然邀素心，兹赏将焉寄。 不须问酒家，且访城西寺。 人生无防范，蚩蚩多恶事。 等级既不严，伦彝亦复弃。 圣贤忧世人，节制载文字。 森森岂可紊，井井无不备。 微而检身体，太而谨爵位。 人事斯可饬，大理斯可视。 我愿世间人，守此罔或坠。 可怀严截心，岂念懈怠意。 讵能等閒看，此亦天所赐。 □□□□□，□□□□□。 韩非学老彭，解喻皆妄意。 谁识五千言，聊见好古志。 挽近即不行，朴散时措异。 虽知不可行，可使昧本地。 疏弦与皮韨，古意犹有寄。 所以著书意，缅焉玄古视。 刑名实卑卑，于道甘自弃。 马迁一文人，褒贬分外事。 土脉流甘膏，三农方有事。 天时顺人谋，种耔皆如志。 涔涔读书人，千古入凝思。 独于神农术，天不与其知。 畚锸谢措运，圃畦绝巡视。 吾闻古之士，殊与今人异。 同受一廛居，南亩春事至。 妇儿共饟馌，铫钱亦便利。 沃沮高句骊，旧隶朝鲜地。 南闾并右渠，四部汉所置。 曩读班范书，略能观大义。 览兹箕田图，画井食其利。 七县设岭东，三州分牧使。 为问王险都，今昔应殊异。 甑山浿水间，指画穷奇閟。 东译史尚存，海舶遥相寄。 ① 丙午三月二十六日。按：元诗五首，卢刻已收三首，此补录二首。 庐山不世情，喜我四五至。 夙携陈（三立。）易（顺鼎。）手，拭吴三桂字。 湖风生水力，洲花阻春寐。 今来花已尽，好句不得试。 千怀闷一写，未释敢独醉。 早起闻叩门，我弟自乡至。 容颜今更好，言语都有致。 满酌一杯酒，细告别来事。 墓树未减绿，庭竹复加翠。 砚枯老坡瘠，衣典少游㩻。 当行老母泣，儿今往试吏。 汝兄去一年，孤身托山寺。 贫家我已惯，幽栖莫乱意。 就令没沟壑，凛凛一士志。 我夫善诱心，得此当生骥。 酒间辞未绝，怆恻已酸鼻。 昔承季父教，幼小不敢戏。 铜盘进美食，慈爱他人异。 门衰恨无禄，先子痛失臂。 余年方十一，弟年仅有二。 哀哀孀独居，命弟以为嗣。 明年我父殁，我罪天所弃。 骨肉同艰难，道路更憔悴。 回首半世事，纤屑皆可记。 今来述至训，彷佛家塾里。 鸾龙不堪喻，虎狗但增愧。 惟当穷饿死，正谊勿谋利。 昂昂永自保，耿耿长不寐。 蕴隆何虫虫，赫羲烧大地。 五行水干土，咎徵肥遗至。 青阳萌动时，野望莽枯萎。 万井渴生尘，溉浇齐告匮。 田形龟背圻，农夫坐流泪。 苍赤帝所生，未忍沟中弃。 九霄呼行雨，乖龙不敢睡。 倒海洒云端，森然银竹坠。 燋燥一以云，鳞塍有生意。 涓滴皆黄金，欢呼拜天赐。 清明杏花盛，东作犹及事。 蓑笠聚陇头，秧歌慰劳悴。 吾闻一德朝，七祀貉为祟。 持鼎祷名山，言发致灵异。 哀鸿亿万姓，生命大君寄。 从来至人心，恻怛回天易。 后代焚巫尪，暴虐非古治。 时无臧文仲，谁与筹旱备？ 落叶未足悲，睹寒情一至。 孰云东邻女，不下阮生泪。 此意旋自隐，妄谓止礼义。 不图扬其波，乃使惭无地。 泥犁诚对簿，君亦无所利。 春草借雨力，一雨生最易。 数日不窥园，蔓延无隙地。 茸茸遍阶除，当足难引避。 小童荷锸来，亟亟命芟弃。 姑息勿如前，丛生任其炽。 势盛欲拔之，甃石胥受累。 窗前留不除，茂叔取生意。 虽存博爱心，终有滋蔓忌。 况夹蒺藜生，何可疏防备。 不忍剪伐严，将遂纵横志。 转瞬春雷鸣，如指已成臂。 庭变荆棘林，非种还为祟。 栽梅难发华，放鹤难展翅。 斩刈叹已迟，著体皆芒刺。 始知妇人仁，不可与成事。 姑息祸之媒，优柔害之使。 寄语弟侄行，书绅切牢记。 如疑未必然，是我曾亲试。 即山不是山，渺茫得山意。 胸有丘壑人，意兴随所寄。 昔余皋庑居，款洽如昆季。 东头西头屋，秦人割楚地。 共井汲春泉，增灶炊飨饎。 融融复怡怡，忘乎在旅次。 今见即山图，动我江南思。 主人客扬州，偃蹇非其志。 愁闻广陵潮，梦落寒山寺。 授意于丹青，结撰逍遥事。 十笏小峥嵘，蔚然吐葱翠。 筠廊与书馆，诘曲写幽邃。 芥子纳须弥，人身为虫臂。 鹿隍复以蕉，不辨醒与寐。 安能曲吾肱？在此图中睡。 塞外水之雄，大凌兼此地。 当其泛滥时，万夫莫能治。 急溜怒于虎，长篙奚敢刺？ 其尤猛悍者，厥维春之季。 层冰一夜开，力可杀赑屃。 其余鳞介族，琐琐不足议。 今来殊不然，枭张化平易。 蹄涔复几许，骎骎行车骑。 斜风漾靴纹，余波弄逸致。 是何后与前？恭倨迥然异。 譬彼豪横儿，晚年入纯粹。 戾气已销除，美德无弗备。 卓哉周孝侯，自是人中瑞。 此言问何伯，如拟类不类？ 箨龙聚为族，向天吐晴翠。 此园得此君，园乃逾深邃。 其下莫饮酒，此君易于醉。 昔饮嘉禾水，渊源实有自。 炉冶铸门生，殷殷望成器。 我年二十六，受知以文字。 明年荷君恩，墨绶为边吏。 入门拜吾师，师有愀然意。 谓尔疏无术，如驹不任辔。 今遽效驰驱，恐为尔之累。 仕途人品杂，如厩罗千骑。 所昵非骅骝，一蹶不可治。 寒儒始授职，昂然无畏忌。 霹雳醒痴蒙，飞扬变悚悸。 粤西鸣归棹，门墙复趋侍。 师面有愉容，师恩靡不至。 是年师有疾，辞师陨双泪。 寻复归道山，衔戚拜虚位。 生我天之德，成我师之事。 师去言犹存，忍忘根本地。 师既不可见，形影在寤寐。 焉逢师家人，与之说此意。 先生承家学，能奋摩天翅。 阊阖侍冕旒，文章出禁秘。 今持晋南节，燃犀照鬼魅。 肃衣见行辕，撝谦寓纯粹。 固识鸾凰裔，理宜生孔翠。 使院春鸟鸣，山郭照明媚。 谊分非疏逖，吐茹羞虚伪。 中条晋之雄，涑水环山次。 虞舜挥弦处，旌旄忽一莅。 会合非偶然，可遭不可觊。 用诗泻肝膈，笔拙意无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