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首鱼，价独增，贵不在鱼乃在冰。 江南此物出三月，隽味恃有严寒凝。 去年冬煖凌阴竭，献羔难望开层层。 坐使银鳞易臭腐，海师勿敢辄举罾。 今朝何幸饫鲜美，松鲈汉鳊不足称。 但有膏腴绝芒刺，色香未变馀寒仍。 得非远移嵰山雪，护此洁白驱蚊蝇。 我昔闽游作常馔，过午辄败因炎蒸。 岂知得冰即可耐，造化亦听人力胜。 价高利厚趋若骛，百计悬致幽崖縆。 因之放箸一长叹，唐花窖菜古所惩。 孟门楫可过，太行轮可登。 只此钓矶水，鱼淰难终澄。 时来丈夫驾，险易甘所膺。 呺然妄跧伏，恐取岩阿憎。 勋业匪苟见，毛发寖相陵。 昔人所垒石，昨又沙沟崩。 奉觞乞砭词，先路非无徵。 离离林中影，不独秋崚嶒。 龟峰三十二可凌，灵山七十二最矜。 篷窗兀坐疑似增，但送远近秋崚嶒。 一峰转江江碧澄，峰之插江以为恒。 一峰如城砖甓层，如台如笔还如鹰。 牛卧狮搏龙矫腾，青霞千里纵横凝。 一溪落江桥隐藤，溪来峰阴百折曾。 一矶砥江老模棱，涛痕四蚀如环縆。 崖悬壁削立一僧，其居篁竹松鬅鬙。 僧立观水风不兴，水色苍玉光寒冰。 又峰压虚冰玉承，影浸百艓渔收罾。 轻篙短桨妇女能，得鱼归去麾之肱。 阻流安碓滩声应，稻堆屋山高及陵。 此沙可宿无缴矰，草堂盍面峰间塍。 远招近揖皆我朋，一林红树清霜凭，一行白鹭凉烟胜。 周也为蝶难为鹏，十年长安一书灯。 春街又见花雾烝，庙堂峨峨百禄增。 雨旸燠寒风时徵，昨朝送喜边月澄⑴。 群工待贺瞻觚棱，年今丰年丰可凭。 将诵圣德寻尺绳，掩关倦岂枕曲肱。 揆岳牧伯职各恒，槐厅兼长公其胜。 ⑴ 正月十八日军营奏，俄罗斯告边吏阿睦尔撒纳窜入其界，以发痘死。 请假奉慈母，卜居向秣陵。 此酒别情遣，彼都胜迹徵。 众峰围窈窕，一峰高崚嶒。 有草可摄生，采之盍先登。 碧江下如带，海日金焦升。 东岭凿千佛，云乔龛尚凭。 西岩沈徐题（沈传师、徐铉题名。），松密溪影澄。 中间石浮图，满寺青霞凝。 春风玉辂驻，天藻山灵承。 清森秘景发，秀杰嘉名增（纱帽峰，上改名曰玉冠峰。）。 昔贤宅尝舍，邃谷言笑应。 今君家乍迁，近市鸡犬仍。 出郭三十里，蹇驴为我乘。 拓寄侍书墨，使如偕访僧。 南还实歆羡，岂惟和气烝。 想像林壑美，夕翠摇窗灯。 频年既于役，内直况有恒。 遂疏城南侣，莫得好会徵。 鬓霜已如许，实赖同道朋。 周旋幸相假，言笑尚克承。 少卿昨见客，庭院瓜蔬塍。 君家汾水阳，野兴乃尔凭。 今朝锡寿堂，易主凡几登。 黄花后轩列，返景西偏仍。 停觞亦非醉，揽绪忽在膺。 双童但解事，捧砚张华灯⑴。 ⑴ 自朱学使竹君殁后，及今秋稍涉文宴。 晕日暗东岭，惨雾忽上蒸。 中途遂雷雨，寸步迷崚嶒。 电光得峰窍，万道金蛇腾。 侧身进虎队，彻骨寒生棱。 云根积阴曀，石发黏鬅鬙。 纵有亥竖足，欲展嗟何能。 同队匿咫尺，千唤不一应。 屏翳稍却怒，渐放重峦层。 匿者乃四出，迎客来山僧。 扶曳逗灵刹，快得楼窗凭。 惊传适来处，已有悬崖崩。 句金之坛间有陵，云可度世而上升。 东南一窍辟地肺，绵延休气时云腾。 华阳玉碣闭千载，登空有蹻谁其乘。 我生梦见且未得，君有仙骨君先登。 神君抗手不复顾，曲城阊阖呼可应。 江山文藻待洗刷，乘风欲去何由能。 谴诃元放叱抱朴，笑彼过客如风灯。 丛花匹练俛下界，幻作组绣罗君膺。 归来脱褎出奇句，是何光气谁依凭。 试听掷地响金石，不然扪字生圭棱。 竹坟篆鼎披诘屈，冰车铁马驱凌兢。 星枝落笔芒四射，虹血漉剑斑初凝。 不愁呕心鉥肝肾，云梦八九胸浮蒸。 始知名山助才力，技至此矣胡能称。 灵蛇荆璧家所握，嘈囋众响喧蛙蝇。 君其一出空所见，始以赫日消春冰。 由来文章贵瑰傀，肯袭蹊径循畦塍。 《云君》《山鬼》义斯正，墨兵蒙寇言差恒。 云奇岂复古人过，况以常语相因仍。 长庚星死玉楼召，此事让君三折肱。 参之韩杜得沈奡，大厥门户归高曾。 游山读书更十载，恐绝来者难攀承。 我方兀兀弄铅椠，才幅逼仄无尺缯。 惠连得句自吟赏，束皙漫语丛讥惩。 谬逢作者癖痂嗜，积气得吐相夸矜。 忆从去春枉君作，迟久不报理讵应。 苦缘望气已辟易，疲军再鼓嗟难兴。 倾心倒意讵能默，聊用撮壤崇山层。 自知俗骨不能换，烦君汲引抛长绳。 朗吟偕访旧游去，挈我骑二茆龙升。 元龙湖海士，结念无骄矜。 庭前江梅放，置酒邀冷朋。 停杯久待我，我往终不能。 裴回赋新句，弱翰摇春灯。 峄桐与泗磬，请得宫商应。 恭承坠馀响，叩缶感所兴。 君不闻吾之政治清如冰，一日一食还如入定僧。 可怜平生事业止于此，巡相状启令人光彩增。 学书退笔如邱陵，心志自下气力腾。 悬臂兀兀集古鬼，凝眸炯炯来秋鹰。 使笔欲似剑锋正，杀纸有声锋有棱。 因书颇悟刻石理，大异削脂与镂冰。 刀尖所向石魄碎，吾气正直神依凭。 锋宜方锐精紧稳，邪入怯出皆所憎。 古来金石大刻画，薄楮拓传厚似缯。 其中无巧但有拙，信乎从善难如登。 叔未张翁金石学，仪徵师相久所朋。 从子侍侧解轮斲，两翁笑落扶老藤。 仪徵论书重北派，篆分一气如传镫。 摩厓勒碑理视此，吾期与子同服膺⑴。 ⑴ 《眉寿图》画仪徵师与叔未翁像，师书《后齐侯罍歌》，即受之所刻。 上山如曳布，下山如引绳。 较其难易势，百倍相除乘。 行过放光岩，一啸万壑应。 疾下观心坡，足快心颇矜。 侧步入砖殿，对面楼试登。 传闻陈太后，师事通天僧。 正史无可据，野乘徒誇称。 宫妆俨天人，画像在缣缯。 何苦付佛寺，点尽斋厨蝇。 因画更雕木，附会事相仍。 先参大师像，更上祖姑镫⑴。 ⑴ 俗传陈后为蜀人，进香者呼为姑姥。 静如月下鹤，健若霜后鹰。 抱此浩然气，万象皆凭陵。 与君通家旧，根巨先泽承。 谐际三十年，言动互规绳。 相看渐霜鬓，百事如风镫。 惟有岁寒性，松柏同淩兢。 忆君壮盛时，论议多锋棱。 近诣转澹泊，气下德斯增。 谏纸几百幅，直道逾骞腾。 帝鉴望实符，试以扬历能。 俾习茭菑役，敢忘毳梮乘。 迟回揽明镜，澹荡稽行幐。 吾里总角交，多亦君所朋。 杨魏相继化（紫卿、默深。），严叟嗟聋丞（仙舫。）。 长安浩人海，翕訾多蚊蝇。 吾党诸冷交，各抱太古冰。 有时同晤言，尚可却郁蒸。 君今出国门，离索怀岂胜。 我游方汗漫，千山落孤藤。 南行或相遇，话旧得频仍。 颜公变法出新意，细筋入骨如秋鹰。 东坡眼觊书势破，鲁国法匪山阴承。 后人迷误囿所见，偪迫附会从钩绳。 公乎有灵应大笑，南北殊派本代兴。 长史口传十二意，漏痕钗脚闻素僧。 典型虽云有前矩，浩气独出无同能。 安师文家坐位稿，奇特首遇坡翁称。 当时所见乃墨迹，先丰牒纸厚胜缯。 后来安氏始入石，髯也定许闻登登。 手拓数本书大进，清容是语宜有徵。 妙哉肖神不肖貌，特标韵胜裹锋棱。 自出新意处不少（东坡自评书语。），又从颜法谢依凭。 忠义同符贯日月，楮豪争长空薛滕。 一可畏敬一可爱，或起顽懦或平矜。 大节不夺乃不俗，涪叟语透千百层。 颜苏书意正如此，源流同异何淄渑。 涪叟能言亦能践，一生困踣心坚凝。 笔端纵逊雪堂厚，亦伸劲铁蟠枯藤。 自米赵来何琐琐，苦从棐几求传镫。 千年此道遂晦昧，万手成法相因仍。 试看兰亭两派后，坐位覆刻方纷腾。 得千钱本便可习，求一笔是夫谁曾。 香南居士诗字格，于眉阳叟最服膺。 因于颜行极恋嫪，想见胸次常崚嶒。 我书汎滥不嫥壹，居士许为同志朋。 近者凉风到亭院，特与破砚驱蚊蝇。 获窥珍秘怕临仿，每一展观生战兢。 顾念时艰盘错甚，谁其健者担荷胜。 日染麝煤疲点黕，年来鬓发渐鬅鬙。 学书不成真细事，感怀身世如春冰。 一秋不雨冬不雪，千林落尽闻饥鹰。 敝裘尘土无处洗，命酒来召靡不承。 芝台先生笃旧好，容我散漫脱拘绳。 醉馀閒话到书律，侧笔吾厌虞永兴。 因兹咫论令推阐，大似鲁国逢钱僧。 我言书势至魏晋，始著名姓分神能。 坚特古重碑版贵，流美便利简札称。 法异方圆力厚薄，大镵岩石细楮缯。 岂宜一例规不朽，空亭墨妙长登登。 南北书派各流别，闻之先师阮仪徵。 小子研摩粗有悟，窃疑师论犹模棱。 右军手腕怯碑版，茂漪女子师资凭。 曹娥碑仿度尚格，自安小国如邾滕⑴。 李蔡堂堂不敢议，钟张琐琐纷相矜。 神谶鹤铭永昜志，俛视棐几高多层。 官奴胜父语诚妄，臭味亦仅殊淄渑。 王家未能伏庾谢，大令差可傲徽凝。 禊叙荒凉三百载，已落方外薶榛藤。 忽媒越寺缸面酒，来伴昭陵千岁镫。 欧颜褚李辈杰峙，各抱古法无因仍。 无如百卷晋史出，羲之一传天笔腾。 推为隶书冠今古，从此规矩迷高曾。 南唐庸陋工附影，赵宋沿袭来服膺。 文皇蓺祖两英主，同嗜软美嫌崚嶒。 官帖汇集更丛伪，谬混千载为一朋。 大观潭绛遂嗣出，人间万本附骥蝇。 鲰生自幼秉庭诰，每念心画生战兢。 欲从篆分贯真草，恒苦掔弱任不胜。 先生闻言发长叹，忧时搔首发鬅鬙。 命书此语附帖尾，倾酒磨墨成层冰（是日大冷。）。 ⑴ 《曹娥碑》，度尚分书，右军以真书仿之。 ① 帖为傅青主故物。青主云：「少习荣禄书，致三十年洗除俗气不尽。欲医俗书，惟《仙坛记》耳。」盖即指是本也。 山阴棐几相因仍，鲁公变法与代兴。 东坡语睨独造处，细筋入骨如秋鹰。 特耆大书便垂久，气压百代常崚嶒。 谁期狡狯作小字，意与大字如淄渑。 落笔偶误古不免，未宜批引到发登。 涪叟不察寻丈势，乃疑迹出庆历僧。 愈看愈佳疑者信，识真于此输庐陵。 兰言学使峙风节，峻如衡岳临湘蒸。 竿牍既绝宾吏简，得此佳帖为良朋。 秋风欲来苦雨霁，庆榜大启髦士烝。 独树轩中点勘暇，想见临池方服膺。 真山当日宝是册，谓医俗遇三折肱。 已染鸥波入妍媚，忽杷鸟爪矜神能。 毡蜡流传有端绪，桑梓典型宜继绳。 猥蒙持示要题赏，自叹老腕成枯藤。 作擘窠字惭大砚，钞夹注书怯寒镫。 羡君笔法甚精进，纸上绮丽兼飞腾。 正如校文与论学，实事求是不模棱。 擩染诸生得津筏，竞丐手墨随行幐。 诸生好记涪叟语，小字莫作痴冻蝇。 我闻浏阳令，勤廉爱黎烝。 自从五月来，旱象已有徵。 连晨步祷虔，香烟心所凝。 率其士及民，遍叩谷与陵。 回衙理词讼，冠带仍兢兢。 积牍尽埽涤，吏役凛规绳。 每日晨及暮，汗出几斗升。 即此是销暑，满堂无一蝇。 仍愧泽肺腑，未足润畦塍。 岂知民气洽，能感上帝矜。 滂沱四五日，歉岁回丰登。 会垣官府多，尊卑不相凌。 大府惮祈请，属吏谢不能。 遂使百里遥，片泽难贷称。 始知宰一县，百事自肩承。 休戚得勤恤，人神有依凭。 嗟余坐无事，苦热老难胜。 日中每废餐，中夜亦屡兴。 五鼓无露水，万木如薪蒸。 挑镫不敢近，书此空拊膺。 醴陵吴称三，澹静不模棱。 春明恣游目，古匫归行幐。 即此尺牍旧，姓名近可徵。 非吾丈人行，即其同志朋。 皆具渊雅才，或以经济称。 简札有奇致，未点廛市蝇。 殊胜佳想帖，通候费楮缯。 一官入穷僻，千里劳寝兴。 过从接琴樽，臭味无淄渑。 赠言愿益勉，古义勤服膺。 少小学提剑，中年猎五陵。 才华倘不足，荣贵焉可称。 只欲尽狼虎，归来閒放鹰。 岂知台榭上，落寞无人矜。 少年力亦壮，英风憺威棱。 登坛容易事，破敌夺魁能。 五湖皆宾客，名花事良朋。 功成枯万骨，高堂自息灯。 晨陟巉岩路，烟消红日升。 舆人指巨石，摇撼吾所能。 颇疑若辈口，悠悠未足凭。 试以一指力，信能如此称。 多惑觉余陋，夏虫难语冰。 舍石赴层巘，琼阁悬觚棱。 闻语旧时事，洗钵来千僧。 刹那不复见，脱鞲如神鹰。 适逢大知识，镌像于崚嶒。 寺自开元始，规制犹相仍。 李仲宣有记，渊源讵无征。 好山既殊绝，复此山月升。 月高已到地，举头见崚嶒。 白云展素练，如雪还如缯。 其气欲碍月，究竟力不胜。 谓山得静体，清竫无摧崩。 谓云了无物，生灭时相仍。 可灭自不灭，静者动所凭。 相忘更相待，璧月悬宵镫。 夜定万窍寂，所见得未曾。 欲发广长舌，妙理吾何能。 苏门在人间，其庶寻孙登。 鸾音不可即，云想空崚嶒。 峨峨齿高屐，袅袅扶脩藤。 芊芊竹环宅，晻晻华盈塍。 西山多华农，厥产吾其恒。 鸥语絮明渌，意似怜弱菱。 莫疑矶水凉，春蔼浮上层。 疏荭倚其侧，留与蝴蝶矜。 蝴蝶轻五铢，风过衣难胜。 中流眄群妙，抱篴低舷凭。 笑彼呴沫鱼，唼我吴衫绫。 险梦昨系千尺藤，挂落天底搜神灯。 白鹠戴冕黄爵昵，北斗射桷生芒棱。 绣幡飐露花鬅鬙，风语洄绿春烟冰。 莺腰一捻燕双睇，玉绡侍女芙蓉幐。 西墀抱璧苍水使，东阶仗钺黄门丞。 琉璃沃雪台九层，井犴猬缩不敢升。 灵威秘简龙文缯，呼我鹄立供钞誊。 捩肘忽触朱冠鹰，悍鹙抢舞同猎蝇。 锒铛掷地飙沙砅，六丁怒发缄厨縢。 支巫掩面夔跜走，鬼车十万驱輷輘。 后招赤虎前青螣，铁索四罫蒙罗罾。 藓气缭袂云𦒃𦒃，势惟下陨难上腾。 彭姑淫笑被萝叶，发悬楮鹤要我乘。 闪尸北极电开目，崩角遥诉无相应。 金鸡三啼众魔扫，定久尚觉神懵憕。 兹来顶礼土木像，羲身颉目吁可憎。 金钉兽齧兰楣竲，据座啜粥骄髯僧。 虞初怪诞不可考，倏忽殆有游魂凭。 社翁担俎丰殽脀，騃童墨面随拜兴。 豕肥牛壮食福膺，分馀报赛理所应。 谓神苗裔九龙冠，不絷天马骑溟鹏。 鞭叱章亥役大翳，提挈五岳当泥堋。 帝封叠锡王号称，数典了了如有徵。 昨梦或由此神幻，恐吾嬉笑来逼陵。 我殊有辞向神告，斯民茅处阡亦塍。 峒獠风气挟忍鸷，制钳信匪军官能。 惟神血食代司守，少资呵护兼纠惩。 出门履石俯空洞，蔽亏元气森林艿。 刀剑窳凸环巢橧，蛇蹊诘屈缠为绳。 雷辎过顶闻吰噌，阴山炀火熊熊蒸。 雄风旗帜雌虹縆，曰神税驾游昆崚。 五幽魄散八埏肃，万峦碧照阆都澄。 丹蘤琪蕤抵梧实，凤皇摩翮朝阳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