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鞭拾科名，咄嗟踏天路。 四十非不彊，万卷非无具。 寻直如可期，须臾得少驻。 侧闻冯潜郎，庞眉守故步。 连峰插天互相属，仄径苍苍但烟雾。 折坂盘云伛偻上，后人顶接前人足。 刚得稍平喘初定，当面𥓂砑更生惧。 崖转峰回石磴通，涧横溪断疑无路。 怪石崚嶒势欲压，狞龙张髯老蛟怒。 岚翠时凝过客衣，云气直绕行人屦。 我来九月际深秋，绝顶群峰看错互。 扶桑晞发红日近，举手欲邀羲轮驻。 天风吹我生羽翰，恨无谢朓惊人句。 上如登天下亦难，著意攀援慎举步。 此景此生得未曾，挥毫记取烟霞趣。 广莫澹含烟，閒旷饶逸趣。 高飞鸟入云，弥望天低树。 策蹇向山寺，摇鞭指樵路。 溪边花欲然，略彴横前渡。 莽莽云垂天，昏昏月照暮。 悠悠意如往，肃肃情如赴。 依依怀古欢，戢戢抱新慕。 嚣然若共语，切切劳人诉。 悄然若孤游，惺惺志土惧。 因君指上弹，遂造无人戍。 眷兹微族情，遥感汉秦故。 曲罢夜天高，寒星下庭树。 寺门落花时，决决流泉注。 我昔游南村，小丘柳夹路。 马箠飏回风，帽檐岸斜树。 豁然登土城，垝垣慄晚暮。 浊醪荡羁情，残阳窘野步。 禁钥下急符，昏鸦屡相赴。 及兹颇放浪，悲乐亦更互。 且复远吏舍，无妨日歌呼。 野水延清晖，寺亭豁远趣。 烟流钟随殷，袅袅落岩树。 声闻竟何归，尘影此暂聚。 山僧习辟支，吾向大乘住。 秋原何淡沱，荒溪奔相互。 清潭最明迥，丹嶂极修嫭。 我来驻精蓝，回飙已凝冱。 手招出泽臞，目协沧洲趣。 影堂枕独冈，塔院背双树。 丽瞩果不穷，流怀获所遇。 飒沓缭垣秋，窈窕寒塘暮。 绕郭垣陂陀，攀萝匝狐兔。 缅思仁寿年，遗踪倏成故。 忧来多颓基，乐往鲜完祚。 萧萧紫极宫，恻恻红颜墓。 坐深暝翠沈，松花落如雨。 江流亘金焦，帆樯密无数。 千艘万艘中，扁舟竞飞渡。 回头瞰中流，茫茫起烟雾。 急雨爽然来，翘肩客如鹭。 欲宿投何方，停桡问前渡。 灯火两三星，微茫辨瓜步。 里湖何吐吞，里山若回护。 空谷答人语，不识何以故。 疾徐与高下，一一了弗误。 小坐山霭沈，归鸟不返顾。 尚过处士桥，一拜处士墓。 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胡为乎泥中，殊异乎公路。 平生所作诗，极少长短句。 须溪抱冰翁，两人偶学步。 论交三十年，相见千喜怒。 交情与学问，已寿百长句。 今此复何言，爵位一朝露。 平生破万卷，蕴崇腹中蠹。 当时曾火逼，酬唱连朝暮。 并世扬子云，刊本几传布⑴。 ⑴ 戊戌同客武昌，君始多作诗，余为存稿，旋刊行之。近复刊《近代诗选》，君作至多。 偶然一开卷，忽与故人遇。 或已成异物，渺渺即泉路。 或天各一方，漠漠隔云树。 谁能将旧游，图绘现绢素。 惟有追亡逋，当时留佳句。 其人虽已往，其景尚久驻。 眼昏挍字隔甚雾，丹黄一错六州铸。 时有冻雀觇新户，侧闻尊师此小住。 百年慨人十年树⑴，请君低徊循故步（松亭师、春浦兄皆旧游澄怀者。）。 墙头过酒我来顾，何日了此虫鱼注。 ⑴ 闻松亭师在此小住，师前在上书房，而泽所居为朱文正藤花老屋。 殿前走马拂花雾，人道子昂无可铸。 独抱明月掩朱户，便欲回山作长住。 谁知上林借一树，天路漫漫此鴹步。 君到要津莫回顾，泂酌忠信须挹注。 此间大隐如隐雾，奚必跃冶求金铸。 奇卉映圃书当户，君心妙灵无所住。 翩然文凤集温树，新诗捷敏止五步。 入门大笑君来顾，招我驻听糟床注（君饮酒温克，喜招人尝酝。）。 万树裹江水，江水影万树。 一碧混天地，白界一沙路。 帆积寺门隐，径转飞阁互。 玉声琅琅然，秋瀑叠轻雾。 僧言涷雨后，雷轰海倾注。 欲吸人影去，行者屡回顾。 樵答与梵语，多为泉所误。 晴久自敛抑，蹇蹇出深锢。 小亭坐岩窦，当夏亦寒冱。 我欲穷其源，云滑不可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