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有佳人,容华世莫比。 嫁与东邻儿,愿言结生死。 良人轻别离,匆匆辞故里。 朝醉阊阖门,暮宿长安市。 新爱移平生,恩情付流水。 欲促远人归,裁书寄双鲤。 遗之同心结,兼以合欢被。 人匪金石坚,容颜何足恃。 天涯君不归,河清难再俟。 招秋秋日遥,招魂魂在否。 春心散江南,极目犹千里。 秋魂聚海北,伤怀迷尺咫。 风兰动幽壑,霜荷翻碧水。 菲菲上下迎,入抱疑之子。 明明掌上珠,寂寂衾中美。 郁没诸悲魂,悠悠三载矣。 梦帝久难筮,巫阳今孰使。 文献生平大节,在于力争禄山为后患,林甫为庙社之忧,两事最系唐室安危。他日流涕遣使,诚戚戚乎其先见也。而子美《八哀》:“独言君子心,用才文章境。深嗟良史笔,芜绝大庾岭。”忾慕其文章,而遗落其节槩,何欤?史称公以文学为上所重,又曰上虽以忤旨逐公,然终爱重其人,每宰相荐士,辄问曰:“风度得如九龄不?”乃知公之文章,正与其风度相映发也。余独慨夫公既得罪,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然则开元之卒为天宝者,繇夫中书令之卒为荆州史耳。开元岁久,渐肆奢欲。公遇事无巨细,皆力争,然则公所争,又不独赤心之儿与蜜口奸矣。公何乐乎争?公知微最晰,感遇最深,公不争,则天宝之乱立见乎开元。《金鉴》为录,述前世之兴废,且以照当身之吉凶。公之先见,岂无见而漫争者?白羽寓言,苟效用之得所,虽杀身而何忌?公之争,知有国,岂复知有身乎?迹公前为左拾遗,即奏记元之劝,其远謟躁进,纯厚有味哉!公之亢直守正天性,诚然又不独知微与感遇也。 文献钟南纪,风度无遐迩。 当其拾遗时,首标为政理。 从兹媚子容,翻作有才耻。 移情入中书,何心希上旨。 酬恩惟尽力,力尽恩还徙。 忠良是羯奴,宰相归牛李。 白羽犹效思,金鉴徒褒美。 岂知先见人,必俟他年使。 ① 高祖乙未入关,庚子即位,称十二年,实七年也。惠帝,七年。高后称制,八年。文帝,二十三年。景帝,十六年。武帝,五十四年。昭帝,十三年。宣帝,二十五年。元帝,十六年。成帝,二十六年。哀帝,六年。平帝,五年。孺子,三年;戊辰,莽废之。共二百九年。莽篡位十四年。更始二年。东汉嗣兴 秦鹿既失,乃公马上得天下于五载,即位七年,创制显庸,虽日不暇给,规模弘远矣。惠帝亲亲敬大,有君人之德,而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牝鸡当御,白马坠盟;微北军左袒,侧子乘传,非其种者,孰锄而去之?文帝恭仁,专务德化,海内富康,几致兴措。景帝少恩,五伦胥斁;惟节俭惠育,前绪克遵。武帝大略雄才,功过自不相掩。昭帝以多智获嗣,委能烛奸,与民休息,可谓贤矣!享国不永,天所以开曾孙乎?宣帝综核名实,吏称民安,威信北夷,勋垂后嗣;然刑馀为周、召法律,为诗书杂霸,自甘三衅基祸,岂不惜欤!元、成委纲。哀、平短祚。巨君居摄,玩孺子于掌股之上。开四十八万馀之称功者何人?坠二百十四年之大业者何人?汉家老妇,虽惓惓于一玺;新室文母,称制太后,俱灭火之祸水矣! 秦嬴鹿失楚骓已,乃公马上空相侈。 威加海内悲故乡,四皓不来将易子。 左袒终归侧室儿,右相安刘功孰比。 天为一代启仁君,景残武纵叨馀美。 少子曾孙繇博陆,昭明宣核安遐迩。 杂霸贻谋初乱家,元成以下安足齿。 岂知伏莽在新都,漫愁飞燕为祸始。 麒麟罢禅金縢作,著石丹书符命起。 卯金孺子辞未央,新室文母空投玺。 白水真人弗绛衣,铜匮新皇何日止。 宋儒每苛绳太宗,谓其治杂于夷,拟之三代。《关雎》、《麟趾》之意安在?诚至言也。谓其三纲不正,规模不及汉高,岂笃论哉?高祖自沛公诛暴逆,遂有天下。夷秦灭项,东西续炎,所谓天授,非人力也,亦适有天幸耳。太宗则事事尽合乎人,以求合乎天者。读《贞观政要》之书,观世南圣德之论,披师古王会之图,聆未央一家之语,其揆文奋武,经论设施,岂轻儒善骂、薄《诗》《书》而袭秦故者所能望其肩背乎?若云汉之大纲为正,吾不知分羹于前,拥彗于后,所谓父子者何如?韩彭菹醢,八王存一,所谓君臣者何如?楚舞为若,食其侍后,所谓夫妇者何如?一传而吕氏称制,数传而祸水灭火,文母归新,其所谓规模者又何如也?太宗虽显德受位,诚非得已。瀛洲烟阁,卒全始终。女则流传,入宫得佐。迹其畏义好贤,屈己从谏,刻厉矫揉,与治同道,亦可谓勉强而行矣。若夫《帝范》之作,有可明示子孙者,曰“吾之深过,勿以为是”。有不可明示子孙者,曰“不善之多,美善多愧”。太宗之失,皆自知之,可不谓明乎?至于雉奴难守社稷,妩媚已居后宫。所能者、人所不能者,天也。天之所命,人不能违。何独以天授盛称高祖,以人事刻求太宗哉? 唐之英主太宗尔,太原开基安可侈。 掩耳先为突厥臣,化家独赖世民子。 剪薛除萧诸伪夷,擒充戮窦群凶止。 白旄黄钺六年收,玄武霜戈今日起。 宇宙功高人共推,禁门蹀血谁能已。 显德初传百善臻,贞观政要千年纪。 文武之用各随时,谏争无讳从兹始。 师古王图未足多,世南圣德何须拟。 为忠为良岂异臣,及尧及舜惟徵耻。 瀛洲二九漫标形,凌烟三八徒誇美。 可怜侯许亦丹青,托孤亡赖归英李。 长孙终奈雉奴何,女王竟属才人矣。 ① 元昊以宋仁戊寅僭号,为景宗,在位十一年。谅祚,十九年。惠宗秉常,十九年。崇宗乾顺,五十三年。仁宗仁孝,五十四年。桓宗纯祐,十二年。襄宗安全,五年。神宗遵顼,十二年。献宗德旺,三年。睍立,二年,元太祖执以归,宋理之丁亥也。共一百九十年 西夏藉宋威灵,袭取数州,虽更元僭号,不可以列国,不可以称闰也。君子曷为纪西夏?悲宋人之不竞,始扼于辽,中俘于金,终灭于元,而复疲于夏。俾之蟠据一方,传世十主,历年一百九十。国最微,而绪甚衍。观于夏,而重有感于宋矣!始僭号,自元昊。昊,固保吉之孙也。保吉,本戎人李继迁。其族兄继捧入朝宋祖,献银、夏、绥、宥四州。迁走地斤泽,出其祖像示戎人,从者日众。太宗以迁侵扰,赐继捧姓名曰赵保忠,俾镇夏州。及继迁请降,为银州观察使,赐姓名曰赵保吉。保吉阳降阴叛,朝宋暮辽,洵奸人之尤耳。德明已嗣,元昊屡谏其父勿臣宋。德明戒之曰:“吾族三十年衣锦绮,此宋恩也。”元昊曰:“英雄之生当王伯,何锦绮为?”此真保吉孙,而非德明子也。昊受契丹册,为夏国王,因而称帝改元。宋始削其赐姓官爵,不既晚乎?自此而环、庆、保安、塞门、延、渭撑骸流血,迄无宁日。非范、韩至军,能俾其寒心破胆哉?天启其衷,请和受册。传子谅祚,西土稍宁。秉常继绪,复寇秦州。旋修贡职,未失咸宾。乾顺、仁孝,各享国五十馀年。值女真之荐食,辽灭宋夷,而区区夏隅,烽尘不起,何夏人之多幸欤?纯祐安全,终能守境。遵顼请宋,会师伐金。宋人不报,何以为宋?德旺短龄,元人执睍。迹其颠末,君子犹有取焉。嘉德明之知恩;嘉元昊之悔悟;嘉乾顺、仁孝之享国悠长,相安无事;嘉遵顼之会师伐夷,发舒华夏之气。虽其祖本戎族,杂乎夷而进乎夏矣。君子与其进,是以附而出之。 夏于中国弹丸尔,传世十君亦有以。 入朝归土繇保忠,地斤泽走诸戎迩。 银州观察漫相羁,朝为赐赵暮为李。 衣锦之人独厌兵,每念国恩深戒子。 子图王伯祖为名,英雄之主何锦绮。 环庆保安随意侵,塞门诸砦亡坚垒。 银泥家鸽众盘飞,好水川兵多坠死。 削官削姓岂堪惩,称帝称王终莫止。 心寒胆破繇范韩,更名受册从兹始。 相传累叶作咸宾,秉常为厉仍消弭。 辽宋逡巡日避金,中原云扰无停晷。 蕞尔西方绝塞尘,享年逾百真乔梓。 声罪犹闻遵顼师,戎人反抱华人耻。 灭国虽归蒙古胡,编年莫附辽金史。 使人意消,全德君子。 人貌而天,道存目指。 一规一矩,何足观视。 一虎一龙,应从鞭箠。 绝尘而奔,交臂失趾。 萌乎所生,归乎所止。 一止一生,或为之纪。 游心物初,宁令心死。 祸福存亡,怒哀乐喜。 变不易常,其胸若水。 至阴天出,至阳地起。 二者交和,至人游是。 百体为尘,百年犹滓。 抱一而同,至乐至美。 彼何世民,少见多訾。 一夫立门,一夫钓涘。 鲁国一儒,周初一士。 千变不穷,诸侯群迩。 槃礴解衣,方称画史。 临渊履危,忽遗射矢。 孙叔尹荆,三仕三已。 凡君亡凡,存吾亡彼。 由斯而言,万物皆累。 物成必亏,道成孰毁。 漆园宁剑士,肯为千金使。 偶资鹏翼怒,或因蝴梦喜。 蓬突垂曼胡,短后殊衣履。 遂因太子先,一探时君旨。 自言臣所能,十步一人靡。 千里不留行,后发而先抵。 复言臣剑三,先言而后拟。 天子及诸侯,锋锷分遥迩。 远则四夷包,近亦四封止。 若无庶人剑,瞋目亡首趾。 纷纷若斗鸡,一旦命绝矣。 纵使百鸡存,强秦方虎视。 浩浩长平坑,三千同一垒。 此时王听毕,脱剑谢庄子。 三月闭宫门,剑客俱惭死。 庄子复儒冠,赵国犹延纪。 朝出蓟北门,去去复何止。 挥戈越飞狐,驱兵渡黑水。 风劲每折胶,天寒欲堕指。 羽书日三至,军营夜五徙。 杀风半夜来,悲笳数声起。 虏阵屯隔河,勇悍更莫比。 恐孤推毂恩,向前决生死。 一鼓锋始交,再鼓敌披靡。 三鼓收成功,天山定三矢。 使者奏甘泉,捷书报天子。 生系左贤主,悬首槁街里。 高田种枯禾,不如菌生耳。 嫁婿婿不怜,不如寡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