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处士樊渠、汪处士林梅、吴处士白生，各制有『江东白衣』小印，属余为诗。 才人胸次无不奇，即于所梦略见之。 万本梅中十三本，譬诸瑶林取一枝。 觉来幽香犹满室，仙葩难从梦里移。 禹君提笔貌古姿（图为禹鸿胪之鼎所绘。），查子伸纸题新词。 眼前广厦未及搆，且以画饼充輖饥。 当时才望重玉墀，百年瞬息飙风吹。 此图流落江海湄，屠沽贩竖徒喧卑。 赖有曾孙绳祖武，诗才吏事靡不宜。 收将手泽归故处，亦是仁孝之所为。 忆予订交君甫冠，今日相遇俱衰迟。 花前握手道往事，恍似尘劫更僧祇。 更出此图嘱我赋，知君笃意怜故知。 种梅补屋良可期，问君千秋还付谁。 诗成署名殿卷末，我情暂为梅花痴。 我生走江海，魂梦潇湘湄。 颇喜园夫勤，乡味日以滋。 未忘季鹰志，聊作元脩诗。 鸡豚亦云美，我心终不移。 徐侯磊落天下奇，学兼中外国良医。 歉然不足更远适，穷究政体张纲维。 损上益下论英绝⑴，今不能用后世师。 如此归来不虚矣，明珠大贝空尔为。 ⑴ 君译《德国议院章程》，自序一篇，文极雄伟。 威凤丽九宵，览辉衔紫芝。 一去不得见，何时复来仪。 亹亹林学士，粹温金玉姿。 临镜蕴奇彩，千辟万灌治。 君房善应对，仲舒天人师。 怀抱未尽展，追溯增涟洏。 戊辰初见君，玉立丹陛墀。 整齐多士策，肃穆君子规。 其年秋八月，余亦值禁帷。 晨夕乐共数，风义信不亏。 君才更英特，卓荦天马驰。 雄文数千言，寸晷未及移。 余思拙以钝，谬托相如迟。 堵墙看落笔，流汗祇自嗤。 辛未余引疾，归卧沧江湄。 款款国门饯，泪为生别滋。 江南文献地，特诏玉节持。 搜罗山海彦，讲习关闽遗。 佑善信虚语，怀百不一施。 未成益州像，先恸罗池碑。 十年走京洛，旧职重追随。 缅怀贤达风，纫兰揽馀悲。 凤毛幸济美，得见苏瑰儿。 眉目宛清扬，所少颔下髭。 嗟余笔久秃，况复老且衰。 欲为添颊毫，再拜拙言辞。 秣陵书徒答，中散状略知。 光芒自千古，虹采方逶迤。 ① 在峡山飞来寺。相传黄帝二庶子采阮俞之竹为黄钟管，吹之，凤凰来集，遂与二臣俱隐此。 缘江万个青猗猗，一径到古飞来基。 寺自萧梁径更古，曾与帝子裁参差。 太禺仲阳降南海，曰初曰武执策随。 不同奉使访大夏，审音自采含风枝。 伯也峡南仲峡北，锵鸣叶奏如埙篪。 七十二峰尽响应，丹凤拊翼凰来仪。 至今修林月明下，仿佛遗韵堪攀追。 南交千古尧始宅，五帝之际谁道之。 挂角寺犹二禺托，奏乐石亦传后夔。 得毋精灵自感召，岩穴吐纳非虚为。 大块清音岂丝竹，至乐万古无成亏。 山头尚有黄钟管，披云翳日烟葳蕤。 第三桥侧僧伫立，深夜或冀来云旗。 我下半山一长啸，满厓绿雨飞凉漪。 芙蓉虽木末，添色尚以时。 山茶亦号茶，花乃似荔支。 末利本丽品，其种出波斯。 丹素既异质，园野各有宜。 胡为千叶者，独以番目之。 名实果奚取，物理试用推。 馆中昔咏共钱七，谓我弗颂亦弗规。 今我规与颂孰是，上春上日习礼仪。 陈图设俎诏弟子，俨庙翼翼堂徂基。 一贤一圣一守者，守者旁听贤俯思。 器悬以簴注以水，虚能斟酌盈能持。 要取敬恭劝诫意，爰视正覆平颇时。 我闻周庙制久绝，永明年造传冲之。 杜家巧思尚三改，谁为溯汉东京遗。 孝恭之图出隋世，刘徽注更烦文词。 上则五觚下圆锐，髹木创意夫谁师。 水彊水弱一偃仰，荀子扬子说岂歧。 后来迩英制亦合，恐非漏刻铭能为。 浅深损益重轻际，其判千里差毫釐。 未易一二规与颂，且再三复循前墀。 坡翁得泉后，三年乃名之。 我因泉识亭，亦以三年期。 今又三年后，乃来和公诗。 泉味无减增，酌兹还在兹。 弃冽而就甘，二泉一不治。 夕汲复晨满，少取乃众施。 昔于公何系，今于我何私。 谁言味泉处，有异哜诗时。 公昔来劝农，夫岂黎民私。 居然望有秋，听者信不疑。 海南沙土润，雨露本易滋。 但有侯芭觅，不必渊明诗。 亦不必黎舍，兹堂定于兹。 况彼泂酌处，城畔与井眉。 堂是人则非，所宜深三思。 世人知杜咸以诗，杜公自言寸心知。 寸心所知竟何物，轮囷郁律空瑰琦。 岁暮景短西阁上，五更雪残北望时。 鱼龙风雨变泱漭，江天星斗影倒垂。 赵公天人何处画，区区一笠筇一枝。 涪翁应睹君形者，满堂亦写大雅辞。 始韶未知学，今士渐喜诗。 此意吾深惧，未必文献师。 剽敚比靡嫚，肇端问谁为。 虽云智慧启，无能扩充之。 熙阳怀新苗，远岸聚镃基。 皆言春涨后，一暄良易治。 谁知劳深耨，但欢雨及私。 大书壬寅岁大有，此冢之传以此碑。 新城秀水两老子，往者述记犹异辞。 卢膺卢应字孰是，侍郎骋越文能为。 陈偓邓伸同列传，传自仁和吴志伊。 长星事远宋武拟，锢金之秘谁详之。 五国十国各有纪，可怜霸史无隐欺。 具载卜年六十事，嗟尔哀册谁复知。 鸡鸣穴又不可识，海潮荡汩沙水移。 百年前尚有断石，二亭间或言苑基。 番禺城东二十里，兴王府治据何疑。 昌华风烟毒雾去，洲田洲水空阔时。 荔支阴浓榕叶绿，薅荼亚旅来东菑。 物生所恃息，旦昼夜共之。 吾子待漏起，每极夜静时。 百念皆未来，一气自闲持。 于此观所养，自然去其私。 子字曰正初，居正则吉随。 岂止山雷义，言语饮食规。 默坐吸窗光，露叶珠翻池。 知子自得力，炯见群动吹。 庶几瞬有存，以暇报我知。 北邻木鸡叟，谭艺是汝师（赞善西苑赐居，与萚石阁学比邻。）。 四百峰皆云，拨云乃见之。 而我看兹峰，正要云出时。 峰峰绿摇动，兹峰还在兹。 此山无离合，更莫风雨疑。 三千丈直起，夜壑谁护持（飞云顶。）。 夜半云日出，蒸变岩壑姿。 得非离中虚，上应若木枝。 甘泉讲学处，空舍本无奇。 区区黄冠徒，乃假遗履为。 后来浙广派，大路自绠羁（朱明洞。）。 不见古壁字，药香亭午时。 山深风气淡，渺然与世辞。 一点松上鹤，择幽乃在兹。 青青礀茶苗，一一仙药疑。 灵禽隔院户，交响不吾欺。 良久无一人，三百家居之（观源洞。）。 二楼接二桥，度竟乃造兹。 泠泠穴风处，窅窅斜阳时。 空明水环映，石发澄不缁。 泉源在绝顶，到此信无疑。 天风缥缈音，殊非步虚辞。 良久空瀣下，受气以摄思。 箭筈有一门，杜老不予欺。 顾因华镇西，必秋乃寻之。 区区稽佐命，附彼望岳诗（通天岩。）。 包胥三日楚人哭，无衣两章秦国诗。 兰亭虽有好笔法，不知此等句字如何忍书之。 所以卷尾跋一律，跋者魏国秦太师。 辞曰天锡勇与智，投戈讲艺臻昌期。 拜请刊石国子学，臣与学者交勉兹。 是时国学庑新辟，前洋街即岳宅基。 湖山大石斲清润，淡黄越纸钩毫釐。 鸾翔凤翥纪洪迈，檐楣阁榜标淳熙。 当年臣寮竞赞咏，馆阁著录于陈骙。 我独爱诵曾家铺叙语，以冠诸帖诸鼎彝。 上言靖康丁未夏四月，中兴嗣位方时危。 下言绍兴癸亥立石日，北兵日日军书驰。 乃能翰札亲御小行楷，前后百碑十万字有奇。 汉魏一体三体后，未若努趯尤妍姿。 唐石尚完此转阙，摩挲得不深嗟咨。 中宫续笔何用辨，风雨岁岁苔花滋。 溪山自是真实语，曰无尽乃张大之。 或云无尽借禅喻，画耶禅耶吾弗知。 但读恭寿老子跋，翻以无款称其奇。 亦如画以无尽目，意若不与溪山期。 九龙乌目往来处，叠桥架厂非虚为。 连绵攒簇与平旷，极力顿挫皆坦夷。 东坡妙拈昏鸦际，摩诘坐看云起时。 展之丈尺复丈尺，脉又生脉支生支。 世閒那得如许绢，请下转语更莫迟。 白石词尽意不尽，我却置画专论诗。 ① 款云：「吴越国王钱弘俶敬造八万四千宝塔，乙卯岁记。」 钱王瓦闻晋仙诗，朱检讨昔觊见之。 一瓦云落白莲寺，是耶非耶吾弗知。 四王三世八十载，十四州塔八万奇。 宝所保俶留不得，黄妃语记讹黄皮。 俶也上体祖父志，合什赞叹经尾词。 幽州殿军著臣节，不独献纳完城池。 绘象何必梵夹事，桑麻鸡犬皆恬嬉。 白衣相光来入梦，踏钱牛儿当是谁。 夭斜阴款记乙卯，多宝山石劖同时。 象之碑目未搜采，吊古且复思姜夔。 铁幢铁券不可拓，大书已泐东坡碑。 吾尝手剔南汉塔，城东芜绝古冢基。 岂如杭人念遗物，一瓦一字犹宝持。 术奇那必执欧史，从来仁暴由人为。 模糊赫蹄广倍寸，檐铃仿佛湖风吹。 黄书张赠同日至，一月印出千潭奇。 禾中秀才待亲访，书报钱七今无迟。 乾隆癸巳春，诏开四库全书馆，命翰林诸臣取院中所贮嘉靖重录《永乐大典》，分种编辑，每卷尾有馀纸以赐诸臣。臣谨装册，赋诗纪焉。 澄心堂纸欧阳诗，此纸年数倍过之⑴。 况闻郁冈比韵海，不徒博物赐陟釐。 中天帝文四库启，秘馆特遣儒臣披。 尾曰待郎臣拱上，院体细楷沙画锥。 幅馀茧素灿如雪，诏给臣等供其私。 归来作笺效减样，试墨但愧无好词。 院斋去春宿旬月，篇目二万重寻思。 借编崇文秘书录，因想解缙刘季篪。 历城周髯要我咏，六十卷第钞已疲。 莫生界画索小字，灯前絮语又及期。 笑人装潢熟纸匠，万番堆案徒手胝。 勿言文董但一艺，赝语想像无由追⑵。 ⑴ 欧集有《澄心堂纸》诗，计其时距南唐后主才百年耳。此纸自明嘉靖时重录《永乐大典》，计至今二百六十七年矣。 ⑵ 相传《永乐大典》有文董手书，觅之不得。考此书重录于嘉靖四十一年，至隆庆初年而竣。文待诏卒于嘉靖三十八年，董宗伯生于嘉靖三十四年，是时才八九岁，俱无写是书之理，盖讹传也。 桂周颜沈皆好奇，得酒逸气轩须眉。 张也妙手空空儿，素师坡翁两不知。 更乞我书刻我辞，供君一夕右手持。 正堕坡翁箭锋机，电光吸尽万古驰。 我摹偃笔何其痴，区区名姓记酒卮，笑倒坡翁与素师。 ① 建极十二年辛卯三月丁未朔廿四日庚午建铸。 嘉祐诏书褒宋祁，始感召穆民劳诗。 元和大和旧史讫，纷纷僭窃谁及知。 嫌名之讳小过尔，西川越巂连创痍。 蒙氏之终段氏始，唐政不纲孰识之。 四忍书邪十死状，边将得不韦皋思。 印章才闻长庆赐，盟书记在苍山祠。 铜珠雨滴佛像出，塔铃天半松风吹。 一钟声彻八十里，径丈下耸层楼基。 两伊以署遍梵夹，天王之义资护持（一面署曰「持国天王」。）。 辛卯三月朔丁未，温公唐纪可补遗。 阳识居然派欧柳，相轮经始传尉迟。 一十九峰带洱海，层青直倚天南陲。 中溪李志待搜补，升庵扁字黄华碑。 我昔粤东考钟款，后此年又五百移（廉州学宫安南昌符钟是明初时。）。 唐钟阳拓世盖少，蛮方古刹闻尤奇。 梵书一榜未克释，铅椠远矣来滇池。 归来堂中二千卷，东洋国诰奚以为。 作歌一幅写栾铣，庚庚满纸沙画锥。 据梧与枝策，等是无成亏。 滑疑寓诸庸，坚白何足奇。 圈枅合比竹，封畛非识时。 万籁叩南郭，五车漫惠施。 匠氏为占梦，忽逢梁栋姿。 造物磊砢气，一笑偶共之。 风露一会合，涧谷交液滋。 梦中喻用语，䁹睨焉得知。 桂君昔拓颜氏鼓，宋生今示秋谷诗。 秋谷诗盖观鼓作，我赋拓本嗟已迟。 手量面径一尺四，雕纹十匝缭绕之。 䨓回络索乳交晕，庚庚细理砂画锥。 一十二辰作阳识，俨如汉鉴神卫施。 或云伏波或诸葛，前后皆说东京遗。 传闻伏波定交趾，骆越声震西南𡰥。 厥初盖以铜易革，调和燥湿均参差。 缀以蛙形面八角，逮乎诸葛西蜀为。 渡泸而后制滋广，三川百粤沿其规。 诸獠诸峒以次铸，度以大小随高卑。 张庭置酒集子女，金钗扣应都老期。 宫商呼吸和子母，丹黄药淬分雄雌。 含风吟啸出蜗篆，午阴风雨来渺㳽。 昔我十登南海庙，殿庭縆索东西垂。 东者最大西次小，郑絪献自春州驰。 铜鼓滩边出者一，鹧鸪斑象羲爻蓍。 仲春之祀侑神乐，百灵秘怪环委蛇。 声闻江口二十里，扶胥黄木天风吹。 高凉神祠亦有此，溪水夜半云雷随。 壶芦笙与竹笛和，节歌冼庙东坡词。 𨓹还经过屡稽考，手扪星宿森离离。 竹垞朱老昔缩图，四金六鼓辨礼仪。 又闻渔洋有手记，相传款识如鼎彝。 文曰伏波将军铸，马援时字焉得窥。 踟蹰廊下每忘去，何暇细绘虾蟆皮。 假如腹镌果堪拓，吾定凹凸穷毫釐。 以冠粤东金石籍，视此奚啻千倍蓰。 异哉渔洋竟沿误，暑月累我汗濯澌。 十夫揩视无一字，图经好事乃我欺。 徒然寸尺志面腹，并未摹拓来装治。 十年箧中审古器，磊磊大小千百奇。 两汉之文考所释，洪娄欧赵皆吾师。 独无鼓铭著于录，曲阜尺但摹虑虒。 乐圃此鼓获何岁，想近孔壁锵金丝。 诸老同时定详说，鲁薛弟子辞何疑。 我题欲作科斗篆，配尔古绿苔花奇。 茫然发我南岭梦，海潮声定推篷时。 空窗月堕大圆镜，波文海藻穿涟漪。 作诗以寄颜与桂，那敢秋谷相攀追。 君考考工驳郑注，因得古剑而说之。 永州太守为作图，解装出剑叩所疑。 君又图剑剑凡五，中茎设后无参差。 此说经耳非说剑，剑铭拓本来同时。 跋者北海退叟字，證以秀水新城诗。 我耳斯铭今甫见，季子之子知为谁。 雕戈钩带画相似，腊𡙇黍米今焉知。 五十六体既皆异，鸟篆之品何从推。 举此一端请相质，当日诸老岂我欺。 小斋又值古剑二⑴，后先七剑图相随。 太守之画取大意，古屋树下群书披。 所以我仍郑说守，铿铿训故从经师。 ⑴ 一为宋芝山所得，一为儿子树培所藏。 ① 前有赵仲穆写竹并篆题，后有杨铁厓志并骚一章。 杨家骚词如竹吹，赵家篆势如竹枝。 画者何人阙题识，但有小印钤贞期。 此竹非淇非嶰谷，又非歌吹邗江湄。 九峰之厓三泖际，半江剪取秋猗猗。 受以空亭面众绿，倍于晴雨烟月宜。 紫翠东来气犹湿，轩窗一啸凉侵肌。 苍苍但取水墨意，皖山笔法何人知。 沤波亭畔赵公子，一声玉笛飞涟漪。 唤尔铁龙道人起，梅花梦入横云披。 后三百年竹窗下，幽兰开尽梅蕊欹。 翟君李君过眼去（卷藏翟彦材，又藏李九疑。），把卷惆怅伊谁思。 惜哉不识张叔厚，寥寥尺幅空赠持。 人生所恋此陈迹，何必湘浦琼佩遗。 天都侍郎复同感，又到月上西窗时。 酒阑要我作题字，青琅绿雾来迷离。 小蓬莱阁玉鸾响，为君和遍铁体诗。 全真元常对风雪，和仲同叔乃慕之。 夜雨对床萧瑟意，寸心千里遥相期。 逍遥堂隔怀远驿，万古倾想苏家诗。 诗从元祐溯嘉祐，彭城东府话别离。 对床本取友朋事，西楼觞咏追南池。 何如君家贤伯仲，词林盛事萃一时。 伯也十年秩端尹，头厅重到翮羽仪。 仲也昨春第嘉颂，簪笔日侍趋彤墀。 玉堂花阴照瀛海，庆云五色骈交枝。 蕉窗竹埤共一榻，论文校萟同研思。 石气濛濛散飞绿，簟纹肃肃生凉飔。 岂惟梧桐与松竹，当时漂泊詶唱词。 守杭使北早秋日，觅句那得相肩随⑴。 感叹区区一言诺⑵，会合要出千古奇。 人生至乐果焉在，几个四海真相知。 况复盛年勤切琢，承家报国良在兹。 画出苏诗未到处，须眉喜气春融怡。 就我苏斋悟前誓，明月下照双金卮。 ⑴ 元祐四年，东坡由龙图阁学士出守杭州，子由代为学士。是年八月，子由使契丹。是二苏公未尝同为学士也。 ⑵ 坡与子由对床夜雨之约，始于嘉祐辛丑。 虞书观象远莫追，丰侯图形见者谁。 今之正书祖汉隶，画手曷弗东京规。 西川稚子阙已泐，我始访得射阳碑。 西狭颂旁迹或赝，嵩山室閟人罕窥。 近年稍出郭巨墓，永建题字非同时。 鲁峻李刚各何在，水经图记犹然疑。 任城近与钜野接，鄱阳梦早东武驰。 吾友黄子官济上，鄱阳东武一手为。 范庐江既收旧本，郑郎中复补阙遗。 昨者升高尉氏石，五六百载无此奇。 地灵光怪要腾出，我辈嗜好来应之。 平生梦想武梁刻，一旦忽慰心调饥。 果然雕文骋技巧，行行罗列章委蛇。 迁史远稽大戴礼，白虎通义推皇羲。 尧舜垂裳自轩帝，其前草昧犹衣皮。 夏商之王仅略见，牟追章甫详容仪。 次绘古贤首曾闵，丁兰刻木莱衣嬉。 盖以孝行为职志，义姑节女相并垂。 亦有侯王并卿相，旁暨荆聂兼要离。 马书班表所未悉，赖取轶事留于斯。 鄱阳著录凡六石，东武五卷谁曾披。 今之拓本幅恰五，两家孰是增与亏。 史家佔毕亦云尔，或系以赞铭非诗。 小隶庚庚坼龟兆，一榜一柱森鼎彝。 东武之藏吾弗考，已七十字增淳熙。 邗江汪君秘残轴，古光如漆堆隃麋。 竹垞初白诸老子，鉴赏往复论心期。 我怀此轴非一日，手为摹本目屡疲。 谁知贞珉尚宛具，𨓹者锲剑宁非痴。 丙秋得之春始读，费我行役日三思。 豫章使廨坐晴昼，如入周庙观器欹。 即以车图桯盖制，礼书经说祛纷歧。 伏羲仓精造工业，手执尺矩句股施。 其他器皿乃屋宇，胥验品式知崇卑。 后人绘事那有此，画谱惜未穷津涯。 闻有建康重勒本，岁久乱真今孰知。 缵图会当洪氏补，重摹誓岂宋子欺⑴。 同日又得武氏石，建和刻想同工师。 报黄因寄江（秋史。）与桂（未谷。），精灵会合吾敢私。 三汉画轩不足道，更拟题扁光茆茨⑵。 ⑴ 前年予门人宋芝山谋欲重刻是画，予劝以俟善本，今则可矣。 ⑵ 予尝以小松所贻肥城画象并孙季逑所贻嵩山画象、洪稚存所贻射阳画象同装，自题其室曰「三汉画斋」。 虎头金粟何处影，天皇画图似有诗。 超公伐石记否在，追摹得之或未迟。 他年快轩更起屋，徘徊好事应前知。 夜分然烛瘦藤倚，石上又长菖蒲枝。 谷园我题扁，采风陈以诗。 每怀屡诹度，弟子笙筦词。 岂敢泥宗派，勖以求多师。 顾惟士风习，卜尔乡校司。 所以资深原，燥湿应有宜。 乾坤清刚气，视善宣导之。 乐声淡为主，律本宫不移。 吾宁慎择取，忍以汎滥为。 是中真性情，几个能具知。 千仞凤皇羽，拣尽朝阳枝。 冯公与我同所师，枕葄苏集忘朝饥。 眼穿万古作合注，直追施宿与顾禧。 八注十注不可见，五车四库来交驰。 星宿归源海泄委，细分脉缕穷豪釐。 昔人圭景测未及，亲睹庭户堂与基。 忽焉帘开俨公至，风驭笠屐云披披。 平生下拜费想像，到此始觌真须眉。 觉来扣我苏斋户，会心一语匡解颐。 指我斋中壁间轴，笑拈梦里光合离。 我知君梦乃非梦，是有真见非寻思。 又云偕来颍滨叟，四海知己更有谁。 看君眠食坐立处，合眼悉是苏公诗。 君犹谦冲不自是，颍滨亦笑尔我痴。 急为君书擘窠字，月圆电转神光随。 视我案头顾施注，待君订阙还辨疑。 了了真境篆香起，袅袅石铫茶烟时。 明年雪后此注就，此堂此酒同一卮。 草窗弟子莫漫拟，荻溪一曲歌琼枝（明荻溪王锜号梦苏道人。）。 古有亥字人，厥为掌邑师。 是盖寿母兆，于此衍积釐。 寿母喜抱孙，膝下更蕃枝。 书来时报我，千里举酒卮。 此外无他祝，循声理则宜。 吾续白石考，日与单炜期。 傥获真绛帖，片纸亦购之。 圆通飞盖梦，夜话岂我欺。 妙含三舍利，不用铜玉瓷。 墨花自澜翻，大海接渺㳽。 奇哉二札草，一扫诸文辞。 回首石塔寺，俨逢慧照师（公守文登时事。）。 相轮十三成，一铭以贯之。 故来宝苏室，补此像赞奇。 寄语笋脯会，聊当玉带施。 海月照正高，滑盏劝莫迟。 更摹笠屐轴，仍烦李伯时。 鸿胪禹子画禅悦，渔洋昔官祭酒时。 梦禅居士偶托意，君擢祭酒初未知。 适来苏斋證前诺，恍复渔洋神在兹。 弥勒同龛褚令语，慧可得髓谁相期。 千湾矶石共明月，一张故纸非永师。 蕉映团蒲竹侵几，十签三昧参合离。 追想渔洋撰集日，桥门槐景岁已迟。 不尔奚取拈大意，是禅者梦非关诗。 石帆之石我作合，况尔画稿宁虚为。 请向石庵庵主叩，醍醐然否即酒卮⑴。 ⑴ 图有石庵题句。石庵兼理国学事，与梦禅交善。 ① 甲戌中秋为王敬哉作，后有董临十三行。 彼洛之灵审若斯，阴阳帅霅合与离。 神光缥缈倏忽驰，阳林通谷何人知。 帝子降兮北渚时，琼华翕赩弥瑶池。 清思眑眑不可持，萦空髣髴飘云旗。 翩焉骨轻云一丝，五铢衣裾不任吹。 水光濛濛澹渺㳽，云烟细袅穷豪釐。 流风回雪霞升曦，凌波想像然犹疑。 何从解佩交甫贻，真若翠羽明珠施。 要之习礼兼明诗，恐是川上精骇移。 崔生崔生洵好奇，仙灵恍惚笔底随。 华亭画禅安得追，半段晋帖临奚为。 青箱书堂非故基，嗒焉茶梦君谁思。 与我苏斋香篆期，窗光皱起芝田漪。 画摹恺之书献之，初非绢素非文辞。 雪消帘捲小茅茨，一钩淡月西峰规。 两峰泼墨太好奇，甚至鬼哭亦画之。 孙君喜正文字者，谓我识字索我诗。 我昔尝订欧赵录，朔方残字疑延熹⑴。 四目灵光德穆穆，写彼鸟迹网纪垂。 馀文半泐不可读，诸家著录徒纷歧。 一碑支拄有如此，千载而下慎阙疑。 兰台令史考六艺，七章稽自秦相斯。 张敞杜林传训故，古字未易砭俗师。 大篆六篇亡建武，何况远问洪荒时。 厥初象形以依类，形声相益字乃孳。 诗毛书孔易孟喜，南閤祭酒师贾逵。 说文旧本又难得，建类一首无人知。 凡今学者审经训，先就传注研豪釐。 宁守师承务平正，莫矜奇异恣骋驰。 两峰昔为桂君绘，许慎二徐统系推。 观者须识作图意，不在竞说烦文辞。 且从勿畔程朱始，由末溯本培其基。 敬之敬之日下拜，立诚居业恒孜孜。 ⑴ 仓颉庙碑，汉延熹五年立，赵明诚以为熹平六年，误也。欧阳公又目为朔方太守碑。 钱公书势秋露垂，忽写骏尾摇风丝。 三马骃骊閒者骆，四蹄削玉耳卓锥。 郊原秋爽气清旷，顾视深稳非奔驰。 神情一以树光摄，不写闲牧鞯与羁。 挂之心田草堂壁，隐几趺坐赏已奇。 我诵苏黄三马句，气馁不敢争雄雌。 庄生缘督技进矣，遒林神骏乃似之。 三折笔踪悟良匠，九方相法遗毛皮。 携归江村好风日，此意麈尾茶瓯知。 还忆拈来瘦诗骨，画禅不必名画师。 永和千年续，闻自刘左司。 勒石雩咏亭，遂补晋贤诗。 又四百馀载，集字文始奇。 松陵唱酬地，江南春暮时。 今兹播琴堂，何减洗墨池。 栏林荡云影，水竹交风漪。 天然茧纸迹，重叙流觞辞。 君家樗史本，努趯穷毫釐。 宋押具可识，褚法定何疑。 我为拾珠琲，缀以金络丝。 圆如一川月，散作千琼卮。 泉石所流腴，妙寄偶得之。 是中真性情，冯葛焉及知。 乐石精摹镌，画图并仿为。 肯使会稽后，独数姚江碑。 定武与神龙，且莫区派支。 迎风快销暑，梦对斋艎期。 少室隶阙铭，下有一字伊。 牛褚所未见，黄子剔得之。 墨卿以镌研，覃溪摹已奇。 奇思属作图，图作同访碑。 冀拟石阙下，铅椠相追随。 今春图寄来，双阙巉厜㕒。 一人手拓纸，二客如寻诗。 借问黄伊翁，二客其一谁。 墨卿让不有，曰貌覃溪为。 然而此伊字，实与君夙期。 君研既勒此，君游定于斯。 此画归墨卿，此客黄伊宜。 其一拓纸者，覃溪乐忘疲。 仰读延光字，旁扪月圆规。 中峰翠屏影，遍满苏斋簃。 又起一画稿，诸友题碑时⑴。 ⑴ 秋盦尽拓嵩山三阙，字画上下相连，作十二巨幅寄来挂于吾斋，请诸君题之，是又当作图也。 熙宁六年径山作，书写呈佛二载迟。 后八十年乃勒石，住山师复怀渊师。 渊住此山诗所记，记自皇祐初元时。 问公孰是径山客，对山一笑山应嗤。 乘流止处即丈室，鼾息吹起𢷘云词。 洗眼何须龙井水，隼波翻动苍虬螭。 却来苏斋试转语，松屏帧子烟迷离。 何郎陈子湖上句，连宵费我挑灯披。 风吹江船钱子返，又迟几箧题名贻（梅溪北上未果。）。 恐遭禅人幻泡戏，青眼梦讯端明诗。 石屋之题半磨失，湖山处处烟月驰。 荒厓老木山蝉响，跋尾试和晁补之。 用意霜雪前，常恐栽灌迟。 自言十年来，晨夕恒于斯。 避冻须蕴草，就暖初编篱。 分秧理苗后，又择登盆时。 培土壮根节，蓄水量陂池。 原隰相阴阳，方与家园宜。 范史未及谱（范成大、史正志皆有《菊谱》。），老圃乃所师。 故须秋室画，兼索覃溪诗。 忆昨拓琴铭，矻矻订所疑。 萟植与文字，勤苦应同痴。 大笑出门去，午景栏阴移。 放翁此札吾所师，饮食寤寐恒以之。 静光时时发泰宇，何问鞍马舟车时。 道途光阴易飘忽，身如蓬转心如驰。 万景奔来纵即逝，后来补写悔已迟。 此腕一挥可寻丈，此际巧算争毫釐。 云烟莽苍变风雨，江海起立腾蛟螭。 收之趺息观定力，是有天造非人为。 放翁举似杜敬叔，敬叔桂岭旌麾持。 庆元三年岁丁巳，先生归老兰渚湄。 其春梦到凤山顶，坐见日月浮天池。 先生才思晚益壮，夜卧镜物如晨曦。 南郑铁衣有何恋，松轩僧壁如相期（杜敬叔僧舍松下之居名曰虚濑轩。）。 当年晨夕对床语，文外有事非关诗。 先生自言去骚远，放笔奇气逾淋漓。 然犹短歌未发泄（放翁万首诗中无一长篇七言古诗。），苏黄而后当俟谁。 苏斋俊才有金十，一洗雕饰空藩篱。 徐郎弱冠雄海上，钓竿孰得珊瑚枝。 与余论文愧北地，那得琼实充汝饥。 临歧乞我扇题草，此真诗境请勿疑（予斋「诗境」字放翁书。）。 更寻诗法更何法，天马万里无闲羁。 米老爱书兼爱石，书评不屑唐贤师。 石品孰堪此老丈，乃具袍笏而拜之。 宝晋斋西月斜挂，桐杉玉露光流漪。 八十一穴大如碗，上皇山樵谁与期。 此老胸中磊落气，丙辛作合天下奇。 道林诗帖等岳峙，荒垣瑞墨馀堂基。 何人得见下拜处，瘦蛟雪浪争淋漓。 淮山研山削天骨，飞星下堕神工移。 层苔蚀篆兆文字，太古无上象始滋。 合受此老膝为屈，默通造化情非痴。 何年忽落醉后笔，意思閒暇陈老迟。 挂我苏斋米石壁，桂林像轴来同披。 颊豪栩栩势飞动，轩然翠滴真须眉。 石乎石乎如有意，此老此迹精灵遗。 麻笺十万照天地，不若片石蟠虬螭。 润仿山樵岳仿李，至今遁迹人莫知（焦山、麓山皆米题字。）。 况我怅游吴与粤，天玺碑顶曜石湄⑴。 空使世间传赝本，俗工块石纷磨治。 虚负当年虔作礼，石盟弗食凭者谁。 我对斯图三叹息，欲呼云根力主持。 山川神祇为呵护，一石一字无隐欺。 昨书驰讯桂林使，伏波岩下镌题词。 宝晋英光一吐气，譬扫云雾升晨㬢⑵。 无为州军石尚在，鉴此图画闻此诗。 玉蟾泪收老梅衲，紫金境想移凤池。 区区点头空作荅，三百年待柯九思⑶。 ⑴ 江宁《天发神谶碑》、广州九曜石米题字，予皆访剔不获。 ⑵ 桂林石厓镌米像下有方信孺记米出处最详，而石泐甚。适属谢蕴山精拓之。 ⑶ 元顾仲瑛《玉山草堂拜石诗》云：「拜到丹邱三百年。」柯《题拜石图》云：「石若有情应点头。」 书摹张伯雨，茶访陆季疵。 松风响石铫，陆郎傥共之。 此意今耿耿，卜邻话然疑。 对床寒灯句，角弓嘉树诗。 二老日来往，中夜风雨期。 只愁妨考订，幸弗耽酒卮。 拟以绘研背，或帧于斋楣。 《枫桥饯别图》，明成化丙午沈石田为孔公镛作也。孔公字韶文，长洲人，知高州府，以诚信抚贼著名，《明史》有传。嘉庆己未，伊墨卿由刑部郎出守于粤，大学士富阳董公以此卷赠行。墨卿涖惠州，以剿贼事解职。所遇事势不及孔，而其心一也。此卷沈题若为之兆者，爰为赋此。 忆前五载饯别时，此董阁老无声诗。 似知三百年后事，沈云无愧无谀词。 推诚抚寇报君国，那比奏最寻常期。 亭中对坐岸对语，想诵祠记交嗟咨。 图中郁郁有真气，持到惠州果践之。 又从海峤赴京阙，他日拊卷切保釐。 江湖空阔积霜露，苍茫竹树云谁思。 昔人赠处意非偶，一水一石神与驰。 勿忘苏斋评帖日，白石浓绿留研池。 庚庚瘦书欲起立，岂独踵续高州碑。 我借杨君旧残拓，适从钱子钞全碑。 此碑全者已中断，想见𡙇月循圆规。 昔闻六础仅存二，其四梁宋踪莫知。 前秋我作县斋记，徒发董刻鸿堂嗤。 董藏宋贉双秘笈，莫云卿跋森鼎彝。 我见摹本色飞动，何至董家扪籥为。 北海平生烜赫迹，灵岩岳麓差近之。 陕石云麾格已逊，太原摹手神傥追。 今观篆题逸人笔，尚难令问阳冰期。 熊熊烛天剑芒拭，耿耿贯月长虹披。 灵昌一泄万古气（灵昌郡太守李邕文并书。），范阳谁并八体奇。 日下远稽籀史鼓，天然一例臼础支。 础从良乡辇京邑，谁信孙顾虚词欺⑴。 王京兆携四础去，何独留二滋然疑。 今见上横又础半，四础之说谁访咨。 唐拓中间本泐损，亦若欧楷摹邕师。 我今作图正如此，二邕扁换三邕宜⑵。 琳琅金薤䍐著录，苔花镜面交陆离。 镌成陷壁配府学，凛若宥坐圆非欹。 胡子助我伐山石，选工补𡙇穷豪釐。 钱子江南又开璞，拟作巨幅兼完亏。 慎取鸿堂前辙鉴，他日会合双𧣴持。 千川印轮真影在，九皋听唳神来驰。 要乞瓯香写照手，貇出衣带横江时⑶。 ⑴ 孙退谷、顾宁人皆未考黎瑶石《古墨斋记》，而以为宛平令掘地得之者，误也。 ⑵ 昔与钱梅溪考订蔡中郎石经，因绘汉讲堂壁丈尺为图。而予为《化度寺碑》作图，以「二邕」名斋，今又为北海此碑作图，故云「三邕」也。 ⑶ 相传恽南田以此碑旧本缝入绵衣，以防失坠。 昨题秋涧图，得诵澥陆诗。 箧中澥陆迹，记我兰痴诒。 万古江山气，三秋风露思。 为君帘云影，袅作墨竹枝。 嗒然南窗梦，淡然海光驰。 谁悟抱山吟，心与志彀期⑴。 却忆任顾子，研经尺黍时（谓幼植、文子也。）。 ⑴ 吾尝论七言律诗之难，以志彀为喻，而藕怡独能不为此体。 候官林侗作碑考，字援醴志四百奇。 石存上横仅馀尺，全碑梗概谁复知。 赵崡秦人记亲到，云不可拓空嗟咨。 赵林后又百馀载，刘洞村缅荒趺基。 昔年张（瘦同。）钱（待庵。）二老友，游秦为我邮筒驰。 卅有六行行廿许，恨不续纸补所遗。 率更之名䍐著录，翻本妄假皇甫为⑴。 此是率更最晚笔，后于邕塔泉铭时。 所谓暮年思转极，非骋奇恣非矜持。 每当神来淡弥旨，偏在泐处工难施。 安得此近千字本，琴无弦处能传之。 娟娟云雾漏纤魄，活活蓱藻穿清漪。 美人临窗幛罗绮，天马逸气留衔羁。 上才分明目开霁，下乃掩映心摹追。 有如访古暂弭棹，行间墨缕馀深思。 观碑千古费揣拟，坐卧三日归求师。 岑公撰衔剩几画，几共敲砺遭磨治。 唐陵陪列最名迹，孔祭酒石虞犹疑。 欧楷邕塔自第一，吾斋贉锦谁埙篪。 百十年前此装册，一函贮弗差豪釐。 邕碑古拓此今拓，幸有难遘如相期。 亦拟作图备遗失，顾云残𡙇徒贻嗤⑵。 苏斋楷法又获此，春雨杏苑交繁枝。 适逢联飞送好语，墨沼日日香风吹⑶。 ⑴ 今日翻刻本云「银青光禄大夫欧阳询书」。 ⑵ 亭林《金石文字记》，碑不全者以「残𡙇」二字了之。 ⑶ 昨读《广川书跋》，有「燕字联飞」语，以證予新得梁摹《乐毅论》，果可信也。 ① 自识云：「禅师有建楼之意，故书。」 采桑子词和神曲，坡公未留题壁诗。 岂待西樵王伯子，追想大笑扬颏时。 北窗云捲多异气，净名一扫刚风吹。 丹渊华月老颠在，气挟溟海风樯驰。 诸真环集拥祥霓（鱼列切。），五云阁吏谁藻摛。 元祐之辛揽浮玉，山樵铭访同法芝。 正对三山纵奇笔，雄跨万古濡淋漓。 海耶岳耶境孰指，鳌门那必接凤池。 江山第一楼第一，云壑大书无此奇⑴。 三十六峰砚山抱，才觅晋唐古屋基。 此楼此诗照江水，未必石刻神能追⑵。 大江真气在横几，建楼且莫誇禅师。 ⑴ 北固山有吴云壑书「天下第一江山」字。 ⑵ 《安氏书画记》云：「此迹已勒于石。」 昔闻涪翁扫斋壁，日悬坡像而拜之。 我斋拜像岁已屡，神来颧颊非然疑。 何如自书姓名字，飘然洒墨厓壁时。 风鸣石濑激水穴，洞谺天造非人为。 神劖仙噀玉虹气，海月印出真须眉。 长松老鹤下普照，铜盘丹鼎饵内芝。 怜我空斋阒无物，苔岑古绿以饷遗。 世间岂少廓填迹，晚香妮古嫌肥痴。 记疑眉州乳媪石，砖比曲水悲夫词。 四泓澄琼蔼温㮚，一笑奁镜风水披。 旁题亦有游客共，嘒彼何啻群星随。 苏斋正启腊雪后，盆梅那竞春来迟。 嵩阳帖恰名款阙，九霞户响来灵漪。 虚帘遥夜昨梦到，青眼万里人谁知。 吾斋直作富春渚，乳泉瀹满瓯花瓷。 青筇拄到磐石上，篆香袅起炉烟吹。 如此写真石墨影，松屏竹几池半规。 岩花飞绕定山转，坐间孰是李节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