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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美德扬清风，袖纳烟霞气。
山水受模范，一百二十字。
中挟缩地法，咫尺万里势。
乌龙何牙牙，橘蔗陪坎位。
蕲王古将台，俯压城之背。
林梢涌塔尖，冥濛堕叆霼。
公昔消摇游，客星近取譬。
高踪彼一时，不可以为例。
人人理钓竿，苍生安所置。
补唇晞发子，此间偶避世。
吊古凭虚空，遁作无为谓。
得诗双眼明，宛对桐君峙。
秦相斯为玉箸篆，史籀省文苍颉变。
历东西汉迄于隋，绝笔空无一人半。
师承乃有唐阳冰，隔一千年与相见。
俯仰流峙穷元思，上出幡脚甘生之⑴。
直下不倒一缕墨，璎珞垂露金薤披。
种山山人得古本，书易谦卦爻彖辞。
不师其辞师其意，谦谦君子良我师。
力猛格峻入篆室，号书中虎无愧色。
悬之可作座右铭，义取贞吉中心得。
惜哉琅琊邹峄之罘碑，斯乎斯乎侈颂秦功德。
⑴ 篆法有幡脚，若生、甘、之等字，却以上出为脚。
白鱼尝药喉斯痛，捕鼠担幢弱好弄。
腰边傀儡蠡器悬，胯下玲珑木马动。
二百十六射雉场，七宝缠槊作急装。
屏除预起长围号，弃尸舆病何披猖。
泥涂冰结哀号满，飞仙帐里香魂懒。
翻身贴地步莲花，花如人面红潮煖。
檐角琉璃挂玉钩，钏条琥珀携钿管。
破蒸授泺尔何愚，试看涂壁金为泥。
苑树宫莺声断续，似闻辍哭秃秋啼。
裨贩成行市令守，白缞绿屩人沽酒。
鱼肉纷纶包裹多，五省黄案归乌有。
解菜悲衔幼女肠，缚菰怒射先皇首。
香火当年太少恩，高祖子孙无复存。
金翅上天搏龙子，襄阳外寇兵云屯。
贼来取我我用武，赵鬼能歌魔媪舞。
羽仪出荡蒋山神，鹰犬齐驱媒翳主。
受降也召后堂来，步障裹之环角鼓。
欢宴吹笙夜未阑，潘妃突遇韩擒虎。
杜陵瀼西宅，风卷茅三重。
东坡逐清景，雪泥踏飞鸿。
吾无岸上船，一身为飘蓬。
家具一车足，他年归何从。
预办钱千万，买邻于空中。
乐天蓬莱院，平甫灵芝宫。
卿曹博一拜，家产破其半。
得失那可较，大哉此风汉。
吾持半段枪，三十六峰砚。
往游五都市，终日无人见。
步归亦欣然，本无求售愿。
婆娑乞米帖，三公吾不换。
入狱集少陵，手书诗二百。
从容赴柴市，千秋吊信国（文山在狱中曾集杜诗二百首。）。
马公旷代起，蒙难究心画。
疑辩信乃坚，守臣当死职。
引脰绝粒时，荟萃十二册。
异同析秋毫，一字一笺释。
侍姬亦妩媚，楷法泪痕积。
阖门无吹火，燐青鬼其宅。
遗书谁护持，装池述祖德。
幽囚缅四载，展卷我心恻。
此笔如卓笏，生击朱泚贼。
此墨尚流血，湿溅嵇绍轼。
同时范忠贞，淋漓炭画壁。
闽粤遥相望，对勒平原石。
按：公讳镇雄，巡抚广西，值逆吴之乱，被羁四年，屡祈死不获。汇晋、唐人草书为十二部，辩晰甚覈，其标题真书，则姬人顾氏笔。后卒遇祸，从死甚众，及旅榇归，无一物，唯此书在焉。公孙日炳守金华时，属余题词，久之未有以应，今补是作，而太守下世，冥冥之中负此诺责矣。己巳中秋朔，自记。
石路盘盘石角利，侍郎走马磨旋蚁。
风吹玉山树倒挂，砉然一声堕于地。
口眼凹凸血淋漓，马本不为卿面计。
急呼蒙古大夫来，巩用黄牛肉一堆。
筑之登登数百下，脑受朱亥之神槌⑴。
踰时始苏痛良已，堵墙观者颡有泚。
络盛不跃飞将军，跌碎终饶瓦学士。
可惜失却记事珠，玄冥吃诟追摄之⑵。
我来排闼入问疾，作力强起人扶持。
为言再生得今我，故旧一一新相知。
下堂伤足古所戒，政有母在官当辞。
劝公勿归去，版舆迎京师。
天台之山三万六千丈，登高何异于骑危。
以驭恶人法驭马，马知人意乘船如。
南邻周髯约今夕，酤酒索和堕马诗（周石帆学士是夕招饮。）。
⑴ 蒙古大夫医法，脑出纳之，用铁槌槌数百，牛肉三觔覆首，布裹之。
⑵ 六月四日以前事尚能记，后则皆忘矣。
玄晏叩其刃，升之溺于水。
云何遘斯疾，梦梦窥天咫。
昔人废蓼莪，今人废芣苡。
逯父薄欧九，耆卿压秦七。
不读万卷书，谁敢入此室。
残月照空罍，瓶花萎秋实。
灯市寂寥钟漏迟，酒酣耳热放厥词。
何无忌果似其舅（宝意太史。），严挺之那有此儿。
堂上雨风不成梦（集多忆弟之作。），镜中金翠空所思（谓无题诸篇。）。
旗亭他年客画壁，三月唤渡桃花时⑴。
⑴ 「三月生波唤渡时」，集中咏桃花句。
公讳布敦。戊辰冬，监西藏归，止望都，为余言其国制及生产甚悉。馆使者于碉楼，相见行钧礼惟谨。次年正二日复西行，踰时报至，则王子弟继立，思拒命，夜以兵万人环楼下，氛甚恶，公绐之登，酒行，取刀于靴杀之，遂自焚。遗一子京师，甫四岁，殇。呜呼，忠魂不嗣，余以一夕之卫闻之，为泣下也。
一万六千里，正朔颁西藏。
使者监其国，宾筵席东向。
绀碧饰藩溷，蟒绣被厮养。
南维断交趾，北鄙遮泽旺。
蠢尔怀贰心，中宵汹兵仗。
公起持汉节，凭楼与揖让。
王乃介而登，靴刀揕其吭。
仲升乌郎城，介子楼兰帐。
我昔莅传舍，往来识公状。
清瘦仅胜衣，外懦内大壮。
群嚣既底定，馀烬安用葬。
四岁悯孤儿，报忠天不谅。
恩縻瓶侯封，祀馁寝邱相。
遥遥打箭炉，游魂永飘荡。
公讳钟琪，前宁远副将军，后提督四川。己巳春，入觐京师，还止望都传舍，余谒见，长身赪面，被服儒素，为言金川形势及纳降事。盖虏夙重公，故卧护十年卒无事，唐以李世绩为长城，信然。然公雅能诗，即席千言立就，食前方丈，行厨之费不赀，此外固无一毫负公也。将星已没，当为天下惜此人。
万山插天天无际，江深无底下无地。
迫隘碉楼俯射人，围之数重持久计。
将军素能得虏情，深入招来虏环涕。
反唇而惎申申詈，杀降阻我归降意。
达赖喇嘛再世生，香火氛氤铜佛诣（二句注见前。）。
皇帝曰可赦勿诛，归视尔师保西鄙。
无烦充国营屯田，但效武侯罢置吏。
耆定功成反掌间，一身万里安危系。
邮亭戾止识公面，袖衣博带儒者气。
参宴则成卫率诗，赡生丰过宾游费。
大星夜陨东西川，可惜生埋文武器。
突厥祠刊仁愿铭，鲜卑墓致陈龟祭。
注：此与前二篇所述事迹均足备国史探取不但文章光焰可以照耀一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