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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绝句（续上）
嬴蹶刘兴齿舌存，百篇大义尽堪闻。
孝文无意脩王制，古典重遭伏胜焚⑴。
⑴ 自注：汉以来儒者不知道，只伏生便可见。汉兴，苛禁已除，元王好诗书，聚儒生，谈风雅。陆贾造《新语》。伏生年未七十，谈生博士犹有存者。使伏生知《尚书》为载道之籍，虽不尽记预藏，必能旁搜博访，复其旧以惠来者。高惠两帝十四年，吕后八年，至文帝遣晁错时，汉兴三十年矣。挟书律除已久，而《尚书》乃无一本出齐鲁间。及晁错来，才使女子口授，又只二十八篇。然则伏生知《尚书》为何物哉。
二儿并辔入公门，博局纷纷启祸原。
不及贾生何处是，弗将礼法教儿孙⑴。
⑴ 自注：太子、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正犯贾生所谓过阙则下者。景帝在东宫，以博局杀吴王太子。使武王为天子，周公为冢宰，成王为世子，而东宫有饮博杀人之事，则武王、周公当何以处之。古人以为变，汉人以为常，古今王霸之分，此类是也。
性习由来系正邪，古今谁不道蓬麻。
无人说与吹箫相，窦薄淮刘本一家⑴。
⑴ 自注：淮南厉王之死，薄昭之诛，吴太子之死，吴楚之乱，梁武王之骄恣，淮南王、衡山王之叛，戾太子之称兵，皆以无良师傅与任使奸人同国而然。周勃、灌婴惩吕氏，选有节行者傅之，窦广国弟兄遂为贤戚。燕王旦求入宿卫，武帝曰：生子当置齐鲁礼义之乡，乃置之燕，果有争心。然则性习邪正之说，汉之君臣非独贾生知之也。使当时能充其说，先之天子太子，而概之贵戚诸侯王，汉其三代矣。明于此而暗于彼，得之一家而失之天下，可谓猷之不远矣。
邓氏铜钱张武金，至公终浅爱终深。
东西两子皆称跸，未餍怜儿老妪心⑴。
⑴ 自注：汉家无制度，成于文帝，诸吕既诛，贤君初立，天下无事，汉业已安，此时而不定经制，则已矣。其政闷闷，其民醇醇，此孝文所力行者。爱一幸臣，至于娱戏殿上，赐铸钱满天下。则窦太后之爱，梁孝王之骄，何足怪哉。张武赐金，虽曰掩过，亦代来人故尔。
睢阳东苑三百里，中山后宫三百人。
汉家制度无穷极，仅有宽仁不是秦⑴。
⑴ 自注：梁孝王，窦太后少子，有宠，出入称警跸，筑东苑三百馀里，广睢阳城七十里，治宫室为复道三十，自睢阳属长乐以朝太后。中山王胜，景帝子，后宫三百人，子百二十人。
文杏沙棠代代殃，露台不作作阿房。
古来尧禹卑宫室，不为丹朱与太康⑴。
⑴ 自注：俭而无制度，则积财不用，祇为子孙泥沙之资矣。有仁心仁闻，而不行先王之政，善恶相去几何。文帝聚之于无用，武帝散之于无道，岂所谓辅天地之宜者乎。
茂陵无奈太仓陈，槐里家传本助秦。
万落千村荆杞满，陇西桃李亦成薪⑴。
⑴ 自注：汉武疲四夷，凡为之驱驰者，皆助桀也。广陵卫霍所忌，而必欲求用，杀身亡家，则固其所。山西气习，君子不道。太史公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赞之，亦非君子之言。广，秦将李信之后，陵，广子当户遗腹子也。
祈连天幸时难再，槐里侯封命已奇。
文景馀波涓滴尽，延居数出欲何资。
宗庙谁开内使门，临江依样又穿垣。
爱妻娇子如泥土，晁错何知独恃恩⑴。
⑴ 自注：晁错穿太上庙垣而无罪，临江王荣穿太宗庙垣而下狱。爱之则小臣欲其生，恶之则爱子欲其死，《汉书》以成康称之，过也。
赐帛宽租泽未休，四方缓急有条侯。
馀威不赖刳蛇剑，仓卒谁枭老濞头。
衣绨英主首祠汾，他日燕齐尽羡门。
玉漏声中闻底事，反将前席待新垣⑴。
⑴ 自注：文帝犹有鬼神封禅之累，况武帝乎。宣室之问，贾生具道所以然，帝夜半前席，有不及之叹。然不数年而渭阳汾阴之事起，贵新垣平至上大夫。苟非帝之得于生者浅，则生之言于帝者有未尽耳。
落日长沙被鵩惊，愁来强把死生轻。
洛阳才子何多涕，太息沾襟过一生。
瓦器山陵刑措时，释之而后固无之。
公车不作他年计，聊使君王识教儿。
帝舜登天四海臣，可怜生杀不由身。
持平第一张廷尉，更听君王误杀人。
尘编今古几咿嚘，多少君王共御囚。
自古君难臣不易，释之片语误千秋（自注：事见魏明帝青龙三年。）。
鼎食诸公尽鼎烹，闾阎豪杰剑纵横。
帝王自击南山豕，惭愧端非听董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