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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① 原校:一本作奉和徐生见示怀嵩楼晚饮,一本无见示字 庆历七年
滁山不通车,滁水不载舟。
舟车路所穷,嗟谁肯来游。
念非吾在此,二子来何求。
不见忽三年,见之忘百忧。
问其别后学,初若茧绪抽。
纵横渐组织,文章烂然浮。
引伸无穷极,卒敛以轲丘。
少进日(续校:一作且)如此,老退诚可羞。
弊邑亦何有,青山绕城楼。
泠泠谷中泉,吐溜彼⑴山幽。
石丑骇溪怪,天奇瞰龙湫。
子初如可乐,久乃叹以愀。
云此譬图画,暂看已宜收。
荒凉(一作村)草树间,暮馆城南陬。
破屋仰见星,窗风冷如锼。
归心中夜起,辗转卧不周。
我为办酒肴,罗列蛤与蛑。
酒酣微探之,仰笑不颔头。
曰予非此(疑当作比)侬,又不负谴尤。
自非世不容,安事此为囚。
幸以主人故,崎岖几摧辀。
一来勤已多,而况欲久(续校:一作之)留。
我语顿遭屈,颜惭汗交流。
川涂冰已壮,霰(一作霜)雪行将稠。
羡子兄弟秀,双鸿翔高秋。
嗈嗈飞且鸣,岁暮忆南州。
饮子今日欢,重我明日愁。
来贶辱已厚,赠言愧非酬。
⑴ 曾本校:苏本作被
① 名景仙 续校:石本作赠宗教李尊师名景仙 庆历七年
无为道士三尺琴,中有万古无穷音。
音如石上泻流水,泻之不竭由源深。
弹虽在指声在意,听不以耳而以心。
心意既得形骸忘,不觉天地白日愁云阴。
李师琴纹(一作形)如卧蛇,一弹使我三咨嗟。
五音商羽主肃杀,飒飒坐上风吹沙。
忽然黄钟回暖律,当冬草木皆萌芽。
郡斋日午公事退,荒凉树石相交加。
李师一弹凤凰声,空山百鸟停呕哑。
我怪李师年七十,面目明秀光如霞。
问胡以然⑴笑语我,慎勿辛苦求丹砂。
惟(续校:石本作但)当养其根,自然烨其华(原校:一本无上二句)。
又云理身如理琴,正声不可干以邪。
我听其言未云足,野鹤何事还思家。
抱琴揖我出门去,猎猎归袖风中斜。
⑴ 一作试问胡以,一作试问胡然
拜赦(一作敕)古州南,山火明烈烈。
州人共喧喧,两丱扶白发。
丁宁天语深,旷荡皇恩阔。
乃知天地施,幽远无间别。
欣欣草木意,喜气消残雪。
① 原校:一本作叙别寄圣俞兼酬进道堂夜话见寄之什 庆历七年
长河秋雨多,夜插(续校:一作闸)寒潮(一作湖)入。
岁暮孤舟迟,客心飞鸟急。
君老(续校:一作去)忘卑穷,文字或缀缉。
余生苦难(续校:一作艰)阨(一作拙),世险蹈已习。
离合二十年,乖睽多聚集。
常时饮酒别,今别辄饮泣。
君曰吾老矣,不觉两袖湿。
我年虽少君,白发已揖揖(自注:即入反。)。
忆初京北门,送我马暂立。
自兹遭槛(续校:一作陷)阱,一落谁引汲。
颠危偶脱死,藏窜甘自絷(一作蛰)。
但令身尚(续校:一作幸)在,果得手重执。
闻来喜迎前,貌改惊乍揖。
别离才几时,旧学废百十。
残章(一作编)与断藁,草草各收拾。
空窗(一作堂)语青灯,夜雨听霵霵(一作濈濈)。
明朝解舟南,归翼纵莫戢。
还期明月饮,幸此中秋及。
酒酣弄篇章,四坐困供给。
欢言正喧哗,别意忽于邑。
日暮北亭上,浊醪聊(一作犹)共挹。
轻(一作归)桡动翩翩,晚水明熠熠。
行心(一作贪前)去虽迫,诀语出犹涩。
归来录君诗,卷轴多𧥄𧥄。
谁(一作虽)云已老矣,意气何嶪岌。
惜哉方壮时,千里足常絷。
知之莫予深,力不足呼吸。
叹吁偶成篇,聊用缀君什。
① 原校:一本作月石砚屏歌寄苏子美 庆历七年
月从海底来,行上天东南。
正当天中时,下照千丈潭。
潭心无风月不动,倒影射入紫石岩。
月光水洁石莹净(一作彻),感此阴魄来中潜。
自从月入此石中,天有两曜分为三。
清光万古不磨灭,天地至宝难藏缄。
天公呼雷公,夜持巨斧隳崭岩。
堕此一片落千仞,皎然寒镜在(续校:一作生)玉奁。
虾蟆白兔走天上,空留桂影犹杉杉(一作毵毵)。
景山得之(一作虢州刺史)惜不得,赠我意与(一作比)千金兼。
自云每到月满时,石在暗室光出檐。
大哉天地间,万怪难悉谈。
嗟予不度量,每事思穷探。
欲将两耳目所及,而与造化争毫纤。
煌煌三辰行,日月尤尊严。
若令下与物为比(自注:去声。),扰扰万类将谁瞻。
不然此石竟何物,有口欲说嗟如钳。
吾奇(一作知)苏子胸,罗列万象中包含。
不惟胸宽胆亦大,屡出言语惊愚凡。
自吾得此石,未见苏子心怀惭。
不经老匠先指决,有手谁改施镌镵。
呼工画石持寄似(一作此),幸子留意其无谦。
亭亭紫薇花,向我如有意。
高烟晚溟濛,清露晨点缀。
岂无阳春月,所得时节异。
静女不争宠,幽姿如自喜(自注:音戏。)。
将期谁顾眄,独伴我憔悴。
而我不彊饮,繁英行亦坠。
相看两寂寞,孤咏聊自慰。
世已无孔子,获麟意谁知。
我尝为之说,闻者未免非。
而子独曰然,有如埙应篪。
惟麟不为瑞,其意乃可推。
春秋二百年,文(一作辞)约义甚夷。
一从圣人没,学者自为师。
峥嵘众家说,平地生崄巇。
相沿益迂怪,各斗出新奇。
尔来千馀岁(一作千载馀 一作千岁馀),举世不知迷。
焯哉圣人经,照耀万世疑。
自从蒙众说,日月遭蔽亏。
常患无气力,扫除浮云披。
还其自然光,万物皆见之。
子昔已好古,此经手常持。
超然出众见,不为俗牵卑。
近又脱赋(一作贱)格,飞黄摆衔羁。
圣门开大道,夷路肆腾嬉。
便可剿众说,旁通(一作异端)塞多歧。
正途趋(一作常)简易,慎勿事岖崎。
著述须待老,积勤宜少时。
苟思垂后世,大禹尚胼胝。
顾我今老矣,两瞳(一作目,一作眼)蚀昏眵。
大书难(续校:一作虽)久视,心在力已衰。
因思少自弃,今纵悔可追。
戒我以勉子,临文但吁嘻(续校:一作噫)。
① 原校:一本作奉答通判太博为予不饮见赠之作 皇祐元年
晋⑴人歌蟋蟀,孔子录于诗。
因知圣贤心,岂不惜良时。
行乐不及早,朱颜忽焉衰。
驰光如騕袅,一去不可追。
今也不彊饮,后虽悔奚为。
三年谪永阳,陷阱不知危。
种树满幽谷,疏泉泻清池。
新阳染山木,撩乱发枯枝。
无人歌青春,自釂白玉卮。
今者荷宽宥(一作恩),乞(一作得)州从尔宜。
西湖旧已闻,既见又过之。
菡萏间红绿,鸳鸯浮渺瀰。
四时花与竹,樽俎(原校:一本酒)动可随。
况与贤者同,薰然袭(一作伟)兰芝。
醁醅寒且醥,清唱婉而迟(一作奇)。
四坐各已醉,临觞独何疑。
昔人逢曲车,流涎尚垂颐。
况此杯中趣,久得乐无涯(曾本作疑)。
多忧衰病早,心在良可噫(一作嘻)。
譬若卧枥马,闻鼙(一作鼓)尚鸣悲。
春膏已动脉(一作忽已动),百卉渐葳蕤。
丹砂得新方,旧疾庶可治。
尚可执鞭弭,周旋以忘疲。
⑴ 续校、宋刻校:一作昔
卓荦东(一作魏)都子,姓名闻十年。
穷冬雪塞空,千里至我门。
子足未及阈,我衣惊倒颠。
仆童(一作童仆)相视疑,寮吏或不然。
俛首鹄鹤啄,进趋凫雁联。
青衫靴两(一作两靴)脚,言色倩⑴以温。
于公门岂少,乃独得公欢。
受知固不易,知士诚尤难。
我思屈童吏,欲辩难以言。
觞豆及嘉节,高堂列群贤。
文章看落笔,论议驰后先。
破石出至宝,决高泻长川。
光晖相磨晻,浩渺肆波澜。
寮吏愧我叹(续校:一作叹我),仆童(一作童仆)恪生颜。
我顾寮吏嘻,士岂以此观。
此聊为戏耳,以惊仆童(一作童仆)昏。
士欲见其守,视其居贱贫。
欲知其所趋,试以义利干。
我始识其面,已窥其肺肝。
礼有来必往,木瓜报琅玕。
十年思见之,一日舍我还。
何用慰离居,赠子以短篇。
⑴ 曾本作靖,有校:吉本作情
污池以其下,众流之所钟。
尺水无长澜,蛟龙岂其容。
顾予诚鄙薄,群俊枉高踪。
得一不为少,虽多肯辞丰(续校:一作松)。
譬如登圆坛,罗列璧与琮。
又若飨钧天,左右间笙镛。
文章烂照耀,应和相撞舂。
而予处其间,眩晃不知从。
退之亦尝云,青蒿倚长松。
新阳发群枯,生意渐丰茸。
暮雪浩(一作皓)方积,醁醅寒更浓。
毋言轻此乐,此乐难屡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