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馀生,背孀母,孤儿默泣。
哀哀寸草,未报春晖百一。
黯风尘,卅年轻换鬓丝白。
城北。
旧家山,料尚有、儿时居宅。
朦胧乌桕,微颤东溪月色。
曾几番,抱书愁傍寒机侧。
悽恻。
永负慈恩,外家闻见,还说依稀记得。
记柳岸霜疏,夜乌啼急。
秋庐耐晓,正淹梭泪尽,血飘残织。
望断南云,墓草林楸,空剩荒寂。
待更牵衣,索乳何从觅。
林纾《徐又铮填词图记》:呜呼!腔律之失传久,必谓词家当按箫填谱,则舍清真、尧章外,几于无能词者。康伯可、柳耆卿声律至协,人又往往恶其鄙俗。故先辈尽有佳词,而笛家恒不之用。凡流传于教坊者,多稍通文字之乐工为之,复沓伧谬,而人人皆能上口,正以稍协律腔耳。沈伯时之教人为词重去声,而万红友则去上入并重。去声之柔婉,读可为平,人固知之。即入声之代平者亦夥。独上声之可以为平,非深于词者不能辨也。余嗜词而不知律,则日取南宋名家词一首熟读之,至千万遍,俾四声流出唇吻,无一字为梗,然后照词填字,即用拗字,亦顺吾牙齿。自以为私得之秘,乃不图吾友徐州徐又铮已先我得之。又铮尝填《白苧》,两用入声。余稍更为去声,而又铮终不之安,仍复为入声而止。余寻旧谱按之,果入声也。因叹古人善造腔,而后辈虽名出其上,仍无敢猝改,必逐字恪遵,遂亦逐字协律。余之自信,但遵词而不遵谱,此意固与又铮符合。又铮之年半于余年,所造宁有可量?旧作《填词图》赠之,又铮已广徵题咏于海内之名宿,顾多未见又铮之词,将以余图为寻常酬应之作,故复为之记,以坚题者之信,使知又铮之于词实与余同调,兢兢然不敢于古人用字有所出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