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仆行 清 · 成海应
出处：研经斋全集卷之一
闵家奴子名万石，不能桀黠能质朴。
主家有妇夫早死，舅姑老无他骨肉。
节妇日雇邻舍舂，得以白粲供晨夕。
邻舍荡子金祖述，见妇少艾挑情欲。
瞰妇来舂向妇溺，邻女壅蔽防耻辱。
舅适出他室无人，深夜犬吠警盗贼。
姑谓烈妇出见之，恐教偷失家中犊。
妇出外舍户反扃，忽见祖述伺窗隙。
铮鈜撼铺更密语，何不开入相伴宿。
妇乃翻身走入内，且惊且怕仍恸哭。
舅还闻此奔祖述，手持莝刀闹欲斫。
复诣县门诉冤屈，官亦逐捕将诛谪。
祖述倡言妇善淫，屡见怀子子辄落。
吾亦合通非一二，女若有行焉敢渎。
官门胥隶皆饱钱，潜相欺诬将见释。
老舅将妇复哀诉，乞得诘状分白黑。
官复叱隶驱将出，彼岂无端伺汝屋。
妇知此冤终难伸，断送一缕非所惜。
还家搜尽箧中物，几个尺剃几幅帛。
且谓从姒姒儿长，吾夫后事今有托。
待儿娶妇持赠此，申以吾意须反覆。
更入县庭不障面，奴婢胥隶丛众目。
妇言人当知怀胎，安有怀胎似此腹。
披开亵体不避羞，只欲志节终一暴。
出至空馆仍结脰，手自紧束重重索。
复有利刀新发硎，便能挥霍引自刺。
祖述募人言妇死，要我市毒仍自服。
县中闻者皆憎恶，只有长吏瞒易得。
诉官诉营皆媕婀，纵有查报皆缪错。
万石目见雠自在，直性那得不忿激。
少曾娶入祖述婢，生二男子发覆额。
谓言若曹皆雠物，令妻负儿驱遣速。
我当诉冤向天门，主家之雠矢当复。
再从跸路号吁切，词无少饰由衷曲。
义仆风声耸一曹，饬令本道无枉直。
清道郡守来验视，不吐不茹唯执法。
剖决疑案如竹破，辞穷情得方具狱。
报上本曹谳亦精，祖述伏刑今可卜。
万石生为贫家奴，饥寒不得丰衣食。
慷慨报主今乃尔，人于此仆谁能役。
我为歌此激壮烈，莫谓贱隶无赫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