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与客,游于嵩山之阳。
乃谢烦冗,出寥廓。
策枯藤,蹑芒屩。
凌穹巘,跨绝壑。
彷徨乎风雨之区,蓦越乎虎豹之穴。
乍容与而止息,得龙门之梵宇。
于时日会龙獶,岁律云暮。
玄阴慄烈,朔气屃赑。
云雷隘兮石门,树木僵兮岩戺。
山敛容于破瓦,水沈驶于层冰。
耳无所寄,目无所凭。
悄然心神之不旺,叹无兴之可乘。
少焉,云溶泄而羃林,霰淅沥而吹磴。
偃回飙于平楚,霾日轴于山椒。
寒声暮紧,雪意方豪。
搅玉花于长空,战蚩尤于阴衢。
舞龙凤之逸翰,洒波涛之轻沫。
撒密屑于圭璧,幻皓质于鹭鹄。
点玉妃之衣佩,滚白帝之幡旂。
试下手于龙公,缀横阵于鱼丽。
俄然挥霍之纷如,换万象而殊姿。
引高兴于得意,添爽槩于寓目。
乃喟然叹曰:江山信美,景致殊绝。
有客无酒,有鞿难脱。
选胜未半,归思云迫。
山空雪落,其于此夕何。
已而,有骑翩翩,忽到山阿。
华缄乍阅,情意绸缪。
曰无遽归,任尔优游。
既行厨之忽赡,副声伎以娱我。
免官长之谴骂,又宽我之隙课。
于是携酒与肴,恣意跌宕。
继清觌,追馀赏。
绿醥登,芳膳荐。
歌北风而咏南山,饫清景于流眄。
尔其千岩兮秀白,万壑兮呈缟。
璧铺兮中逵,玉峙兮群峭。
花顷刻于灌薄,缬纨帛于丘峦。
豗巨象于谷口,蛰骄虎于林间。
眩馀彩于银海,耀净辉于琼田。
纷万状可喜可惧可怪可愕者,尽效态于尊俎之前。
神懔兮魄𢥠,羌不可以觑也。
若将羽其腋而登仙,袭清冷于桂府。
永叔曰:吁,子亦闻夫。
往者曳弊履之东郭,掩重扃之袁安,授赋简之词臣,斫云垒之将军。
孰耸肩于驴背,孰献贺于天门。
试尝其味兮,谁喜谁戚。
倘揣其情兮,孰劳孰逸。
呜呼,雪岂异哉,所遇不同。
纵斯人之有怀,谅无心者天公。
运神机于窅冥,宁一毫之或私。
况吾与子,驾言相随。
敲云关而倚石梯,访高躅于仙翁释子。
有酒兮如淮,有肴兮如坻。
及余游此山之中,降滕六之瀌瀌,天所饷之孔多。
若有意于侈吾,比古人其吾最占至乐之陶陶。
明朝簿牒之埋头,一梦瑶台之惝恍。
宁无辞而是咏,寄馀声于空旷。
歌曰:邈邈兮高山,深谷兮逶迤。
盍往观诸,与子同归。
美人兮迟暮,岁既晏兮雨雪霏。
情纡轸其不自聊,抚白雪兮空蹰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