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居山二年,汲汲鲜况。
读柳先生《囚山赋》,因叹曰:无桎梏而独居于人之地,真囚也。
或曰:柳先生得罪于时,放逐湘南,欲去不可,故云。
今子非得罪居此,其去也,顾不在子耶?
余曰:子厚之所为囚者,人也;
其不可去者,罪也。
余之所为囚者,天也;
其不可去者,势也。
客未解,作赋以晓之,因命之曰《续囚山赋》,其辞曰:
环麇庸其几里兮,中间栉比乎山丘。
如疾风之过钜海兮,翠涛竞起而漂浮。
窘束偪仄纷以回互兮,气壅结而不流。
产毒孕怪兮,土风殊异乎中州。
陂陀绵亘若圜土兮,草树郁丛棘之相樛。
仰天俯地了不见其隆宽兮,怀壹郁而增忧。
嗟余生之不辰兮,偶托迹而淹留。
何怀安而不去兮,乃独堪此牢愁!
岂不乐通都之是处兮,与群俊而遨游。
顾世路方险绝兮,羊肠莫之与侔。
风波荡潏兮,行客沉舟。
谗口听听兮,又将操彼戈矛。
余虽厌是而欲往兮,复慑詟而更休。
明方夷而未融兮,时方剥而未贲。
忍尤而攘垢兮,甘作山之孤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