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庚寅岁旱。城中井水几渴。偶于小女孝玉家后作土宇。掘地尺许而水便润。以为水脉浅。可因为井。令僮具畚锸凿之。土色黄赤而坚实。深愈燥。至丈馀而不得水。欲止则业已深。用工多。且谓已近水矣。遂更凿之。丈又三尺。见有土色甚黑而轻。乾而审之。灰久而化土者也。中有大木横之。凿之随土而崩。其声隆隆然。召木工视之。曰杉木之朽者也。凿又五尺许。黑尽软沙见。沙为黑渍。其色微青。沙渐硬。至三尺许而水迸。清冷而味甘可爱。于是以石环之。以净土填石之后而坚之。以防渍黑。遂以为井焉。观其沙则乃水边所积。其横木则老树颓积。为火所焚。为灰又加尘土。久而成丘陵。井东百许步外。有小川。川之源甚近。井高而川卑。山又周遭。非雨水翻覆之所可及也。究其所由。似非开辟以来之事也。尝闻昆明有劫灰。岂非类欤。戏为之歌。以付孝王。歌曰 明 · 申叔舟
桑田兮苍海,眼前变化无停机。
蜉蝣之朝夕,蟪蛄之春秋,大年小年安可依。
螺测海兮管窥天,世上纷纷空是非。
青沙黑土自何世,中有叵木横参差。
木土相凝不可辨,扣之隆隆见之悲。
物且如是人何堪,令人有泪双涟洏。
既有形便有成毁,微尘积久为须弥。
混沌开辟亦偶尔,昆明劫灰何足奇。
一泓香泉天所悭,储祥孕秀藏神▦。
凿断地脉始迸出,泠如冰雪甘如饴。
甘露降醴泉出,茂陵渴老伸愁眉。
醉时好醒时好,从今䆁尔应无时。
竹叶酒莲花酒,剧饮醉倒颓如泥。
夜半唯乾舌著腭,一碗豁然通枮脾。
千金买药更无力,神功至味唯在玆。
爱之重之不自已,净土筑之又石之。
传尔子孙以为宝,此味可使知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