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夜对月作歌(戊寅) 清末民国初 · 易顺鼎
盘古法器留乾坤。
乾坤以外无物存。
星辰度迁风雨变,陵谷局换山川堙。
犹剩极孤极冷太阴残魄在,令人想见皇初结撰一点真精神。
年年三百有六旬,阴雨十分月二分。
月圆一月一回见,就中缺憾常相因。
尤难得者,天无片云。
人无恨事,地无尘氛。
有酒有花兼有人。
神仙小团栾,世界大游戏。
莫教风露忽秋心,但觉楼台皆水气。
空青万里天银河。
流辉迢迢摇素波。
吾将携常娥,召纤阿。
霓裳为我舞,云璈为我歌。
人生哀乐何其多。
有酒不醉将如何。
月子劝汝一杯酒。
天上人间恨常有。
前宵密雨倾檐蕉。
昨宵云影千层飘。
清光欲出不自聊。
今宵相逢歌且谣。
曾照几人生,曾照几人死。
曾照几人嗔,曾照几人喜。
曾临何代帝王宫,曾到谁家庭院里。
茫茫今古竟无双,小小沧桑知第几。
可歌可泣数千年,月若多愁应老矣。
幸有烟光黯黯护,夜气重重遮。
白云如絮,黄云如麻。
碧云如叶,红云如花。
大云如象如龙蛇。
小云如马如乌鸦。
使尔俯视尘寰少所见,稍免歌离吊梦替人局外生咨嗟。
苏子瞻,李太白。
自有月来惟两客。
一披宫锦袍,一听黄楼笛。
古人不见见犹怜,此是蛮天清绝日。
醉不必羡采石,游不必思黄州。
亦不必骑鲸碧海去,亦不必控鹤沧江游。
但愿置身广寒绝顶之高楼。
翩然抱月与月谋。
修成八万户,坐过三千秋。
要使岁岁此宵,宵宵此景,并无点云滴雨中边留。
不然出亦愁。
入亦愁。
谪居下界狂歌痛饮安能休。
君不见一云灭。
一沤瞥。
几回湖海感飘零,几处关山怨离别。
今夕何夕,而乃眼前突兀见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