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我玉人何所往，舒卷白茫茫。 斑笛悠然入客乡，织梦水云长。 援笔题句皆旧语，相顾两彷徨。 缈缈飘飘佩影凉，谁识武陵郎？ 冬月捎书锦字凉，飙轮破雪压初阳。 琼瑶浅蘸匀金砚，红袖聊添琢玉房。 司马釜，杜康觞。 千年佳酿海蛏汤。 拈来吟笔题新咏，邀惠灵蛇起和章。 石抱清流漱晚凉，人家燕子换秋装。 挹来云水种诗行。 虚阁笼烟香细细，月窗摇影韵汤汤。 曲阑深处是刘庄。 一道青林十里长，薰弦浅浅弄诗香。 采晴人在画中藏。 巧剪东风凭玉手，细搓云絮为精装。 声声漫瀚过篱墙。 姑苏忆，终始忆山塘。 一舸坐忘灯影艳，十年萦绕梦魂香。 老了少年郎。 姑苏忆，谈麈在沧浪。 金石一方追子美，白鱼掌故说雌黄。 低调又张扬。 石公佳什，官奴小字，几番沾惹思量。 问赣南公子，可续文章。 洛下馀音在耳，樽前白雁衷肠。 忍踌躇冰镜，萧条秋节，黯淡离场。 休休岁月，垂垂欢乐，南望都作苍苍。 争又是、无端风雨，总要凄凉。 容我衫青骨瘦，搏他身贱名狂。 山阴异日，清歌短笛，缓引离觞。 要约迁延，心魂驰绕，今朝真到坟场。 回首前踪，悠悠八度星霜⑴。 雄风大浪曾亲历，慰故人信念金刚。 面丰碑，胸涌波涛，心爇馨香。 先生志节堂堂。 历漫长黑夜，终浴朝阳。 抗腐争新，卌年大纛飘扬。 词坛青兕雄篇在，永不磨时代光芒。 壮幽宫，柏树青苍，栌叶丹黄。 ⑴ 八年前的一九六五年曾与友人扫过柳墓。 ① （一九七六年十一月一日，即旧历重阳次日，与北师大中文系鲁迅《集外集》集释诸同志游香山，归填此词。）。（一九七六年） 老绿杂丹黄。 大地新装。 联朋来作展重阳。 具眼山灵应识我，前度刘郎。 依旧玉华庄。 抚槛思量。 从来世道易沧桑。 搅海鲸鲵方落网，喜入秋光。 偶得好缘会，来访伟人乡。 丘陵四处起伏，护此卧龙岗。 堂馆后前辉映，林木高低葱郁，遗像更轩昂。 招徕五洲客，共礼浴灵光。 思少日，秉正气，石儿郎⑴。 家贫迟学，伐木挑水助家常。 目睹乡农困境，耳熟天京遗事，大志已潜藏。 今抚手栽树，高范几回肠⑵。 ⑴ 石儿郎，中山先生少时富于正义感，见小孩被欺，即为之抱不平，虽被打疼也不哭，人称为“石仔子”，见李伯新、黄彦所编述之《翠亨中山故居》。『文物出版社一九八一年出版』下文所及少年时事，同此。 ⑵ 故居前院有轮囷大树，名为酸子树，据说是中山先生用从檀香山带归种子所种植者。 芳草佳人各一方，意如江水总迷茫。 芙蓉昨夜又添霜。 万里相思愁一种，百年心事隔重洋。 碧阑干外立斜阳。 泪湿红笺第几行，书成翻自意凄惶。 黄花寂寞过重阳。 雨歇梧桐风影冷，灯残帘幕月痕黄。 可怜音信又微茫。 冷露前宵乍结霜，屏山思绪九回肠。 玉炉心字剩凄凉。 淡淡茶烟香故故，萧萧桐叶雨茫茫。 西风庭院独彷徨。 半启荆扉纳晚阳，风影敲窗，花影移墙。 谁家箫管懒参详，淡著清香，浅送流光。 拈韵猜诗赌玉觞，不作思量，便做文章。 一春心事为花忙，笑个梅娘，嫁个痴郎。 庭角轻阴占晚凉，翠枝分影到池塘。 曲阑消得芰荷香。 一抹微云思著雨，半弯眉月欲成霜。 相忘相忆又重阳。 南浦波光，天涯鬓影，多情销尽斜阳。 兰桡渐歇，流水断馀香。 欲系春韶暂住，空更倩、千缕垂杨。 东风外，残红褪粉，明日便他乡。 疏狂。 终付与，隔帘蛱蝶，别岸鸳鸯。 怕清歌未阕，先转柔肠。 多少今宵闲泪，应洒遍、故国离觞。 沧江远、零襟坠绪，休寄北归樯。 梦落西园樽榼地，酒边谁按劳商。 清歌从此换伊凉。 家山仍故国，哀乐尽殊乡。 算有湘筝销旧泪，繁弦那更成行。 回灯心事异寻常。 无多霜后草，辛苦砌前螀。 怪一春飞絮似游人，经时更疏狂。 记谢家池阁，依依蘸影，曾傍新妆。 算有东风著力，吹梦到伊行。 争奈相逢路，偏碍横塘。 飘泊人天无地，信楼头陌上，一例回肠。 纵年芳未减，谁耐逐空香。 叹多少、征衫旧泪，向清明、检点易凄凉。 斜阳候，近阑干处，都是愁乡。 星垂角芒。山沈黛妆。 惊风狐兔苍皇。想平西故王。 残碑数行。孤台半荒。 离离霜草侵廊。有蛟螭待藏。 叹倚帘人易老天涯，沧溟几红桑。 记移根当日，枉承娇盼，误托东皇。 云雨楚天疑事，好梦换回肠。 冷落秦淮水，谁蘸新妆。 无分巢鸾侣凤，对临春结绮，空耐斜阳。 恁莺飞草长，钗队又分行。 尽辜他、蓬瀛望眼，怕褪波、从此断馀香。 悽迷处、掩红巾泪，愁绝冬郎。 绮陌换斜阳。 地老天荒。 凭谁商略藕花塘。 一语平生都说尽，只有悲凉。 廿载海生桑。 孤抱微茫。 还愁风雨近蛮乡。 留得潇湘残梦在，各自回肠。 病馀无奈酒相妨。 辜负菊初黄。 斗室聊堪位置，瘦筇且自低昂。 无端天意，暄明此日，却费思量。 尚有中心风雨，潇潇愁卧重阳。 护花光。 引绿云十里，轻幂横塘。 酒边人远，旧奁空褪残妆。 裁红断碧，几耐他、天末风凉。 沈醉肯换回肠。 清歌䌽袖，故国殊乡。 老了承平赋笔，误水楼归梦，消领斜阳。 柳汀莲浦，往来曾著鸳鸯。 欢丛漫趁，怕钿筝、金雁移行。 前事忍自思量。 帘深碍月，浅渚流香。 按拍传笺人远，素蟾何意，分照愁乡。 一镜秋生，应感鬓发先凉。 扇初藏、衣单仗酒，风乍歇、帘薄吹香。 隔红墙。 怨歌尘麝，飘落文梁。 休量。 恨同海水，清辉来夜，谁共孤光。 擪笛无心，且催闲梦覆馀觞。 负芳节、难酬剩句，渺海天、空引回肠。 念欢场。 团圆都误，休问重阳。 淩波何日过横塘，小立江楼思渺茫。 平岸荻芽终碍目，更无秋讯寄潇湘。 沧江回短梦，旗亭丝管，容易换劳商。 朅来觞咏地，露草烟丛，芳物费评量。 婪杯莫惜，趁西风、好避愁乡。 谁复怜、厌兵乔木，满树总斜阳。 堪伤。 先秋桐叶，未雪梅枝，信难凭孤赏。 空结念、后期寒艳，往日幽香。 画图不入兴亡局，甚年年、绀碧荒凉。 休省识、故园几阅繁霜。 开岁风光，凤柱莺簧。 乐馀年笔阵茶枪。 朱颜白发，共赴欢场。 似石嵯峨、梅挺健、柏清刚。 迎春杖履，盛世文章。 沐东风永庆倘佯。 融融嘉话，此夜偏长。 是心花红、钢花灿、稻花香（以上录自《南方鼓吹》）。 蔌蔌飞红欲过墙。 天回一雨浣春芳。 廿年哀乐纷成梦，三月风花各自忙。 添掩抑，转思量。 枕囊犹有未销香。 凭谁解道遗山句，雌蝶雄蜂枉断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