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乾坤一丈夫，剑门策蹇客怀孤。 难支大厦心徒壮，未复中原泪已枯。 扪烛有人讥将略⑴，挂冠何日绾兵符？ ⑵英魂万古云霄在，雒诵遗篇夜起吾。 ⑴ 钱钟书《谈艺录》未能知人论世，诮剑南诗“大言谈兵”，以诗与放翁行实混为一事，惟凭臆测，割裂经史。余撰长文驳之。 ⑵ 放翁终生仅为几任州官，长期被朝廷投閒置散，纵有韬略，曷尝一用。 我生太半苦忧虞，失喜衰年得坦途。 幸有豹皮留后世，应从蝉蜕识今吾。 时艰难慰张平子，句好终惭高达夫。 多谢黄山小欧九⑴，诗人主客又成图。 ⑴ 本书责任编辑姓欧阳，欧九欧阳修也。 今宵北海胜西湖，柳岸无髯不姓苏。 七十中秋将到否，水天双月孰圆乎。 舻声伊亚尊前乐，塔影迷茫梦里图。 纵念高寒休起舞，吴刚酒已醉淳于。 天下兴亡几匹夫，沉沉胜广痛须臾。 平分土地奴欺主，还我河山汉逐胡。 大事何因终偾了，百年谁有一言乎？ 知君此去胸襟阔，不仅雄风入画图。 我从泽畔君东海，万里车来共一壶。 竟夕高歌答风雨，弥天雾霭莽江湖。 可能携手诗兼酒，遁出缚身笼与笯。 此去买山应不忘，卜邻朝暮醉相呼。 坫坛公等获雄狐，马首来过春已臞。 似此清驩沤影若，送君行袂客怀俱。 他时木铎有吾子，季世弦歌存泗洙。 我力无能为也矣，思君三尺荡萑蒲。 己丑暮春，居上海围城中，为蝶庵摹仇实父《赚兰亭图》（唐太宗命萧翼化装为书生，往辩才处骗得《兰亭序》，此故事即「赚兰亭」，后人每好歌咏或入画。明仇英有此图。英字实父，号十洲，工人物。），南屏、次园并有题咏。其后人各一方，不复常聚。南屏入都，旋即下世。丙申九月，蝶庵自正定来，复携此卷，与次园同集寒斋，乃感而赋此。 秋夜长安展旧图，围城酬唱记黄垆⑴。 酒消垒块曾同饮⑵，癖入膏肓不可驱。 且喜萍飘还再聚，祇怜泉下已难呼。 承平犹有沧桑恨，禁得浮云变灭无。 ⑴ 王戎过黄公酒垆，以其友嵇康、阮籍皆逝，对客兴叹，见《世说新语》。 ⑵ 阮籍云：胸中垒块，故须以酒浇之，见《世说新语》。 谷风翕习散祯符，铁马龙吟临九衢。 贲鼓奏公宣上道，何人说饼本中孚？ 汛淩瀺灂冯河地，枳棘连延四塞隅。 阙外海神车未至，人间尚可枕珊瑚。 天意浮云俱幻也，溷然歌哭已当途。 或观此雨北原下，或逐狂潮西海隅。 老木嶙峋沉死水，长街濩落贯神都。 三千里皆夜风起，所以幽深不可逾。 微秋惯说是心枯，木叶尽时荒色孤。 一梦小星由此落，半生寒雨禁之无？ 暗从大泽隐雷动，想去中原循古途。 我却彷徨同昔者，怎于风起听天呼？ 北郭名山开画图（山在宣城北五里。），遮天竹海绿平铺。 路如楚女束腰细，人似吴牛喘月粗。 岚气看扶双塔立⑴，花光引坐一楼孤。 敬亭序继兰亭序，妙语联成美且都⑵。 ⑴ 双塔在敬亭山南麓，建于北宋绍圣三年。 ⑵ 社友有掇改兰亭句以纪游者，恢嘲杂出，殊堪发噱。 函关久约青羊肆，柱史还迎碧眼胡。 双语同传仙箓下，两仪源与智心俱。 桩连北斗贯熊尾，姥近西方攀蚁徒。 海外如须更求访，谷歌袖里有瀛壶。 偶骑白鹿下天都，古剑松纹耀五符。 好鸟忽传金母信，灵丹初就博山炉。 兵藏瑞检驱神鬼，麈拂香云幻有无。 异日茅龙归碧海，乘飙有待造蓬壶。 敕勒川歌景不殊，苍苍穹帐盖寰区。 车帘缝隙犬羊影，城市边缘山水图。 此日风低见头角，他时筵盛对膻腴。 平生进退鞭丝下，客过郊原心与俱。 朝阳初起灿霞敷，兰室欣闻养凤雏。 不待膝前听稚语，先从掌上看明珠。 喜来可有诗千首，兴至先邀酒一觚。 怪道昨宵一星坠，原来天上降仙姝。 眼底风光岂可图，云遮雾罩满京都。 且拈俊彦供喷饭，更借烟霞作唾珠。 秋水无需思海若，炎威早已退天吴。 朋来幸有深深院，诗酒留连自不孤。 闻君有意赠双凫，便拟乘风上九衢。 岂料梦中仙客屐，已经云外野人厨。 友情自可传千里，滋味犹堪忆五湖。 从此竟消荣进念，山居水泊试相呼。 天降仙姝信不虚，小楼昨日听呱呱。 原来惝恍云端梦，已兆玲珑掌上珠。 酒快诗狂早成癖，儿佳女慧更堪娱。 羡君从此全无憾，只待清声出凤雏。 閒鸥野鹭散江湖，偶向滩头试一呼。 尘外情怀诗百叠，座中意气酒千觚。 何分旧雨还今雨，且笑新吾似故吾。 此际回思昨宵事，不知归路是谁扶。 东君未改上林枯，岂有梅花缀玉肤。 且任春风吹料峭，来从石友乐须臾。 新醅招饮白居易，长句寄题高达夫。 还约舞雩晞发日，二三知己更相呼。 并吞天下忆当初，万国风云聚此都。 太液波涛连渤海，居庸关隘接欧衢。 清人未改明宫殿，新学全移汉圣儒。 眼看新楼淹故迹，昆池还有劫灰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