槚楚今真上大夫，老拳鸡肋饱还无。 株连律竟遭笞背，切近灾应筮剥肤。 辱国岂惟羞父老，择邻原要远屠沽。 相公席上方行炙，饭后钟鸣日已晡。 西邻欲问责言无，先取元凶付若卢。 拱手一听人约束，汗颜群起鬼揶揄。 接连禁苑开操地，隳坏名城返旧都。 唯唯相公惟画诺，早知此局满盘输。 绝学仔肩佛亦儒，程门风雪立斯须。 歌诗击壤原真率，语录升堂尽暖姝。 胶柱自言能鼓瑟，积薪未许滥吹竽。 肉糜岁馑犹堪食，弥羡先生味道腴。 王郎狎主齐盟久，常笑南风不竞无。 海内敦盘皆下拜，惟公鞭弭欲争驱。 鸡鸣亲秉钟錞铎，马首群惊墨火荼。 漫谓诸侯已服晋，黄池今日歃先吴。 早知天地是蘧庐，去住奚分久暂殊。 有肘尽堪生柳树，此身行便作桃符。 劫残尚问灰存否，柯烂休惊局换无。 一掷得枭君莫笑，争禁明日不成卢。 执手犹疑入梦无，屋梁颜色炤模糊。 一官失路饥寒并，万里新逢涕笑俱。 梁上寻巢看旧燕，堂前反哺愧慈乌。 从今喜遂连床约，休恨西窗夜雨孤。 尚食方陈天馔殊，江珍别产出吴都。 冲风钥启连钱马，击榜关传衔尾舻。 椒殿常馀留玉碗，昭阳赐出遍金铺。 大官菲食聊为尔，不向联舆问姓虞。 断虹影里见亭隅，蹩躠扶筇笑步趋。 物化迁馀俄臂肘，文章衰后失眉须。 蓬蓬风起应推汝，落落天高自任吾。 诗句西江香瓣在，由他宿莽满泥涂。 莫讶求羊步陟迂，浮蓝暗绿积成铺。 立残夜鹤青绫薄，衬起斜阳碧落无。 启户似分馀黛冷，缘阶曾印半弓孤。 不因芳草连天远，自写波纹缀画图。 同治甲子，余自贼中出，老仆刘高升等迎余于应山。时襄郢间多贼，归路梗，而闻吾父母在汉中，因由楚入秦，取道郧竹。郧竹之境，有黄龙滩者，余云卿太守所居也。太守方读礼家，食以乡兵，保其乡，宾皆如归，贱不敢犯。会余与仆等迷失道，踵太守门，告以故。大守遽出，抱之曰：『此真易君子耶？归之在我。』遂留处其家旬日。公子辈六人，与余年相若。相得，故甚欢。尝折柬书姓名，约为兄弟。余自此不复忆归。仆等无如之何，商太守，乃伪为避寇也者。当晓，兵皆衷甲，旌旗照滩上，云太守将移家某山某砦，先送余往。迨余舍舟登岸后，始知其绐，而马声旗影，已在苍茫烟雨中矣。一别十年，竟如隔世。甲戌春，景堂家兄归自蜀，为述太守服阕后观察蜀中，应官之暇，犹屡问当日垂髫童子。河山如梦，身世不居，今忽忽又四五年，景堂家兄则已墓有宿草。太守一官听鼓，数奇不侯。而备尝患难如余者，行年二十，漫无所成。复不能命驾登堂，与旧时诸弟兄剪西窗烛花，一话人间桑海，如蓟子训之摩挲铜狄，丁令威之化鹤归来也。循览是诗，能不凄然流涕也哉！ 郧根汉角路崎岖，烽火频年战骨铺。 赤地人偿鸡犬命，黄天鬼哭虎狼都。 屈原哀郢方为客，士会辞秦尚有孥。 曾宿滩声明月里，梦回山阁听啼乌。 酾澹奇功并世无，东山巾扇喜萧臞。 高情未肯忘三绝，馀事犹堪却万夫。 竹叶春杯人日酒，梅花老屋岁朝图。 画中七友论标格，合使前吴让后吴⑴。 ⑴ 吴悔村有《画中七友歌》，公新仿之。 三莅雄藩晋蜀吴，归来著论号潜夫。 轻装仅载书千卷，旧隐惟存地一区。 岁岁漉巾元亮酒，家家画扇放翁图。 游踪却恋西泠好，不向君王乞镜湖。 知是蜉蝣是蟪蛄，纷纷六道与三涂。 鸳鸯福禄春灯谜，魑魅神奸夏鼎图。 火鼠烛龙烧互市，烽狼燧象照陪都（时倭寇猖獗，辽沈戒严。）。 此时强制苍茫泪，不学王孙泣路隅。 以日华宫君子馆，为云梦泽洞庭湖。 故乡近喜多奇士，亡国犹闻有大夫。 画里须眉周及汉（献王祠即畿辅先贤祠，首祀伯夷。），剑边肝胆越兼胡。 赖君诗虎酒龙在，未许东鳒西鲽无。 贤达惊随万化徂，雪尊风笛重踟蹰。 已愁埋玉青山尽，更恐生珠碧海枯。 憎命文章仙谪李，不仁天地物为刍。 凭谁一叩奎躔问，内翰而今梦醒无。 西风瑟瑟动庭梧，独办严装赴帝都。 北海知刘豫州否，南朝有李侍郎无。 处堂那作安巢燕，绕树惟同反哺乌。 惆怅题书别乡里，杜陵弟妹与妻孥。 未作文山与秀夫，秦关新建帝王都。 星从南海趋行在，月照西清似画图。 黄阁好追张太岳，青山还访李中孚。 不知威凤云霄上，亦念人间夜鹊无。 意气年来减灌夫，壮心那复更论都。 瓜分赤县惊邹论，菜色苍生悯郑图。 周赋二东财久竭，鲁经三北信难孚。 平生热泪填沧海，沧海枯时泪亦无。 潜斋漫拟慕潜夫，眼底腥膻满旧都。 唐代六箴献丹扆，汉家三辅巩黄图。 已看麟凤朝端盛，会见豚鱼海上孚。 每饭不忘君与国，杜陵忠爱似公无。 抗疏贤哉此大夫，朝阳鸣凤壮行都。 万千多士牛衣泪，二百馀年燕翼图。 热血满腔难斗计，冰心一片与天孚。 文山肝与椒山胆，九庙神灵降鉴无。 肝胆真堪起懦夫，天人会见策江都。 掣鲸碧海文章力，鸣凤丹山瑞应图。 剥到子时终必复，革须巳日始能孚。 不知大纛高牙者，亦念皇家本计无。 莫把雕虫愧壮夫，汉家鸿业在研都。 朝廷正要春王笔，山海流观夏禹图。 金景内含坚不坏，玉光旁达尹而孚。 希文忧乐还加意，今日时艰自古无。 王事贤劳咏大夫，抟扶六月赴皇都。 遗民涕泣迎相劳，司隶威仪见不图。 甲乙陈庭归汉节，戊辰相宅作周孚。 不知前代中兴日，有此承平气象无。 哭盦今惜眼中珠，不慕当年谊与衢。 花落仙坛凭凤扫，茅更老屋作龙诛。 要离冢下山堪买，元亮门前径未芜。 相约太湖三万顷，莫悲麋鹿上姑苏。 不为亵服与红俱，宜圣何尝恶夺朱。 花史马修应帝魏，杜衣凤绣共天吴。 阿偷小字呼狐女，乩降前身认鼠姑。 斗草若沿灵运例，孙郎犹有好髯须。 留春终藉叶相扶，半亩苔边坐可敷。 似到潇湘闻欸乃，怕从汉殿见仙乎。 软红海里无双宝，博白村中第一珠。 直造文殊师利境，教人文字语言无。 属车第七上康衢，九曲文昌气似珠。 天禄秘书臣向校，迩英捷报鬼章诛。 一鹏太白称希有，万骑中黄备虑无。 努力青云倘相念，早题书札寄潜夫。 廿里郊坰组练铺，元戎小队黑云都。 青松古道看翁仲（南宋丞相朱公墓。），白草高原听仆姑。 荼火更增千嶂色，江山如画百蛮图。 书生莫笑雕虫惯，马上犹能作壮夫（骑行数里。）。 苏像真宜属仿苏，兹图珍贵比球图。 终归岭海光奎壁，曾伴天潢寿斗弧（成亲王为肃亲王摹像并题。）。 怀古似看公面熟，怜才应惜我生孤。 与君读画成清绝，只恨添香少曼殊。 蛮夷大长老夫娱，后裔偷安事顿殊。 岛国一千馀岁久，男儿四十万人无。 皇华衔命宣皇泽，彼黍伤心赋彼都。 三百甬东封尚在，秋风愁杀故宫梧。 我识杭州张（子虞。）与吴，两年两读负书图（去年尝为张题负书图。）。 先朝兵乱谈江表（张图为同治初杭州被乱时作。），近岁妖氛起帝都。 历劫复完前史少，幽光所聚众灵扶。 丹青照耀南斋客，比美谈迁世更无（君尊人子修为吾湘提学。）。 南服雄疆楚接吴，擎天有柱未嫌孤。 江山形胜留黄鹤，人物风流说赤乌。 万里更移双节铁，三生曾坐几团蒲。 云台烟阁浑閒事，只写东坡笠屐图。 风物清嘉信可娱，偶然乘兴访杨孚。 村中树树皆红玉，艇上家家有绿珠。 夏首扬帆诗仿谢，春婆题扇梦怜苏。 南游自负平生最，到处溪山似画图。 岭羊峡里月模糊，仿佛黄陵听鹧鸪。 媚脸秋波金雁驿⑴，诗心夏水石鱼湖⑵。 胡铨妓席平生险，陶谷邮亭一夜无。 欲擘蛮笺写幽恨，卅年双泪海波枯。 ⑴ 韦庄诗：『十日醉眠金雁驿，临歧无限脸波横。』 ⑵ 元结诗：『石鱼湖，似洞庭，夏水欲满君山青。』 名园近海荔湾隅，飞阁长桥绿万株。 榕树阴中停画舫，芰荷花上展红毹。 水能照出人人玉，雨亦跳来颗颗珠。 比似秦淮真远胜，半山塘又半西湖。 北都送别望南都，节使书来问有无（谓匋斋节帅。）。 我自长浮樽五石，君非独倚树三珠。 真符抱朴移家谶⑴，欲画渊明乞食图。 自笑倒歪同醉汉，东西常要晦翁扶。 ⑴ 去腊在都荷匋帅馈金，并赐信云：『闻葛洪移家，樊山已点金相助。』 仙侣刘樊影竟孤，八旬妇弃八旬夫。 婆知春梦怜苏久，鬼向秋坟唱鲍无。 老妪解诗同白傅，天孙挥泪别黄姑（牵牛别名。）。 陆郎谢女原佳话，珍重含饴有凤雏（君诸孙多入学堂。）。 流水高山曲竟孤，赏音闺阁有樵夫。 扫眉才子知多少，善眼仙人忆我无（此集高骈、李商隐句。）。 耄耋期难双百岁，麻何鲍定四三姑（罗浮有麻姑、鲍姑、荷仙姑遗迹。）。 檀郎记否尊经阁，笑看鸡群共哺雏（此用君本事。）。 非同曙后一星孤，兰桂多于陆大夫。 晓梦最防啼吉了，春光容易到文无。 霜中定去陪青女，月下还来降紫姑。 寄语林逋休怅惘，梅花虽落鹤添雏。 君师易传子程子，我愧歌辞于蔿于。 赤紧功名要良吏，紫阳家世有真儒。 赠言古谊金兼石，和韵新篇玉与珠。 馨满一山香十步，喜看兰桂出榛芜。 辛苦阿婆学哺雏，世间一笑是非无。 蒹葭公尚誇为玉（来诗有『清才玉貌』之谑。），薏苡人应谤作珠。 黠仆怨贫先解散，达官嫌拙少褒揄。 不知何地堪容我，欲问壶公可有壶。 真成叫舜去苍梧，先哭麒麟抚桧株。 冀兖青犹殷国有，顾王黄在孔庭无。 冰天泪洒乌头白，汐社人归鸟躅朱。 请看髯翁髯上雪，鼎湖带得到东吴。 闽海梁黄比瑾瑜，清才又见越中朱。 倚天各以文为剑，照坐真看气似珠。 世乱酒杯容跌宕，春阴诗墨恐模糊。 三花树下堪敷席，一任堂堂白日徂。 閒问龟年访野狐，近来佼好数冯都。 龙宫辎重宜千乘，鹤监衣裳定五铢。 海上相逢怜我老，花前醉倒赖卿扶。 碧云日暮无穷思，写寄江南作画图。 侥倖中央种一株（白香山诗：『何不中央种一株。』），平生快事胜呜呼（余自著有《呜呼》小说。）。 即今我辈谈车子，往日贤兄望达夫⑴。 岱阁斜街犹恋芍，亭林随笔未离菰。 何时得共依花坐，麈尾旁边玉唾壶。 ⑴ 令兄木庵先生尝赠诗，以高适期许。 京国珍丛第一株，秦宫花底若堪呼。 欲题洛下君王后，却寄江南士大夫⑴。 诗老留连宜紫稼，曲家评泊要雕菰（焦里堂有《观剧评记》。）。 圆姿即是天边月，照取冰心印玉壶。 ⑴ 樊山诗有『牡丹洛下君王后，蕙草江南士大夫』之句。 申徒不作作登徒（京师报纸有诋余为邓徒者。），究是狂奴是腐儒。 垄上愁逢辍耕胜，城南苦忆读书符（儿辈久未相见。）。 遥怜桃叶歌罗唝，还对莲花念曩谟。 说到江南总惆怅，采蘼芜又寄文无。 自笑蘋洲一钓徒，强陪蓬岛列仙儒。 诗惭曹植黄初格，书羡疆华赤伏符。 箫赋宫中曾谥洞，觞流水上合称谟⑴。 凭君莫向江郎问，彩笔花留半朵无。 ⑴ 近下榻西苑流水音，有曲水流觞之胜。 诗人忠厚不揶揄，佳句翻惭惠腐儒。 未必旧师居鬼谷（答六国句。），岂真新偶在姑苏（答五湖句。）。 田文幸舍仍弹铗（答无车句。），周赧謻台敢窃鈇（答避债句。）。 君是君平子平亚，桃花知我劫财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