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子翊广文作台阳杂兴三十首，余见之技痒，因就广文诗所未及者得诗二十四首。 遑论宋士与金民⑴，平埔高山迥不伦⑵。 凭著刺桐花纪岁⑶，每刳大树腹藏身⑷； 生涯林莽惟⑸搜鹿，事业箕裘在杀人⑹。 我听番歌疑梵韵，手牵足顿别传神⑺。 ⑴ 作者注：「台湾番种，或云宋时零丁洋之败遁亡而至，或云金被元灭浮海为飓风飘至，皆不足信。」 ⑵ 作者注：「平埔多『熟番』，高山多『凶番』。」 ⑶ 作者注：「番无年岁，以刺桐花开为一年。」 ⑷ 作者注：「北港『王字番』死后，刳大树，以尸入其中，仍以树皮包裹；隔年胶合无缝，枝干苍翠胜常。子孙常以牲牢祀之。」 ⑸ 编者按：「惟」字赖子清《台湾诗海》作「为」，应误。 ⑹ 作者注：「生番以杀人为遵祖制。」 ⑺ （作者注：「番众牵手成围、顿足而歌，声似梵韵。」此诗又载赖子清《台湾诗海》、丘麟翔〈南瀛诗苑〉（《南瀛文献》三二期，1987年）。编者按：赖子清《台湾诗海》题作〈高山族〉；〈南瀛诗苑〉题作〈台湾杂咏〉）。（江宝钗编校） 文章有神交有道，不薄今人爱古人。 陶冶性灵存底物，天涯风俗自相亲。 神倾意豁真佳士，鸣玉锵金尽正臣。 更觉良工心独苦，颓纲漏网期弥纶。 即今漂泊干戈际，训练强兵动鬼神。 各使苍生有环堵，数通和好止烟尘。 钓竿欲拂珊瑚树，济世宜引英俊人。 大水森茫炎海接，不教鹅鸭恼比邻。 一番阅历一番新，咳唾珠玑自有因。 马足车尘增学问，鸢飞鱼跃化天真。 灰从劫后心先冷，诗到工时骨易贫。 寄语使君珍重著，莫教辜负苦吟身。 卧阁悬鞭奇绝伦，方城坐拥著书身。 老来放眼无同辈，醉后深谈有古人。 铅椠百年官易澹，池塘一㝱草难春（哲弟倬云先生早逝。）。 爱才果是关情性，说士津津类饮醇。 前辈风裁觌面新，皇华并辔几由旬。 偶然得趣互相赏，那复畏人嫌我真。 驿骑投林知向夕，村鸡隔坞又催晨。 一杯相祝无常语，莫负堂堂百岁春。 帝简来搜大海珍，荣承锡宴拜恩均（凡入闱者俱与宴。）。 三巡法酒龙光宠，廿载风檐鹄立身（余乡试十一次。）。 静院看山宜快雨（贡院倚山，甚热，望雨。），虚堂接席半才人（同考诸君多有诗文箸录。）。 此邦儒术千年盛，共矢论文贵赏真。 当年玉尺莅湘滨，第一人收第一人。 四载门生来秉节，七闽学使望如神⑴。 石桐互叩成真赏（师所录岁科高等得隽者将六十人。），桃李留根證夙因⑵。 爱士吴公尤慰藉，节麾重认白袍身⑶。 ⑴ 学使吴崧甫师，乙未科以殿撰典湖南试，以余领解。今于鹿鸣宴后率小门生谒见，亦佳话也。 ⑵ 林、薛两生即吾师甲午典闽试所录副车。 ⑶ 余乙未乡试监临为吴荷屋师，今适为闽藩，「节麾」七字，即公见赠诗句也。 北海康成后一人，礼堂垂老箸书身。 道从文字窥三极，心与乾坤剂五辰。 草泽儒生随牧豕，深山名士自肩薪。 盍簪幸托忘年契，野馆西风动酒鳞。 狂花落尽不知春，百感浑如中酒频。 风雨忽逢故山友，笠蓑记我布衣身。 长安索米心为役，南亩敦耕味总真。 匹马看君又归去，浮云万变动前津。 连番絮果与兰因，有客南来错却春。 乌榜忍抛湖上路，青衫新染帝京尘。 题诗驿壁行行翠，走马铜街字字人。 难得旧时清兴在，临风忘是客中身。 教泽难期惬士绅，况闻感泣到斯民。 题櫋愧诩真名士，扶杖环呼好大人。 半世忝尘香案吏，它年合作锦官神。 勉思三载谆谆诲，虚誉无劳颂召郇⑴。 ⑴ 卸篆后，士民送扁及万民伞，议建生祠，并诗文歌颂不绝，有制牌者曰：「是真名士，可谓大臣。」尤愧尤愧。出省游山所至，乡城老稚欢迎，皆呼为「好大人」，或出庙宇中旂伞迎接，民情之可感如此。 古味填胸笔有神，画师何必定前身。 但怀恭敬如相接，便觉钩摹到偪真。 畏垒亭阴森柏石，应奎山势象星辰。 年来静影缁尘里，肯貌寻常行路人。 敢将躯壳等微尘，天地精英畀付人。 真有性情为孝子，能倾肝胆是贞臣。 龙山凤水知何据，岳降崧生定有神。 渺论吾思箴雪叟，漫随杨蒋眩齐民（雪炉好谈《葬经》。）。 儿未回家女适人，老年怀抱易伤神。 且从客舍开甥馆，缓卜山庄洽比邻（婿家同住原丰坝。）。 笠屐尚欣吾矍铄（余将有岭南之游。），齑盐须念母勤辛。 閒中莫厌频赓和，乐事循陔正好春。 一棹吴门正早春，兼资文武识奇人。 连城底定先诸将，百吏精神在一身。 笑我狂游看世事，喜君披豁露天真。 果然支拄中兴局，多赖蓬山侍从臣⑴。 ⑴ 意谓骆吁门、胡润芝、曾涤生及少泉诸公，皆同馆也。 狂游乍返东南棹，暂卸风帆御只轮。 残暑迟留款佳节，澹怀却埽得閒身。 长空万里无云夜，曲几三更看月人。 此际旷怀相似否，未须频问酒家邻。 同年翔步成前辈，鸿笔真扶大雅轮。 外擢藉酬扬历志，宦成留得苦吟身。 滇南风土存诗史（君箸有《滇南风土集》。），湘上渔舟作散人。 莫对秋蟾怅离别，东乡方拟作比邻。 平分秋色成诗谶，卅载风烟若转轮。 报国正多投笔愿，延年休负读书身。 空庭步月谁同调，并岁明经剩几人。 若得吟筒勤往复，城乡何异接芳邻（此首柬雨胪，久不来城矣。）。 岐农且字愿为民，水部头衔况绝尘。 独自抗怀期尚友，不嫌低首阅时人。 天涯浪迹无狂态，蚤岁辞官有性真。 闻道碧纱笼处遍，埽除牙慧得清新。 一投簪绂即齐民，各抱诗怀且混尘。 久阔愿言心爱我，误生斯世语惊人（见赠有「误生斯世肯同尘」之句。）。 由它伪体能千变，欲證名山贵一真。 何日论文樽酒共，眼中花事几番新（去冬消寒小集，君适出省未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