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先生讳其昌，字念常，载壬子房师。 泷中风水声，就枕不能寐。 榜人误晓月，挂席已争利。 微微远火主，切切繁霜坠。 桐君祠下江，十载故人至。 别馆柳榆阴，回崖弦诵地。 生刍唁私艰，绖带见清吏。 南闽两暑归，西浙一行寄。 复膺蜀川补，远叱云栈骑。 开心歃贪泉，映睫终下位。 栖悽素旐飞，寂寂元堂閟。 长赊哭诸寝，再得经所治。 人民聚秋烟，树木郁冬翠。 森岭迎独客，暗潮滴双泪。 已矣平生言，能无感憔悴。 若为道德竿，若为仁义饵。 尝闻诸淮南，老矣思其次。 海棠岁岁花，唤我几游寺。 佛前我自行，花亦不烦记。 西园求菊本，东寮作茶事。 石庭尘不涴，苔砌坐无次。 念隋舍利函，木塔所移置。 南叙采师伦，终不属兹地。 唯辽舍利函，如宝出其肆。 虽闻善制碑，未见义中字。 墙阴指沙弥，瓮缶压荒翠。 展力覆可翻，循文完且备。 诸公辄赏之，非为诧神异⑴。 旧迹日无增，艺苑藉鼓吹。 病起值今辰，获此若开智。 已倩太仆钞，先归学士笥⑵。 风寒盍少留，疥壁遣题识。 婆娑著处花，乐岂再思议。 ⑴ 「圆净璨然，实为神异」，《石函记》中语也。 ⑵ 学士蒐集金石文字，多出于欧赵外者。 我本山水人，深知山水意。 卜居山水间，山水发灵秘。 维山不厌清，毋为浊流累。 维山不厌深，毋为俗士至。 梦中古桃源，思之辄心醉。 奇遭此佳境，一往快夙志。 抚琴入泉韵，布席落岚翠。 静言养生理，中岁慰憔悴。 平生坠世网，每忆魂犹悸。 固宜古贤人，栖迟乐衡泌。 ① 潮州城北春月，闾巷少年岁相率为千秋之戏，予因为之词 古人习轻趫，因之作绳戏。 意与蹋鞠同，本用事武备。 何时入宫禁，乃令娱姬侍。 宫中岂教战，美人竟身试。 名之曰千秋，祝词意何媚？ 讹转为鞦韆，颠倒因文字。 春风动帘帷，兰闺寂无事。 嬉春藉苏困，不惜委珠翠。 遂疑作戏初，专为妇人置。 何期岭外州，戏乃有古义。 闾左侠少年，习武广场地。 双绳下系板，朱竿矗若植。 各斗好身手，高自鸣得意。 仙乎疑肉飞，人也俨著翅。 斯技固甚微，斗力非斗智。 当其分明角，势亦殊钝利。 形劳逸其神，乃不虞陨坠。 技成惜无用，徒党自标异。 方今重防边，朝右资阃寄。 何当下军书，壮士毕罗致。 上之为飞将，下亦备突骑。 绳度而梯缘，猛迅扫丑类。 不龟且可封，拍张亦高位。 此乃真千秋，名实两兼至。 毋终如处女，巾帼羞遗懿。 萧娘吕姥徒，虽贵愧将帅。 勖哉闾左人，同奋千秋志。 西山俯清溪，中有招提地。 今晨发游兴，行蹑樵迹至。 寺古门半颓，剥落馀榜字。 乡人利邀福，因乡遂名寺。 残僧缺梵诵，一饱无佗志。 依稀临济宗，欲说犹能记。 自从达摩来，妙法指心示。 渡江芦径折，面壁石留志。 莲宗衍花叶，顿渐派遂异。 初惟北宗显，蝉联帝师位。 南宗晚出抗，衣钵鸣法器。 南祖北则祧，顿兴渐乃避。 遂教曹溪水，一滴十方醉。 兹地本岭峤，固应濡染易。 宗风昔方盛，英伟多法嗣。 初祖各开山，并擅大神智。 此间百里近，遂有神僧二。 南岩坐圆应，阴那据惭愧。 禅宗不可作，僧反为佛累。 岂知古天竺，象教亦颓坠。 祅神出持世，魔氛日以肆。 瞿昙佛故种，受侮来异类。 豆瓜强剖分，净土遽易置。 五部皆孱王，龙象力难庇。 慈悲睹末劫，慧眼应垂泪。 昙华久不现，见叶纷相弃。 惟扇芙蓉妖，流毒远相被。 东来遍震旦，民财坐疲匮。 即今寺中僧，与俗亦同嗜。 犹借福田说，鼓众博檀施。 木佛寂不言，村女竞相媚。 因之变供养，得为口腹备。 冷观发浩叹，懒复著言议。 寺左有奇石，山静林意邃。 徘徊抚石坐，欲说西来意。 乍离师子窟，言指应真寺。 淙潺越脩涧，虚无挹空翠。 红树初缀霜，秋林转多媚。 古坟郁松楸，丰碑尚堪识。 如何奸谀骨，而使名山愧（有黄潜善赐茔。）。 路转逢祇林，昔时布金地。 五百总一身，形骸贵捐弃。 慈鸟无凡声，幽花有閒意。 老僧不诵经，食罢且耽睡。 欲问维摩诘，超然脱文字。 君家五男儿，崭崭头角异。 长者弄文翰，幼者竹马戏。 学礼识孙让，哦诗戒容遂。 次第廿年馀，兰茝并彫瘁。 年老倍伤心，哀多转无泪。 一事得安閒，已空向平累。 于今苫磈中，孤孙就丧位。 归宗本从权，反经当礼意⑴。 夜台如有知，差慰牛眠地。 ⑴ 仲子江津，嗣弟川来上舍。后江津没，遗孤权才八龄，以独子不为人后，令权归宗。俟权生次子，嗣江津弟位后，仍嗣川来后。 作诗如用兵，虚实极其致。 末学诚茫茫，始愿恒惴惴。 或以一句奇，难割终篇累。 或以一时讹，遂袭千古伪。 流水必有原，登山每自地。 敢云穷则工，渐觉陈可弃。 美恶无定形，甘苦有独嗜。 别才吾不凭，佳句儒为戏。 魔入沧浪话，妖载瓠芦志。 伪体纷莫裁，好音竟谁嗣。 二李善我谑，感激皆有致。 大李尤潇洒，得饮薄文字。 文字岂不佳，酒中别位置。 对之殊畅然，非醉非非醉。 后来得翁子，同门老昆季。 报我一篇诗，进我解脱义。 解脱我不知，杯前问杯事。 慕容初入邺，已有虎狼志。 前驱丁零部，后面鲜卑骑。 寒湖望已远，迢迢暮归寺。 修竹隐山门，金碧眩空翠。 清溪枕飞梁，花气增明媚。 绿萼纷竞发，翠羽时一至。 拈花悟禅心，作赋识仙意。 高低垂繁条，明灭见湖次。 缥缈吹笙人，消摇布金地。 微微莲华漏，萧然远尘思。 夙昔山水怀，梦想嵩阳寺。 先生江海人，萧条自孤寄。 寒潭渐收潦，华林起凉吹。 落日下轘辕，青山带行骑。 褰衣涉清颍，群峰乱苍翠。 二室秋峥嵘，三花未憔悴。 却寻卢鸿宅，岩扉饶古意。 窈窕玉女窗，投壶或一至。 烟中眺龙门，伊洛宛相次。 古人去已远，山川见标致。 安得方外游，从君共题字。 吕亢作蟹图，为种十有二。 凡沙狗芦虎，琐细罔遗弃。 兹物洵巨擘，称首盖有自。 形模资嗢噱，束缚连背臂。 海乡贱郭索，每食必充馈。 轮囷赤玉盘，饱啖恣快意。 牙吻风雨生，肠胃藜苋避。 中宵辄作痛，呻吟不成寐。 旁人怪且哂，搅破菜园地。 道明昔渡江，尔雅偶误记。 蟛蜞遽烹食，委顿几不治。 老饕尔何为，亦坐口腹累。 吾乡八九月，菱熟蟹亦至。 双螯巨斫雪，职维左手司。 季鹰未知言，颇笑鲈鱼思。 湖海虽不同，风味剧相比。 曷为苦我腹，罪将厨人议。 欲断复不忍，聊用前言戏。 晚踏清凉山，始入清凉寺。 撮襟书无存，璇榜莫题识⑴。 白足三数辈，茗汁候客至。 指谓亭久废，但有翠微翠。 李氏昔避暑，宫雉奋翅翅。 龛佛已数换，那询南唐事。 石头路不滑，篁竹纷夹侍。 寒影碎我衣，锵然韵清吹。 山头削僧顶，秋毫决双眦。 了了虎踞雄，江水一杯寘。 云移楼阁明，日落洲渚媚。 形胜阅千载，剩甃布金地。 微钟领古愁，烟瞑脚方跂。 谁携声闻酒，来共梅花醉。 愧乏丈六身，底物作布施⑵。 ⑴ 旧有得庆堂额在法堂前，为南唐后主撮襟书，见放翁游记。 ⑵ 东坡尝施弥陀画像于寺，有句云：「问禅不契前三语，施佛空留丈六身。」 春花如处女，欲出还复避。 稍闻枝上鸠，唤晴声婉媚。 东风太撩人，髣髴飘酒帜。 鞭丝肯放閒，未借短驴试。 痴坐等蜗牛，负屈行自踬。 相对各羁旅，依依动乡思。 君家湖上峰，镜里写鬟翠。 郭门呼小航，荡漾入烟寺。 社茶已展旗，园笋早含刺。 何当逐春人，佳辰共游戏。 买山俱未得，聊用凭梦寐。 转泻药玉船，深宵共苏二。 凉天净如水，幽人悄无事。 清光照人影，直到禅栖寺。 不知霜华深，但见白满地。 我亦随兴徂，来去知何意。 谈深觉夜长，衣寒恃馀醉。 九衢车马静，空籁自远至。 学道虽未能，已免尘俗累。 飞仙不可期，独向空庭迟。 事障驰利名，理障泥文字。 要惟障扫障，先以理祛事。 移其枝叶营，并归本根地。 树倒藤自枯，锯勤木终坠。 休问效速迟，但课功懈鸷。 室虚白所生，天光发宵寐。 陋哉口耳禅，虚悟矜神智。 石火电光内，谁继羲和辔。 有马成三，无马成二。 昔时沈公，事吾农事。 列卒鸣笳，将安所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