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有盛衰，如人多轗轲。 高士感此意，更貌彫零朵。 偶来棐几右，穿过风床左。 还疑带雨飞，漫天雪片堕。 盛开才几时，忽忽自飘簸。 独有柳梢青（补之题词），至今尚婀娜。 我生本是江海人，箕踞长松磅礴裸。 偶然作赋侍彤廷，簪笔头厅趋馺娑。 典郡新恩岂不盛，边陲重任殊难荷。 有如猴狲入布袋，又似老兵挽官笴。 矧今军令正分明，坐待穷荒扫幺么。 自惟拙者宜退居，所司以陈吏议可。 莫笑一官竟付人，且喜此身才属我。 晚来对酒忽能狂，晓日熟眠真觉妥。 青鞋布袜唯所适，五岳名山兴亦颇。 亟须行尽黔中山，早向江头买轻舸。 自我来滇中，遂与朋友左。 乡心望白云，旧好念青琐。 常思拿米船，弭节看澹沲。 无如困簿领，欲去足仍裹。 君从故园来，行箧画归舸。 茶具及诗筒，馀地堪著我。 时我方左迁，旁观笑壈坷。 岂知病乘黄，正望脱缰锁。 告归我自急，小住君亦可。 待我草堂成，期君至倾坐。 涂鸦作三箑，各各自许可。 鸣远先攫此，便分尔与我。 笔墨有损益，得失如幺么。 语君君不知，但解怀袖裹。 清风两腋生，竹叶动婀娜。 携君老瓦盆，日向竹间坐。 不见笋箨长，惟闻竹叶堕。 露柳致明滟，风柳极婀娜。 织翠在四舷，携尊就莺坐。 我爱柳七词，醉醒月初堕。 罔测天事深，甘嘲人计左。 顺轨得坦途，谁竟免无祸？ 孤城屯万军，七月暑犹瘅。 彻旦刁斗鸣，云光压繁火。 暗影弓作蛇，喧呼动疑叵。 比室键密门，正襟肃宵坐。 吾家三椽屋，危墙偃霜笴。 譬如奔涛中，浮之一叶舸。 安知发系钧，不遭断时堕。 郡县虽齿唇，地深避聊妥。 薄絮讵云暄，胜于解衣裸。 庶免乱石丛，时时履砢硪。 江南艳游天，处处闹红舸。 风月岂不佳，常与醉梦左。 翻让此境閒，琴床对鸥坐。 黄篾舫一间，白荷花万朵。 孤亭翠微颠，高似云一朵。 人踪本难到，何况冰雪裹。 平生万事懒，于此力独果。 绝顶天风来，其狂乃过我。 势若不相容，一头吹欲左。 败叶飞丹黄，直下如坠卵。 顾之使我惊，正恐效彼堕。 风过人幸留，始觉山意妥。 此时城中人，疑我天上坐。 楚王昔出游，云梦乘大舸。 胸悬隋侯珠，照右复照左。 鄂君与州侯，粲若二女果。 泽中九百里，猎骑为包裹。 吴荼宛路赠，晋竹妢胡笴。 触网兕犹奔，聆弦雁先堕。 子虚扬盛美，申培澹灾祸。 朝从夷道驰，暮向京台坐。 苟能用贤臣，行乐无不可。 一信张仪言，山川已非我。 惟有江上霞，犹疑猎时火。 我生数十年，未见鬼瞰我。 我行数万里，未见狼啖我。 奈何今所遭，乃与昔相左。 磨蝎争来临，作茧类自裹。 吁嗟天地间，此物诚太夥。 为大害不能，为小害亦颇。 尔鬼从何来，阴房阒燐火。 我欲呼钟馗，絷之以巨锁。 尔狼从何来，古道翳尘堁。 我欲呼后羿，射之以利笴。 使鬼四体痿，使狼一足跛。 如蛇用剑斩，如魅用绳拖。 人海讵有涯，虚舟本无柁。 谁能怨飘瓦，岂复计嵬琐。 彼鬼不为灾，彼狼不为祸。 圣人包周身，安用持铁朵。 我车任倭迟，我马任馺騀。 壮士行何畏，且须酌金叵。 君诗我愀然，我诗君信么。 臞仙写梅梅似火，道人游戏朱门可。 樗仙写梅梅似冰，心已成灰身未果。 愧我痴长与二君，糠秕在前任扬簸。 搔头不作李固姿，簪花欲学升庵亸。 日对梅花衔酒卮，醉中聊以全真我。 庾岭争传开万树，孤山自愧无一朵。 暂借君家写生手，摹取一枝似方颇。 挂冠已瞻君在前，种梅今又输君左。 矜才病凌乱，夸博苦堆垛。 原厥正始音，二者无一妥。 先生论诗法，燎然若观火。 苦心追甫白，抗志逼阮左。 穿穴贯古今，灵根辟关锁。 长句力稍弱，峭折趣亦颇。 余体极精奥，刚健含婀娜。 我本不羁人，疏节而礌砢。 下笔忽千言，余子笑琐琐。 惟有读君诗，顿觉我词伙。 非我好自抑，君诗实胜我。 世俗少知音，郁郁情无那。 凤凰鄙燕雀，修蛇贱蠃蜾。 笑喜誉则忧，不须计幺么。 抱此见先哲，点首定许可。 待月月不来，虚窗且危坐。 近浦愁听潮，深林怪见火。 寓心书已熟，排怀诗亦夥。 对灯自成影，清瘦还是我。 献春几何时，寒色犹缠裹。 午弄秦淮漪，日气融一舸。 微波吹组练，低岸绝埃堁。 嫩碧滋柳条，细白浮梅朵。 静数鱼鬐张，笑逐驴脚跛。 晴云照天墟，丛雁点么么。 吾侪究安适，成就嗒然坐。 万岫合冥茫，蒿芦稳孤柁。 灯酌出寥廓，管弦引婀娜。 中流扬新声，满听初贴妥。 起视星斗高，归棹箭脱笴。 哀乐纷莫原，物固有所可。 城堞依尊罍，江南其老我。 睡起亲盥椸，初知与客左。 不报呵当关，含情嗒然坐。 端责诗逋来，亦幸避嫁祸。 别子又一岁，何术饱饼䴹。 念脱劫杀地，流转反过我。 倔强江海间，为儒冷秦火。 昏壁抄细字，丛残守蹇跛。 寄食图书馆，相望蔽尘堁。 一啄随蝗螟，吾曹真琐琐。 袖稿就絮语，微笑赎顽惰。 投影洪涛前，灯楼迟归舸。 喧呼逼宵枕，翻魂起蹇跛。 微明辨旌竿，霎隐奔流柁。 蚁缘落蜂房，悬喘初贴妥。 云曙蒋帝山，歌隔吴娘坐。 睡魔饮江气，荑柳迎婀娜。 迤逦原隰开，岚彩纷纷堕。 雁声一何劳，南天脱烽火。 醉中鼓鼙路，独谣欲遗我。 十日荒山雨中坐，山脚虾蟆啼向我。 灯昏眼乱不能言，海沸江喧乘一舸。 吾闻仙人爱清静，杂置鼓吹恐计左。 蚓窍日月磨天来，灭尽音声灭爝火。 案：以上七题录自《庐山志•历代诗存》（上海仿古印书局一九三三年），吴宗慈注云：「以上为光绪十九年偕易实甫、范仲林、罗达衡等游庐山时作。」 十日荒山雨中坐，山脚虾蟆啼向我。 灯昏眼乱不能言，海沸江喧乘一舸。 吾闻仙人爱清静，杂置鼓吹恐计左。 蚓窍日月磨天来，灭尽音声灭爝火。 孔子语闻道，乃曰夕死可。 闻道知几人，死者盖已夥。 读之每失笑，求道计殊左。 道自有生死，安之实在我。 畏死而乐生，死遂为子祸。 吾今伏孔子，敢死气磊砢。 彼云魂有灵，亦未脱缰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