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垂鞭侧帽中，可怜新句满江东。 平生燕颔封侯急，痛惜鸢肩短命同（墨麟下世年亦止四十八。）。 屈宋何妨麾仆隶，曹刘恨未较英雄。 中原格斗今谁是，壶缺空悲烈士风。 天姥峰阴天姥寺，竹房涧户窈然通。 老僧敲磬雨声外，危坐诵经云气中。 禅榻茶烟成夙世，天鸡海日又春风。 回头却忆十年梦，梦与山东李白同。 注：《浙西六家诗钞》评：「通体峭健，无对偶之迹，『老僧』十四字作一句读，是律诗创格，结句尤奇横，是律诗创调。」 池塘草色几茏葱，小筑楼台咏谢公。 琴挂无弦含远籁，铛安折脚透疏风。 青山白月张三影，斜日飞花应二红。 年少翩翩继骚雅，相逢真足慰涂穷。 素妆留殿众芳空，未易扶头艳晓风。 笑汝白红绯下品，恼人心眼意三中。 团来粉薄虚怜蝶，坠处阴多静倚桐。 径拟扬州翻旧谱，冶情只索画图通⑴。 ⑴ 刘贡父《芍药花谱》：一种粉红退白者，名素妆残。凡三十一种，皆使画工图写之。又后序云：绯单叶、白单叶、红单叶者，不入名品之内。张子野，人称为三中，谓「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也。 忧患依然类小虫（放翁句「小虫与我同忧患。」），苦吟身渐作衰翁。 江湖尚有知音赏，筝笛休誇俗耳工。 漫以秋声传赋好，未妨清怨托涂穷。 沅兰湘芷真愁汝，绣被香残梦并空。 注：《浙西六家诗钞》评：「不即不离，神味兼到。」 惊传异数古无同，脱白除黄一日中。 许对薇花临凤沼，真攀桂树到蟾宫。 残毡泪裛三秋雨，矮屋灯寒廿载风。 不第不官愁子舍，君恩兼与慰衰翁。 醉去接䍦浑倒载，过江拍手任儿童。 解嘲旧院沧桑外，一笑南朝子弟同。 窈窕珠喉清管脆，玲珑水阁夕阳烘。 客情至竟难消遣，惆怅新词赋比红。 活城返照楚波红，倚阁苍茫问禹功⑴。 根断柏身归劫烧，兵残锁穴笑英雄。 滔滔江汉空奔马，莽莽云山有去鸿。 径向旗亭沽美酒，客愁难遣是西风。 ⑴ 鄂与汉阳分据大别中，挟巨津，号为活城，见元郝经《班师议》。禹功矶在大别山东矶上，旧有楚波亭，今废。 碧玉双流宛转通，长堤虹亘压西东。 香生杏酪清明火，声动饧箫上巳风。 仙乐绕云天霭霭，绿杨吹雾昼濛濛。 祓除却喜宸游后，春满兰田蕙渚中。 如何不雪雨兼风，可识春生酒盏中。 政要鸡豚邀近局，直须功德颂元丰。 荒林作萼黄才破，小涧初冰绿未通。 萧瑟江关还岁暮，园庐那分故人同（厚石方自京师归。）。 一官转徙浙西东，海上频年绾印铜。 方倚仲康驯鸟兽，难教郭伋款儿童。 急装腊雪寒双鹤，长路晴云喜片鸿。 留取花封遗爱在，尽赢佳传续扶风。 迢迢烟逻极幽穷，宝地琉璃现蕊宫。 侍从依然趋阙下，风流今复冠江东。 泉荒白乳题名续，云罨西峰有梦通。 真羡提鞭枫桕路，霜晴衣染万林红。 虞卿原分著书穷，况是玄亭寂寞中。 手版已抛渔艇月，头纲新试瓦炉风。 封题尚带青岩润，慰藉遥凭赤鲤通。 称我閒居滋味淡，茂陵消渴并教空。 彭蠡湖滨十日风，石尤逆浪拥孤篷。 云开庐岳横天出，日落孤山元气中。 留滞每思千嶂陟，地形回忆六朝雄。 九江禹贡谭经讼，试向浔阳访异同。 宅京陇首俯山东，军食经营自昔同。 漕运汴渠通渭上，府兵天下半关中。 白渠畚锸千犁雨，青海葡萄万马风。 谁使富强归霸佐，萧何讵让叔孙通。 一桁青山六代宫，沧桑都在水声中。 只今雨雪千帆北，自古云涛万马东。 千载江山风月我，百年身世去来鸿。 陆机别有兴亡辨，不与过秦监夏同。 三面因山一面墉，筑城竟与海塘同。 地遥守有鞭长虑，敌越山成腹背攻。 倒马关前常色变，钓鱼矶上识形雄。 当时聚米画沙客，重向塞涛吊朔风。 看尽奇奇怪怪峰，遍穿曲曲湾湾硔。 粤吴楚越舟车马，岭海江湖雨雪风。 客到岭南疑谪宦，文非海外不沈雄。 半年往返八千里，岂独云山入卷中。 万象一灯回照中，沉沉人海夜窗同。 十年国士推梁苑，几处寒毡愧寓公。 默好深思还自守，动皆得咎岂关穷。 简编尺牍纷朱墨，此意蹉跎负此翁。 天津沃野接辽中，犹忆轩皇画井功。 但使千圻皆水利，何烦万舸转江东。 龙兴大漠真人气，骥入沙场国士风。 为问河汾太平策，刍荛何以献天聪。 一线黄墙障朔风，腾骧铁马溃云中。 骨堆石勒沤麻岭，血浴高欢避暑宫。 栖亩粮增三日灶，乘城卒卧六钧弓。 汉家别有遮拦法，贡市年年货币通。 ① 余分修《山西通志》，见俺答屡入寇，前后死二百馀万人，自襄毅受款，迄明季不变，然始多异议，而主于中、善其后者，功俱不可没也。 城郭丰州帝制雄，钩联三镇溃云中。 唇吹石勒沤麻岭，血浴高欢避暑宫。 奇货归来和始定，名经请去贡长通。 相臣（新郑、江陵。）主议民休息，宋事虚徵叶梦熊。 ① 著有毛诗、陶诗解，别墅在长超山麓，号留此庄。 一生洁癖米南宫，玄箸超超解最工。 景豫秘应徵食疏，邺侯轻欲立熏笼。 长川树远云帷卷，小坞花深鸟路通。 留此空名今易主，满篱蜻蛚吊秋风。 ① 君丁巳从中丞王师之楚，越七年甲寅，在黄门帅师学幕。二师即君师也。两次俱于钱塘江上登舟作别，嗣后不相见。今王师没、帅师戍，余亦老矣，感慨系之。 摐金伐鼓唱开篷，两度分襟事则同。 江上青峰应念我，镜中白发已成翁。 申脩有庙原非制，徐晦何人亦可风。 回首师门重惆怅，笛声流怨满虚空。 索子翻新摸暗中，荔支重与擘轻红。 三间屋兑东西陆，一曲歌传大小冯。 何不对将华近筦，却如代者践更同。 板舆此去迎无日，瞻洒松楸别殡宫（太夫人前卒于署。）。 辣阘吴羌（山名。）叶叶风，满家蛮语唤姑公。 事当伐木烧砖后，人在零云碎雨中（来书营葬并筑室。）。 可道秋来还啖粥，试看春转又吹桐。 迟君五渡三枫外，重挂珠娘翡翠篷（前转粤臬，未上，闻讣。）。 满架藤阴史局中，让君一手定三通（时馆梁相国家修三通。）。 试看春去秋来雁，谁趁朝南暮北风。 日思误书自一适，掾作了语将毋同。 我今且办中元会，满院秋花露气融。 山当面立路疑穷，转过湾来四望通。 凉月满楼人在水，远烟着地树浮空。 熊罴之状乃奇石，鹳鹤有声如老翁。 清福此间殊不乏，可容招隐桂花丛。 注：五六一联的是夜行景象见闻所及得无心有恐惧耶。 蕉窗绿暗树灯红，旧雨沉绵一梦中。 去燕有楼吟白傅，过车无酒酹桥公。 明星夜集仍东井，老柳秋垂向北风。 何处紫云回奏曲，伤心不待管弦终（司马东井书屋有蕉窗秋柳唱和诗。）。 小桃倚尔玉玲珑，一色梨云入梦同。 试饼何郎宜夜月，埽眉虢国在春风。 却疑花样如飞白，不信禽名有窃红。 三十六园游未遍，银屏珠箔雾濛濛。 簇起深红间浅红，太平楼阁字悬空。 半风半雨歌钟后，如梦如仙罨画中。 豹髓灯擎香蜡焰，凤头鞋蹴气毬丛。 消磨十户中人赋，换得秾华地一弓。 葳蕤不锁上兰宫，落得天霞片段红。 斗色疑输锦步障，闻香知异肉屏风。 刺多猜燕无心入，条密狂蜂有路通。 七十二行铺着地，可容野客坐当中（野蔷薇名野客。）。 入直三朝礼遇隆，蛾眉害宠谮偏工。 凿江岂必通无益，试卷如何读不公。 异议穷兵踰绝域，苦心夺嫡护储宫。 汉王法死占城弃，应吊忠魂积雪中。 按：洪武中，缙侍书内殿，太祖亲持砚，论之曰：「朕与尔恩犹父子。」遂应诏上万言书。成祖朝，与六人同参机务，鲠直沽祸，入廷臣谮。始以读试卷不公，谪海外，继以奏请凿广东山川通赣江，遂震怒，下诏狱，其实罪在谏征安南及议建储不直汉王耳。然二事卒如缙言，而锦衣卫希旨，醉之酒，立死积雪中，亦冤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