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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君不闻浣花老翁隔春水，长日清吟泣神鬼。
不求录事草堂赀，秖送先生太仓米。
又不闻玉川破屋洛城里，门外日高犹未起。
忽传谏议送月团，便欲蓬莱作仙子。
二公高兴出天机，千古清风韵人齿。
文章举世尚茶歌，名教相宗赖诗史。
青溪野人书屋底，岁晚山空念知已。
梅花独伴客毡寒，闭户穷年窥故纸。
晋昌才子好事者，每与论文心辄喜。
襟怀萧散涵江湖，学问春容有源委。
昨朝过我荒寂滨，清贶洒然兼二美。
我闻建安兵火馀，纸价倍高书版燬。
又闻北苑道路艰，青箬瑊题阻千里。
岂期物色融心神，不啻琼瑰溢筐篚。
呼童洗鼎烹石泉，展卷高歌发宫徵。
枯肠漱涤生阳春，老眼光明耀窗几。
我生追羡少陵翁，千载神交得其旨。
从来亦有嗜茶癖，知味陆郎差可拟。
迩年潦倒绝赏音，一旦为君重屈指。
山中白云不可持，何以殷勤报投李。
相期月夜来叩门，瀹茗谈诗洗心耳。
红叶风高堕寒雨，商声起自蒹葭渚。
三江逝水憺忘归，独客羁心乱如缕。
此时客在江之湄，日暮途远迷东西。
鸥波万顷清景绝，雁门十月愁云低。
得子素书如梦里，知与山僧相汝尔。
东林结社或种莲，南郭养生终隐几。
忆昔与子同居时，花前美酒灯前诗。
清风明月见玄度，流水高山得子期。
只今与子成二老，脩名不立欣闻道。
岁月无情左计多，江湖满地知心少。
十年共坐风尘中，夙昔玄鬒成飞蓬。
惯看青白有俗眼，已悟得失如塞翁。
岁晚终归钓游处，与子诛茆黄叶路。
时从编简对古人，日涉田园自成趣。
人生百岁何时閒，我辈久在浮沉间。
吁嗟长安日巳远，莫负江南烟雨山。
澹沧溪与鸳湖接，中有渔舟小如叶。
渔郎把钓溪之滨，日夕歌呼弄烟月。
沧𬈑空阔风常寒，红尘辟易天为宽。
襟期不啻在楚泽，出处似欲凌严滩。
一夜严飙吹虐雪，千山鸟断人踪灭。
忽然漂泊箕颍间，洗耳长流更清绝。
人生百年俱有涯，荣辱不到渔樵家。
天吴海若恶作剧，信缘齐汨终无哗。
江南处处青山在，江上故人毛发改。
尚馀鸥鸟识孤舟，不信相看换桑海。
武陵只在天地间，可惜晋士成空还。
桃花旧路若邂逅，谢绝世故无厚颜。
吾闻西安之水如罗纹，江山形胜相吐吞。
二川合流势不分，清淑迥迥风云奔。
中有幽人居，乔木映衡门，高世偃蹇甘隐沦。
先秦文字不啻数千卷，日夕庄诵若对羲黄人。
兴来出门放孤艇，一竿坐钓清𥻘𥻘。
落落渭滨叟，荣名满乾坤。
籍籍烟波徒，高节摩峨岷。
清风洒洒绝俗尘，千载而下气益振，神交梦接意所亲。
古今成败在指掌，一室燕坐穷无垠。
十年戎马中原昏，城郭挑达乃尔成纷纭。
抗颜为师我辈事，忍使此道尼不伸。
慷慨投袂起，歘见俎豆陈。
况兹颍水湄，礼义夙所尊。
欧苏之迹远未泯，至今父老遗风存。
君今生意满藻芹，木天米廪手可扪。
某丘某水荒荆榛，猿惊鹤怨谁与邻。
君不见鹿门谷口鸡犬村，野人笑语春风温，年年碧草哀王孙。
天宝乾元乱离日，东川西川气萧瑟。
中原旋复九重城，瀼水犹存万家室。
杜陵野老悲无家，白头漂泊锦水涯。
入幕何堪故人死，为农复叹京国赊。
此翁高节无复得，后辈犹怀踵遗迹。
蜀山万里何茫茫，诗史千年长历历。
我有丘壑如瀼东，春耕秋敛谁复同。
浣花草堂在眼中，日夕想见前贤风。
十年出处学弥励，放逐居然增意气。
从容时发舞雩咏，凄凉亦洒新亭泪。
人生百年安可常，行役孰不怀其乡。
一朝杖屦赋归去，故园草木生光芒。
惟昔有元后至元二年岁丙子十有一月冰霜冱寒信宿不解晚云漏日朔吹凛凛殆不能任云间贞溪曹贞素翁设酒肴会亲友于其家之遂生亭燎以榾柮沃以酦醅脯羞循序以进少焉众始晬面盎背欢情甫洽翁乃呼童出楮札率客联诗为乐而命余呵陈执笔以书于是意况咸适情文蔼如迨夜分酒阑凡得句百有甘而章乃成此吾乡畴昔清事之一也翁于予为外族从祖有老僧曰自闻熏师翁之从弟也安雅翁洎弟世长皆曹氏于予为外族诸父钱南金陆伯翔伯弘皆外姻也主宾凡八人后此卅馀年诸老相继沦没存者惟伯翔及予亦皆年踰耳顺乘白昏耄中经干戈屡变世道衰微二翁故居悉荡为丘陇求其遗迹亦复苍莽虽流涕痛哭莫及矣洪武巳酉冬偶与元博弟话旧及此而博乃能袭藏旧藁展卷瞭然如昨日事不啻对诸老于几席间也然曩者所作一时得句辄写意度先后罔计伦叙此于诗法为不合博乃留藁求余铨整庚戍岁冬杪斋居听雨乃为校正而编次之中复有所取舍于是文从字顺而意趣斯足遂手书二通其一并元藁归之元博其一留吾斋以供暮年观感为承平嘉话且俾予两家子弟知乡之先辈风流文采若此吁物换人非斯文扫地后之人非特不能继前脩风度亦将不能知而言之矣可胜叹哉庚戍距丙子为卅五寒暑云是年臈未尽五日小溪吟屋书
深冬鼓大籁，极寒抑新阳（贞素）。
冻痕固封坼，暝色浮穹苍（南金）。
斜晖射屋壁，严飙袭衣裳（世长）。
气候冱昕夕，景物惟冰霜（伯翔）。
幽居绝萧散，乔木相低昂（自闻）。
长林展图画，疏松奏笙簧（伯弘）。
经时岁云暮，抚事心亦伤（复孺）。
朋来温重席，众喜累十觞（安雅）。
窗梅弄疏影，盘蜡摇寒光（翔）。
竹垆榾柮火，柏子氤氲香（闻）。
豆笾既无算，肴核复屡将（弘）。
野胾杂鹑雉，溪腴间鲦鲿（长）。
翠罂玉蛆冻，犀箸红肉僵（雅）。
伟哉青云彦，会此白石房（南）。
盍簪意巳洽，得酒气益强（弘）。
世道久浇薄，古意殊荒凉（复）。
真情悦亲戚，嘉会非寻常（素）。
高才贵瑚琏，妙语锵琳琅（南）。
太原与五姓，燕山尊十郎（翔）。
阿翁正矍铄，我辈俱颉颃（长）。
宗族互有托，礼貌讵可量（雅）。
舟车远无间，鸡犬遥相望（闻）。
九世同安居，百年有馀庆（复）。
儿孙等鳞次，兄弟列雁行（素）。
赖有北道阮，况得共被姜（雅）。
鸠杖祝勿咽，兕觥介无疆（翔）。
晨昏足甘旨，岁时谨烝尝（雅）。
臭味亡薰莸，优劣何秕糠（闻）。
躬勤乐耕钓，志俭忘膏粱（弘）。
招隐及岩谷，濯缨下沧浪（南）。
清风起竹径，朝阳耀梧冈（长）。
歌长击瓦缶，兴酣据胡床（素）。
秋花照篱落，春草生池塘（复）。
望重诗礼庭，义薄名利场（南）。
学术本邹鲁，治化沾虞唐（素）。
百两重聘国，千金戒垂堂（翔）。
雄观局四海，壮志驰八荒（弘）。
恒鄙货殖贡，岂羡干禄张（雅）。
词源尚屈宋，书法追钟王（长）。
奇材任荦荦，雅量须汪汪（闻）。
心胸蕴星斗，头角崭圭璋（弘）。
黄麻珍世赏，青毡宝家藏（翔）。
松柏抱贞秀，兰蕙含芬芳（长）。
拟侪谷口郑，弗愧商山黄（复）。
曳𥚑或混俗，衣锦宁忘乡（南）。
王掾元不痴，郦生乃佯狂。
婉娈谈论阔，辗转理义长（素）。
会合益胶漆，契阔母参商（素）。
笑语寒稍弛，欢乐夜未央（南）。
真性本寥廓，幻身且徜徉（闻）。
联诗出雅颂，看剑生光芒（长）。
焚膏照无寐，瀹茗搜枯肠（闻）。
人情笑失马，世利嗟亡羊（翔）。
惟兹一饷乐，胜彼终日忙（雅）。
所欲论文字，初不事酒浆（素）。
耆英固难继，真率或可方（复）。
坐醉春满席，起舞月在梁（南）。
宿氛息广漠，晴暾炫扶桑（弘）。
分袂重慷慨，驱车走康庄（雅）。
猗欤纪宴集，斐然成文章（复）。
洪武庚戍腊月八日余与严陵邵复孺先辈自云间之澄江蚤发向吴门挂席波上甚适也因相率联诗以摅客怀日夕过苏台穷其韵而成章凡得句百有廿兴之所至罔计工拙江空岁晚孰知吾二人清苦若是哉谅天地必有同其情者陇右邾经仲谊识
岁晏冰雪稀，天空水云阔。
扁舟戒行李（邵），远道舍祖軷。
度泖淩鸥波（邾），横江荡鱼沫。
晴暾弄熹微（召），明霞入㶀㵧。
村迷辨烟树（朱），林响听风蘖。
连堤半隳隤（召），乱石互排拶。
感兹物色睽（朱），疑若鬼神夺。
萧疏见古寺（召），狼籍遗坏闼。
替戾塔语铃（朱），跏趺堂散钵。
谁将拂盘陀（召），我欲叩菩萨。
了知空即幻（朱），奚谓悟始达。
触景人事非（召），经途客心怛。
忆昔兵构患（朱），念此民苟活。
流离且无家（召），瘢痍仍有筈。
虎宁泰山畏（朱），鸡岂武城割。
待旦苦漫漫（召），书空愁咄咄。
旋瞻太平治（朱），遂及阨运豁。
造化终含情（召），生聚母蹙頞。
夏鼎烛神奸（朱），秦镜走妖魃。
吾徒恒汨没（召），斯世暂超脱。
侯门敛长裾（朱），氓里混短褐。
栖迟甘海陬（召），飞腾阻天末。
企望麻姑鹏（朱），怅闵李斯猲。
祸福信倚伏（召），贫贱逃天阏。
虚名自成累（朱），逸气孰可遏。
频年颇好道（召），长日顿忘渴。
琴心舞胎仙（朱），笔陈驰叱拨。
幽兰纫佩纕（召），芳草结屦鞨。
瓦彝香屑沉（朱），瓷斗松蟠栝。
衡茅让山藻（召），团蒲胜罽毼。
芸编饱丛蠹（朱），槎梁漏群獭。
野鸟资笑歌（召），林蜩供巧掇。
晞发傲三沐（朱），充腹储七粝。
荷风挥白团（召），桂月慗缁撮。
扫华坐裴回（朱），问竹行跋躠。
衣防棘篱钩（召），屐虑藓磴澾。
樵渔从往还（朱），邻里谢喧聒。
童沽腼持券（召），客醉狂褫袯。
卒岁每怡愉（朱），安时靡乖剌。
徒步犹履艰（召），清谈巳囊括。
狞颔固可探（朱），猛须慎母捋。
逍遥惮拘捡（召），老丑倦涂抹。
涸鲋肯贪饵（朱），罢骥耻受秣。
澹然忘戚忻（召），展也释嗔喝。
溪翁故相能（朱），陇士今有佸。
及蔑继邾盟（召），剪棠思召茇。
北征唐尔愧（朱），南音楚谁挞。
漫歌车遥遥（召），何叹流活活。
周道尚逶迟（朱），吴台空巀嶭。
五湖悁陶朱（召），八阵失诸葛。
载阳麋纵游（朱），无咏狼疐跋。
旧梦巳销沉（召），清氛尚轇轕。
颜蹠悲蒙庄（朱），羿奡嗟鲁适。
君子怀游从（召），城阙记桃达。
斯辰当腊蜡（朱），于夕叫寒鸹。
严飙转帆席（召），斜晖在篷笪。
既空凫雁聚（朱），徒咏鳣鮹鱍。
心惊玄冥冱（召），目伫青阳泼。
愿同松柏贞（朱），不改姜桂辣。
搔首一长唫（召），乾坤莽回斡（朱）。
